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剝了殼的雞蛋

傅仲莛在門口就聽見裏頭嬉鬧的聲音，沒急着進去，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将秦茶的話聽得一字不漏。

方餘和陳勤站的位置正對着門口，自然是很快發現了暗中觀察的傅仲莛。

秦茶發現他們的異常轉頭看去，發現門口的人後也愣在了原地，再一回頭陳勤和方餘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求生欲極其強烈……

她扯了扯嘴角，從嗓子裏擠出了一句：“傅總早。”

“嗯。”

傅仲莛邁着步子進來，往吧臺邊上一坐。

他的右手手有意無意地在臉頰邊擺弄，秦茶覺得他似乎是想要展示一下他那嫩得像剝了殼的雞蛋般的皮膚。

她手上一刻不停地摸摸這個洗洗那個，始終都不敢正視傅仲莛一眼。

很快，店裏的門被人推開，一個小夥子走到點單臺前。

秦茶看見客人立馬放下了手裏洗了三遍的薄荷，随意地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然後換上了滿臉的笑容，“想喝點什麽？”

點完單後她又馬不停蹄地制作，然後打包。

直到人出了門，秦茶臉上的笑容才收了回去，然後又繼續洗杯子，擦桌子，整理臺面。

陳勤和方餘還是躲在裏面沒出來，店裏靜得連點單機運行的“嗡嗡”聲都顯得刺耳得很。

第二個客人到的時候，要了兩杯奶茶。

“一共四十，請問您怎麽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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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茶說話的時候，又想到了先前的玩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那表情落在傅仲莛眼裏就有些刺眼了，沒由來地往後縮了縮。

店裏忙起來的時候秦茶去後面把陳勤叫了出來，那人先是探頭探腦地外傅仲莛的位置看了看，确定沒有生命危險以後才慢吞吞地出門，并且控制着眼神不和傅仲莛有任何交流。

傅仲莛看店裏的人多了起來，也套上了圍裙，用洗手液搓了兩遍手。

陳勤邊點單邊被身後兩人的動靜吓得肝兒顫，秦茶手裏拿着調好的奶茶等着傅仲莛配料，不耐煩地指導他：“兩勺，對……紅豆也是兩勺，你快點兒。”

這是陳勤見到過的第一個敢這麽對傅總說話的人！

中午空下來的時候傅仲莛照樣是叫了梵思的盒飯過來吃，今天的菜色和昨天不一樣，有足足三顆青菜在飯盒裏。

秦茶打開後迫不及待地夾了一顆送到嘴邊，嗅了嗅，沒什麽特殊的味道。

咬了半根嚼了嚼，不愧是四十塊錢五根的青菜，個個兒都飽滿肥大，顏色翠綠，入口鮮甜，回味裏還帶着一絲絲的……

算了，她編不下去了，這就是一盤普通的炒青菜。

嗯，最多就是比別家多了點姜末而已。

下午下班的時候傅仲莛還是在門口等她，秦茶換完衣服出來調了導航出來。

相親的地方她不認識，要靠導航帶路。

“上車。”傅仲莛朝她招了招手。

秦茶往前走了兩步，尴尬地擺了擺手，“別，傅總，我今天不回家。”

讓一個男的送自己去跟另外一個男的相親，秦茶可做不出這種事兒。

“去哪兒？”

“前方一百米右轉，您已偏離路線……”秦茶站在原地都沒動，導航突然就自己叫了起來。

秦茶手忙腳亂地将手機調成了靜音，雙手緊緊地握着手機，為難道：“真不用您送……”

“跟男朋友約會？”傅仲莛随口一問。

哪知道秦茶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回答道：“差不多？”

傅仲莛還沒來得及黑臉，又聽見她補了一句：“跟人相親。”

“那上車吧，反正你也不認識路。”

秦茶知道他這脾氣，也就沒再堅持，拉開了車門進去，然後不客氣地将手機舉到他面前，“去這裏。”

傅仲莛低頭笑了笑，“還真把我當出租車司機了？”

說完湊上前仔細看了眼地址，輸了導航進去。

“剛畢業家裏就這麽着急？”

秦茶長出了口氣，低着頭絞着斜挎包的金屬背帶，“是啊……”

傅仲莛點點頭，突然想到了自己那個弟弟，今年比秦茶大了兩歲，也是天天被他媽逼着相親。

汪玲仗着自己是個高中老師，平時經常有不少的學生回去看她，凡是她喜歡的并且目前單身的畢業生沒少被她撮合給傅季昭。

路上有點堵，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比約定時間晚了五分鐘了，秦茶匆匆忙忙地下車跟傅仲莛道謝以後小跑進去。

服務員看了她的桌號，将秦茶帶到了位置上。

男方已經到了，不停地看着表。

秦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堵車。”

雖說相親不是自願的，可到底遲到就是失禮了。

“坐吧。”

“張先生是嗎？”

對方點點頭，然後收拾東西起身，“我不喜歡沒有時間觀念的人，不好意思。”

說完人走了，腳步匆匆。

秦茶坐在位置上有點兒反應不過來，就……就這麽走了？

她看了看時間，然後用手機查了就近的地鐵站也準備離開。

沒想到剛走了兩步就被服務員攔住了，“不好意思美女，請您結一下賬。”

“我？”

“是剛才那位先生點的。”

秦茶拿過單子看了看，到嘴的髒話硬生生吞了下去。

那人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吃了一份意面一份焗飯還有一杯二十八塊錢的蘇打水。

她刷卡的時候真懷疑那人是不是打着相親的名義到處蹭晚飯吃。

出了餐廳們，秦茶仔細辨別了一下東南西北，然後發現光憑着自己根本辨別不了。

掏出了手機上的指南針，原地轉了幾圈，準備去找地圖上那個向東350米再向北150米的地鐵站。

“秦茶。”

好不容易搞明白方向以後，突然聽見後面有人叫她。

秦茶順着聲音看過去，是傅仲莛，他還停在剛才的地方沒走。

她撩了把被風吹亂的頭發，快步走過去彎下腰，“傅總您怎麽還沒走？”

傅仲莛左手扶在方向盤上，右手幫她開了車門，“我還沒來得及走你就出來了。”

“怎麽這麽快？相親對象太醜？”

秦茶低下頭去系安全帶，笑道：“那肯定是沒您好看。”

傅仲莛被她這麽一誇心裏還挺舒坦的，又聽見她說：“啤酒肚，比我高不了多少，一個人吃了兩份主食一杯飲料，還是我買的單。”

秦茶笑得有點苦澀，“還麻煩您把我送來，現在還要把我送回去。”

“誰說我要送你回去？”

秦茶一愣，傅仲莛方才确實沒有讓她上車……

“不好意思我……”

看她手要去開車門，傅仲莛先她一步上了鎖，“先帶你去吃飯。”

今天中午是準點吃的午飯，到這會兒肯定餓了。

“不用，我回家吃就可以了。”

秦茶還真不敢踏進他那個餐廳，這要是吃一頓她連工資都不好意思拿了。

傅仲莛也沒理她，反正人在車上，還能跑了不成。

将車開到了個巷子裏，指了指前頭箱子裏微弱的燈光，“下車。”

秦茶眯了眯眼，好像是家面館。

“這您能吃嗎？”

他這肚子好像很金貴的樣子。

“放心吧，吃了好多年了。”傅仲莛推門進去，不大的面館裏稀稀拉拉的坐着三五桌人。

“老二來了啊，呦，今天還帶個了姑娘。”老板看見他笑得嘴都合不攏，“姑娘吃什麽？”

見秦茶在牆上找菜單，傅仲莛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找了，他們家沒有菜單。”

“給她下一碗馄饨面，再來一塊豬大排。”

“行，你們坐。”

跟傅仲莛坐在角落裏的雙人桌上，地方不太寬敞，他只能縮在牆角裏。

“傅總，要不你坐這邊。”秦茶說着就要起身，傅仲莛個子高，坐裏面肯定不太舒服。

“不用，你老實坐着，這牆上有水珠。”

這面靠近廚房，牆上都是濕的，他一個大男人沒什麽講究，哪能讓女孩子身上沾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