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那邊的榮姨娘根本不在意何氏的臉色差不差,只是一心陪着秦懷德說話,一會說這兩日喝的茶入口回甘,一會說手上的镯子水頭十足,總之那一臉幸福滿足的樣子,簡直是所有男人的心頭好。
果然,那秦懷德被她哄了一會,方才的火氣便散去了許多,眉目間也柔和起來了。
何氏心裏越來越憋屈。蘇氏妩媚,榮兒通透,自己呢?還剩下什麽?身為正室的尊貴?想到這,何氏不由得又想到今天去公主府時遭遇的冷眼,心裏竟倏地一陣慌張。若是這份身為公主之女的尊貴都沒了,她又剩下什麽呢?
秦瑾瑤一片平淡,榮姨娘歡歡喜喜,唯有何氏心裏像被挖空了一般,狠狠捏着自己的手帕,眼圈通紅。
好在,宋媽媽與榮姨娘的人沒過多久便回來了。大厲十兩往上的銀子都有刻字并編號,因此即便丢失也容易找回。此刻宋媽媽手裏捧着的那五十兩,何氏翻看一遍,便知道的的确确是丢了的那一筆。
她見狀連忙捂住胸口道:“啊呀呀,瑾瑤啊,你讓母親好生失望。你說說,你如今好歹也是秦府的大姑娘,怎麽就能幹出這樣的事來呢?母親自認疼你愛你,給你的小院處處布置精致,你怎麽連晚兩天拿月例銀子都忍不得?”
被何氏這麽一說,秦懷德也認定那銀子是從秦瑾瑤屋子搜出來的,不由得冷着臉立身罵道:“鄉下東西見不得臺面,竟幹出如此有辱門風之事,實在丢人,不配為我秦府之人!秦瑾瑤,你簡直羞臊為父的顏面!”
秦瑾瑤見二人情緒激動,越發顯得淡定自然,看着宋媽媽十分尴尬的神色,淡淡一笑。若沒有這事,她還不知道原來在秦懷德眼裏,自己依然只是所謂的鄉下東西。
分明前幾日還把禦賜的美玉送給自己。
到底,秦懷德是更在意顏面的人。
“你還有臉笑!”何氏幾步沖到秦瑾瑤眼前,拿着銀子摔在她跟前道:“你瞧瞧,這便是你做出來的好事!”
“夫……”宋媽媽剛要開口,便被何氏接下來的話攔住:“當時你父親決意接你回來時,我就說過,鄉野之人缺乏教養,不如好好請先生教上幾個月再接你回來。你父親心疼你,執意不肯,我自然也怕你受委屈。可我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出這種偷東西的事來……你,你外祖母便是這麽教你的麽!”
提到外祖母,秦瑾瑤的臉色立刻變了,冷冰冰将腳邊的銀子踢開,素手扯過宋媽媽的衣領,眼神中凝出霜氣來。“你說明白,這銀子是在哪裏搜出來的?”
宋媽媽的臉漲成豬肝色,連連看向何氏,何氏頓覺奇怪,心裏莫名一慌。秦懷德卻嗔道:“痛快答話。”
“這銀子,是,是從寶珠的房間裏搜出來的。”宋媽媽唉聲嘆氣道。
“寶珠?”何氏一怔。
Advertisement
“那不是二姑娘的丫鬟?”榮姨娘咯咯笑起來。其實她也不知這銀子到底會從何處搜出來,只是覺得憑着秦瑾瑤的聰慧,怕是不會任由人家誣陷。“夫人好大的陣仗,問也不問便沖着大姑娘發脾氣呢。”
秦懷德也覺得老臉有些挂不住,不由遷怒何氏道:“你不明就裏,沖着瑾瑤發什麽火。”
“可這銀子……”何氏說不下去了。她總不能說這銀子是她讓蘇媚送到秦瑾瑤那的吧。誰能想到,這秦瑾瑤竟然見了銀子都不開眼,可怎麽會跑到寶珠那呢?
這件事,連秦瑾瑤都不知道。
她做的,不過就是讓小桃把蘇媚送來的銀子全都扔出了院子而已,至于是誰撿到的,她壓根不清楚。她只是不願意相信蘇媚,更不缺那點銀子。
當然,若是手頭無錢,怕是不想要也得要。說到底,還是自己手頭富足。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由不得何氏了。秦懷德當機立斷地找來了寶珠,又聽她說不出銀子的來源,便做主将寶珠攆出了府。可憐秦月瑤在屏風後頭,幾次想沖出來替寶珠說話,卻都被蘇媚攔下了。
旁人哪裏知道,那銀子其實是秦月瑤撿來的。反正是在自己家的府裏,她也沒多想,只以為是哪個管家不當心掉落的,誰知道是秦瑾瑤扔出來的。只是這銀子她拿着到底不痛快,索性便賞了寶珠。
倒是可憐寶珠忠心護主,竟沒把自己交代出去。
于是這一番折騰下來,何氏早已沒有臉面開口,想到自己方才還大言不慚的說讓秦月瑤學着點,沒想到轉眼便被月瑤的丫鬟給賠了出去,她心裏又羞又怒,恨不得直接把秦瑾瑤的鋪蓋卷了扔出去。
可她又哪來的那麽大的膽子呢?若真是那樣,恐怕不用秦懷德,就連母親也會徹底嫌惡自己的無能。
何氏實在想不明白,就這麽一個不起眼的秦瑾瑤,怎麽就這麽難對付?
秦懷德攆走了寶珠,又重新坐在紅木鵝羽墊圈椅裏,方才想起自己剛才怒火中燒說出的話來。他自知自己說得過分,那一字字一句句,可不是往自己女兒的心上戳刀子麽。若是瑾瑤真的做錯便罷了,偏偏人家是無辜的。
秦懷德長嘆了一口氣。說來他也沒想到,原來自己對長女出身鄉野這件事,竟然有這麽大芥蒂。可如今事出了,話也說了,總不能讓自己這個當爹的給女兒致歉。
看着秦瑾瑤依舊波瀾不驚的模樣,秦懷德覺得似乎女兒是個心胸開闊的,想必也沒往心裏去,于是心下舒坦了一些,笑笑道:“瑾瑤啊,這件事錯怪你了,你回去好生歇息吧。既然月例沒到,為父一會便給你送一些銀子過去,總不會再讓你覺得養不起丫鬟了。”
秦瑾瑤看着秦懷德假惺惺的模樣,心下忽然覺得有一絲困惑。母親當年,到底為何看上這種人?
不過這些話,她也只會放在心頭,不會真的問出來。臉上依舊挂着溫柔得體的笑容,輕聲說道:“女兒多謝父親。”
倒是榮姨娘,此刻爽朗贊了一句。“大姑娘的為人,真真是極好的。老爺,你可得好好補償人家。”
“呵呵,這是自然。”秦懷德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接着,榮姨娘又提起新茶,秦懷德便颔首随她去了,竟沒再對何氏說上半句話。
如此,屋內便只剩下了何氏并屏風後的二人。
秦月瑤挽着蘇媚的手走出來,一臉恨恨地看向何氏。何氏心下一虛,卻裝出惱怒來,看着女兒哼道:“你又什麽可怪我的,這些事從頭到腳,還不是都毀在你的頭上?你自己說,樁樁件件,哪裏沒有你在摻和。”
秦月瑤被她說得難受,眼淚汪汪地奪門而出,留下蘇媚一臉讪讪地垂頭而立。
“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何氏冷笑道。
蘇媚搖搖頭,柔聲說道:“夫人自小長在公主府,金枝玉葉一般,處處被公主疼愛呵護,尊貴無匹,自然不知道這人世間的龌蹉,更學不會那些害人的手段。”
“這倒是。”何氏心下舒坦一些,示意她接着說。
蘇媚早已習慣了在何氏手下生存,輕聲繼續道:“如今咱們也知道了,這秦瑾瑤不是什麽好惹的人,夫人又何必與她置氣。她如今很快就要年滿十五,便要嫁出去了。夫人何不寬厚以待,往後左不過是年節相見,也不會礙夫人的眼。”
“話是如此。可有她在上頭壓着,月瑤豈不是生生矮了一頭?再說了,她是那賤人的骨肉,我心裏總是膈應着。”
“月瑤也是嫡女,不過是長女和次女的分別,也差不到哪去。老爺是當朝從一品大員,月瑤的外祖母又是當今皇帝的親姑姑,大厲的臨安長公主,這樣的身家,豈是那秦瑾瑤能比的?夫人放寬心,月瑤嫁得定比秦瑾瑤好上百倍不止。”
“你如此說,倒也是有理。”何氏的呼吸漸漸顯得平靜一些,随後又看了看蘇媚道:“你放心,只要你能想法子讓月瑤嫁得好,我定然不會虧待曼瑤。曼瑤那孩子懂事,我也心疼,來日配個四五品的文官武官都綽綽有餘。”
蘇媚連連垂眸拜謝。
二人如此說着話,忽而聽見外頭有小厮來喚何氏。宋媽媽前去一問方知,竟是方才奪門而去的秦月瑤去找老爺為寶珠求情,結果被老爺斥責了一頓,現下正被罰跪祠堂。
“從小到大,老爺一向心疼月瑤,怎麽今日下這般狠手。”蘇媚緊緊蹙着眉,像是比何氏更心疼女兒。
“不成,我得過去瞧瞧。”何氏到底坐不住,連忙起身說道。眼瞧着月瑤受委屈,蘇媚也不敢再阻攔何氏,只能一邊扶了何氏,一邊勸她莫要與老爺起争執。
卻不知祠堂裏,秦懷德氣得就差動家法了。
“混賬!你知不知道你說的什麽話!”秦懷德肩膀微顫,兩根手指并攏,指着地上的秦月瑤喝道。
--------------------
作者有話要說:
求個收藏~~麽麽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