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他是個非常好的人

“面來了，小心燙。”

老板單手托着托盤，上頭放着兩碗面，還有一小碟雪菜肉絲。

秦茶的面碗裏滿滿當當的東西，馄饨面條和大排擠在一起，堆得跟小山似的。

對面傅仲莛的碗裏就是簡簡單單的一碗素面，上面躺了兩根青菜。

“吃吧。”傅仲莛先動了筷子，夾了青菜送進嘴裏。

秦茶也用筷子挑起了自己碗裏的青菜，笑着問他：“傅總，這菜跟你店裏那四十塊錢的青菜有上面區別嗎？”

傅仲莛聽見她這麽問，停了筷子，指了指碗裏的另外一根菜，“這菜是老板家裏的田裏種的，沒有農藥，但是有蟲洞。”

“我店裏的既沒有農藥，也沒有蟲洞。”

被他兩句蟲洞這麽一說，秦茶默默地盯着碗裏的青菜，用筷子扒拉了半天，生怕從哪兒冒出個蟲子出來。

傅仲莛的目的達到了，細條慢理地嚼着面條。

後來見她實在是糾結，直接把菜夾到了自己碗裏，“行了別找了，趕緊吃你的肉。”

秦茶愣愣地看着他筷尖上的青菜，印象中父親離家之後就沒人吃過她的剩飯了。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不管是愛吃還是不愛吃的，她都得吃，剩飯是要挨于樂青罵的。

“您……不是不能亂吃東西。”在她的注視下，傅仲莛将菜混着面條一塊兒吸溜進嘴裏。

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傅仲莛好笑道：“你是病毒嗎？”

秦茶低着頭咬着馄饨，臉上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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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臉紅的毛病好多年了，本來以為長大以後就會好，誰知道現在是越發嚴重了，特別是遇到異性。

吃完後傅仲莛也沒給錢，跟老板說了一聲就領着秦茶出去了。

巷子裏很黑，沒有路燈。

秦茶小心地跟在傅仲莛後面，靠着他手裏的手機照明。

“開學以後還過來嗎？”

“不了吧，我聯系了周末兼職的。”去快餐店，日結，按小時算工資的。

傅仲莛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秦茶差點撞上去。

兩個人在巷子裏面對面站着，傅仲莛把手機垂到身側，秦茶隐隐約約能看見眼前的人。

“哪兒？”

秦茶：“什麽哪兒？”

“兼職，促銷？家教？還是發傳單？”傅仲莛聲音裏帶着些許笑意，聽起來卻很冷，是從胸腔傳出來的冷笑聲。

秦茶縮着肩膀，小聲道：“快餐店。”

“炸薯條？”

傅仲莛冷笑了一聲，“沒想到你不光喜歡喝奶茶，還喜歡吃那東西……管飽嗎？”

秦茶不知道他為什麽反應這麽大，以為是怕一時間找不到人頂她的位置，“還有半個月，讓陳勤趕緊找人來得及的……”

傅仲莛有時候真的不知道這姑娘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永遠害怕給別人添麻煩，慫得不行。可有的時候又牙尖嘴利地，聽得人牙癢癢。

“你以後周末或者放假……總之你缺錢了就過來，讓陳勤給你日結。”

秦茶微微擡起了頭，在黑暗裏跟他對視，不出意外地……啥都看不見。

氣氛十分怪異，耳邊隐隐有遠處街道的喧鬧聲，剩下的就是樹上的蟬鳴。

面館的門突然開了，從裏面出來一對情侶，男生背着女生，女生的手裏拿着手電筒。兩個人說說笑笑地從秦茶她們旁邊路過。

正當傅仲莛想着帶她先出巷子上車的時候，秦茶突然出聲，“謝謝老板！”

她還彎了腰，幅度不大。

可約莫是兩個人離得近，秦茶直起身的時候，頭發掃到了傅仲莛胸前的外套，沒卡住，只是微微有些摩擦的異樣感。

似乎總有電視劇老套地寫女主的長發纏在男主的扣子上，那可能多半是洗頭不愛用護發素的緣故吧。

傅仲莛揉了揉太陽穴，一手揪着她防曬衣的袖子，一手舉着手機。

“別叫我老板，聽起來跟土大款一樣。”

秦茶腳步輕快地往前走，快餐店的工資又少工作又累，跟奶茶店的工作沒得比。

傅仲莛覺得自己可能牽的不是個姑娘，哪有走路蹦蹦跳跳跟小狗一樣的姑娘？

秦茶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對了傅總，每天的免費奶茶……”

傅仲莛：“你來一天就可以喝一天。”

“那半天呢？可以兩個半天算一杯嗎？”她想了想，周五的下午小小班是不用上課的，她還可以去奶茶店上班。

傅仲莛：“……随你。”

……

秦茶到家後，一開門就看見羅秋和戚竹兩個睡了整整一天的人正坐在飯桌上發呆。

看見她回來了，兩個人齊刷刷起身，眼巴巴地等着她投食。

戚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茶茶……”

秦茶突然想起來早上答應過兩個人晚上回來做飯的，後來被傅仲莛這麽一打岔忘得沒影了。

“我馬上做飯，十分鐘！”

秦茶的求生欲使她連衣服都沒換就進了廚房，炒了一鍋炒飯給她們倆一人盛了一大碗。

然後從冰箱裏拿出了前幾天鹵的醬牛肉切片，又舀了一勺水辣椒澆到上面，最後還做作地撒了一點蔥花。

秦茶雖然是飽了，可還是坐在飯桌邊陪着她們

羅秋扒了好幾口飯才勉強恢複了思考能力，“你們老板送你回來的？”

“你怎麽知道？”

羅秋和戚竹互換了一個眼神，“我們猜的。”

秦茶朝羅秋翻了個白眼，去廚房倒了杯檸檬水，方才可能是吃多了，肚子有點脹。

羅秋：“他是不是在追你？”

戚竹：“還是想上你？”

羅秋：“還是要包養你？”

“滾……”

“人家孩子都上幼兒園了。”

秦茶的雙手無意識地扣着玻璃杯上的印花，說話的聲音不大，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羅秋又去鍋裏舀了一勺炒飯，晃到了餐桌前坐下，打了個飽嗝兒。

“她有老婆？”

“沒有吧？好像是單身。”

羅秋了然地點點頭，“那就是想給孩子找個單純善良的後媽，順便給自己找個年輕漂亮的老婆。”

羅秋爸媽早先是在礦上上班的，這種事兒見得不少。

“當時那個煤老板就是找了個小學老師，人家說了做教師的心地好，對孩子也好。”

戚竹知道她向來嘴裏沒什麽好話，追問道：“後來呢後來呢？”

“……他前段時間四婚了。”

秦茶雙手伏在桌子上，頭枕着手臂，“麻煩你收一收你的腦洞，我和他沒什麽。”

“這個年紀的男人哪個不會撩妹？小姑娘就吃那套，特別是還長得人模人樣的。”

……

秦茶也不知道為什麽，盡管知道羅秋是好心，可聽見她說傅仲莛的不是，自己心裏還是不太舒服。

傅仲莛雖然嘴毒了一點，矯情了一點，動作慢了一點，脾氣差了一點……

可總體來說，她覺得傅仲莛是一個非常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