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我們,都保重
莫離道:“你把它忘在了檢測中心, 是卡爾文給我的。”
是啊,素冬關于外面世界的最後記憶,便是修複院的檢測中心。她沒能走出來, 在那裏直接被帶走, 來到了瘋人院。
“是你去找卡爾文,還是卡爾文主動給你的?”素冬問。
莫離哪裏知道素冬的心思, 雖然覺得她問得古怪, 卻也老老實實地回答:“那天我在修複室等不到你,差點将修複院翻了個遍,這勳章就是去檢測中心找你時,卡爾文給我的。”
素冬高興起來:“你還去找我了?所以我失蹤了,你很緊張是嗎?”
“還用問?”莫離哭笑不得。苦等不到她,他都快瘋了好嗎?
素冬卻十分在意,明亮的眼睛不依不饒地望着莫離:“要問的。你緊張,你思念, 說明你心裏是喜歡我、牽挂我的。是不是?”
這些從庸衆那兒學來的真理啊, 原來如此蠱惑人心。
莫離心中一柔,他已經多久沒有看到這動人心魄的黑眼睛啊。抱着素冬的枕頭睡一夜,不如望她一眼來得心神搖曳。
可是,柔軟過後, 莫離心中卻又升騰起一絲隐隐的痛楚。
“素冬……我要當面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嗯?”
“是我揭發了你,害你現在被關在這裏。也害你……”莫離下意識又向她腹部望去, “不能像正常的受孕精英那樣,接受優質的服務。”
“這事啊。”素冬不由咧了咧嘴, “我不恨你。”
“真的嗎?”莫離難以置信。他一直以為素冬會深恨他,為此他深深地內疚,哪怕冒着天大的危險, 也要來和素冬當面道歉。
可素冬說,不恨他?
Advertisement
素冬卻認真地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我會殺人,但我不會騙人。你只是在行使精英職責,如果當初是我發現你變成庸衆,我也一樣會揭發你的。”
莫離慚愧地垂下頭,拉起素冬的手,輕輕地貼上自己的臉龐。
“可我現在每一天都在悔恨中度過。我常常想,哪怕再多給我幾天,我都不會去揭發你。”
素冬笑了。她曲起指尖,輕輕撫蹭着莫離的肌膚,低聲道:“誰又能想到,你也和我一樣了呢。”
原來她是知道的。
原來她果然是知道的。
莫離按捺住心頭的激動,又一次掃視了整個房間,确定全然沒有監聽和監視,這才放心大膽地道:“素冬,我正在想辦法帶你出去,近階段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不要鬧事,不要惹人注目。”
素冬一驚:“帶我出去?”
“對,我知道有個可行的辦法。”
“不不,我不是質疑你。”素冬怕他誤會,立刻牽住他的手,“你能一次一次來這裏,我相信你真的有辦法。但是……”
素冬想起越獄者,想起亂毛,想起惹不起,想起縫隙組織。
甚至想起越獄者說的“終極目标”。
她當然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僅她一個人離開,遠遠不夠。
望着素冬沉吟的表情,莫離卻誤會了,他急道:“素冬,你不是不恨我嗎?為什麽不願意出去?”
素冬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因為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該被關在這裏。嗯,甚至這個瘋人院,根本都不應該存在。固然你有辦法讓我出去,可他們在瘋人院之外,沒有一個‘後悔的莫離’啊。”
莫離聽懂了素冬的意思。
她不願意獨自離開。她要尋找一個能讓所有人都獲得自由的途徑,而不是自己個體的解脫。
莫離有些失落,卻更升起由衷的敬意。
這個看似只會打仗的女人,她純潔的心靈中,原來有這麽高尚的一面。
想了想,莫離道:“我的确沒有辦法讓所有人都自由,更沒有辦法讓瘋人院消失,但是……素冬,關在這裏希望更加渺茫,或許你先出去,咱們一起想辦法營救更多的人,可好?”
素冬被說動了。
莫離說得對,這個瘋人院戒備森嚴,哪怕如越獄者這樣的高手都依然活得像只困蟻。而且“瘋人”們被隔絕得太久,如果沒有裏應外合的支持,縱然一時突圍成功,迎接他們的只會是更嚴酷的捕殺。
“那我們說定,一個月後開始行動。”素冬道。
莫離急了:“那太晚了,一個月後你身形會有變化,別忘了你有孕在身。”
素冬卻笑道:“你信不信我孕後的戰鬥力比之前更強了。”
“你怎麽知道?”莫離脫口而出,并且下意識向被摘下來的神之環看了一眼。
神之環會将“瘋人”們的戰鬥力消彌殆盡,素冬哪來的機會體驗自己的戰鬥力?
“我有辦法堅持訓練。事實上我一直在尋找逃離的機會,絕不允許自己喪失戰鬥力。”
莫離烏黑的眼眸中滿是驚喜。
十二天,太少了,自己根本沒能好好了解這個女人。以為她冷漠、沖動,其實她赤誠、頑強。
她是上天賜予他的寶藏吧,讓他覺醒,讓他收獲人間至真的情感,也讓他擁有了欣賞和傾慕的能力。
“我聽你的,但,一個月是上限。你做好準備,我也做好準備,答應我,這一個月你不許讓自己身處險境。”
素冬綻開笑顏:“放心吧。我知道如何在這鬼地方生存。”
“嗯,等我。”莫離道。
莫離的眼神堅定又明亮,眉頭因為擔憂,顯得略略有些微蹙。他真好看啊。素冬想。
從見到莫離照片的那一刻起,素冬就覺得他好看。但那時候只是将他對應上“好看的标準”,卻不是如現在這樣,從心底裏覺得他動人。
素冬仰起臉,踮起腳尖,在莫離唇邊輕輕一吻,低聲道:“你也一樣,要保重。”
莫離身子一振,驀然低頭,擒住了素冬的嘴唇,輾轉地吻住她。
這是他們的初吻。
“你,我,TA……我們,都保重。”
…
莫離走後,素冬的心情一直很好,搞得亂毛每次看她都覺得奇怪。
有天晚上,素冬擠在亂毛的床上,兩人搞癱了神之環,又在說悄悄話。
“見一次你男人就這麽開心的嗎?”亂毛好奇。
“什麽我男人,好難聽哦。”素冬一邊嫌棄,一邊又開心得咯咯笑。
“行,你配偶,好聽了吧?”
素冬更嫌棄了:“那還是‘我男人’吧,比配偶有人情味兒。”
“人情味兒……”亂毛喃喃重複,不由無奈地笑了,“都這地步了,還談什麽人情味兒。波依星球的字典裏就沒這三個字。”
素冬卻搖頭:“不是的,是精英的字典裏沒這三個字,庸衆的世界裏,這三個字很重要。越獄者說,我們精英從小接受的教育,是庸衆們貪婪、無知、陰險、懶惰……總之全是低級的壞毛病,但我們不知道,庸衆們還有友愛、團結、真誠、理想和信仰。”
亂毛枕着雙手,望着天花板,着實羨慕:“他居然跟你說這麽多話的嗎?我以為只教你戰鬥。”
“嗯,他特別有見地,對精英、對庸衆,甚至對帝國,都有深刻的認識。”
素冬翻過身,一只手撐着腦袋,望着亂毛:“我猜想,他應該是覺醒了很久才進來的,不然怎麽知道這麽多事?”
“或許是吧。雖然我也是縫隙組織的一員,但我跟他不熟,也沒什麽機會見到他。”亂毛一臉向往,“但我聽惹不起說,他很厲害很厲害,如果有一天我們能離開這個鬼地方,那一定是他的功勞。”
素冬卻在想另一件事。
“亂毛,我還想,既然他是覺醒之後很久才進來的,那在外面,應該還有其他覺醒的精英吧,我們應該尋求他們的幫助。”
“切。”亂毛哂笑,“當然有,你男人,我男人,不都是嗎?”
“啊?”
“別不承認,你男人看你的眼神,恨不得都吃了你,這哪是精英的眼神。”
素冬有些臉紅:“也沒有吧,就是有點關心我……”說着,還捂着嘴偷偷地笑了。
亂毛道:“我看他一次一次來找你,心裏是真愛你的。你要是拜托他幫你逃出去,未必不可能。”
原來亂毛也想到了這一層。
素冬卻怕連累到莫離,不想再深入讨論這個話題,便問道:“你男人也覺醒了嗎?”
“嗯。”
“你不是被他揭發進來的嗎?你怎麽知道他覺醒了?”
亂毛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但她倒也沒有慌亂,在瘋人院待久了,都學會了控制情緒,不給自己生事。
“當然也是後來回想,才察覺出來的。當時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哪裏搞得清他啊。”
“哦……”素冬輕輕地應了一聲,低聲道,“那你別恨他了,他餘生也定然在後悔與懊惱中度過了,這滋味也不好受的。”
“你怎麽知道?”亂毛不屑,“我看他的餘生光輝燦爛得很。”
素冬卻聽出了亂毛的痛楚,伸手攬住她:“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他再如何人前光輝燦爛,夜深獨處時,想到自己親手将最愛的人送到瘋人院,都會痛苦不安的。”
亂毛猶在嘴硬:“不覺得他愛我,他最愛自己。”
“不,如果他心裏對你沒有愛意,又怎會讓你察覺出他的異樣。他們,我們,不過都是可憐的覺醒者罷了。又有哪一個覺醒者,生來就會控制自己的感情呢。他們的揭發,不過是通往覺醒之路上不太成熟的一段。這後果,我們生受,他們苦熬,都一樣的。”
亂毛頓時從腦後抽出雙手,死死地捂在臉上。
她哭了。
為自己,也為魯賓院長。
同類推薦

惡魔心尖寵:小甜心,吻一口
【高甜寵文】“小,小哥哥,褲,褲褲可以給知知嗎?”每次一想到當初與宮戰見面時,自己的第一句話,許安知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就這麽一點小貪心,她把自己一輩子給賣了。用一只熊換了個老婆,是宮戰這輩子做的最劃算的一筆生意。每次想起,他都想為當時的自己,按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