24 親二十三口

“......”阮爸爸對于阮媽媽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 也很無奈, 只好長嘆了一口氣繼續勸着她, “你想什麽呢？我們這兒去S市要十幾個鐘頭的火車, 而且這麽晚了，也不好買票吶！”

阮媽媽斜他一眼，理直氣壯地說：“那也沒關系, 我明天再去火車站買票就行了！正巧咱們绮绮也在S市，我正好也去看看她！”

阮爸爸抖了抖手裏拿着的紙，輕哼了一聲，“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麽折騰，坐那麽久的火車，腰都能坐斷。”

“你不陪我去？”阮媽媽睜圓了眼，走到阮爸爸面前，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我不去.....”阮爸爸的聲調小了三分，明顯有些虛, 但還是脖子一梗，盯着阮媽媽火辣的目光硬着頭皮拒絕了。

阮媽媽氣得笑了笑，拿出手機來, “好呀，你當初娶我的時候說得好聽，對着我爸媽發誓要一輩子對我好，什麽都聽我的。現在倒好, 跟你女兒合着夥一塊來欺負我！我這就打電話告訴你媽去！”

“......”阮爸爸覺得冤枉，這麽大年紀了還要去老媽那裏告狀就更覺得面子上挂不住，最後，他眼看着阮媽媽手機要撥通號碼了，連忙搶過手機，嘟嘟囔囔道，“哎呀，就別去我媽她老人家那裏丢人現眼了！你還不如給绮绮打個電話，讓她幫你去跟綿綿說一說。她們到底是姐妹倆，說起話來比我們這些長輩的要方便多了！說不定綿綿就有什麽難言之隐，跟你說不了的呢？”

阮媽媽眼睛亮了亮，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把手機從阮爸爸手裏勒回來，按出一串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的號碼，“正好很久都沒跟绮绮打電話了，平時她工作忙，我們也不敢打擾到她......”

一邊等着那邊接通，阮媽媽又小聲嘟囔了起來，“不過阮綿能有什麽難言之隐不能跟我這個當媽的說的？我看她就是翅膀硬了——”

“喂？绮绮呀？”電話突然接通，阮媽媽本來還想要批評阮綿的話在嘴邊戛然而止，換上了一副甜膩膩故作溫柔的口吻。

電話那邊阮绮正在房間裏敷面膜，接到阮媽媽的電話，她有些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都這麽晚了，還打電話過來。

睡得太晚，會讓皮膚變壞的。

所以阮绮的語氣裏面多了一絲不耐煩，“媽？怎麽了？上次不是說好了，沒什麽事就不要總是打電話過來嗎？我工作很忙，晚上休息時間很少的。”

“我知道我知道。”阮媽媽在電話那邊賠着笑，完全不像在阮綿和阮爸爸面前的飛揚跋扈，反而多了一絲小心翼翼，當然，更明顯的是她故作溫柔的語氣，“绮绮啊，媽找你，是有重要的事。”

“什麽事？”阮绮秀麗的眉毛挑了挑，拿起一柄修眉刀，開了免提，開始對着鏡子修眉。

“绮绮啊，阮綿現在還在不在子恒家啊？”

阮绮皺了皺眉，頓了一秒，“不在。”

其實阮媽媽早就猜到了，她只是順勢問了下去，“那你知不知道她去哪裏了呀？”

阮绮又皺了皺眉，意識到現在修眉簡直是浪費時間，她放下了修眉刀，臉上仍舊是不耐的表情，“不知道。”

“那這樣，绮绮，我明天上火車站買車票去，來你們S市，跟你一塊把阮綿找出來，我帶她回家來。她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又沒有工作，還是跟我回家才安全。”阮媽媽在那邊已經開始認真盤算起來。

阮绮坐直了身體，連忙勸阻，“別，媽，快到歲末了，我現在工作挺忙的，你要是過來，又得讓我分心。阮綿的事，你就放心吧，我會處理。總之呢，她不會少一塊肉掉一根頭發，行不行？”

“......”電話那邊阮媽媽考慮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不放心的叮囑着，“那行，绮绮啊，我就把妹妹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看緊她，千萬不能走了歪路。現在漂亮又賺不到什麽錢的女孩子啊，最容易被壞人盯上了。綿綿不像你那麽聰明，她......”

“行了媽，我知道。”阮绮實在不想一晚上的時間，都在阮媽媽絮絮叨叨的電話裏度過，所以只好打斷了阮媽媽的長篇大論，再三保證，她肯定不會讓阮綿出事。

挂了阮媽媽的電話，阮绮走出房間去倒水。

正好看到張子恒在沙發上打游戲，阮绮皺了皺眉，想到了什麽，随口問道：“張子恒，阮綿最近有沒有跟你聯系？”

“沒有。”張子恒見到阮绮出來，游戲也不打了，手柄往旁邊一扔，眼睛全放在阮绮身上。

阮绮雙手抱胸，好看的眉又皺了一些，認真思索起來，“你說......阮綿臨走前，給了你一張幾萬塊的銀行卡？”

“是啊......”張子恒點了點頭，下意識地摸了摸褲子口袋。

這卡，他還一直揣在兜裏，生怕這錢來得不明不白。

“你知道阮綿現在在哪裏嗎？”阮绮認真想了想，不知道該不該給阮綿打個電話。

張子恒搖頭，“不知道......”

“那你知道阮綿這錢是從哪裏來的嗎？”

張子恒再次搖頭，“不知道......”

本來他又想同上一次一樣，猜測阮綿是不是通過什麽不正當的手段傍了大款，這些錢都是那個大款給她的。

但是他又怕和上一次一樣，說出猜測後被阮绮狠狠瞪一眼，還甩了個耳光，罵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張子恒這才知道，阮绮和阮綿到底是一家人，甭管她怎麽對阮綿，但是她是絕對不會允許別人說阮綿的壞話。

阮绮瞥了瞥張子恒，真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樣的廢物，和阮綿在一起待了兩年，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阮绮猜想，如果阮綿自己掙不到錢的話，那些錢，可能是徐引默給阮綿的。

畢竟幾萬塊對于徐引默來說，連眨一下眼睛都不需要。

“對了，阮綿還有些畫畫用的東西放在這裏，也不知道她會不會來取。”張子恒知道阮绮一家現在都在找阮綿，所以提供了一些線索。

阮绮輕笑一聲，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已經看過了，應該都是些她不會再用的東西，不會回來拿了。”

突然，阮绮想到什麽，眼睛亮了亮，“張子恒，你是不是說過阮綿有時候會賣掉一些畫來賺錢。”

“對啊。”張子恒點點頭，努力回憶着，“阮綿白天沒事的時候，都會畫畫，而且我見到過她把畫帶出去，好像是要去畫廊賣掉。不過......”

張子恒話鋒一轉，“應該也賣不了幾個錢，阮綿沒給我看過她的畫，但是估計也就能賣點買零食的錢吧。”

阮绮若有所思，心裏隐隐覺得阮綿的畫可能沒那麽簡單。

但是她又從內心，打心底不肯相信。

阮綿畫畫，剛開始有點天賦，似乎還得過一些獎，拿回來給她和爸媽看過。

但阮绮向來不喜歡爸媽誇阮綿，所以每次，都會拿回比阮綿更有含金量的獎給爸媽看，讓爸媽忽視掉阮綿的每一份獎，眼裏只有阮绮的優秀。

畢竟阮绮和她爸媽都不懂畫畫，後來，阮綿就再沒拿過獎回來，她們也沒有關心過阮綿的畫。

從沒看過她畫什麽，反正在阮绮和爸媽眼裏，這都只是不務正業而已。

有幾個能靠畫畫出頭的，又有幾個能被稱為真正的畫家，到最後連工作的找不到，畫得好的，可能也就是出去教教小孩，開個繪畫板之類的。

所以阮绮和爸媽一直都沒對阮綿報什麽信心，因為阮綿從美術系畢業後，甚至連教小孩畫畫的工作都找不到，他們就更失望了。

想到這裏，阮绮笑了笑。

她竟然還差點以為阮綿能靠畫畫養活自己，真是笑話。

阮绮拿出手機，打算給阮綿打電話問問，她到底在哪，如果實在不願意和張子恒談戀愛，就回老家，爸媽先養着她，也比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沒工作沒房子來得好。

不過剛拿出手機，就發現微信有新消息，是她一個朋友。

【你妹妹我找到了，她住在尚品小區，好像在和人同居。】

還有一張照片，是隔着一條街道的偷拍。

照片裏，阮綿抱着一只雪白的貓，側顏溫柔鍍着夕陽的餘晖，熠熠發着光。

她的身邊，是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兩人正一同走進小區，俨然一對情侶打算回家的樣子。

這個男人，阮绮再熟悉不過。

是徐引默。

明明是夜色迷離的照片，可落在阮绮眼裏，卻刺眼到了極致。

她冷笑一聲，打消了給阮綿打電話的念頭。

阮綿，你總是不聽姐姐的。

等到你被徐引默玩膩了，你就會知道，徐引默的世界，不是你這種女孩子能輕易踏的。

就算是踏一只腳，也不行。

......

阮綿窩在沙發上，正披着薄毯抱着小貓。

膝蓋上放着的是她最喜歡的意大利畫作大師出的一本色彩系列書。

頁角都已經翻得有些舊了，可她仍舊百看不厭。

只是突然，她打了個噴嚏。

阮綿正想着是誰在惦記她或者是罵她，手機驀然響了。

她低頭一看，是龔江濤，畫廊的老板。

“喂？”阮綿接起電話，聲音輕輕貼近了話筒。

“阮小姐，您好。”龔江濤從善如流的聲音在那邊響起，一如既往的沉穩老練，“這麽晚打擾您，是有個合作項目想和您聊一聊。請問......您有沒有興趣辦個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