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落日 喝牛奶

夜間火光很亮，錢正昊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宋倩倩示愛。

賀知尋收回手，看着一地的火焰和合時宜出現的一對人，滿意地站了起來。

少年大手一伸，想要将喻以拉起來。

喻以蹲的很久，腿部發麻，有些使不上力氣。

她擡眼看他，藍色的光星在他臉上留下跳躍的重影，她伸出手放在賀知尋的手上，接受了他的好意。

宋倩倩驚嘆着看向不遠處的喻以和賀知尋，她的眼底映着缭繞的小火山，她隔壁撞了撞錢正昊，“你還找了喻以跟賀知尋幫忙呢啊？”

明明是在他在表白，卻被後面兩人搶了風頭。錢正昊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将她帶走。

喻以活動了兩下腿部，看着他們離開猜到大概是錢正昊要帶着她去拿禮物。

任務完成，她拍了拍手心，故作輕松的和站在她身旁的少年說道：“他們都走了，那我們也回去吧。”

賀知尋戴着帽子，從側面看有點看不清他的臉。

只見他扭過身子低着頭看向她，“好。”

少年剛洗完澡，近到喻以可以聞到他沐浴露的香味。

他的聲音落下，手電筒的開關應聲響起。

地面的半點火芯全部熄滅，少女跟在少年身後，由他送回了家。

今日的夜空泛着墨藍，空中一顆亮亮的星星都沒有，喻以坐在窗邊看着皎皎一輪月亮。

他和她對視的時候，喻以在他眼底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他那麽優秀，都能接受好朋友早戀，那他自己會不會早戀啊？

鎖在櫃子裏的那本粉色筆記本又一次被拿出來，上面記滿了少女的心事。

2013/11/5

今天跟賀知尋一起點燃的火苗真好看。

還有，明天記得給他帶牛奶。

明火危險。

那晚的打火機，喻以思考了許久，最終還是害怕它會爆炸。

少女擔心，偷偷的把它放在喻柏從的香煙堆邊上。

淩晨的鬧鐘提示音響起，書桌上的小奶燈還在亮着光，喻以拿出一套馬克筆在紙卡上畫出打火機的圖片。

那張完成的圖片和雨傘一起，藏在了書桌最深的一個櫃子裏面。

那個時候，喻以也沒有想那麽多。

只是想想把與他相關的東西都好好的放置在一起。

隔天，喻以起床的時候天空還是灰蒙蒙的，她在樓下忙活許久，最終還是選擇帶了三瓶牛奶去學校。

為了給他一瓶牛奶，她選擇給大家都帶上。

怕心事再被點出，她努力的隐藏自己。

提着牛奶的袋子沉甸甸的，喻以心底像是有煙火炸開，心滿意足地哼着曲子一路走去學校。

就連走路速度都比往常輕松快了許多。

早讀課上，宋倩倩把書豎起來架在臉前，時不時的走神偷笑，整個一副深陷戀愛的犯花癡模樣。

一到下課，喻以就把牛奶帶着吸管一并遞給她，她傻傻地抱着，過了五分鐘後才後知後覺地說：“喻以，謝謝呀。”

喻以掏出物理書，正準備預習下節課的知識點，聞言放下自動鉛筆，唇角輕輕挽起，她說：“昨晚的禮物喜歡嗎？”

她在揶揄她。

宋倩倩一時沒反應過來，竟在那點點頭說，“挺喜歡的。”

擡眼對上喻以眼底的笑時，她反應過來，重重的“哼”了一聲，放下牛奶去掐喻以的臉，“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壞了，還學會取笑別人了！！”

喻以被她掐的有些痛，捂住臉離她遠了些，“還不是跟你們學的！”

宋倩倩，賀知尋和錢正昊三個人都是幸福感很強的人，也許是因為從小長到大的關系，幾人經常會在一起開玩笑打趣着玩。

喻以和他們呆的時間久，耳濡目染。

臨近上課，宋倩倩到底沒忍得住，她湊到喻以耳邊小聲地告訴她，“其實我沒同意和錢正昊在一起。”

這個結果倒是出乎人意料，喻以眼睛瞪的很圓，非常不能理解，“你不喜歡他？”

用着同樣小的聲音，喻以也湊到宋倩倩耳邊問。

“不是，”宋倩倩搖了搖頭，一臉神秘兮兮的，“我跟他說，如果他能考上錦海大學的話，那我就跟他在一起。”

“錦海大學？”喻以之前也是想考這所學校的，現在突然聽到這個學校，她心底一暖，“你也想考這個學校嗎？”

宋倩倩看了眼課表，把下節課要用到的書找出來，一邊回她道：“因為錦海那邊發展好呀，然後賀知尋會讀這個學校啊，我就希望我和錢正昊之後也能讀這個學校，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繼續一起玩了。”

“所以！”她探頭看了眼喻以桌上課本翻到的頁數，而後回去把自己的書翻到那裏，“我決定以後要好好讀書了！”

“不過現在還沒上課，我們繼續聊會兒呗？”

這話就跟常立常倒的flag一樣：從明天開始，我一定要好好讀書。

然後到了明天，又是新的從明天開始。

想着自己這會兒手頭能有點事情做，喻以握回自動鉛：“賀知尋他想考的學校是也錦海大學嗎？”

宋倩倩手肘撐在桌面上，咬着吸牛奶的管子含糊地說道：“我姑姑和姑父是錦海大學的教授啦，賀知尋肯定也會去的。”

原來是因為這樣。

上課鈴聲響起，喻以收回視線，心跳聲又快速地跳動幾下，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心底滋生。

賀知尋成績那麽好，據說競賽如果拿到第一的話，肯定能獲得保送的機會。

如果她努力的，也考上那所學校。

是不是說明她又有機會和他更近一步了。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清早巷子口漫起一層水霧，到了這會兒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

喻以和宋倩倩坐在靠窗戶的位置，感受到冷雨帶的一陣冷風，喻以縮了縮脖子，心想秋天真的來了，以後一定要多穿一點才行。

宋倩倩穿的衣服多，這會兒也跟着倒吸了一口氣，連忙縮着脖子起身去關好窗戶。

一下課，宋倩倩拉着喻以去衛生間，路上聊着天。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突然跳起來拍着喻以的胳膊，“喻以！最近趙四祈有沒有來打擾你？”

她這麽一說，喻以才想起來還有這號人存在。

自從那天去了寺廟回來，算下時間，她大概有兩個多月沒見到趙四祈了。

喻以原本是不想跟他接觸的，但那天她知道了趙四祈知道自己的秘密後，對待趙四祈的态度就變得有些抵觸，

不想看見他這個人，也不想他跟賀知尋接觸。

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好像之前就認識的。

興許也是高一同學。

如果她的秘密被他告知給大家，那喻以在以後相處中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們了。

這會兒聽倩倩忽然提及到這個人，她心裏多了些警惕，神情變得比之前拘謹了些，她試探地問道：“他？怎麽了？”

宋倩倩以為她還記得，情緒立刻激動起來，“唔！他可厲害了，我早上去辦公室那邊看到倒數第一竟然不再是他了！！！”

高二年級老師的辦公室裏會有一塊可移動的白板。

板子上會寫着一些重要事情，以及各班級的成績單，用來警醒進出辦公室的學生和代課的老師們。

老師們的辦公室在樓層最邊上，辦公室外的牆上會貼着年級的黑榜與紅榜。

紅榜是成績好的那一批。

黑榜就是成績差的那一批。

而這兩個榜單上的學生名字，幾乎都是固定的那幾個人，很少變化過。

這邊宋倩倩還在說着，“就今天于老頭不是叫我去辦公室嘛，然後我剛進去就聽見9班的班主任在那誇着趙四祈。”

“說他現在也不犯事了，還知道學習了，王老師在那說的臉上都快笑得開花了。”

喻以忽然想到那天在羨山寺上，他曾滿不在乎的跟他們說什麽不想談戀愛，以後要好好學習的話。

現在看來竟都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子話，那還挺好的，至少等過兩天開家長會的時候，9班的王老師肯定會在趙四祈家長面前好好誇着他。

喻以笑了笑，沒繼續搭着這個話題。

陰雨天氣，潮濕氣很重。

到了下午，喻以一下課就拿着兩個水杯去外面接熱水。

她接完水回來時，教室前門忽然有個不認識的女生叫住了她。

“同學你好。”

喻以扭過頭看她，看見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女孩子。還不等她開口詢問，這個女生就挽着唇沖她笑了笑，“你能幫我喊一下你們班的賀知尋嘛？”

喻以愣了愣看她，有些不解。

這個女生找賀知尋是幹嘛的？

喻以心尖有些發癢，很想問她過來的意圖。

可她性格使然，不是會主動出聲詢問的人。

這會兒，她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問別人。。

喻以心跳速度快了幾秒，心裏矛盾地糾結了一會兒，透過窗戶看了眼賀知尋的位置，見他正在那和前桌聊天，她應着聲，“好，你等下啊。”

腿部有些發沉，喻以拎着兩個水杯頭部的塑料繩回教室，坐下位置後她扭着頭看向後面，“賀知尋，外面有人找你。”

賀知尋那邊的嬉笑聲停住，他擡頭看了眼窗外，立馬就丢下筆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少年桌面上還有一瓶衛崗的牛奶，還未開封，就這麽擺在他的桌上。

喻以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看見外面的女孩兒沖着他甜甜的發笑。

宋倩倩這時注意到她回來，從她桌上拿回自己的熱水杯看了眼窗外。

“咦？”宋倩倩驚呼了聲，搖着喻以的胳膊，“喻以，那就是上次你問的何子怡。”

“怎麽樣，她好看吧？”倩倩又問。

喻以的視線本來都收回了，這會兒因為她的問題又落到窗外走廊上。

那個女孩皮膚很白，瘦瘦的，留着中分的黑長直頭發。

看着很有氣質，還是年級第二。

原來她就是何子怡。

喻以的手握在發燙的水杯杯身上，直到燙得她有些吃痛才記得收回手，她收回視線，淡淡的說道：“她好看。”

之前升旗儀式的場面忽然閃現她的腦海裏面。

隔壁班那兩個女生說：能配得上賀知尋的人，不是成績頂好，就是長得特別漂亮。

可惜她不漂亮。

在一中呆了半年，成績還在拖拉着，縱使有着進步，但對他來說還是不夠好。

而何子怡長得好看，有氣質，還是年級第二。

雖然成績及不上他，但也足夠優秀了。

再看窗外，賀知尋手搭在窗戶邊，低着頭不知道在和她說到了什麽，忽然笑了起來。

那笑容，就和她昨晚見到的笑是一樣的。

她還看見，何子怡忽然激動的抱了下賀知尋。

喻以猛然閉上眼睛，有些慌亂地從書包裏翻出一套試卷，提筆埋着頭，努力讓自己進入做題的狀态，不要去關注教室門外。

自動鉛筆的鉛筆芯斷掉一截又一截，喻以的腦海裏還在閃着少女擁抱少年的畫面。

喻以偷偷擡頭，目光沉沉地盯着宋倩倩桌上空瓶着的牛奶。

舌尖抵在牙齒上，忽然感受到一陣苦意，比喻柏從的苦丁茶味道還要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