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秦瑾瑤選了正午陽光最毒辣的時候前去淩月閣。因為這會人少又安靜,更能與掌櫃好好說話。小桃特意給她選了碧影紗的帷帽,倒也不至于汗津津的。
瞧着一身天藍錦緞的衣裳進了門,那賣書的小厮便笑臉相迎的走上前來。“姑娘要買什麽書?咱們家的書可是滿禹州裏最全的。”
秦瑾瑤往最顯眼的書架子上掃視一圈,見最上頭幾本雖不熟悉,但的的确确是話本無疑,于是提了一路的心總算放下許多。
或許是那日紫衫大人最終還是勸得攝政王放下了念頭,亦或是朝政繁忙,他還未來得及出手料理這等小事。總之無論如何,她手裏這本書至少還有賣出去的機會。
想到這,她唇邊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美豔如牡丹。沒等秦瑾瑤開口,小桃已經笑呵呵的走上前去,從袖口中摸出一枚印章遞給那小厮。小厮倒也沒仔細瞧上頭的字眼,只見那印章的形狀便知道這是位寫話本子的姑娘。
正因大厲書界有此規矩,只要出過書的人,都會由書坊給寫書之人一枚印章,以證身份。
“小的眼拙,小的眼拙。”小厮十分客氣。畢竟,書坊之中賣得最好的便是話本子,因此這寫話本之人是書坊的貴客。“姑娘稍坐,咱們掌櫃即刻便到。”
秦瑾瑤颔首,舉手投足皆是貴氣,讓那小厮格外詫異。尋常寫話本的人極少有姑娘家,更別提是這麽嬌貴的姑娘家。雖然衣裳打扮簡單,但不難瞧出是嬌生慣養的人物。
掌櫃出來也是一驚。他只以為這禹州寫話本的人都認全了,卻沒想到竟有個眼生的。不過雖然覺得秦瑾瑤氣度不凡,但再一瞧衣裳卻是樸素無華,心裏便認定這是哪個小門小戶的姑娘想貼補家私。
“姑娘,若是您瞧上哪本書,咱們立刻包好給您送去。但咱們如今不缺書賣,一時半會不打算印這些話本子了。”掌櫃一臉笑眯眯的模樣,眼底卻露出精明強幹。
小桃站在秦瑾瑤身後,立時駁道:“那若是我們的書,一舉便能賣成每月的榜首呢?”
“正是。”秦瑾瑤淡淡附和。
這句話剛好被進門的顧修延聽見。
他記憶力極好,聽着聲音熟悉,再一瞧身形,便看出屋內坐着的是那日與自己議論禁書一事的少女。再想到方才聽見的那句話,心裏忽然明白為何她對禁書一事如此在意。
那掌櫃并不認識顧修延,但卻認得他身邊的紫衫大人,一時情急,顧不得與秦瑾瑤說話,趕緊卑躬上前苦着臉問候:“問郭大人安。郭大人,您這月已來禁書三次了,咱們這書坊可實在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書了。”
郭頌自然不敢說今日是陪着攝政王大人來的,只得擺擺手道:“不過就是看看,你多什麽心。”
Advertisement
那掌櫃放下一半的心,随後才瞧見先進門的顧修延,一時竟被那氣勢驚住,許久才緩過神來,卻也不敢說話,只是拿眼去問郭頌。
郭頌顯然與掌櫃熟稔,但此刻也不答話,只是擺擺手讓他不要多話。掌櫃的何等機靈,知道這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又見身份似乎十分貴重,便俯首在一旁候着。
反倒是秦瑾瑤,一身天藍色的衣裳,又坐在書坊之中,顯得十分乍眼。她起身問禮,又怕人家不認識自己,可不問禮又顯得沒規矩,一時便猶豫起來。
好在顧修延并沒有往裏頭走,只是在最外頭的書架上捏起一本書。那本書擺在書坊最顯眼的地方,顯然是賣得最好的一本。
“溫子然?”顧修延語氣冷然,顯然對這些話本子還是提不起興趣。
郭大人卻立刻回道:“大人,這是咱們禹州最有名的話本寫手,聽說是位翩翩公子,上至貴女,下至碧玉,乃至婦孺,無人不看他的話本,深得女子們的歡心。”
顧修延的眉心漸漸蹙起。
修長的手指撚過書封,草草翻了兩頁,眼底越發不耐,口中斥道:“惡俗。”
郭大人垂眸不敢答話,卻見顧修延又接連往下翻了幾本書,像是在尋找什麽,可翻了半天并未有什麽收獲,眼底的冷意便更濃了。
轉念,他忽而想到什麽,竟猛然回身去瞧秦瑾瑤。
秦瑾瑤被吓得一怔,随後趕緊俯身問禮道:“問大人安。”
顧修延并未答話,但秦瑾瑤能感受到他一雙冰冷的眸子睥睨自己。他周身的寒氣之濃,讓秦瑾瑤不敢擡頭。
郭頌恍惚覺得秦瑾瑤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只是心裏納悶極了。與攝政王共事也有近五年,幾乎從未見過攝政王大人多看哪位女子一眼,今日不知是搭錯了哪根筋?
莫不是瞧上了這姑娘?
可又不像。這姑娘遮着碧影紗,分明連臉都看不清楚。
就在郭頌絞盡腦汁猜度顧修延的心思時,卻見他漸漸收回了心神,眼底恢複了往日的漫不經心。
“大人,可真要禁了這所有的話本?”郭頌不敢再多想,趕緊問起正事。
秦瑾瑤的身子打了一個激靈,被顧修延看在眼底。
“下個月再議。”攝政王大人丢下這句話,揚長而去。
顧修延走後不久,那掌櫃便長長舒了一口氣。只見他揉着心口,搖搖頭道:“也不知是哪位大人,瞧着好生厲害,吓得我胸悶。”
秦瑾瑤沒有回答這句話,只是在小桃的攙扶下起了身,随後輕聲道:“既然話本之事前途未蔔,掌櫃何不趁此機會多賺銀錢呢。我的書是現成的,去了印制的功夫,至少還可賣大半個月,您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掌櫃顯然沒料到眼前的少女這麽快便從方才那令人生畏的氣氛下緩過神來,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時,卻不耐煩的擺擺手道:“姑娘就別打趣了,哪有女孩子家寫話本的道理?您別以為自己看得多了就會寫,那不是一碼事。”
說完,那掌櫃從牆角摸出了一本挂着厚厚灰塵的書,輕聲說道:“咱們不是沒給姑娘家出過話本子。哎,有些人有錢有勢惹不起,我們只能硬着頭皮做。可您瞧瞧,這是什麽後果。”
“掌櫃是因噎廢食了。”秦瑾瑤臉上依然挂着柔和的笑意。哪怕隔着厚厚的碧影紗,賣書的小厮也覺得這位姑娘讓人如沐春風。
許是瞧着秦瑾瑤好說話,那掌櫃反而更加盛氣淩人,指着書坊裏擺得最高的一摞書道:“既然敢寫,想必您也瞧過溫公子的話本吧?啧啧,人家那話本寫得,當真是聲情并存,引人入勝。”
“我還真未來得及瞧過。”秦瑾瑤蹙眉,的确是自己疏忽了。
掌櫃見狀越發得意,打發了小厮去招呼店裏的買賣,走到秦瑾瑤跟前說道:“姑娘連溫公子的書都沒看過,竟也敢寫書?呵呵,我勸姑娘倒不如去溫公子家做個小厮,讓溫公子傳授姑娘幾門寫書之技,若是彼時姑娘學成再來找我,瞧在溫公子的面子上,或許我還肯給姑娘出一本。”
這話說得過分,連小桃都惱了,險些便要出手傷人。掌櫃卻洋洋得意的看着她,并不把一個小姑娘放在眼裏。
秦瑾瑤倒不見怪,只是輕輕笑着,伸出纖纖玉指抹了上頭一本溫子然的書過來,轉頭吩咐小桃道:“你情我願的事兒,不成便不成。今日我買一本溫公子的書,權當給掌櫃賠禮。”
小桃忿忿付了銀子,卻被掌櫃嫌棄:“得了,今日算我倒黴,送你一本書權當積德了。”
“不必。”秦瑾瑤依然付了錢。一個瞧不起女子的地方,她不屑領她們的情。
出了淩月閣的門,秦瑾瑤的臉上才染了幾分擔憂。美人颦颦,最是驚豔。
“姑娘,如今可如何是好?”小桃輕聲問。
“無妨。”秦瑾瑤定定看着鬧市之中林林總總的鋪子和漸漸熙攘的人群,忽然回眸說道:“若是我們自己開一間書坊呢?”
小桃有些不敢想。這些話早在靈州的時候便聽姑娘提過,可惜靈州地方小,寫話本之事又不敢讓老夫人知道,這念頭便歇下了。沒想到如今到了禹州,姑娘反而提起這想法來,真真是膽子大得很。
但秦瑾瑤卻不是一時沖動,開書坊一事從花銷到營利,她早已從頭想到尾,确确是賺錢的買賣無疑。只不過她唯一擔憂的是,如今朝廷正如火如荼的大興禁書。
可若自己真的因為禁書便放棄了這個念頭,難道不正應了自己方才斥那掌櫃的“因噎廢食”四個字嗎?
一路沉吟思索,轉瞬已回了秦府。聽說何氏正病着,秦瑾瑤便不欲去打擾,只遣貴兒去問候了一聲。而秦懷德今日下午休沐,她便親自去問安。
瞧見秦瑾瑤進書房,秦懷德才有些愧疚地想起來自己忘了問何氏為何不給秦瑾瑤月例一事。
“女兒今日出門,替父親買了塊好硯,父親不妨一試。”秦瑾瑤和和氣氣地說話,在秦懷德看來,不知比昨日的秦月瑤強了多少倍。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