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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吃也吃◎
玉栖見此,心中七上八下,腦袋擡也不是低也不是,感覺自己像個偷看的賊似的。
她細細的手指趴着粗糙的樹皮,把身形又往樹幹後移了移。
徐二姑娘柔情綽态,饒是被西風吹亂了發髻,也還是娴雅的,透露着名門淑女的風範。
徐二姑娘和陛下站在一起,比肩而立,宛若一對璧人。她看向陛下的眼睛,盛滿了澄澄秋水,瑩然惹人憐愛。
而陛下對徐二姑娘呢,也是溫和謙沖的,眸中的一腔冰雪,仿佛都纾解了。
那是他從不曾給過她的和顏悅色。
相敬如賓,大抵如此吧?
玉栖站在原地,有些不是滋味。
倒不是羨慕徐二姑娘可以當皇後,只是羨慕她有人疼愛,有一個好家世,有疼愛她的爹爹媽媽,将來還有疼愛她的夫君,一生都會順順遂遂。
而她沒怎麽體味過被人在乎的滋味,唯一願意疼愛她的阿娘,也患了重病,将不久于人世。
她畢生所求不過是一個完整的小家罷了,可惜就是實現不了。
玉栖垂着眼眸,指尖微顫,手中食匣差點沒拿穩。
她一驚,才發現自己站在這裏良久,早已逾矩了,連忙從混雜的思緒中退出來,轉身匆匆而去。
……
不遠處的趙淵微微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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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爺為徐二姑娘作好了畫,正欲遞給陛下,看要不要再添幾筆,卻見趙淵凝着眸,深邃的眼定定眺着一棵常青樹。
小王爺也朝那棵常青樹望了望。
風吹丫杈,丫杈微微顫動,并無任何特別之處。
“陛下?”
趙淵斂回目光,唇角略抿,神色染了些複雜。
徐二姑娘笑盈盈地走過來,從小王爺手中接過自己的畫像,在趙淵面前欠身。
“陛下,您看小王爺這幅畫畫得如何?像不像臣女?”
趙淵淡疏地瞥了眼,“像。”
徐含纾淺淺一笑。
太後把她叫進宮來,本是叫她和陛下多親近親近的。她邀陛下放風筝,求陛下為她作畫,陛下卻把這活兒轉給了小王爺,原不是她的本意。
徐含纾道,“陛下可否陪着臣女再放一趟風筝?”
趙淵漠然說,“風停了,改日吧。”
徐含纾一愣,望着被風吹得徐徐搖動的丫杈有點懵。
小王爺打圓場,“二小姐若有興致,不如小王陪二小姐打一趟馬球?正好小王技癢。”
徐含纾含糊不應,目光隐隐,還停留在趙淵身上。
趙淵卻再不理會,只叫他們自便。
徐含纾生生看着陛下離去,落魄道,“小王爺,我,我可是做錯了什麽?為何表兄不願理會我?”
小王爺深深地閉了閉眼。
“寬心,你沒做錯什麽。”
徐含纾不解。
若她沒做錯什麽,表兄為何對她如斯冷淡?他後宮明明很幹淨,只有個新納的妾妃。他沒理由對她這般無情。
她還欲再問,小王爺卻只微笑,閉口不答了。
……
另一頭,玉栖緩緩走回芙蕖小殿,聽禪迎過來,“美人去了這麽久,水晶糕陛下可還喜歡嗎?”
玉栖茫然搖搖頭。
聽禪打開食匣,見四塊水晶糕,兩甜兩鹹,還好端端地擺在匣中。
聽禪疑,“美人……?”
玉栖勉強笑一下,“陛下不在紫宸宮中,我便先回來了。”
聽禪似信非信,見玉栖自顧自地坐下,那樣子多少沾點失魂落魄,不像她口中說得那麽簡單。
“奴婢幫美人把糕點先收了吧。”
既然這次沒見到陛下,糕點也不能再用,只得下次重新再做。
玉栖攔了她,“別了,我自己吃了吧。”
聽禪一愣,“美人,您這麽一來一回,糕已涼了,表皮也有些硬糙了。您若喜歡,我和彈劍給您再做來,別吃涼物了。”
玉栖嘴上只道沒事,她接過食匣,飛快地把糕點上的雙生花藏入袖中,然後才裝作無事地把糕點從匣中拿了出來。
之前是她沒想到,剛才徐二姑娘的那一幕卻生生提醒她了——雙生花,雙生花,她真是迷糊了,她怎麽能用雙生花放在糕點上做飾物?
花開并蒂,各綻一枝,雙生,同生,那是夫妻之間才能互贈的信物,而她和陛下算哪門子的夫妻。
玉栖一陣後怕,幸虧剛才陰差陽錯地沒把糕點送出去,否則陛下又要怪罪。
聽禪沒發現玉栖的小動作,見她執意要用那盤糕點,只得放在火上,幫她重新熱了熱,又幫她端上一碗暖粥,作為佐食。
聽禪叮囑,“美人少吃些,也慢點吃。”
玉栖點點頭。她喜歡吃甜的,便先将那兩塊甜糕吞了。
饒是冷了,糕的味道也仍舊還不錯,只是她吃得太快,膩膩的粉團一股腦兒擠在喉嚨裏,令人噎得很。
她咳嗽了兩聲,急急從碗裏扒了一口稀粥,就往嘴裏灌。
待穩了穩氣,再要拿那兩塊鹹的,卻驀然被另一只手冷冷止住了。
玉栖怔然擡起頭,卻是陛下。
只見他眸色晦深,帶了幾絲不悅,“什麽粥這麽好喝,至于你這般狼吞虎咽?”
玉栖着實沒想到他會過來,明明片刻之前他還在禦湖邊和徐二姑娘放風筝,怎麽忽然就到她這來了。
她忙不疊地站起身來,雙生花差點從袖口掉出來。她胡亂地往裏塞了塞,行禮道,“參見陛下。……陛下怎麽來了,也沒人通報一聲。”
趙淵自顧自地坐下,瞥見吃得半桌狼藉的糕餅和碎渣,蹙了蹙眉。
玉栖有些窘迫,“臣妾這就叫聽禪過來收拾了。”
趙淵止住她,“聽禪是來教你禮儀伴你讀書的,不是給你當下等婢女收拾殘局的。”
玉栖見他此刻冷口冷面,方才他對徐二姑娘那溫和的樣子又浮上眼前,不禁鼻尖一軟,略略有些委屈。
卻又情知她原算不得他的什麽人,他這麽說話,原沒什麽不對。
玉栖迅速改了口吻,“那臣妾自己收拾。”
說罷,她賭氣似地便欲動,可忽然被趙淵攔住。想從他懷裏掙開,可他半條臂膀綁她綁得很緊,讓人難以脫身。瞧他眼中那漫不經心的光,分別像是在輕侮她。
也不知是哪股急火蒙心,玉栖竟生出要和他對抗的念頭。他越是不讓她走,她越對着那股力道,頑強地使着勁兒。
然抗到最後,卻也沒抗過他,還把臉憋紅了。
“陛下!”
玉栖一急,又混雜着難堪,怒淚幾欲奪眶。
人前,他對徐二小姐彬彬有禮,光風霁月。人後,她就可以這麽被他玩弄嗎?
趙淵見她又開始咬唇了,唇皮被咬裂了一縷,這是她委屈時的一個下意識動作。
“不準咬。”
他輕掐她的下颚,迫使她兩排牙齒擡起。
“急什麽,朕還有半句話沒說完呢。朕親自給你收拾,成不成?”
玉栖別過頭,仍自悻然。
別吓她了。
她焉敢用他服侍。
玉栖一想起他剛才還溫情款款地碰過徐二姑娘,轉眼工夫又這般招惹自己,心裏就有些膈應。
不過她有什麽辦法。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趙淵才輕輕淡淡地提一句,“剛才去找朕了?”
玉栖不由得眨眨眼睛,淡淡的蛾眉愁蹙蹙地沉下來。她不願承認,顯得她蓄意與徐二姑娘争寵似的,她可沒那心。
玉栖矢口否認道,“沒……”
他審視,“沒?”
玉栖只得改口,“只是路過罷了,想念陛下,就想見見您。不想去得不巧,您沒在。”
她開始随口亂說。
趙淵卻認真聽,“想念朕?”
玉栖心下涼涼的,抿着嘴,很輕很輕地點頭。
趙淵平靜地說,“以後你什麽時候要見朕,提前着人和朕說。朕若知道,不會離開。”
他一邊說,還徐徐将她額前散亂的碎發攏至耳後,冰膩的手指刮在她肌膚上,又麻又癢,落在玉栖眼中,渾像是在把玩豢養的鳥兒。
玉栖知他這是哄人的話,假笑道,“多謝陛下垂愛。”
趙淵輕嗯了一聲,在她幹幹淨淨的臉蛋上輕啄幾下。
玉栖卻算計着時辰,知今日徐二姑娘在,他應該不會在此留宿,便盼着他速速離開。
等了甚久,趙淵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漫然的目光落在了桌上剩餘的那兩塊糕點上。
他問她,“剛才在吃這個嗎?如此狼吞虎咽,看來味道不錯。”
說着拿了一塊在手,豆黃色的糕點和他素白的骨節相映襯,他的膚色也染了些粉質感。
玉栖輕啧,猛然抓去,想把糕點搶過來。
她懇求似地說,“陛下,這是臣妾閑來無事胡亂做的,做得委實失敗了,又冷又硬,窗外的阿黃和花花也不喜吃的,您快快還給臣妾吧!”
阿黃和花花是一狗一貓,宮裏養的散寵,靠吃百宮飯為生。
趙淵明淨的眉堂頓時不悅起來。
貓狗都不吃?
難道這不是她本來要給他的東西麽,貓狗都不吃的東西,她來給他?
真是放肆得沒邊兒。
趙淵手一動,繞開了她亂抓的動作,顏色冷淡地擰了擰她的腰,訓了句,“呆着。”
玉栖憋着唇,被他訓得恹然不樂。
趙淵嘗了口,半晌無情地甩出兩個字,“難吃。”
玉栖腹诽叫你別吃來着。
正待他将手中剩餘的半塊丢到一旁,卻見他嘗了口,又嘗了口,半晌就把兩塊鹹糕都吃完了。
作者有話說:
狗淵:她居然說這般話來氣我
◎最新評論:
【兩個人都直白點多好自從喝了營養液,除了更新,不想幹別的。】
【嘴太硬了】
【大大快快更新嗚嗚嗚】
【撒花撒花撒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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