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嘿嘿嘿
“你怎麽在這?”
周慎沒有在門口多作停頓,畢竟這是他家,他把外套脫在了沙發上,有些疑惑地問喬意,但表情依舊冷淡。
喬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關于昏睡過去之後的記憶他一點都沒有,被周慎這麽問,他愣了一下,驚訝的表情瞬間消失,小幅度地搖搖頭:“我,我不記得了。”
周慎倒是想起來陳秘書後來又給他打電話的事情。
陳秘書和他說喬意在車上睡着了,睡着了還小聲不知道說着什麽,看起來非常可憐。
周慎擡起眉眼。
站在樓梯口的喬意抱着本來被他捧在手裏的盒子,低着腦袋站得筆直,身形瘦弱,看起來像是被欺負了。
而且欺負他的人仿佛是自己。
周慎眉心一跳,脫口而出一句:“怎麽不穿鞋?”
他對住的沒有什麽要求,家裏的地板都沒有鋪毯子,就算現在天氣還沒完全變冷,踩在上面也冷。
剛說完,只見喬意往後退了兩步,抵在了階梯上,腳趾蜷縮着,似乎很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隔了幾秒,周慎聽見他小聲地說:“我,那個拖鞋我不想穿。”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建設,告訴自己現在這個周慎不一定是夢裏的那個人,他不認識自己,但聽見周慎這麽冷淡的語氣,喬意心裏還是酸脹,只想把手裏的蛋糕給藏起來。
喬意就站在樓梯口,也不知道該上去還是該怎麽辦。
原身之前都不住在這裏,他出現在這裏确實很突兀。
喬意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隔了不一會兒就聽見腳步聲,周慎大概是離開了客廳,也不知道他是什麽個意思,喬意緊緊抱着蛋糕盒子抿着唇,又怕把蛋糕壓壞了,只好又松開。
正當他萬分無措的時候,腳步聲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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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後,一雙嶄新的灰色毛拖鞋被扔到了他的腳邊。
周慎語氣淡淡:“穿上。”
喬意愣了下,擡起頭還沒來得及看清周慎的神色,周慎就轉身離開了。
“……哦。”喬意小聲應。
——
“那個老板……我也不知道喬少爺住哪兒,也不好把人送回喬家去,就只能、只能送去您那兒了麽。”陳秘書生怕惹怒了周慎,解釋道:“您今天開了一天的會,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告訴您。”
陳秘書兩眼一閉,等着被扣工資。
早說了他不是生活秘書,哪裏能管私事,當時看喬意那麽可憐,醫生又說他沒什麽事只是太累了,他又不想一直守在醫院,就想着把人給送回來。
送回來之前,他還特意打電話問了周慎,周慎還特意提了一嘴說是喬意生日。
那意思不就是……生日這麽好的日子,哪兒能讓人孤孤單單住院麽。
可陳秘書不敢說。
他現在大氣都不敢出,心想這位喬少爺也真能睡,都睡了整整一天了,也不知道幹了什麽事兒惹得老板特意打電話來教訓自己。
喬少爺捧着杯熱水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小口,還是忍不住偷偷去瞄周慎。
周慎單手拿着手機,膝蓋上擺着筆記本,側臉和他夢見無數次的那個人一模一樣,但失去了溫柔,喬意又去看他的右手,可惜被遮擋住了,根本看不見食指側邊有沒有那顆痣。
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麽,周慎只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電話。
喬意連忙低下頭去。
喬意發現周慎不管和誰說話都是一副表情,公事公辦、冷淡又疏離,仿佛多說幾個字都會讓他的唾液不能自動分泌,比他看到的小說裏的人設還要更加的寡淡,這讓喬意原本受傷的心變得好受了一些。
周慎結束了電話,客廳裏就變得特別安靜。
喬意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不是個會主動和人家交際的人,除非那個人是他很信任的人。
可面前這個人已經不算了。
喝了兩口水,喬意屁股往後挪了挪。
坐在這兒久了,腳腕又開始痛了。
周慎看過去的時候,喬意的襯衫下擺正好從白皙的大腿根拂過。
喬意雖然瘦,但大腿還是有肉的,還跟常年不見光一樣白,但側邊被壓着的地方卻有點泛紅。
周慎在鍵盤上敲了兩下,就看見喬意伸手拉了拉襯衫的下擺,遮住了大腿根。
周慎愣了一下,視線挪回了電腦上。
都是男人,也沒什麽。
周慎面不改色地删掉電腦上一連串英文後面憑空冒出來的“白”字。
“飯好了,先生、喬少爺。”被半夜喊回來的阿姨打破了寧靜的氣氛。
喬意乖乖說了句好。
他剛剛穿拖鞋的時候餓得胃疼,沒忍住疼痛捂了下胃,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很久沒有吃東西了,想忍着,如果周慎要讓他回去自己家的話,就到時候再吃點。
沒想到周慎卻直接打電話讓阿姨回來做飯。
喬意以為周慎要吃夜宵,可等了一會兒周慎也完全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忍不住看了周慎好幾眼,又不好意思主動喊他,還是一旁的阿姨提醒:“先生不吃夜宵的,喬少爺您去吃就好了。”
阿姨平時會在周慎不在家的時候來收拾一下房子,如果周慎回來就會給他準備一下飯菜,但周慎确實沒有吃夜宵的習慣,而且周慎不喜歡家裏有別人在,所以阿姨基本沒有在半夜待在這裏過。
昨天陳秘書送人回來的時候阿姨也不在,所以她都不知道家裏多了個人。
想到這兒,阿姨不免多看了喬意兩眼。
她也不是第一次見喬意了,之前周慎和喬意剛結婚的時候,喬意一到這裏就指使着人改了一間房間,還改成了亂七八糟的樣子,那天喬意還穿了件皮衣,要不是他臉長得好,簡直就是災難。
阿姨并不知道周慎和喬意是被逼着結婚,也不知道他倆有名無實,她雖然不是看着周慎長大,但也知道周慎為人嚴謹,怎麽也想不通周慎為什麽會看上喬意這樣的人,甚至還縱容他改房間。
阿姨那時候挺憂心忡忡,畢竟這也是她的老板之一,她本來還覺得自己未來的工作不好做了,沒想到房間還沒改造完,喬意就沒再回來住過。
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替周慎覺得不值。
沒想到今天喬意又回來了。
可她看了喬意那麽幾眼,就覺得他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樣。
沒有穿亂七八糟的衣服,身上的襯衫……好像是先生的,拖鞋也是先生的,乖乖巧巧坐在那兒陪着先生工作,也不說話不吵鬧,還挺讨人喜歡的。
“你不吃嗎?”
喬意有些意外,周慎是特意讓阿姨回來給自己做飯的嗎?
周慎回他:“不吃。”
他确實沒有吃夜宵的習慣,讓阿姨回來做飯純粹是喬意剛剛捂着胃疼得臉色泛白,怕他又向之前一樣要讓自己抱着他送他去醫院。
周慎擡了下視線,瞥過喬意被寬大的襯衫遮掩住的腰身,想起了點什麽,忍不住皺起了眉,就聽見喬意哦了聲。
男生抿着唇沒有再看他,站起來在那裏站了一會兒似乎在猶豫什麽,周慎再次拒絕的話都到了嘴邊,只見喬意拿起了放在茶幾上的蛋糕盒子緊緊抱在懷裏,抿着唇看起來有點委屈,眼睛微微睜大了,表情就就跟護食的貓一樣。
護食的貓站在那兒,被壓出紅印的大腿暴露在空氣裏,一旁的阿姨正盯着他看得滿臉慈愛的笑容。
看着就冷。
周慎敲了敲鍵盤,随手抄起身邊的毯子遞了過去:“餐廳冷,蓋着。”
喬意眨了眨眼:“……謝謝。”
謝謝蛋糕,也謝謝請他吃飯,還有謝謝他的毛毯。
他看着周慎彎起了眉眼,聲音也比剛才軟和。
周慎看着他從自己手裏接過毛毯,又把毯子團起來抱進懷裏,下半張臉蹭在了毛茸茸的毯子上,眼睛亮亮的。
喬意沒再停留:“那我去吃飯啦。”
說完,踩着大了幾碼的拖鞋“噔噔噔”走了,背影看起來還有幾分雀躍。
喬意和阿姨一走,客廳裏安靜下來。
周慎揉了揉眉眼,剛想給家裏的司機打電話讓他一會兒來接喬意離開,又突然想起剛剛他說不吃飯的時候喬意委屈的表情,擰起了眉。
以他對喬意的了解,喬意這樣實在是反常,但他還不知道喬意是什麽目的。
周慎的心突然沉靜下來,翻了下通訊錄,剛找到司機的號碼,就有電話打了進來。
“聽說小意在你那裏啊?”電話是周慎的爺爺打來的。
八成是陳秘書給他說的。
周慎揉了下眉心。
他和喬意結婚後不怎麽在一起的事情爺爺也知道,但爺爺還是非得讓他們在一起,老人家思想固執。
周慎沒反駁他,爺爺笑了笑:“哎呀開竅了啊,生日禮物給人家送了嗎?”
周慎沒說話。
爺爺卻不在意,反正早就習慣了孫子這個八百年蹦不出十個字的性子,又問:“對啦,那小意和你提了他爸那個工程的事兒了嗎?”
周慎敲鍵盤的動作停了一下。
餐廳裏,喬意裹着毛毯一邊拿着手機一邊小口地咀嚼着。
他剛剛進餐廳沒多久就有個陌生來電給他打了電話,喬意有些疑惑但還是接了。
剛接通,對面就有個中氣十足的男聲有些兇地問他:“在哪兒呢?”
喬意嘴巴鼓鼓地唔了兩聲。
對面沒什麽耐心地吼他:“說話。”
喬意突然就想起來這人是誰了,好不容易把東西咽了進去,他揪着毯子上的毛,小聲反問:“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喬父被大兒子這說話口氣吓了一跳,看了眼手機號确認自己沒打錯人,才又接着說:“讓你找周慎的事情你找了嗎?這都幾天了你知不知道公司多需要拿下那個工程?”
被喬父這麽一提,喬意想起來了。
一個星期之前,喬父突然找到原身,說要讓他去幫忙吹個枕邊風,喬氏想要拿下周慎那邊的一個工程。
喬父平時沒事都不會找喬意,就當沒這個兒子,當初讓喬意和周慎結婚倒是滿口打着為喬意好的名頭。
喬意又往嘴裏塞了口吃的,小口咀嚼着,又很有禮貌地回他:“對不起呀。”
喬父:“?”
說着,喬意委屈地說:“周慎很忙,我見不到他呀。”
喬父:“?”
要不是聽周老爺子說喬意病了回了周家,他能打這個電話嗎?
周慎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喬意坐在那兒偶爾踮起腳尖偶爾晃一晃小腿,一只手在蓋在膝蓋上的毛毯上拔來拔去,歪着腦袋,也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
周慎想起爺爺說的話,正想進去和他說車準備好了,就聽見喬意禮貌又誠懇地說:“我現在在朋友家裏,就是我那個紅頭發、喜歡穿皮衣的朋友,您還記得嗎?他開了個派對,請了很多人,一會兒我還要去和他跳舞,您打擾到我了。”
周慎:“?”
作者有話要說:
紅頭發穿皮衣的周慎:來,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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