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嘿嘿嘿

已經快走到會所門口,周慎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他倆這樣的組合實在是引人注目,喬意雖然骨架小,又比周慎矮了那麽點,但再怎麽看都是男生,再加上他穿的衣服非常惹眼,想讓人不看他們都難。

一路走來周慎步子都邁得很大。

雖然是合法夫夫,但兩人關系淺薄,周慎并不想和喬意惹上不該惹的關系。

聽見喬意的話,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

跟在他倆身後的陳秘書到底跟在周慎身邊很久了,除了一開始的石化,現在已經面不改色面對周慎抱着喬意出來這件事。

喬意沒有注意到周慎的異常,一出去,他就有些好奇地看着四周。

外面天色全黑,但燈火通明,不止是店門口,放眼望去,整座城市都籠罩在燈光裏,遠處還有亮着燈的高塔、一眼不見頂的寫字樓……

和喬意之前生活的城市不太像。

這個夢都已經進化成這樣了嗎?以前還沒有這麽具體化的景象呢,原來不是在他所生活的城市裏呀。

喬意暈乎乎地想着,就被周慎直接放進了車裏。

他聽見男人開口,聲音和之前的夢裏一樣低沉地說:“送他去醫院。”

“……啊?”陳秘書反應過來:“好的老板。”

喬意愣了下,抓着安全帶探出來半個腦袋,略有些不安地問:“你不陪我去嗎?”

他越來越覺得今天的男人特別冷淡了。

周慎看了眼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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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過來的時候工作還沒有完成,自然也不可能繼續浪費時間陪着喬意去醫院。

他不知道喬意到底是喝醉了還是葫蘆裏賣的別的什麽藥,剛剛還故意說他是“周扒皮”,表情卻顯得那麽無辜。

周慎皺了下眉,沒有回答喬意的話,而是吩咐陳秘書:“記得查一下大腦。”

陳秘書:“……好的。”

喬意沒有發覺他這話裏別的意思,只是難過地縮了回去,然後又告訴自己,沒關系,就是夢而已。

夢一醒他們誰都不認識誰。

明明是安慰自己,但喬意卻越想越難過,明明不久之前這人還對自己那麽溫柔。

“等等。”在陳秘書關上門之前,周慎的聲音把喬意的思緒拉了回來。

喬意眼睛亮了亮,卻對上了周慎十分嚴肅的神情,眼裏沒有半點喬意所熟悉的溫柔,看他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這樣的眼神剛剛在裏面喬意沒有看清,現在卻看得十分清楚。

喬意的心一下子往下墜,周慎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只是一臉嚴肅地像平時和下屬開會那樣,站在車門邊上,

“我不叫周扒皮。”周慎低着頭垂眸,一板一眼地糾正喬意:“我叫周慎。”

說完,他看了眼自己被喬意剛剛壓得亂糟糟的衣服,擡起手想去抹平了,但又莫名想起剛剛喬意挂在他身上的時候抓着他的手去碰的那截腰肢。

手擡到一半放了下去,周慎表情未變地吩咐陳秘書可以走了。

喬意被周慎陌生的眼神傷到了,愣在那裏,一直等車子啓動,他才慢慢回過神來。

他說他叫周慎?

這個名字聽起來很耳熟。

喬意皺着眉,眼眶紅通通地坐在後排的座位上,耳朵和鼻子也是紅通通的,陳秘書從後視鏡裏偷偷看了他幾眼。

雖然喬大少爺穿得奇奇怪怪,性格也不好,但不得不承認,他有着一副好皮囊,現在不說話、要哭不哭的樣子,很能激起別人的保護欲,比那些之前總喜歡圍繞在老板身邊的男人女人好看多了。

也不能怪當初周老爺子硬是要讓老板和喬意結婚,這人要真裝起來,還真的很像那麽回事。

陳秘書正想着呢,就在後視鏡裏和喬意對上了視線,男生眼眶紅得厲害,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嘴巴微張,小聲又不确信地喊了一聲,“陳秘書?”

陳秘書:“在,在的。”

別找我,我只是老板的秘書,不處理私事的,今天是意外。

喬意哪裏知道陳秘書心裏在想什麽,得到回應,他更加難過了。

怪不得周慎這個名字這麽耳熟,原來就是他今天畫的那個稿子的原型。

為了能夠畫得更加貼合約稿人的要求,也為了不讓自己把稿子畫成夢裏男人的模樣,喬意特意去找了約稿人說的那本原著小說來看。

小說裏,雖然這個周慎并不是主角,但對他的描寫也有不少,他是個古板無趣的工作狂,擁有一段被強行包辦的婚姻,結婚對象是個不折不扣的嚣張跋扈、在外養了很多情人的纨绔子弟,大概為了給讀者留下周慎很值得幻想的空間,作者還特意強調兩人沒有任何感情,周慎一直潔身自好,并且會在婚後一年協議離婚。

周慎有一個姓陳的秘書。

而周慎的結婚對象喜歡穿五顏六色的衣服,染亮眼的發色。

喬意盯着後視鏡裏自己腦袋上黃色的頭發,陷入了好久的沉默。

到了醫院,陳秘書才發現了不對勁。

喬意從喊了他一聲之後就一直沒出聲了,按照喬大少爺揚名在外的脾氣,不該這麽安靜,就算他現在喝醉了,剛剛在周慎面前可沒少發酒瘋,現在怎麽突然就這麽安靜了?

把車停穩後,陳秘書往後座看過去。

喬意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他縮在車門邊上,一只手抓着安全帶,一只手抓着衣服下擺,腦袋靠在車門上,臉和鼻子都紅紅的,眼睛下面有幹涸的水跡,過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額頭。

看起來睡得不怎麽安穩又很可憐。

陳秘書突然冒出了奇怪的念頭。

也許這位喬少爺并不像外界傳聞所說,不然當初周老爺子也不至于……

卧槽等等,他在想什麽?他怎麽能被喬意的外表所迷惑!

陳秘書思索了片刻,還是拍了張喬意的照片給周慎,又給他打電話彙報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

喬意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記不清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了,睡得也不怎麽舒服,感覺自己在現實又像在夢境,睜開眼的時候,喬意想起了很多不屬于自己的記憶。

他叫喬意,卻不是原來的喬意。

現在的他出生在一個富裕家庭,母親去世,父親再娶,有一個五歲的弟弟,從弟弟出生開始他就不怎麽回家了,直到半年多以前家裏突生變故,父親硬是要他和一個男人結婚,還說那是老一輩定下來的婚約。

他本來十分抗拒,但是結婚對象找上了他,跟他說他們可以表面上結婚,等一年之後再離婚。

“喬意……你還好嗎?”電話那頭不怎麽年輕卻小心翼翼的女聲打斷了喬意的思路。

喬意揉着酸疼的額角,很想說自己不怎麽好,但想起對面是誰,他又頓住了。

給他打電話的應該是他現在的繼母。

他張了張嘴,沒來得及出聲,對面就又傳來一聲:“你……你別挂電話,我就是聽說你身體不舒服,想關心你一下。”

那頭的淩芷已經做好了被挂電話的準備,她和喬意關系一直不好,因為她的緣故,喬意和他爸也生分了很多,淩芷一直覺得是自己愧對喬意,想要盡自己所能地去彌補他。

喬意對她态度不好也是很正常的。

“我沒有要挂電話。”喬意還有些頭暈,實話實說道:“謝謝您關心我。”

他現在已經有了部分記憶,也明白了自己可能不是在做夢,而是穿進了一本書裏,以後他就是現在這個喬意,但他也做不到像原身那樣對待家人。

他自幼的教養告訴他不管是是誰都要禮貌,如果覺得對方冒犯了自己,以後不要再和對方來往就好了,更何況原身的繼母并沒有做什麽事情。

淩芷愣了下,随即更加擔心了。

周慎的助理打電話來告訴她喬意暈倒了,淩芷其實很想去看看他,但又知道他肯定不想見自己,實在放心不下才打了這個電話,沒想到喬意現在這個态度,難道是在周家受了什麽委屈了嗎?

喬意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當初她也不願意讓喬意和周慎結婚,但她一個繼母,根本沒法說些什麽。

喬意又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他學不來原身那樣的做派,見對面沒了聲音,小聲地又說:“我沒有什麽事,您不用擔心。”

他越是這樣說,淩芷越是擔心,尤其是聽着他比平時虛弱了好多的聲音,一陣心疼,但又不好再多說什麽,只好隐藏着自己的猜測,哎了兩聲,“那就好,那阿姨就,就挂了,你好好休息。”

“好,阿姨再見。”

挂斷電話,喬意松了口氣,他和對方不熟,就怕多說了之後會露餡。

這會喬意才有空看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醫院,而是一間牆面都刷成黃色的房間,被子是粉紅色豹紋的,和那條粉色的褲子像一個系列。

喬意深深吸了口氣,一邊覺得人怎麽可以在這種環境下睡覺,一邊摸了摸自己受傷的腳踝,已經不疼了,有淡淡的藥味,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房間裏還有一張沙發和巨大的衣櫃,喬意落地沒有踩到柔軟的地毯,地上只有一雙熒光綠的拖鞋。

糾結了一會,他還是光腳踩在了地上,低頭看見自己身上和拖鞋一個顏色的睡衣,喬意兩眼發暈地拉開衣櫃,試圖從裏面找出一件正常的衣服。

翻了好一會兒,才看見一件白色的襯衫。

洗完澡出來,喬意換上了襯衫。

襯衫的尺碼很大,喬意穿上之後能蓋住他的大腿根部,雖然不知道原身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衣服,但正好不需要再找褲子了。

喬意沒有穿鞋,帶着一身水汽坐在床邊摸了摸自己的腳腕,已經沒那麽紅腫了,摸起來也不怎麽疼了,之前應該只是看起來嚴重,但他還是想用一下藥。

環顧了一下四周也沒能找到醫藥箱,反倒是看見床頭櫃上擺放着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喬意愣了下,突然想起來這裏并不是原身的住所,而是周慎的房子,這間房間應原身要求被裝修成了原身想要的樣子。

想到周慎,喬意又有些難過,他也不知道這個周慎到底是不是自己夢裏的那個人了,但他們長得一模一樣。

但很快喬意的注意力就被床頭櫃上的盒子重新吸引了過去,他一向喜歡這種包裝漂亮的東西。

放在他床頭櫃上,應該就是給他的吧?

猶豫了一下,喬意還是忍不住打開了。

裏面是一塊精致的小蛋糕,草莓點綴着純白色的奶油,小蛋糕上插了一張寫着“生日快樂”的立牌。

喬意愣住了。

他呆了一會,小心翼翼捧着小蛋糕出了房間。

房子裏燈火通明,就是喬意下了樓也沒見到什麽人,又大又空曠冷清,整體風格還是冷色調,給人的感覺就很冷。

正有些沮喪想要回去房間的時候,大門口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多,周慎平時如果回家差不多都是這個點回來,阿姨走之前會給他留燈,所以屋子裏燈火通明他也沒有多在意,但一打開門,他就停住了腳步。

穿着寬大襯衫的男生赤腳站在樓梯口,雙腿筆直纖細,袖子太長了被他挽了起來,手裏還捧着個小盒子,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兩側,臉蛋有些紅,嘴巴微微張開,表情看起來有些驚訝。

看起來像是童話裏的天使。

周慎皺起了眉。

作者有話要說:

周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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