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炸串配酒
聞月高中畢業後就再也沒有吃過路邊攤。
不是她看不起路邊攤,只是總抓着她去吃路邊攤的朋友考去了外省,從此大家天各一方,一年到頭也難得見上一回。
駱家誠最讨厭她吃不幹淨沒營養的食物,別說路邊攤,就連看見她的畫室裏有外賣盒子都要大發雷霆。
她不想每次見到駱家誠都被唐僧念經念得頭疼,也就老實接受了駱家誠安排的煮飯阿姨,平時要麽吃阿姨做的營養餐,要麽被駱家誠帶去吃所謂的-名店。
路邊攤對于聞月來說是太過遙遠的回憶了。
從見到李敏棟開始,聞月就始終帶着禮貌的淺笑。乍見笑容從聞月臉上褪-去,以為是自己的推薦讓聞月感到了不尊重的李敏棟連忙道:“這家店是幹淨的!味道我也可以保證!”
聞月“啊”了一聲,随後“嗯”地點了點頭。
以為聞月不相信自己,李敏棟快步走到手推車面前向老板要了炒年糕、血腸、泡菜餃子和一些炸串。随後回頭對聞月道:“當是被我騙了!您吃吃看!”
攤主夫妻都是老練的手藝人。前腳李敏棟剛把購物袋堆在桌邊的塑料椅上,後腳攤主妻子就端了剛出鍋的炒年糕與熱的大麥茶過來。
小小的桌子上很快擺滿了食物,香辣的氣味不斷刺-激着聞月的嗅覺。
看到攤主妻子撕下一頁手寫賬單給李敏棟,聞月撚出兩張一萬元來遞給李敏棟,讓他告訴攤主妻子不用找了——小攤上的食物實在便宜,炒年糕、血腸、泡菜餃子都是兩千五百韓元(約14rmb),炸串一串也才五百韓元(約3rmb)。這麽滿滿一桌吃的,總金額還不到兩萬韓元。
“我出一半!”
把聞月的錢和賬單一起放在桌上,李敏棟說着就去摸自己的錢包。
只不過摸到錢包的同時他也想了起來:他把身上所有的萬元鈔票都給了弟弟。現在他錢包裏剩的零錢恐怕連五千韓元都湊不出。
這讓李敏棟一秒僵住,尴尬得想死。
“讓我請你這一頓吧,就當是慶祝我們認識。”
聞月笑着掰開了一次性筷子。攤主妻子也拿着桌子上的鈔票回去找零了。
木已成舟。
李敏棟只得低下有些發紅的面龐,朝着聞月道謝:“真是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您……”
“太誇張了。”
聞月笑着把泡菜餃子送進了嘴裏。
暗巷裏的小攤像李敏棟保證的那樣,味道很好。
聽到李敏棟說不用找零,攤主夫婦不光送了兩瓶加熱過的自家釀米酒過來,還在聞月與李敏棟喝完米酒後又送來了一打啤酒。
正所謂“炸串配酒,幸福我有”。聞月邊吃邊喝,前所未有地滿足。
她是很難醉倒的體質。周圍人兩瓶紅酒下肚就得斷片,她兩瓶紅酒下肚頂多就是雙頰酡紅。
倒是李敏棟……
沒人敢強逼一個單手能提七十五公斤的人喝酒。畢竟誰也不能保證這個人不會喝多了發酒瘋砸東西打人。
蠻橫如金智勳也不曾仗着自己是學長就強灌李敏棟。為攢弟弟的學費、生活費絞盡腦汁的李敏棟更不可能把錢浪費在喝酒上。于是乎李敏棟并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深淺。
跟着聞月用聞月的速度喝酒,李敏棟沒一會兒就眼神迷離了起來。
“……姐姐好神秘啊……”
趴在桌子上,用臉感受着桌子的冰涼,李敏棟眼神發直,只覺得自己掉進了火爐裏,渾身止不住地發燙。
他眼前的聞月一下子分裂成四個,一下子分裂成五個。連帶着周圍的景物一起,像萬花筒裏的圖像那樣轉個不停。
“剛剛還在我身邊認真地聽着我介紹特産呢,一轉眼就走到我前面去了……像貓一樣。”
貓是李敏棟很難理解的生物。
它們看起來脾氣很好,會乖巧柔順地蹭到李敏棟的腳邊,讓李敏棟摸摸它們的耳朵和腦袋。
但要是李敏棟想抱起它們,它們就會用尖利的指甲給李敏棟的手上留下點前衛的花紋。
聞月也是。
她看起來脾氣很好,實則身上總是流露出一種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關心的淡漠疏離。
當你以為你抓住了她的好奇心,讓她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她馬上就會用我行我素的行動告訴你:抱歉,我沒在聽,也不關心。
噢,對了。腳步沒有聲音這一點也是。
“……真的好像貓咪……”
完全醉了啊……望着開始用韓語對自己說話,漸漸變得像自言自語的李敏棟,聞月也沒料到李敏棟這麽不能喝。
不過想想這也不能怪李敏棟量淺還要跟着她用快節奏灌自己。誰說高個魁梧的男人就一定是海量?是她被刻板印象先入為主了。
李敏棟說的不少,有限的韓語常識卻只讓聞月聽懂了“歐妮”這一個單詞。如果她沒有記錯,這應該是姐姐的意思。
聞月不排斥被李敏棟叫姐姐。因為她比李敏棟年長是事實。
“好熱……”
身上的滾燙讓李敏棟哼哼唧唧地坐了起來。酒酣耳熱的他随手扯開了自己的衣領,接着把外套往兩邊拉開。
買了高領羽絨服但舍不得買毛衣,李敏棟裏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彈力打底衫。
打底衫并不合身。大概是因為縮水吧,布料勒在李敏棟身上,被他的肌肉線條撐開得薄薄的,像是下一秒就會裂開。
被冷空氣凍得一陣顫抖,李敏棟寬闊厚實的胸膛與穿着外套時看不出來的窄腰也跟着微微起伏。
放下手裏的啤酒,聞月坐到了李敏棟的身旁。
“會感冒的。”
她幫李敏棟拉起外套。
低頭看着自己面前為自己扣上扣子的聞月,李敏棟咧嘴一笑。
“姐姐好會照顧人。”
見聞月沒有反應,他才想起自己不該用韓文。
“姐,照顧人的天才啊,我覺得、你是……”
思考困難讓李敏棟的散裝中文支離破碎。
聞月則是哂然一笑。
她還是第一次被說會照顧人。
理性上聞月明白李敏棟沒有諷刺她的意思,他不可能知道她周圍的人總是在責備她不會照顧他人的情緒,以至于誰靠近她誰就要受傷。
“你的中文也很好。是你自學的嗎?”
如果李敏棟沒醉,聞月一定不會這樣“稱贊”他。好在他醉了。醉得一塌糊塗。
聞月相信他明天起床就不會記得今晚這些醉話了。
所以原諒她,竟有那麽一瞬間想用言語刺傷面前這個大男孩。
“不!”
渾然不覺聞月是在明褒暗貶。率直地接受了聞月的誇獎,李敏棟咧嘴而笑:“是我媽教我的!”
“我媽……她是個華國來的追星族。你們華國人管那個叫什麽來着……?阿韓、巴韓……?啊、對了,是‘哈韓’!”
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被打開了話匣子的李敏棟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他就連自己面前的人是誰、和自己是什麽關系都不大清楚了。
他只是随口說着一些很早就想向人傾吐,但又找不到人傾吐的東西。
“……她很喜歡男團、喜歡得不得了,她可以用上百萬韓元去買一件雨衣,只因為那件雨衣是男團的限量産品……你能相信嗎?”
“我不恨我媽……不恨她哈韓、不恨她追星、不恨她亂花錢。”
“但她幹嘛喜歡那種人……”
不想管李民植叫“爸”,光是想到李民植那張臉都會犯惡心的李敏棟蹙着眉,自言自語。
“我一直想問她、為什麽不帶我走?為什麽不帶我去你的國家……因為我、不配?因為我、是那個人的崽子……”
“還是因為我、不是華國人?”
盡管如此,他也沒被這個國家的人當同胞。
周圍的大人們管他叫“雜種”,讓孩子們不要接近他。孩子們有樣學樣叫他“雜種”,卻沒有聽話地離他遠點,而是找到機會就對他拳腳相向。
他也試過去華人社區找同伴。
可笑的是那裏的人也一樣。他們看他的眼神和那些叫他“雜種”的人看他的眼神并無不同。
這個世界明明這麽大,但好像哪裏都沒有人會接納他。
……除了在炫。
是啊,他還有在炫。
至少弟弟在炫接納了他,給了他容身之處。給了他活下去的理由。
想到弟弟,李敏棟一時呆滞。
聞月見他忽然不說話了,一抿唇,問:“那你恨媽媽不帶你走?”
挖人傷口絕對不是什麽值得稱贊的事情。奈何聞月控制不住自己這該死的好奇心。
李敏棟總有辦法勾起她的深掘欲。
放下遮住臉的手,前一秒還像是要哭出來的李敏棟朝着聞月用力搖頭。
“不恨!”
他又笑了起來,笑容中沒有一絲陰霾,只有種孩子氣的純真。
“如果我媽帶我走了,就沒人能保護在炫了……我一直在想、我媽早就預知會有在炫,才把我留下。”
李敏棟打從心底慶幸。
慶幸自己保護了弟弟,慶幸自己有需要自己的家人。
“……”
聞月的手指猛然一抖。
發現自己的手竟然下意識地想去握住點什麽畫具好記錄下李敏棟此刻的笑容,她不禁自嘲地笑了一聲。
——事到如今,她居然還想畫畫?
她好像已經忘了自己半年前光是握着畫具就惡心想吐,最後還因為過呼吸暈倒在畫室裏。
“在看什麽?”
死瞪着自己手指的聞月被人拉起了手。
“好冰啊……姐姐的手。”
困惑的李敏棟翻來覆去也沒能在聞月的手上找到什麽值得盯着看的東西,他幹脆給聞月看起了手相——醉鬼的腦回路就是這麽成迷。
“姐姐的生命線很長!事業線……”
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聞月的掌心。
微微的癢透過薄薄的皮膚,與李敏棟的體溫一起滲入聞月的肢體裏。
“事業線也很長!愛情線還是很長……!”
“姐姐的人生也太該死的圓滿了!分我一點!”
聞月莞爾。
李敏棟這外行神棍說得一點都不準。
奇怪的是,她很想去相信他的“預言”。
“我沒法分給你,但你可以自己拿。”
聽到聞月允許他拿走她的好運,李敏棟傻乎乎地咧嘴而笑,一下子撲到了聞月的肩膀上。
“姐真是個好人!像我們在炫一樣好!”
“我們在炫啊——”
肩膀上多了一個用韓文瘋狂輸出自己聽不懂的內容的大熊挂件,聞月又拿起了桌上還沒喝完的啤酒。
她突然覺得,自己畫出的東西算不算“作品”好像也沒那麽重要。
想畫就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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