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
阿濟格的大軍繞道蒙古, 兵分三路入關之後,再彙合一處,直達京畿延慶州。另一邊, 多爾衮與豪格領兵到達山海關,佯裝進攻, 牽制住要回援京畿的兵力。
崇祯驚慌失措, 京畿全城戒嚴。阿濟格守着皇太極先前商議好的路線, 軍隊勢如破竹,一路行進過去。遇到能攻的城就攻,不能攻的地方則俘掠過去, 絕不戀戰。
多爾衮與豪格,在山海關下紮營,每天派兵去騷擾一下明兵,雖然京畿一再告急,守着此處的兵力卻不敢撤走。
一旦此處防線崩潰,多爾衮與豪格也會毫不猶豫直接攻打進關,與阿濟格彙合夾擊,京畿徹底危險。
布迦藍看着前線傳回來的戰事諜報,無數的牛羊牲畜以及人口財寶送回盛京, 她仔細計算了一下,很是佩服皇太極的用兵如神, 到現在為止,他這趟出兵,已經大賺特賺。
安置搶來人口牲畜的事情,全部落到了範文程肩上, 他忙得焦頭爛額,幾乎連吃飯喝水都顧不上, 嘴皮幹燥得起皮,眼眶深凹進去,恨不得一人化成兩半使用。
布迦藍早就看在眼中,故意在他面前很是悠閑地晃來晃去。範文程從崇政殿沖出來,見到從牆角陰涼處晃過去的她,怔楞片刻,又轉身朝崇政殿沖回去,很快皇太極也一起跟着出來,叫住她道:“布木布泰,你在這裏做什麽?”
布迦藍佯裝訝異,揚了揚手上的書,說道:“皇上,我沒做什麽啊,去文館拿了些書而已。”
皇太極說道:“既然你沒事,就去幫範章京搭把手,你的漢話說得好,幫着他一起出城安置漢人。”
布迦藍心中一喜,面上卻不顯,遲疑了一陣後勉強說道:“那好吧,不過皇上,你以後不能耳根子軟,聽信別人的讒言,說我中飽私囊啊。”
皇太極愣了下,瞪着她道:“讓你做事,怎地這麽多廢話。”
布迦藍笑眯眯地道:“醜話得先說在前面,皇上,我安置好的人口,就屬于我了,以後不能跟我搶。”
陽光下,布迦藍雪白的臉龐閃閃發光,面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皇太極幾乎沒被閃花眼,知道她估計又想從中撈點好處,不過誰都眼饞這些戰俘,想着前來分一杯羹。
漢人百姓不比滿洲旗人,落在她手上,她最多也只是讓他們去種地,照樣得給他納糧,最後還是屬于他的。
皇太極心裏一動,這些人在布迦藍手上,遠比分給其他旗要好,當即說道:“快去快去,只要你安頓好,讓他們不要造反,安心種地過日子就行。”
布迦藍立刻将書一收,拉着蘇茉兒飛快吩咐了幾句,十分聽話地道:“是,遵旨。範章京,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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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文程愕然半晌,回過神後也沒有多說什麽,見蘇茉兒沒有跟來,雖然不解,但是事情實在太多,他也沒有精力多問。
兩人一起騎馬出了城,遠遠地,她就聽到陣陣哭聲,天氣炎熱,空氣中更是臭氣熏天。
守衛們在周圍巡邏,不時吆喝咒罵:“滾回去,再敢亂動,老子一刀砍了你!”
布迦藍皺着眉頭,視線掃了過去,突然眼神微沉。
胡亂搭起來的窩棚邊,兩個旗人毫不避諱,當着衆人的面,一人死死按住婦人的手腳,一人解開褲帶,流着口水淫.笑着朝婦人身上撲去。
婦人不斷掙紮着,尖聲大哭,四周圍着衣衫褴褛的百姓,面對着騎在馬上看熱鬧的騎兵,沒人敢上前搭救,只神色憤恨地看着他們。
範文程臉色也變得難看至極,看着揚着的正藍旗,忍不住上前厲聲道:“住手!誰讓你們亂來的!”
正藍旗的人見到是範文程,雖然面上有些猶豫,卻還是沒有動。反正他們的主子是豪格,是肅親王,更是皇上唯一的長子。
範文程雖然在皇上身邊做事,卻不過與他們一樣,都是奴才,他又管不到他們頭上,怕他個逑!
馬上的牛錄額真陰陽怪氣地道:“喲,原來是範章京,這是見王爺在外面打仗,人不在盛京,居然敢直接管到正藍旗來了!”
範文程氣得火冒三丈,卻拿這群蠻子一點法子都沒有,他翻身下馬,吩咐随從道:“去把他們給我拉開!”
随從剛準備上前,只聽到“砰砰”兩聲,原本壓着婦人的兩人,飛到了一邊。
旋即,銀光閃過,兩人頭已經歪在了一邊,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布迦藍面色尋常,下巴朝圍着的人群點了點,平靜地道:“把她扶進去。”
原本憤怒的百姓,見到變故突生,驚恐看着布迦藍手上還在滴血的匕首,推了兩個婦人出來,她們雙腿打顫,飛快上前攙扶起地上的婦人躲進了窩棚。
先前還耀武揚威的牛錄額真,臉色變得慘白,幾乎是從馬上滾下來,難以置信盯着地上瞬間沒了命的兩人。
可面對着跟女羅煞般的布迦藍,到底不敢說什麽,揮手讓人擡起地上的屍首,神色陰狠,說道:“我們走,等王爺回來,一定會為你們讨個公道!”
布迦藍扯了把野草,慢條斯理擦拭着匕首,說道:“站住,誰讓你走了?”
牛錄額真忍無可無,怒道:“福晉不要欺人太甚!”
布迦藍根本不與他廢話,幾步上前,雙手快如閃電,砰砰兩拳過後,牛錄額真慘叫着倒向了一旁。
守衛們見到這邊的動靜,連忙奔了過來,布迦藍手上拿着匕首,一一指點過去,氣焰嚣張:“你們,都撤走,這裏,現在由我來接手!”
“憑什麽?!”有人被氣得失去理智,扯着嗓子喊道。
“對,憑什麽,你不過是個女人,也敢在這裏跟王爺叫板!”
幾個與牛錄額真交好的人,見到他重傷不起,為他打抱不平叫嚷起來,有聰明的人,卻退到一旁不敢吭聲。
範文程在旁邊看着,悄然咽回了口水,只覺着痛快至極。對這群蠻人,就該使用淩厲手段,現在這群混賬遇上更蠻橫的,那是出門沒看黃歷。
他忙站了出來,大聲道:“憑什麽,憑着這是皇上的旨意!就是肅親王在,也斷不敢違背,你們竟然敢質疑福晉,誰給你們的膽子!”
布迦藍緩緩走到叫嚷的人面前,他們見到她冷冰冰的眼神,想要喊出的話,此時全部被卡在了喉嚨,再也說不出口,不由得瑟縮着退後了兩步。
真是一群廢物,跟他們的主子一樣,布迦藍輕蔑地撇撇嘴,聲音不高不低,言簡意赅地道:“滾。”
幾人不敢再頂撞,互相看了一看,眼珠子轉個不停,他們撤走之後,這些漢人還不得馬上反了。
布迦藍就算再厲害有什麽用,她一人還能打得過幾百上千人,到時候,這些人還不是得重新落到他們手上。
很快,正藍旗的人撤得一幹二淨。原本還安分守己的人群,馬上騷動起來,幾個壯實的漢子們帶着恨意,慢慢把他們圍在了中間。
範文程臉色大變,布迦藍卻絲毫不懼,站在了最前面,面帶着微笑說道:“你們別惹我啊,第一,你們打不過我,第二,天氣實在太熱了,我也不想動手。馬上就有援手過來,你們還是老實點吧。”
為首的漢子厲聲道:“你們殺我同胞,燒殺搶掠,如今還在這裏惺惺作态,我們就算再沒有用,就是拼着這條命不要了,也要跟你們算賬!”
布迦藍嘆了口氣,好笑地問道:“先前的婦人,她不是你們的同胞嗎?怎麽不見你們站出來幫她?你們是從哪裏被帶過來的?路程可不近吧?既然要反抗,在被捉住時,在路上,你們有的是機會反。現在你們不過是看着我們人少,所以就義正言辭了起來。說到底,你們還是欺軟怕硬啊。”
人群中,一個穿着髒兮兮長衫的中年男人站出來,揚聲道:“我們不過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打不過你們這些蠻子,所以才只得暫時屈服,別與他們廢話了,鄉親們,抄家夥上啊!”
膽大的漢子們紮着手,哇哇沖了上前,布迦藍也沒有怎麽用力,閃動挪騰,不過瞬息間,幾個漢子就被撂倒在地。
其他人見狀,也不計後果,熱血上湧一起往前沖。
範文程吓得臉都白了,他加上兩個随從,與布迦藍一起,統共不過四人。
雙拳難敵四手,就算布迦藍再厲害,這些人全部湧上來,就是一人吐一口唾沫,也得将他們淹沒了。
他只後悔自己被沖昏了頭腦,讓正藍旗那些人耍了小心眼,把他們算計了。
範文程面如死灰,當年他也是被努爾哈赤搶去,好不容易才活到今日。
面對着與自己同樣命運之人,本來想出手搭救安置他們,讓他們過得舒适一些,沒想到卻要死在他們手上。
範文程苦笑連連,興許這就是宿命吧,他認命地閉上了雙眼。
突然,馬蹄陣陣,踏在地上悶如驚雷,範文程倏地睜開眼睛望去,一隊人馬朝着他們疾奔而來。
最前面的,是範文程稍微熟悉的蘇茉兒,她威風凜凜騎在馬上,其他人都跟在她身後。
随着她一擡手,馬直朝人群沖過來,騎在馬上的人無一人出聲,不過上百人左右,卻仿佛奔來了千軍萬馬。
一半人搭起弓箭,箭頭對準了他們。一半人飛身下馬,雙手交錯,如拎小雞般,甩開了撲向布迦藍的人,費揚古與鄂魯,一左一右、将她密密護在了中間。
不過眨眼之間,騷亂就被壓了下去。
原本還叫嚷着要拼命的人,這時徹底沒了聲音,長衫中年男人從地上爬起來,見到眼前比先前那群蠻子更令人心悸的騎兵,絕望至極。
這些蠻子肯定不會放過他們,他臉色慘白,顫抖着道:“都是我起的頭,若是要殺,就殺了我,放過他們吧!”
布迦藍走出來,閑閑地道:“我早就警告過,讓你不要惹我,你不相信,好好活着不好嗎?”
一個文弱書生樣的年輕男子,強忍着害怕,大聲道:“你倒說得好聽,我們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卻被你們這群蠻子搶了過來,背井離鄉慘遭欺淩,你們讓我們怎麽活得下去!”
布迦藍眼神掃過去,望着面前或者麻木,或者憤恨,或者傷心痛哭的老百姓,心裏暗自嘆息,說道:“以前怎麽活,現在還是怎麽活。我今日前來,就是要好好安置你們,既然你們已經到了盛京,就別再有其他想法,好死不如賴活着。”
中年男人像是他們的頭,聞言思索片刻,戒備地道:“你待如何安置我們?”
布迦藍指了指周圍,說道:“第一,附近有樹林,有海子,你們互相分工,開荒的開荒,蓋房子的蓋房子,彼此幫助着,把屋子搭好,多砍些柴,儲存着準備過冬。
現在天氣還熱,種一些菜出來,儲存到冬天可以填肚子。若是讀過書的,在大清也可以參加科舉考試,有本事的照常可以入朝當官。你們以前怎麽服徭役,怎麽納賦稅,婚姻嫁娶,在大清亦是如此。”
文弱書生神色幾經變換,說道:“你不過是空口白牙,說得好聽而已。”
天氣太熱,布迦藍耐心漸漸消失,冷着臉道:“那你又待如何?瞧着你的模樣,莫非以前過着大富大貴的日子?”
文弱書生愣住,接着大聲道:“即便是我們再窮,也好過被你們搶到這裏來。我們漢人,在你們女真人的地盤上,還能落得什麽好?被你們搶來,還不如等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我們以後就能過上好日子!”
布迦藍像看着傻子一樣看着他,失笑道:“這句話你們聽着難道不熟悉嗎?明太.祖當年起事,好似也是喊着這樣的口號。如今呢,你們納不納糧?如果不納糧,朝廷哪裏來的糧食養軍隊?因為朝廷窮,所以沒有軍隊保護你們,你們才有今日!”
圍着的人呆愣住,開始是不納糧,等坐上那個大位之後,照常會橫征暴斂。朝廷的稅收太重,貪官污吏橫行,他們過着豬狗不如的日子,到頭來,被虜獲背井離鄉,朝廷也沒有能力護住他們。
想着這一路的害怕艱辛,有人小聲哭泣起來,漸漸地,哭的人愈發多,哭聲也越來越大,凄厲而慘烈。
布迦藍靜靜看着,也不阻攔,希望他們哭過之後,能面對現實。亂世之下人命不值錢,希望他們能夠如雜草般堅韌,能繼續活下去。
她能幫他們的,也只能讓他們在她的庇護下,早點安置下來,安心度日。如果落到其他旗下,今日這裏只怕是早就血流成河。
中年男人一抹眼淚,對布迦藍說道:“看你是主事之人,我們還有些話要與你談。”
布迦藍點點頭道:“好,有什麽話,一并早些說清楚也好。”
中年男人叫上幾人,與布迦藍與範文程走到陰涼的樹下,她四下看了看,随意在草地上坐下來,見他們還站着,說道:“你們也坐吧,這天氣熱死人,我仰頭看你們脖子也累。”
範文程眼角抽了抽,率先在地上坐下,中年男人他們互相看了看,也學着他們一起坐下來,見布迦藍随和,他們也放松不少。
中年男人開口道:“在下陳濟,先前在下聽人稱貴人為福晉,想必福晉能說話算話。”
布迦藍說道:“那是當然,我既然說出來的話,就會努力去做到。”
陳濟見她幹脆直爽,也沒有多猶豫,說道:“我們這一路走來,有婦孺在路上受盡欺辱,福晉先前也已親眼目睹。衆人心中實在惶恐不安,如果能活,誰不願意活下去,只是這般受盡□□活着,還不如一死了之。在下只求着福晉,我們這裏的婦孺,不會再受你們男人随意的侮辱。”
布迦藍說道:“先前我不是殺了他們麽,只要你們不起來鬧事,我能保證我的人馬,不會對你們有任何的欺壓侮辱。”
中年男人想起先前布迦藍的手腕,眨眼間就連殺兩人,将那群先看着他們的蠻子趕走,害怕的同時,又微微放下了心,說道:“多謝福晉相助。先前福晉所言,只是不知賦稅多少,與大明相比又如何?”
布迦藍看向範文程,他忙道:“你們所交的賦稅,跟着大清百姓一樣,耕種公田繳稅。朝廷提供耕牛,如果墾荒,則會減免一部分賦稅,待到田地種成熟田之後,再征收相同的賦稅。
其餘徭役,主要是兵役,如果家中有成年壯丁,則二抽一,反之則無需抽丁,只鋪橋修路修城等需要出徭役人力。先前福晉已經強調過,諸位無需擔心,皇上善待來降漢人。聽你的談吐,以前可曾讀過書?”
陳濟算了下,只要下面不強派征收,賦稅徭役與大明也無甚區別,只是究竟要交多少,得以後具體征收才知曉。
他也沒其他辦法,人已經到了這裏,打也打不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說道:“以前我曾考中童生,只是家貧便沒能再繼續讀下去。”
範文程大喜,說道:“皇上求賢若渴,待到下次科舉考試,陳兄可以報名參加科舉。不僅僅是陳兄,前來者如有讀書之人,都可以報名參加科考。”
陳濟神色一喜,不過想到初到大清,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前來,心裏着實沒底,得觀望之後才能做決斷,那點子喜意也散了去。
布迦藍見陳濟為人謹慎,聞着難聞的空氣,天色也不早,不耐煩多呆,說道:“陳濟,你回去跟他們說,将茅廁建到下風處,裏面得幹淨清爽。這裏就是你們以後的家,要好好愛護,不能随意糟蹋。此地太過髒亂,一定要收拾整潔,以免蟲蟻老鼠到處爬。
最好在離得遠些地方打口深井,把吃的水其他洗漱用水分開,切記,一定要将水煮沸騰之後再飲用。若是有懂醫之人,去挖些草藥來熬湯喝,範章京,你記得派人去拿些生石灰,将周圍都灑掃一遍。”
範文程一想,這麽多人擠在一處,要是生了瘟疫,那可了不得,忙道:“是,奴才回去之後,馬上差人過來。”
布迦藍站起身,說道:“陳濟,你回去跟大家說,那些曾經受辱的婦人,讓她們好好活下去,這些不是她們的錯。她們是你們的親人,只有你們出面,你們信任支持,她們才有活下去的勇氣。
以後這些事情,只要我看得見,就絕不會允許發生。今天先到這裏吧,若是有事,你可以直接來尋範先生,或者尋我都行。”
陳濟神色複雜,片刻後終是俯身抱拳道:“是,在下...”他不禁望了範文程一眼,想起他自稱奴才,停頓之後,怎麽都說不出口。
布迦藍只一看,便知道他在猶疑什麽,斜着他道:“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吧。”
陳濟臉色微紅,尴尬地垂首不語。
布迦藍沒再多說,走過去叫過費揚古與颚魯,說道:“你們就在此駐紮,輪班值守,能幫忙的就幫一把。首先,不許動手欺負人,更不許調戲婦人,若有犯者,死!”
費揚古與颚魯忙稱是,布迦藍翻身上馬,蘇茉兒與範文程也跟上,一起回了城。
進宮之後下了馬,範文程追上去,說道:“福晉,今日你将正藍旗的人趕走,肅親王回來之後,肯定要大鬧一場,奴才建議福晉先去跟皇上說清楚。”
布迦藍說道:“我準備現在就去,範章京,還有許多細節得商議,你也一起來。蘇茉兒,你回宮去,準備好熱水,晚上吃冷飯,再上碟涼拌藕與酸菜。”
範文程聽到布迦藍這時還認真想着吃食,看着她衣衫上已經幹涸的血跡,再看神色從容離開的蘇沫兒,對她們主仆都佩服至極,跟在她身後走進了崇政殿。
皇太極見到布迦藍臉龐曬得紅彤彤,與範文程一起進屋,愣了下說道:“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都處置好了嗎?”
“別急啊。”布迦藍先坐下來,提起壺倒了杯茶,一口氣先喝了,再拿了個杯子倒了杯遞給範文程,說道:“範先生也來一杯。”
範文程小心觑着皇太極的神色,見他沒有生氣,實在是口幹舌燥,道謝之後,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布迦藍與他你一杯我一杯,連着喝了三杯,皇太極在旁邊等着,看得瞪大了眼,說道:“你們這是,唉,外面天氣實在是太熱,喝吧喝吧。”
他吩咐随從又上了茶與果子,說道:“範章京,你也坐,咱們邊喝邊說。”
範文程謝恩之後坐在了對面,連喝幾杯茶之後,總算緩過了些氣,不過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布迦藍則沒那麽多顧慮,幹脆至極地道:“皇上,正藍旗的人不是人,我們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婦人,被我一刀殺了,然後将他們全部趕走,換了我的牛錄前去守着。”
皇太極差點沒背過氣去,沉下臉道:“讓你去幫着範章京安置俘虜,誰讓你去惹是生非的?”
布迦藍盯着他,半點都沒有退讓,連聲道:“敢問皇上,你将大明老百姓帶回來,是要他們成為大清的子民,還是要成為旗人的玩物?”
皇太極被噎住,對着她頭疼得很,無比後悔讓她跟着範文程前去,說道:“那你也不能當着俘虜的面鬧起來,讓他們看了笑話去,私下會議論我們內部不團結。”
布迦藍沒有回答皇太極的話,而是不疾不徐地道:“皇上這次準備從大明帶多少人口牲畜回來,在路上的還有多少?這麽多人馬到了大清,他們是人,不是豬狗畜生,若是欺壓狠了,就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若是不能妥善安置,引起了內亂,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皇太極臉色變了變,他們好不容易擄來的大明百姓若是□□,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只怕崇祯聽後,做夢都會笑醒。
布迦藍繼續道:“皇上,他們對李自成可是期待得很,皇上要縱容旗人欺壓他們,讓他們看不到皇上的仁慈,認為皇上比不過李自成,皇上覺着,後果又會如何?”
皇太極臉色徹底沉下來,嚴肅無比。範文程察言觀色,馬上細細說了布迦藍安頓他們的措施。
“皇上,福晉考慮周全,張弛有度,奴才算了一下,前後帶回來的人馬,有數十萬計,皇上,不得不謹慎行事啊。”
只稍微前後一思索,皇太極便想得通透,打量着布迦藍,贊許地道:“既然你能安頓好他們,恩威并施,以後帶回來的人馬,都由着你與範章京一同去處置。不過,你以後不能做得太過,其他幾旗得不到好處,斷不會服氣。”
布迦藍就那麽幾百人,就是三頭六臂也看不住數十萬人,十分大方地說道:“我知道了,只要他們遵守律令,讓這些百姓能在大清安居樂業,我才不會跟他們計較。”
接下來,她又與範文程商議了戶帖的問題,拿了堪輿圖出來,說道:“這麽多人,一定要打散,不能只安置在一處,也不能全部讓他們去開荒,有些耕種熟的土地,也要分一些出來。
有些旗人不會耕地,地在他們手上也荒廢了,範章京,拿戶部的土地冊子對比之後,再酌情商議拿何處的地出來。
這些人中,有讀書人,木匠,鐵匠,大夫,種地能手,只要有一技之長之人,适當給一些獎勵,選他們做小頭目,讓他們幫着管理,這樣就能輕松許多。
私塾學堂也要辦起來,教大家讀書認字,做各種匠人,趁着這次摸底,将所有匠人都登記在冊,以後要用人之時,就不會兩樣抓瞎。”
範章京報只能連連稱是,皇太極聽得喜不自勝,不斷叫好,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溫柔,看着布迦藍柔聲道:“你說慢些,吃口茶再說吧,可別累到了。”
布迦藍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說完了,有不足之處,範章京慢慢補充,具體的細節你去整理,我滿身的血腥氣,髒得很,要回去洗漱吃飯睡覺。”
皇太極咳了聲,說道:“我陪你回去。”
布迦藍猛回頭,說道:“皇上還是不要來打擾我,我累得很。哦,對了,皇上想想怎麽安撫豪格吧,希望他回來之後,不要來找打,不然我把他揍成豬頭,他不好做新郎官。”
皇太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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