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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猜測,大概是自家相公身為将軍,氣場起了不小作用。
不過,按小桃的話說,就是人長得好看,穿什麽都好看。
念念不只一次覺得,楚江詩從了自己,哦不,是自己從了楚江詩,果然是天大的便宜。
念念和楚江詩又笑鬧了一會兒。楚江詩對于着裝本就不太在乎,既然夫人說好看,他也就努力忽視這過于豔麗的顏色。
正說着話,小喜從屋外進來,福了福身。
“公主殿下,驸馬爺,晴裕公主府上來人說,晴裕公主和大驸馬已經出發了。”
念念點點頭。
小喜接着道,“剛剛涼月公主府也來了消息,說是涼月公主和驸馬也準備動身了。”
小喜一席話說的極其自然。
可念念腦袋一哄,霎時一片空白。她怎麽能如此淡定!!涼月皇姐可從沒說過要來啊!!
這宴會只考慮到了晴裕公主,涼月皇姐一來,既沒有座位沒有吃的,到時候豈不是要丢大人了?!!念念心裏火速思索着解決方案,不出一會兒,只覺得頭冒白煙,恨不得閉眼昏過去。
那樣宴會可以臨時取消,這倒是個好辦法。
只可惜,最殘酷的現實是:楚江詩穩穩的扶住她*去的身子,逼迫她正面這個痛苦的現實。
☆、22章 化險為夷
夜晚,涼風習習,煞是舒爽。
無憂公主府的湖心涼亭內,氣質非凡的幾對男女正在細細品嘗宴會之樂。湖上籠着淡淡的霧氣,遠遠傳來絲竹之聲,恍若仙境。王驸馬凝神細聽之下,不禁贊好,“原來是盲女樂團,這樂團四海為家,平日裏很難請到。公主費心了!”
念念微笑着點點頭,心裏有些虛,能幹的是徐伯和小桃啊...連這個聽起來很難搞的樂團都請來了,念念不禁沾沾自喜起來,自己果然很會用人啊。
想着想着,不自覺和楚江詩來了個四目相對。
念念一晃神,不由得回到了幾個時辰前。
聽聞涼月公主也來湊熱鬧,念念心涼了個透,作勢要暈,卻被楚江詩穩穩攬在懷裏。
“你這是做什麽...”楚江詩此刻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偏偏又要裝的高深莫測。
看到這副表情,念念心裏莫名有了個底。
“你...你莫非早有準備?”阿詩這麽聰明,肯定不會想不到。
看念念覺悟如此之高,楚江詩不由得覺得很沒勁,但還是點點頭,“早有準備談不上,只是涼月公主行事自有她的風格,其中就包括了這不請自來的好習慣。”
念念眨眨眼,有些不解。
“好習慣”三個字,楚江詩咬的非常重。念念看到有戲可聽,自然不會放過,纏着楚江詩,要聽這背後的故事。楚江詩不裝什麽神秘,娓娓道來,念念聽罷,拍手而笑。
其實這次化險為夷,多虧了徐伯的提醒。更是多虧了徐伯多年來,一直引以為傲的三八的直覺。
以下八卦資源,全部出自徐伯。
說起晴裕公主和涼月公主的矛盾,打二人新婚,就有類似苗頭。晴裕公主好看笑話,聽說了涼月娶妻傳聞,一直眼巴巴的等着找樂子。這不,在涼月公主新婚之時,她就常常借着走動關系的名義,不請自來。那時涼月公主和驸馬某些方面還急需契合,青天白日裏的,也不放過良辰吉時,抓緊鑽研。這晴裕公主一來搗亂,二人慌忙不及,匆匆打扮後,還是留下不少可疑痕跡。晴裕自是少不了嘲諷,涼月雖恨,但畢竟是長姐,她也不好發作。晴裕笑的越燦爛,涼月心裏越是惱怒,這梁子,就此是結下了。
自此之後,涼月公主形成了一種奇妙的條件反射,只要是有晴裕公主的場合,若是同樣受邀,便要驸馬做些花哨玩意兒,比過王驸馬。若是沒有受邀,必會不請自去,殺晴裕公主個措手不及,睜大眼睛找遍漏洞。晴裕公主也極受不了這等行為,此次來找無憂,本是想找個新樂子,消息隐蔽再隐蔽,沒想到一進府,就見到了涼月的步辇。當下氣的她兩眼發黑,此後便一直繃着臉,吓的驸馬一句不敢多言。
其實對于涼月公主,此番心思也并不獨獨針對晴裕。她隐約養成了将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好習慣,此時如果無憂并沒多做準備,那麽她勢必要借題發揮大鬧一番。只可惜,這個心思不幸的落空了。
或者說,被萬能的徐伯看透了。
視線回到宴會上。
吃吃喝喝,吟詩作賦,一席人表面上風平浪靜,其實底下暗濤洶湧。念念神經大條,一向不覺得,小桃看看飯席,心想很快就到了飯後甜點時間。
正餐結束後,一席人移到舟上,此刻時候未到,這池裏的荷花未開,湖水裏卻有一股幽香。湖底幾顆偌大的夜明珠照亮湖底,肥*大的錦鯉在其中游來游去,頗為自在,趙驸馬看到,不禁啧啧稱奇。絲竹之聲近了,念念四處搜尋,見湖上高樓燈火通明,數位紅衣女子撫琴吹笙,她心底暗想,恐怕那就是剛剛說到的盲女樂隊了。
晴裕公主長相美豔,畫的是時下流行的焰妝,整個人明麗不可方物。但此刻,卻表情僵硬,時不時瞥向涼月公主,一臉的冰霜。涼月公主的長相頗有特色,眉宇之間帶着一股英氣,英姿飒爽,別有風味。她的眉毛不曾修成當今女子最愛的柳葉狀,一對劍眉斜插雲鬓,又特意用木碳加黑加粗,少了女兒家的柔媚,多了分男子般的剛直強硬。看到晴裕公主的視線,涼月挑眉,漫不經心的抓起舟上擺放着的瓜果,在掌心随意把玩起來。
趙驸馬接到某種信號,立馬拿起一粒西域進貢的水晶葡萄,細細剝了皮後,才送到涼月公主唇邊。公主絲毫不覺困窘,含笑咽下,目帶挑釁的看向晴裕。
晴裕目光中似是極其不屑,微微清了清嗓子,還未說話,便見王驸馬拍了拍手。身邊的小丫鬟立馬遞上一個錦包。衆人好奇,拆開來看,竟然是冒着絲絲涼氣的冰梨,看起來已經凍得透明,咬一口必是甜蜜酥*軟。最令人想不到的是,王驸馬面不改色,竟然将冰梨捂在胸口,冰梨出窖時日不長,此刻貼身不亞于冬天躺在雪地裏。王驸馬忍耐的功力了得,直到冷得瑟瑟發抖才将冰梨從懷中取出。
此刻冰梨已經被捂的溫熱,透明的表皮裏漾着絲絲的紅,模樣甚是好看。王驸馬這才将梨遞給晴裕公主。
晴裕公主打從進府,初次露出了笑顏,看樣子甚是得意,“皇妹可千萬別怪罪,這冰梨啊,是父親親自賞的,宮裏上上下下,就只有皇後娘娘那裏有一份兒。冰梨味道雖好,可畢竟太寒,驸馬怕我傷了身子,這才想出這個辦法。唉~~~驸馬為了我,太不在意自己了。”
後一句話說的極其做作,王驸馬勉強露出了一個幸福的微笑,涼月不動聲色,倒是趙驸馬慘白了臉,小心翼翼的看下涼月的臉色,噤若寒蟬。
若是只有二人在場,那麽此回合已分出了勝負。
晴裕高傲的看了眼涼月,視線轉向念念時,不自覺的多了分不屑與傲慢。這個不得寵的丫頭,在宮裏時候,她連正眼都不曾看過她。想到這裏,晴裕不自覺的翹起嘴角。她曾聽母親說過,按念念的境況,能給朝中某位高官續弦,就是修來的福氣了。這次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能嫁給楚将軍這樣的人家。只不過,聽說那是做了什麽不幹淨的事,耽擾了楚将軍,這才糊弄來的賜婚。
晴裕想的出神,沒發現念念已經捏起一顆紅果,用絲帕細細擦着,極其認真。涼月好奇,出聲問到,“皇妹怎的用帕子擦,難道下人偷懶,這紅果沒有洗過?”
念念抿唇笑笑,看起來煞是羞澀,“這紅果褶皺多,我怕下人不仔細,有些灰塵沒有顧及到。”一邊說着,一邊又仔細擦拭下,這才遞到楚江詩唇邊。
笑靥如花,讓人驚豔。
晴裕心裏譏諷的笑出聲,身為公主,竟然做些奴才做的事。剛想出言嘲笑,她卻發現自家驸馬,已經看得出了神。不但是自家驸馬,就連趙驸馬,也看的有些癡了。
那份癡迷中,竟然還帶着一絲絲的羨慕!!
楚江詩張口吞下,細細品味後,念念又用絲絹去接核,動作極其自然。這一幕甚是礙眼,晴裕看的氣惱,忍不住出言諷刺,語調陰陽怪氣,“這公主府不是還有下人麽?妹妹如今不似從前,出嫁了也別自降身份才好。”
晴裕素來目中無人,這一句話說的,自然無比難聽。
果不其然。念念面浮尴尬,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瞠目結舌。只是白皙的臉上露出絲絲紅暈,看起來柔柔弱弱,楚楚動人。兩位驸馬被欺壓慣了,看到這位公主這般溫婉模樣,不由得心生好感。王驸馬不敢說什麽,趙驸馬卻忍不住了,“非也非也,無憂公主與驸馬新婚燕爾,恩愛之時自然親密非常。”
晴裕一向看不起趙友安,聽他幫腔,鄙夷的看過去,“趙驸馬好口才,涼月妹妹私下沒少教導吧?”
涼月淡淡的看了趙友安一眼,并不理會晴裕,這一拳像打在棉花上,晴裕一時面子上下不來,面色甚是難看。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在這份詭異的安靜中,念念突然咳了起來,似是染了風。這一咳嗽,更顯得楚楚可憐。
“晴裕姐姐教導的是,妹妹這些日子,是有些...太寵驸馬了...”
最後幾個字說的細若蚊蠅,攪着小手帕,紅透了面頰的嬌羞模樣,深深激起了兩位驸馬的保護欲。
楚江詩極其配合的厚着老臉,握住了念念的小手。
兩位驸馬的星星眼中,是羨慕,是嫉妒,是不甘,是落寞。
兩位公主的表情更是精彩,晴裕的眼裏燃起了火焰,已經耐不住性子發出了鄙夷之聲。而涼月的唇邊,卻噙着一絲玩味。
☆、23章 休言萬般皆是命
宴會上,楚江詩發現自己對念念的了解果然不夠。
與時俱進的說,念念的演技讓她敬佩,在将軍府裏的溫順讓他差點忘記,念念那生來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從這方面看,倒是一點兒沒變。
比如晴裕公主的焰妝,念念形容成了“青一塊紅一塊的補丁”,一句話下去,晴裕妝容太厚,臉色看不出變化,倒是額角爆起了青筋。
再比如驸馬捂梨的行為,念念一句“卧冰求鯉”的典故溜出來,讓晴裕公主炫耀的實質內容生生變了味道。偏偏念念一臉天真無邪的模樣,晴裕不好發作,險些憋成了內傷。
大家賞月,晴裕一句“小荷才露尖尖角”剛冒出來,念念就睜大了眼睛尋找,“诶,皇姐,荷葉上趴的那個是癞蛤蟆。”話音剛落,那蛤蟆張腿一躍,跳上船頭,晴裕乍看之下,厭惡至極,臉色大變。
至于講到新婚生活,念念更是有的話說,“兩位姐姐經驗豐富,無憂還有的要學,聽聞晴裕姐姐賢良,從未自視甚高,仗勢欺人。日日向公爹請安,無憂聽後,一直敬佩姐姐的淑德。”晴裕抖了抖嘴角,不做否認,但整張臉已經僵硬至極。
第二日晴裕穿戴整齊,向王公爹請安時,可憐的王老爹第一反應,竟然是給這個刁蠻公主回個大禮。若不是夫人在身邊使勁阻止,他早就*座子,癱軟在地了。适應了晴裕的無禮,本以為後半生就這樣艱苦的度過了。只想不到,看公主下禮,這個行為更為殘忍啊!老爺子摸着撲騰亂跳的小心髒,血壓一路高升,斜眼看看兒子,見他也躲在柱子後面,偷窺反常的晴裕。不單是兒子,王府上上下下,都驚訝非常。比如擦桌子的大福,那嘴巴,就張了一天都沒能閉攏。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楚江詩擔心念念得罪人,不停打着圓場,一席下來,氣氛始終還算融洽。後來,楚江詩曾私下問她為何要這樣針鋒相對,念念沉思了一下,認真的說,“因為涼月皇姐不好欺負。”
這欺軟怕硬的劣根性,難道是家族遺傳?
好在念念只是圖個口頭上的痛快,心裏不曾有過發壞的心思。楚江詩看到這點,覺得念念還是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俗話說禍從口入,楚江詩打從這時候下定決心,要慢慢糾正念念口快的習慣。
一晚上下來,晴裕始終算不得痛快,涼月倒是能自得其樂。
天色漸深,幾位公主都泛起了倦意,涼月酒喝的有些多,微醺之下,也別有一番風情。端着玉盅,涼月露出一段白皙清瘦的手腕,嘴角含笑,看向念念。
“昔日在宮中,我們緣分淺,極少見面。今日酒宴,不知是不是有驸馬滋潤,妹妹果然不同。”
念念淡定道,“皇姐灼灼容顏,與驸馬琴瑟和鳴,無憂羨慕還來不及,這麽說實在是客氣了。”
涼月仿佛沒有聽見,接着說道,“皇家公主中,當屬玉露皇姐最為絕色,才情容貌皆是無人能敵。不知妹妹究竟用了什麽法寶,竟然将驸馬的心意栓的死死的。”
楚江詩眉頭一皺,涼月一向唯恐天下不亂,現在借着酒勁說出這話,不知究竟為何。
念念轉移包袱,“皇姐說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我們選擇的道理。”
涼月眉目流轉間,似是真的醉了,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說什麽。晴裕抓住機會,接着話茬,“楚将軍素與玉露皇姐交好,人人都當這其中有戲,可這最後賜婚的,竟然不是她。也不知道當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還是有人存心作亂。”
念念平複了下氣息,“皇姐說話越來越有趣了,這世間情愛,哪有凡人做主的道理。不然人人皆可作亂,要月老何用?”
“妹妹怎麽聽着動氣了?皇姐也正有此意,這緣分天注定,這狗尾巴草,裝不進大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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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章 惡意花
玉露長公主生病了。
這場病來得雖兇,但并不讓人意外,早在前些日子,玉露就一直病恹恹的,足不出戶。近些日子出來傳出來大病的消息,大家只是茶餘飯後談起,唏噓幾聲,便忘記了。
在民間,宮廷的日子果然還是太遙遠了。
念念的消息并不算靈通。但她知道的時候,卻也不怎麽意外的發現,似乎除了她,大家早都知道這樣的一件事存在。
得知消息後,她兩次回宮去探望皇姐,而每次都是和涼月一起去的。兩次下來,她的感覺都是怪怪的。玉露整個人消瘦了不少,氣色也不是太好,但即便如此,倒沒有念念想像的那麽誇張,怎麽看,都還是一個美人兒。雖說和涼月說不上有太大交情,可有人陪伴着,念念才覺得心裏安定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
可是再不情願,生活也要繼續下去。
自從玉露生病,念念話也明顯少了起來。萬事只要涉及到一個情字,她平日裏的聰明就完全不夠用了。就象現在這樣,時常自己一個人思索着什麽,想到頭都痛了,也不肯停下來,好像入了什麽魔障一般。
只有她知道,無法抑制的惡意,像藤蔓一樣将她緊緊束縛了起來。
之前從未深究的事,現在突然又擺到了自己的面前。念念心裏清楚,這些問題,如果這樣繼續放任下去,她恐怕會這樣掙紮一輩子。心底一個小小的聲音,幸災樂禍的說,讓皇姐這樣病下去吧,若是一病不起,到能斷了阿詩一份念想。她甚至想到,服侍在皇姐身邊的小豆子,和自己交情還深,讓他在藥裏下點東西,應該會成功。可神一飄回來,她又立馬會嫌惡自己,渾身冰冷。
這份惡意,她是從未有過的。可現在,竟然有了如此陰毒的心思。
念念抱住頭,讓自己不要再想。心底那個小小的聲音看似平息了下去,回聲,卻一遍遍回蕩在腦海。
把他搶回來...把他搶回身邊...
念念心說,也許,他未曾屬于過自己。新婚之夜,楚江詩把話說的那麽清楚明白。他果然對自己很好。楚江詩兌現了承諾,但在他看來,那都是無法全心全意的補償。唯獨念念,卻沉淪在這份溫柔裏,她總想時間一長,也許自己就會有機會。
可那究竟要多久?念念不敢去想,她只知道,這樣小小的一次打擊,已經讓她難以承受了。
這次的事充分說明,将軍府上下,或許都是清楚那些自己隐瞞的故事的。
念念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她越是回想,變越覺得自己滑稽。她以為,只要她能像皇姐一樣大方端莊,只要她能收斂性子變的懂事聽話,那麽她就會得到,她想要的獎勵。
可事實不是。
她再努力,也會被一眼看穿。晴裕知道,涼月知道,公爹和娘知道。
楚江詩也知道。
他們看着自己的樣子,在背後偷偷的嘲笑。因為,猴子就算穿上人的衣服,還是一只猴子罷了。
念念心裏升起一種莫名的怨恨,她想要和找人大吵一架,想要砸東西發洩,她想要大聲的哭出來,做什麽都好,只要能打破這要命的苦澀。可在這同時,念念和楚江詩的交流也少了起來。
他們兩個人有各自的心事,無暇顧及對方的狀态,沉默,反而成了一種慶幸。
楚江詩夜晚回來,身上帶着酒氣,不知是在哪裏有了應酬,念念不曾聽他說起。
回屋後,二人無話,便都早早睡了。
不久,身邊便傳來楚江詩均勻的呼吸聲。
念念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黑暗中楚江詩的側臉,只有一個隐隐的輪廓。可即便這樣子,她還是看的有些入迷了。
她第一次見到楚江詩,就心想怎麽會有人生的這般好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厚着臉皮靠近他,纏着他。他最初不好意思太傷自己面子,好言相勸,到了最後,也終于難以忍受,橫眉冷對。
那時候的楚江詩,她真的喜歡,只不過除了他過于出色的相貌,還有便是他的性情。
她喜歡惹他生氣,看他皺眉的樣子,無奈的嘆氣的樣子。因為只有那個時候,她才覺得,這樣的阿詩是可以接近的。
她在宮中生活太久。也太寂寞。她是那麽希望能和一個沒有面具的人交往。
楚江詩處世雖然圓滑,可每次自己纏着他,無奈也好生氣也罷,念念總能感覺到,這些感情都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那時候,她還不曾想過要嫁給他。相反,把喜歡挂在嘴邊,倒不如只是心思單純的想和他做個朋友。
直到這樣一件事發生。
當時朝中一位高官死了正室,皇後找到她,含蓄的問她要不要下嫁。念念裝癡賣傻了一頓午飯,出了皇後的萬和殿,剛看了一眼太陽,眼淚就噼裏啪啦的掉了下來。
路上碰到了楚江詩,不管不顧的撲到他身上,他頭一次沒有對自己發脾氣,也沒有推開自己。
他和身邊的小太監說,“麻煩公公回禀公主,楚某有事在身,今日不方便賞畫了。”
事後。
念念在心裏想。與其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或者不愛自己的人,還不如找一個自己喜歡的。
她大概就是從那時起,愛上了他吧。
想到最後,她還是在黑暗裏紅了眼圈。
念念把臉埋進沒臂彎裏,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鼻子越來越酸,大滴的淚滾出眼眶。她現在才發現,原來有一天,真的會無話可說。
因為喜歡,所以這些她都懂得。
皇姐生病,楚江詩是多麽擔憂。
他不說,她也能看出來。念念從來不是一個如此計較的人,可現在,她卻變的這樣敏感,阿詩的每句話,每個表情,每聲輕輕的嘆息,她都會第一時間發現。
楚江詩那麽在乎玉露皇姐。她曾經想象過這個程度,卻發現他用情之深,遠超出了她的想像。
因為愛,所以她才舍不得。
念念的小手,無意識的抓着絲被,看着楚江詩的影子。
“阿詩,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皇姐?”
黑暗中,響起了她單薄的聲音。
有些突兀。
而那個仿佛已經睡熟的人,表情有了一絲松動。
☆、25章 有婦之夫
這幾日,楚江詩過得稀裏糊塗。
自從玉露病了,他就能感受周身彌漫的怪異氣氛。
其中最讓他受不了的,便是娘親的眼神,總是像在試探什麽一樣,鬼鬼祟祟。偶爾一回頭,看到娘親和徐伯躲在暗影裏偷看自己,這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一切都變的越來越壓抑了。
就連昨日見到爹,他也是把自己拉到一旁,語重心長的拍拍他的肩,“兒啊,你長這麽大,為父甚少關心你的感情問題,那個...為父的觀念你是清楚的,好男人也要有貞操觀念。”
這些話不像是爹爹能說出來的,恐怕是娘不好親口說,這幾日吹了不少枕邊風。爹爹聽的耳朵起繭,圖個安寧,這才原話奉告。
而爹爹說的,恰是所有人心裏想的。
楚江詩哭笑不得。
似乎所有人都覺得,玉露生病,他要流露出傷心欲絕的情緒,要做出一番憤恨命運不公的掙紮。似乎所有人都覺得,他會性情大變,喜怒無常,就連新進府最毛躁的孩子,這幾日每每見到他,行事都極小心穩妥。
玉露生病,他自然擔心,有時候想出神了,會渾身泛起一陣寒意。
宮裏的老禦醫,他偷偷去問過幾次,老禦醫只說公主病從心生。而他自是知道,玉露這心病,因何緣由。
這讓他怎麽能安心。
有幾次聽聞公主病情加重,他甚至想不管不顧的闖進宮。憑他的武藝,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見到玉露,并不是難事。可一想起念念的笑臉,他就開始動搖。再一晃,想到玉露姣好的臉流下兩行清淚,他又難以強壓下那份沖動,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樣來回的矛盾中,他只漸漸思索到一點。
他愛玉露,可他對于念念,亦有責任。
念念那日說要和自己一同進宮,探望皇姐。楚江詩沒有答應,只說朝廷上還有要事。還有那麽雙眼睛在盯着他們,這個風口上,他不希望念念受些風言風語的欺負。
那是他唯一能做到的。
念念聽過後,似是完全放下心來,又恢複了之前無憂無慮的模樣。
楚江詩只在心裏感嘆,她年紀還小,臉蛋上完全藏不住秘密。前幾日,那一臉幽怨的表情,好似認定了自己要棄他而去,天天哀傷自憐。這一下子,又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念念公主,這幾日小禍不斷,讓府裏的人漸漸認識到了這個闖禍公主,究竟是如何名不虛傳。
讓他放心的是。自己的爹爹,娘親,徐伯,甚至是下人們。對于念念,是包容接納的。
念念看似大條,其實也有心細體貼的一面。快樂,善良,這些都是讓人無法讨厭她的理由,也掃淨了之前人們的憂慮。
也許将軍府之前覺得,小寶少爺能娶到玉露公主這樣的仙女,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可在念念之後,這份平易的真實,更讓他們珍惜。
只可惜,念念自然不知道将軍府的這份心意。小桃卻一一看在眼裏,歡喜中也無奈的感嘆,這難道不是傳說中的傻人有傻福?
放下念念的問題,楚江詩還是有一肚子煩惱。
他和年輕的禮部尚書在茶樓喝了一下午茶,之後無事,兩人就分開了。
茶樓離家不遠,楚江詩沒有騎馬,出了茶樓,就往家走。走了幾步,便覺得不對,他細聽之下,察覺到一個腳步聲,自己步子快些,他便跟上,自己慢些,他也保持步調。窮追不舍,令人生疑。楚江詩眉頭一皺,心下有了主意,眼看将軍府就要到了,卻立馬轉身換了個方向。
果然,那個人還在身後跟着。
楚江詩越走越疑惑,這跟蹤的人,似乎不止一個,他還要仔細聽下,卻發現剛剛那些雜亂的腳步聲,如鬼魅般消失的一幹二淨。
不知不覺走入深巷。
幽黑的巷子中,青天白日也難有日光進來,陰森森的有些可怕。空氣中更是有股難聞的異味,令人作嘔。
青衫男子并不知道走進了什麽地方。他鬼鬼祟祟的從角落裏探出頭來,不由得吸了一口氣。
這死巷之中,哪還有剛才男人的影子?!!
不死心的站起來,幾乎是撲倒堵死的牆上,他仔仔細細一寸磚一寸磚的摸索起來,以為能有什麽機關。剛剛彎下腰身,就感覺到脖頸一涼。
薄如蟬翼的刀刃已經貼上自己的肌膚。這袖劍來勢極為淩厲,剛剛帶起的劍氣,在他白皙如玉的脖頸上劃開了一道薄薄的口子。
鮮血霎時留下。
青衫男子渾身劇烈一抖,想要回頭,卻畏懼那威脅自己性命的兇器。他還未來得及求饒,就聽到身後男人冷冷的聲音。
“你是女子?”
青衫男子的耳垂上,還有清晰的耳洞。他哆哆嗦嗦的頭上的紗帽摘下來,一頭烏發傾瀉而下。果然是女子。
年輕的女子回過頭,臉色慘白,似乎還不能從剛剛的心悸中回過神來。
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楚江詩不動聲色,冷冰冰的看着她,袖箭依舊抵在她的動脈處。
“楚将軍饒命,奴婢有話要說!!”女子被楚江詩凜冽的神情吓的花容失色,恨不得把所有的事一溜煙說完,撒腿跑路。
“奴婢佩兒,是長公主身邊的人。”
“長公主的人?”聞言,楚江詩挑了挑眉,“公主侍婢百人,不可能一一認得,人人皆可冒充,我憑什麽信你?你究竟有何貴幹!”
“奴婢沒有撒謊!”佩兒一聽便慌了,想到身上還有救命事物,趕忙掏出來,“晴夕姑姑說,若是楚将軍見了信物,就會知道我此行目的。”
晴夕是露兒身邊的宮人,相貌平平,但為人處事頗有一套,楚江詩聽到她的名字,頓了一頓。
結果信物,原來是一塊兒絲帕,透着一股安神的清香,邊角處有些不平,楚江詩細細看去,上面用淺色絲線繡着一行娟秀的小字:一切無恙,唯望君安。
正是露兒的筆跡。
楚江詩繃直的身子微微放松,而佩兒,也明顯松了一口氣。剛剛領悟了男人的可怕,佩兒後背已經讓冷汗濕透了,此刻恨不得撒腿跑掉。可想起晴夕姑姑交代的話,她吞了吞口水,看看楚江詩若有所思的神情,猶豫着要不要開口。
誰知道,在下一秒鐘,這楚将軍竟然把絲帕遞還給她!!
“私相授受,于理法不合,恐毀了公主清譽。還請姑姑把東西拿回去吧。”楚江詩的表情,佩兒什麽都看不出來,只察覺到了莫名的疏離感和冷漠。可那如波粼般一閃的漆黑眸子,還是無意洩露了一絲情緒。
佩兒看着遞到面前的絲帕,頓時傻了眼,目瞪口呆,連連擺手,“将軍,将軍...”她一時想不出如何應對,心中大急,突然頭腦一陣空白,立刻直直倒下來,生生跪在楚江詩面前。
“你這是做什麽?”楚江詩身形絲毫不動,站的筆直。面帶不解,微微蹙眉看向佩兒。
“将軍若是還念一絲舊情,就請去看公主一眼吧!!”佩兒說着說着,已經泣不成聲,“公主她這幾日病得厲害,夜裏夢魇,也念得是您的名字。詠和宮的小姐妹們誰也不敢說出去,怕影響了公主,只有晴夕姑姑無奈之下,派我出來找将軍你...就是希望,将軍能救公主一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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鯉魚:求留言~求好評~求收藏~四川的天氣好冷啊,這幾天感冒了,親們要注意身體~~不知道大家究竟希不希望楚江詩在下一篇出軌捏。。。剛剛有了一個新坑出現在腦海裏,等将軍完結了(如果有這一天),就去寫那篇文~yabi~
☆、26章 幽會秘密
作為一個有婦之夫,楚江詩此刻的心情難以形容。
讓他頭疼的,便是眼下跪在地上,抱着自己大腿哭到抽搐的小宮女佩兒。
“公主平日裏常常念及将軍,說您重情重義,詠和宮的上上下下對将軍品行人格無不發自肺腑的欽佩,”佩兒抹抹淚,抽噎着說到,“公主也知今非昔比,将軍身份與往前不同,這絲帕論情義,現下也是朋友情誼。将軍何須介懷?公主一向嚴謹,斷斷不會招人閑話,做出…做出傷風敗德的事。”
“公主可知道,你此次過來找我?”
許久,楚江詩才淡淡吐出一句。
這句話,雖是疑問,但更像是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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