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分說

“這怕是不成。”雖然滅絕師太素來以冷面孔在江湖上行走，但是對待自己的徒弟們還是會偶爾露出一絲和煦。她道，“為師的內功心法源自‘峨眉九陽功’，跟張真人的‘武當九陽功’乃是同出一脈，于那小姑娘的內功卻是南轅北轍。”

“師傅，為何我峨眉與那武當的內功同出一脈？”丁敏君問道。

“唉，這就牽扯到武當、少林與峨眉之間的糾葛了。”滅絕師太微微嘆了口氣，“為師以前不信那‘天下武學出少林’的說法，但是後來為師聽得多了，看得多了，也不得不承認那少林确實是中原武林的執牛耳者。那武當張真人還是少林的棄徒……”

滅絕師太這番話讓室內的弟子驚得瞠目結舌，這武當張真人是何等的人物，可謂是當今中原武林的第一人。可他居然是少林派的棄徒！也無怪乎當今武林的人不知道當年事，少林與武當之間的恩怨，當事人不願多說，知情人不敢多說，故而随着時間的推移，居然都快被人淡忘了。

“我峨眉的祖師，郭襄女俠曾經受過張真人授業恩師覺遠大師的恩惠。那覺遠大師可謂是武林近百年內功成就最高之人，可惜所學武學乃是從少林派藏經閣的一本佛經中所學。後備賊人偷去，故這驚世駭俗的武功心法就只有覺遠大師一人習得。覺遠大師圓寂前，曾講過一次該心法，聽聞此心法的便有張真人、郭祖師和少林寺的無色禪師。可惜竟然沒有一人将此心法記全，真乃我中原武林一大憾事。”

“師傅的意思，我峨眉、武當的心法皆出自少林？”有弟子問道。

“也不全是。”滅絕師太擺擺手，“當年三位前輩各有機緣，故而各有成就。那無色禪師已是天下赫赫有名的高手，本身武學成就已是極高，他聽聞那心法便是高屋建瓴，得了一個‘高’字；而張真人聽聞心法之時幾乎毫無武學功底，但卻因此得了一個‘純’字；我郭襄祖師自幼因家學緣故，見識頗廣，故而得了一個‘博’字。少林派本就有《洗髓經》等內功心法，對于這心法倒不是很看重。張真人在武當山悟得絕世武學，蓋因那武當山乃是道教勝地，張真人領悟心法之時不免受到道教的影響，故而武當一派的武學講究一個‘剛柔并濟’，不僅有那‘鐵鈎銀劃’的張翠山，也有那‘繞指柔劍’的莫聲谷。而郭襄祖師開立峨眉山門之後，因本門均為女子習武，故而以‘綿裏藏針’為主。也是各有各的機緣罷。”

那些女弟子平素極少在江湖上行走，聽到滅絕師太這般娓娓道來地講述江湖的過往恩仇，都是暗地裏大呼過瘾。

而那紀曉芙卻忽然插嘴道：“敢問師傅，那心法是？現在又在何處？”

聽到紀曉芙這般問，滅絕師太微微點點頭。“你倒是個細心的！這心法名為《九陽神功》，本是自達摩祖師傳入中原，後有被一位奇士修正過。至于這功法如今去了何處，我自知當年少林失竊，這《九陽神功》便再無音訊。”

聽聞《九陽神功》再無音訊，幾位峨眉弟子皆是嘆息不已。

滅絕師太提聲道：“那《九陽神功》雖是天下一等一的功法，卻不是唯一的。我‘峨眉九陽功’雖然源自《九陽神功》，但是起初并不适合女子修煉。郭襄祖師得神雕大俠楊過夫婦允許之後，将那古墓派的《玉.女心經》雜糅進來，方适合我等女子修習。而我峨眉劍法更是郭襄祖師以桃花島與古墓派劍法之精妙而創造，爾等切莫妄自菲薄！”

“是！師傅。”

說道這，滅絕師太忽然想到了什麽。“你們都下去罷。靜玄、曉芙，你們二人留下。”

待衆人都離開後，滅絕師太說道：“為師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乃是本門的秘密，你們二人聽聞之後，切不可四下傳說。否則為師必定要清理門戶。”

那靜玄與紀曉芙自然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峨眉派居然還有天大的秘密，喜的是既然自己得知，那麽就表示自己在師傅心中的地位不一般。這靜玄乃是滅絕師太的大弟子，而紀曉芙則是最得寵的弟子，日後繼承滅絕師太衣缽的必定是此二人中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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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為師提到了古墓派，而事實上本門武學大多來自桃花島。”

“桃花島？”靜玄與紀曉芙面露不解之色。

“你們二人不知也是情有可原。”滅絕師太面露一絲遺憾，“本門祖師郭襄女俠乃是大俠郭靖、黃蓉之女，更是當年名震天下的‘五絕’之一，東邪黃藥師的外孫女。因郭祖師性格及行事與黃前輩頗為相合，故而深得黃前輩的寵愛。雖郭祖師結交了不少武林俠士，所學武學也頗為蕪雜，但是說到底，郭祖師的武學還是源自桃花島。桃花島的功夫講究明媚優美，一招一式都仿佛天人。只是這桃花島的功夫需要極深的內力，同時亦需要對道家五行八卦頗有造詣方可有所成就。故而郭祖師在創立本門的時候，僅僅是桃花島的功夫為基礎，而在此基礎上借鑒了古墓派林朝英前輩的‘玉.女劍法’。以‘玉.女劍法’的連綿不絕配合桃花島的五行八卦步法，再以‘峨眉九陽功’為底，方有了我峨眉武學。

“日後襄陽城破，郭祖師馳援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瞧着郭靖、黃蓉兩位大俠身死殉國。故而看破紅塵，來到峨眉山出家。只是，沒有人知道，再來峨眉之前，郭祖師去了一次桃花島，又去了一次終南山。

“去桃花島自然是為了将郭祖師外祖父的武學秘籍保留下來，而去終南山則是為了見楊過大俠。但是郭祖師見楊過大俠所為何事，卻無從得知。但是郭祖師從桃花島帶回的各類書籍卻是頗為豐厚，只是‘峨眉九陽功’乃是佛家武學，黃前輩卻是道家武學，佛道不相容，郭祖師也只能将桃花島的秘籍束之高閣。

“此次若不是遇見那周芷若，為師還差點以為桃花島的武學再無見天日的機會了。”

聽到滅絕師太這番話，紀曉芙與靜玄自然知道這桃花島的功夫是為她們的小師妹周芷若準備的，故而心底微微泛起一絲酸意。這點眼神裏的變化自然逃不過滅絕師太的心神。滅絕師太并不反對弟子之間的競争，甚至她還有些鼓勵弟子之間的合理競争。

她道：“為師知道你們心裏有些不滿，只是這桃花島的武功，你二人是沒法學的。——罷了，為師便将《四象掌》和《玉.女劍法》分別傳授給你們罷！”

聽到滅絕師太還有壓箱底的武學傳授，靜玄與紀曉芙怎能不怦然心動，但還是極為克制地謝過了滅絕師太。

“靜玄，你劍法上的火候不如紀曉芙，你去學那《四象掌》罷。只是這《四象掌》講究奇門八卦的變化，你能領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多謝師父。”

“曉芙，你便跟為師學‘玉.女劍法’罷。這‘玉.女劍法’跟本門的劍法頗有相通之處，你習來并不困難，只是能有多高的成就，也只有看你的努力了。”

紀曉芙心中一驚，她知道自己最近怠于習武，自己師父這一番話既是提醒也是敲打，于是忙不疊地道：“弟子知罪，日後必當勤奮習武，必不墜了師門的臉面。”

滅絕師太點點頭，“明日起，下午未時之後，随為師去後山習武罷。”

“是。”

将紀曉芙與靜玄打發了之後，滅絕師太開始思考起周芷若來。如果說周芷若的天賦和目前成就不讓滅絕師太心動的話，那絕對是假的。周芷若的天賦放到哪門哪派都是當作精英弟子培養的，滅絕師太自然也不例外。而且滅絕師太也清楚目前峨眉的狀況，幾位“靜”字輩的弟子不是對一心靜修就是天資有限，而丁敏君根骨平平，紀曉芙又有些懶惰，這都決定了她二人的成就有限。但是周芷若的出現讓滅絕師太看到了峨眉的習武，周芷若有天賦，同時也很勤奮。雖然滅絕師太不知道周芷若修習的是何種武功，但是就目前小有成就的境況來看，這孩子絕對是天天都有練武。既勤奮又天資卓絕的弟子，這簡直就是峨眉他日振興的關鍵人物啊。

所以，滅絕師太也舍得将峨眉壓箱底的寶貝，“桃花島秘籍”拿出來。滅絕師太相信，有了自己的調.教，這周芷若他日定是中原武林的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