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青溪,外園,雲軒心不在焉的望着垂手等候的小厮,道:¨西洲居這段時日正打算暫時歇業,你們老板的生意,我們做不了。¨
那小厮聞言,卻是擠眉笑道:¨少主此言差矣,我們老板要做的生意,可不是一般的生意。我們老板久慕西洲居千影公子大名,此次聽聞西洲居有些難處,當即攜舉家之産前來相助,我們老板不求錢財,只求心安,少主難道就不想挽大業于狂瀾麽?¨
雲軒與秋伯聞言,俱是怔住,不僅是因為從未聽說世上有如此行事之人,更是因為實在難以想起西洲居與何人有此交情。所以,雲軒微微蹙眉道:¨你們老板是生意人嗎?我可不信。我倒是有興趣知道,你們老板究竟是何方神聖。¨
那小厮聞言,一雙利眼精光四射,面上卻是笑若春風的道:¨我們老板說,少主若是聽了他的姓氏,一定會有興趣跟他合作的。¨
秋伯首先按奈不住,聳眉道:¨莫非你們老板跟皇帝一個姓嗎?可即使如此,想跟西洲居合作,也沒那麽容易。¨
那小厮卻是絲毫不以為意的望着雲軒,道:¨我們老板,姓慕。¨
雲軒恍然,面色微微泛白,全身血液仿佛有一瞬間的冰涼,許久,方才勉力笑道:¨你很聰明,現在,我的确很有興趣跟你們老板合作。¨
秋伯眉頭大皺,扯了扯雲軒的袖子,低聲急道:¨我的小祖宗,你又胡鬧什麽?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雲軒不做理會,只是異常沉靜的向那小厮道:¨什麽時間?什麽地點?¨
那小厮滿意恭謹的一笑,道:¨少主果然通透,碧水山莊,我們老板随時恭候。¨
雲軒冷冷一笑,徑自轉身而去,秋伯卻是滿腹狐疑不定,只得急急追了過去。
直到行至紅幽亭附近,雲軒方才突然止步,回身靜靜的望着秋伯,忽而笑道:¨當年,我被哥哥救醒後,第一次出來玩耍的地方,便是這裏,這麽多年來,除了練習武功的翠竹林,和那個暗無天日的刑室,印象最深的便是這裏,其實,現在想想,我對西洲居的其他地方,倒也不是很熟悉,似乎每天都在忙着殺人、交易,如果有一天突然離開了,也許,真的只能記得那些東西了。¨
秋伯心底微微泛酸,道:¨其實,老奴知道,少主印象最深的地方,應該是翠竹林後面那座被封住的小樓。¨
雲軒微愣,嘴角卻是泛着點點笑意,道:¨那今晚,趁哥哥不在,秋伯便陪着我住一晚小樓吧。¨
秋伯長長嘆了口氣,道:¨那個老板,少主一定認識吧。¨
雲軒點頭,空茫的笑道:¨的确,認識好久了。¨
Advertisement
秋伯面色異常鄭重的道:¨讓老奴陪着少主一起去,老奴知道,這個老板一定不同尋常,這一次,少主子不會再孤獨一人面對所有的危險了。¨
雲軒星眸流光,道:¨可我已經習慣一個人,而且也喜歡一個人去面對所有的東西,改變不了什麽的,秋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還有,謝謝你,秋伯,續魂丹的事情,我其實早就聽到了,你不必再費心思瞞着我了。我的身體,早已殘破不堪,沒有什麽接受不了的,軒兒說過,不在乎多幾日少幾日的,以後,哥哥若能平安回來,秋伯還要做很多很多事情呢。¨
秋伯心中無由一痛,道:¨傻孩子,你實話告訴我,那個老板,是不是跟西洲居有什麽深仇大恨?抑或,公子莫名失蹤便是他們一塊兒搞的陰謀。¨
雲軒搖頭,疲倦的道:¨秋伯不要想太多了,這些話,我不過是随便說說而已,那個老板,會幫我們救回哥哥的。秋伯還是趕緊去收拾一下竹樓,這才是正事。¨
夜風,絲絲縷縷,吹散着醉人的氣息,撫慰着每一個執着于夢境的人。
有哀婉凄側的狼嘯聲響徹夜空,綿綿不絕,仿佛一首悲壯慘烈如火如冰的歌。
雲軒從睡夢中驚醒,手心額頭浸滿冷汗,入耳處,卻依舊是牽動萬千心結的召喚之聲,心神不由一震,一清明。
秋伯聽到動靜,立馬披衣而起,急急推開雲軒的房門,道:¨少主子,好像是狼的嘯聲,今夜之事,太過詭異。¨
雲軒卻是雙眸清亮的望着窗外,喃喃道:¨一定是它們回來了......¨
秋伯一愣,連忙坐到床邊摸了摸雲軒的額頭,一臉擔憂的道:¨少主子又在說什麽胡話?¨
雲軒回過頭,滿足的笑了笑,然後緊緊抱了下秋伯,便一把攜起短劍,一陣風似的閃出門去。
秋伯一頭霧水,忍不住擦了擦面上冷汗。
青溪畔,翠竹林,蒼蒼竹木郁郁青青,聲聲哀歌纏綿緋側,悠遠的笛聲袅袅飄蕩林間,如夢如幻,音塵萬千。
竹林深處,有青紗流仙裙少女手執玉笛,翩跹起舞,其舞姿曼妙,輕盈如蝴蝶,綠裙飄渺,冉冉如碧華。青絲碧玉帶,交相纏繞,随風曳搖,綠袖青紗绫,舞動蓮花清顏,舞盡芳華。十指如蘭,足若蘭花,舞步萦繞處,仿若空谷之中,一夜幽蘭皆綻,深澗之下,傾刻百草叢生,重重綠影,交相疊映,有泠泠之聲,輕唱夜空,聲如環佩相擊,玉碎輕撞。
¨天山神女墓,月下夕顏舞......¨清如泉水的聲音喃喃而語,月下,一抹白影無力的倚靠在翠竹之上。
少女淺笑,輕聲和道:¨一步如蘭,二步如蓮。三步如栾,四步如雁。五步如風,六步如煙。七步如影,八步如電。九步如仙,十步魂散。¨
¨顏兒......¨雲軒面色微變,移步便要上前,暮顏倏然轉身,冶冶笑道:¨你緊張什麽?夕顏舞了十步,是因為找到了真正愛她的人,我只走九步,第十步,我要等到桃花開時,在滿目緋色的桃林裏,為樹下等我的人,踏枝而舞。你喜歡的地方是竹林,而非桃林,不是嗎?¨
雲軒微微愣住,旋即唇角一彎,道:¨你說的對,我最愛的地方,是竹林。走出這裏,你一定會找到幸福的。¨
暮顏轉身,明眸如水,盈盈道:¨你說的也對,天下想娶我齊暮顏的人,難以計數,只不過,我沒得選了,真是遺憾,就要這樣去嫁人。¨
雲軒羽睫閃動,沉默許久,終于擡頭道:¨顏兒,對不起,上一次,是我太突兀了,無涯說的對,我們兩個,不适合,文簫哥哥,他是個好人。¨
暮顏抿嘴一笑,道:¨什麽都不必對我說,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明白你了,冰火教欠你的,我來還,我爹爹欠你的,我來還,我一定要讓你好好的活下去,我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麽比活下去更幸福也更艱難的事了。¨
雲軒苦笑,道:¨忘了我,從此以後,只為你自己而活。只要你能幸福,冰火教的債,也許,我會忘掉的。¨
暮顏倏然擡首,眸中流光閃動,道:¨仇恨都可以忘記,為什麽那些責任就不能忘記呢,傻小子,最不懂這個道理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雲軒眼角微酸,入眼處,星光寂寥,竹影斑駁,卻分不清哪一種才是該有的心境。
耳邊風聲撩動,重重竹影中,兩條白影閃電般閃了出來,直直撲向雲軒。雲軒唇角彎彎,親昵的撫摸着那兩只雪白的野狼,眸中有霧氣湧動。
暮顏蓮步輕移,笑靥如花,玉笛置于唇邊,一曲清音緩緩蕩起,渺渺舞步卷動着綠裙青紗,似霧似蝶般飄于竹林之間。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只雪狼身體同時一僵,幾乎同時離開雲軒懷抱,猛然回身奔向後方,雲軒至此方才反應過來,耳畔笛音不知何時已經散盡,極目處,早已沒有那抹飄渺的綠影,眸中霧氣終是凝結成一滴水,緩緩沒入泥土之中。
夜空中,兩只野狼眸色幽幽哀怨,仰首望着點點殘星,嘯聲凄婉,哀哀不絕。
秋伯步入竹林,輕輕為雲軒披上厚重的披風,蒼眸含愁,倒映着片片竹影。
雲軒再也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直到蒼白的唇角溢出腥紅的血絲。
秋伯面色大變,心神沉痛到極致,聲音顫抖的道:¨碧水山莊,少主子萬萬不能再去了。¨語罷,竟是重重地跪到了地上。
雲軒氣息甫定,虛弱至極的道:¨為什麽?¨
秋伯寫滿風霜的面容不可抑制的抖動了幾下,而後咬牙道:¨老奴今夜方才憶起,碧水山莊本是十六年前雪冥少主慕青淵為南宮家大小姐所建,自他二人攜手同歸漠北後,這處莊園便荒廢了,因是魔教之物,至今無人敢染指半分。今日那小厮自稱他們老板姓慕,那必然是雪冥之人了。老奴鬥膽猜測,那日與公子對弈之人,必是雪冥教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魔教在江南行事猖狂,上次慶典之上,江南武林幾乎全軍覆沒,他們觊觎西洲居,豈止一兩日,如今,采薇堂亦跟着興風作浪,少主子若是孤身一人直入虎穴,哪裏還有保命機會?¨
雲軒眸色暗沉,并不作答,僵立許久,方才扶起秋伯,聲音沖靜的道:¨秋伯不必再為我費心,也許,從明日起,我與西洲居,便再無半分瓜葛。而且,秋伯盡可放心,我不會有什麽大的危險的。¨
秋伯眉眼一僵,凝視雲軒許久,方才苦嘆,道:¨少主子終究是不願告訴老奴真相。¨
雲軒眨眨眼睛,眉眼一彎,不可置否。秋伯心中卻是又酸又痛。
兩只雪狼嘯聲終于停下,此時已然乖順的卧于雲軒身側,眸色溫柔純淨。雲軒這才忽然想起什麽,一面俯身摸着兩只雪狼,一邊擡首向秋伯道:¨它們是我的好朋友,秋伯,軒兒再求你最後一件事,幫我把它們安全的送到荊楚的孤魂嶺,不要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它們。¨
秋伯點首,鄭重道:¨少主子放心,這點事老奴定會辦妥當。¨語罷,探手入懷,掏出一個黑玉瓶,顫着手遞給雲軒,道:¨少主子既然已經知道真相,這瓶續魂丹便一定要随時帶在身上,一旦心脈出現劇烈絞痛,便要及時服食。¨
雲軒伸手接過,随意的放入懷中,然後習慣性的一笑。那兩只雪狼的幽眸裏,卻忽然流露出徹骨的哀傷。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