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城南有雁山,山中藏碧水,碧水山莊,莊如其名,不僅地境極佳,古木森繁,雲霧缭繞,且地處官道交界處,周邊商鋪林立,貿易發達,多是江南商賈聚集地。過貫紙醉金迷般的奢華生活,多數商賈均會選擇提前為自己置辦一處養老靜養的佳境,而素以秀逸飄渺著稱的雁山,便是最為搶手的地皮之一。
雁山聲名顯著的富商們既敬又怕者,無非兩人,一為江南首富,千影,那位年紀輕輕,卻能将江南財富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青衣公子。其二,便是碧水山莊的主人。十六年前,碧水山莊初建,一口氣便吞食了周遭百裏之地,當年的白衣公子風度極是翩翩,言辭極是優雅,唯有眉目間,湧動着犀利的霸氣與殺氣。所以,一場名為“商議”的買賣,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強取豪奪。而今,幸存下來的商賈們依舊清晰的記得當日持反對意見的商賈們之後死相是何等的凄慘,自此,碧水山莊獨霸中央,無人敢多言一句,雖然之後荒廢了十餘年,卻始終無一人敢去染指。記憶裏,揮之不去的是碧水畔,素月下,那神仙眷侶般徹夜琴簫和奏的一白一紫兩道身影。
而今,魔教卷土重來,碧水山莊重新修葺一新,安穩度了十多年的商賈們又開始整日惶恐不安。
所以,當雲軒站在碧水山莊的大門前怔怔出神兒的時候,時刻警惕着的商賈們紛紛從各家閣樓裏偷偷探出頭,議論不已。
一布衣老者,健步如風,由莊內款款而出,正望見門口的白衣少年劍眉緊蹙,似在思索什麽,不由笑道:“軒兒,想什麽這麽入神?”
雲軒收回思緒,漫不經心的道:“泷爺爺,爹爹為什麽不在風雨樓了?”
泷剛搖頭道:“我也不知,教主前兩日忽然要搬來碧水山莊,并未提及原因,想來是環境好罷。”
雲軒卻是星眸一轉,淺笑道:“我猜,爹爹是思念娘親了。”
泷剛面色一沉,眼神微黯,肅容道:“軒兒,這些話,不可以在教主面前亂說。”
雲軒目色清透如水,輕聲一笑,自顧自道:“很早以前,娘親帶我來過這裏。”
泷剛愣住,許久未回過神,雲軒已然望着莊內道:“泷爺爺,爹爹什麽時候肯見我?”
泷剛蹙起眉心,稍作思索,道:“教主尚未回莊,不過他吩咐過,如果你到了,可以先到書閣去等他。”
“書閣?”雲軒轉着眼睛,道:“我猜,爹爹的原話肯定是讓我去那裏反省。”
泷剛失笑,道:“教主并未這樣說。”
雲軒搖頭,道:“書閣那種地方,實在是無聊之極,不如泷爺爺帶着我在碧水山莊轉轉。”
泷剛面露難色,道:“可是教主吩咐過,若無他的吩咐,除了書閣,你哪裏也不能去。”
Advertisement
“是嗎?”雲軒眸中流光閃動,盯着泷剛似笑非笑的道:“我不會劫走哥哥的。”
泷剛面皮一搐,繃着臉道:“教主說過,小主子只有文簫少主一個哥哥。”
雲軒啞然,眸中隐現蒼涼之色,泷剛看得明白,話鋒一轉,道:“教主最近跟樓府走得很近,說實在話,一些行動,屬下都不是很知曉內情,所以,西洲居之事,應有其他隐情。”
雲軒點首,莞爾一笑,道:“我知道了,泷爺爺,軒兒不會胡來的,泷爺爺還是帶軒兒去書閣吧。”
泷剛亦表示同意道:“也好,教主這兩天忙得緊,說不定何時才能回來。”
流閣飛檐,碧樹樓臺,碧水山莊回廊九轉,曲水泱泱,假山亂石間,盡植鳶尾修竹。雲軒怔怔的望着庭內幾乎染遍漫天紫霧的樹樹淡紫色鳶尾,幼時幾乎磨滅的破碎記憶續續沖入腦海,那日,花朝,那晚,月明,娘親牽着自己的手,飄然行進庭院,夜色下,紫色花海綿綿如煙,娘親清透的雙眸中卻是溢出兩行清淚,映着寂寞的光華,那究竟,是怎樣的哀傷凄恻,至今,依舊謎一般莫測。
書閣隐在修竹之後,名為“閣”,內裏卻是仿若一座空曠的冷殿,卷卷典籍黃冊堆在兩側竹簾之後,埋沒在無邊徹骨的陰冷之中,即使白日,陽光依舊無法完全穿透其中,唯有幾縷淡黃光芒稀疏落入,如此,書籍自是被護得很好。雲軒卻是煩悶不已的望着泷剛,這樣的地方,爹爹的意思簡直昭然若揭。
泷剛恍若未見,道:“軒兒,你自便,有什麽需要,就喊易安。”
“易安?”雲軒咀嚼着這個名字,不得解時,泷剛已然閉門而去。
閣外衣袂翻飛聲幾不可聞,卻又清晰入耳,雲軒心頭微凜,碧水山莊的護衛,定時森嚴無比,剛剛看庭院布局,更是重重機關,不輸西洲居分毫,難怪哥哥會遭遇不測……
夜幕時分,兩道黑影方才悄無聲息的踏進莊內,泷剛迎出,向走在前面的青淵恭敬道:“教主,剛剛木雲送來了密信。”
青淵展顏,回首向厲清風道:“看來,上官青雲就要上鈎了。”
厲清風一如既往的面色沉沉,聞言微微笑道:“如此,恭喜教主,我們便可以開始下一步行動了。”
青淵不可置否,笑道:“清風,既然如此,你便讓木離再跑一趟。”
厲清風點首,正待轉身,卻聽泷剛低聲向青淵道:“教主,軒兒在書閣。”當即止住腳步,倏然轉身。
青淵微微蹙眉,道:“他何時來的?”
泷剛垂首道:“今日教主剛離開沒多久軒兒便來了。”
青淵卻是望着厲清風,款款道:“清風也是許久未見你這左衛了。”
厲清風眸中隐有憂色,道:“教主,軒兒一些過往,我們不是很了解,所以,清風懇請教主,在有關西洲居的問題上,能寬容軒兒一次。”
青淵擡眼,道:“我似乎并未說過要追究。”
厲清風一愣,卻見青淵已然向書閣方向而去。待與泷剛對視一眼後,方才一起跟了過去。
書閣之內,燭火已然點亮,青淵透過窗格,正見一個白色清透身影靜靜的跪在地上。
泷剛微微尴尬,道:“屬下并未如此傳話。”
青淵回眸,淡淡道:“他自己既然知道犯了何錯,自是知道該受何罰,此事與你無關。”
厲清風嘴角微顫,道:“教主,書閣濕冷,夜裏寒氣尤重,軒兒體質有些畏寒……是不是……”
青淵一雙墨眸卻是閃爍不定,語氣微寒,道:“若是跪不住,他可以再回西洲居。”
厲清風微措,道:“教主剛剛不是說不追究……”
青淵冷笑,道:“你當他是心甘情願回來麽?若是,我定不追究,可惜,他不是。我自己的孩子,為了外人,與我百般讨價還價,當真可笑至極。昨晚,若不是那兩個黑衣衛抱着殘臂回來,我都不知,我的軒兒還有那般手段。”
厲清風眉心一鎖,青淵已然恢複閑淡神态,向泷剛道:“讓易安送盞熱茶進去,今日,我不見他。”
泷剛愕然,道:“那教主打算何時見?”
青淵殊無表情的道:“至少過了明晚。有些事,我還需要考慮。”
泷剛只得無奈應下,旋即向厲清風道:“清風,你呢?”
厲清風面上一層擔憂,卻也只能嘆了口氣,道:“我回風雨樓,還有事要處理。”
夜漸深,露漸濃,厲清風已然離去有些時候,青淵卻是慢慢踱到一樹鳶尾之下,靜默而立,許久不語。
泷剛突然雙膝跪地,語含愧意,道:“老奴有罪。”
青淵俯身,親手扶起泷剛,微微嘆了口氣,道:“泷叔言重了。”
泷剛将頭埋得更深,道:“老奴擅做主張,不配做地部之主。”
青淵搖首,道:“地部為五部之首,在雪冥,唯有泷叔這般資歷擔當得起。更何況,我慕家,欠您太多。”
泷剛緩緩擡眉,自嘲道:“可我卻跟一個孩子過不去。”
青淵語氣淡然,道:“軒兒本就該罰,泷叔讓他去書閣,并沒有錯。”
泷剛聞言,卻是目含凄恻,道:“教主何必如此縱容老奴,是老奴自不量力,妄想左右教主心意。”
青淵苦笑,道:“怕是雲舒和其他四部聯合授意施壓才對。”
泷剛微驚,旋即頓首,道:“原來,教主什麽都知道。”
青淵微微側目,道:“此次來江南,我原本不打算帶泷叔,只可惜,五部部主終究是信不過青淵,再加上,雲舒為了清風,也是煞費苦心。”
泷剛惶恐,道:“教主明鑒,雲舒護法與五部部主即使有什麽想法,也絕對是忠于雪冥,忠于教主的,只不過,我等報仇雪恨之心未有一日敢磨滅,所以,對教主此次江南之行,便頗是緊張。”
“緊張?”青淵一笑,勾起唇角,道:“所以,雲舒未經我同意便擅自把地部三千人馬都調到了江南,泷叔亦天天忙着傳書漠北,随時向其他四部傳達消息,商量對策。如今,在泷叔的苦心策劃誘導下,我與樓采薇終于達成共識,軒兒與西洲居的關系也有意無意的透漏出來些許痕跡,若我沒有猜錯,泷剛與樓采薇之前必定接觸過,而且,上次西洲居劫持那些老板的消息,便是泷叔讓人洩露給清風的。”
泷剛聞言一凜,心中無由生起一陣寒意,待瞅了瞅青淵面色,終是把持不住的出了一身冷汗。而後,鄭重跪地,道:“老奴該死。”
青淵此次并未伸手相扶,只是神情稍顯冷漠的道:“泷叔自有道理,但是,我希望,這樣的事,不要再發生下一次。若不是無意間在樓府瞥見泷叔傳信的鴿子,我也不會猜到這點。”
泷剛慚愧至極,亦惶恐之至,當即一手指天道:“老奴發誓,從此刻起,再不幹涉教主任何行動。”
青淵眉目展開,輕輕扶起泷剛,嘆道:“樓采薇此人,心機深沉,與虎謀皮,豈是那般容易,青淵明白泷叔的苦心,但這次,請泷叔相信青淵的決心。”
泷剛低頭,道:“老奴知道,教主心中亦苦。軒兒的事,老奴飽含私心,只想着為死去的弟兄孩子們出口氣,卻不想,造成今日之果。只是,教主既然知道是老奴故意而為,剛剛為何不見軒兒?”
青淵揉揉眉心,道:“一方面,自是要給泷叔一個交代,這心結,總有一天要解開的。再者,我确實想讓他好好想清楚一些事情。”
泷剛眼中淚光閃動,道:“有教主這句話,老奴死而無憾。”
青淵複又凝眉,道:“軒兒的事,雲舒他們知道多少?”
泷剛灰眸堅執,道:“教主多慮了,老奴知道此事關系甚大,又豈敢亂言。老奴之前所作不過是為了雪冥利益,即使有私心,也不敢妄為。”語罷,又頓了頓,方才小心翼翼的道:“南宮小姐之事,教主打算如何……”
“泷叔似乎剛剛還說不再幹涉青淵行事。 ”青淵語氣冰冷的打斷泷剛的話,眸色瞬間暗沉下去。
泷剛見勢,連忙閉口,不再言語。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