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确定在這裏嗎?”
“具體地點無法确定,但絕對就在這座山裏面。”
“需要多久能查探出來?”
“應該很快,反應越來越強烈了。”
“好,時間緊迫,莫要被他們發覺。”
“嗯”。
雲軒集中心神,感受着方圓十裏的氣息,隐隐約約的人聲傳進耳畔,說話者的腔調十分陌生,并非相熟之人,居此處尚有很遠一段距離,但他們搜查的範圍卻在漸漸縮小靠近。雲軒閉上雙眼,暗暗思索着對策,基本上判定來人極有可能是某個自己并不了解的門派,而且,最多不過四個人。
排除掉目前狀況下自己可能對付不了的人物,雲軒盤算一番,最終決定引開這些人,秘密處理掉。
考量完畢,雲軒掠下山崖,推了幾塊巨石暫時擋在秘洞入口,方才沿着石道繞到另一側山崖,再次凝神感受了距離更近的氣息之後,方才飛身由崖頂掠過半空。
“有人!”一個男子呼喝一聲,立即騰空而起。
雲軒側眼,正看到兩道人影飛速的追趕自己,當即加快速度繞到嶙峋陡峭的怪石堆裏。
估算着距離差不多的時候,雲軒落地,指間流星镖閃電般射向身後緊跟着落地的兩道人影。
靜,極致的靜,片刻後,響起了流星镖碎裂墜地的聲音,雲軒心底猛地一沉,回身的一瞬間,如遭雷擊。
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女子麗顏如花,手執一根玉簫,男子沉穩堅毅,肩上背負鐵弓。第一次,雲軒完全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什麽狀況,花顏,池南,兩個實在久違的名字,為何會在這時候出現在江南……至此,腦子驀然清醒,再也不疑惑西洲居精巧無雙的機關為何會那般容易被摧破。
花顏心思細膩,瞥見雲軒項上的紫水晶與那把将要出鞘的短劍,眼神如冰,道:“是你。”
池南望了花顏一眼,道:“斬草除根,今日便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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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顏有一瞬間的動搖,語氣猶豫道:“其實,他只是個孩子而已,真的要動手麽?”
池南臉色永遠如一潭死水,道:“禍根永遠是禍根,紫川必須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雲軒冷笑,道:“池南叔叔永遠都是這樣深明大義,多說無益,你們動手便是。”
花顏忽的擡手,道:“如果你肯說出文簫少主的下落,也許今日我們可以考慮放過你。”
雲軒抽出短劍,冷冷道:“兩位便如此有信心可以勝過我手中的紫川麽?”
花顏搖首,道:“紫川劍出,猶如地獄修羅,無人可躲,只可惜,你重傷在身,內力損耗太多,恐怕使不出幾分力氣控制紫川。所以,我們勝算更多。”
雲軒凝視着劍上紫色熒光,道:“我可以毫不猶豫的拼上性命,你們卻不舍得,這便是我的勝算。”
池南抽出幾根羽箭,道:“花顏,動手!”
花顏點頭,将玉簫橫在唇邊,魔音激蕩,樹木摧折,山石亦開始搖晃。
雲軒內力空虛,根本經受不住如此拼內力的打法,曲調撞擊胸口的瞬間,一口血便吐了出來。
池南瞄準時機,手中利箭如電,對準雲軒心口便射了出去。
雲軒咬牙,使出多年殺手生涯裏的絕殺招,竟是不顧射準自己的利箭,将身體速度提到極致,穿過利箭,雷霆一劍準确利落的刺入池南心口。而花顏在大驚失色的一瞬間,雲軒已經看準機會,射出指間的一枚流星镖,堪堪穿透花顏心口。
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分不清究竟是誰的,花顏手中玉簫掉落于地,勾起一抹絕美而豔麗的笑,說出了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你、夠、狠。
雲軒回以一笑,看了看刺穿胸口的三道利箭,終于毫無力氣的任由身體摔落到地上,天空漸漸虛無,眼前的一些都變得飄渺了許多,所有的一切都在遠離自己而去,也許,這次真的要徹底解脫了。對不起,娘親,軒兒等不到你回來了……
“軒兒!軒兒!醒醒!醒醒啊!”身體被人拖起來,靠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只是聲音好遙遠,根本觸摸不到。
“軒兒!都是哥哥的錯,是哥哥不好,你快醒醒!醒醒!哥哥錯了!”
好熟悉的聲音,好像真的是哥哥的聲音,可是哥哥好多年沒有這樣子焦急擔憂的喚自己了,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的天山雪谷,鈴蘭花開,哥哥抱着七弦琴出現在自己面前,将自己救起,真的開始做夢了,再也醒不過來了……
雲軒無力的擡了擡手臂,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喃喃道:“哥哥……快離開這裏……他們……要追過來了……”語罷,徹底垂落了手臂。
“軒兒!軒兒!”撕心裂肺的呼號響徹山間,迅速消散,唯有濺了血的草木,無聲的搖蕩着。
恐懼,利箭一般直入心底,刺入魂魄深處,藤蔓一般瘋狂生長。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千影托起渾身是血的雲軒,跌跌撞撞的行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中,麻木到無法感受由腳底蔓延出的一條長長的血線。
為什麽?明明練就一副鐵石心腸,明明血液已然冰冷了那麽多年,久遠到無法回憶起當初溫暖過的靈魂,久到,恐懼這樣的東西,早應埋葬在靈魂最深處,為什麽,還會折磨自己?
懷裏的少年身體漸漸冰涼,死水一般,毫無生機可言,行醫數十年,竟也有捕捉不到一絲氣息之時,何其可笑,可悲!
時光輪轉,仿佛又在上演十年前的一幕幕畫面,天山,雪谷,鈴蘭,躺在雪地上的那個孩子,眼睛裏盡是空洞與絕望,那雙眼睛,與自小為了練習易容術生活在黑暗角落裏的自己何其相似。那夜風雪彌漫,鈴蘭花開,清幽簫聲響徹山間,秘密尋藥而去的自己本打算趁着西北難得一見的奇景撫琴一曲,聊慰羁旅寂寞,不曾想,會遇到一個垂死的孩子。那時候,地上的孩子尚有淺淺的氣息,抱起來的時候,輕得竟也如飄落的雪花一般。
那個孩子的眼睛動了動,忽然出現了自己從未見過的明亮與神采,還有彷徨與警惕,受傷太多的本能害,自己知之甚深。
遍體刑傷與雙生寒蠱,前者喪盡天良,後者正是自己一直以來尋找的東西,也許,真的是天意,注定要在這個風雪之夜,尋回生命中缺失的那件東西。所以,自己可以不顧義父疾言厲色的斥罵,耗盡平生所學,甚至熬壞了胃,成為一生隐疾。
雨洗過的山石,帶着絲絲涼意,陽光折射上去,明如銅鏡。
千影繼續麻木的行走着,仿佛殉道者,仿佛萬事已休,空夢寥寥。記憶深處,總有那樣一幅畫面,那個孩子從昏迷中醒來後,看到倦意十足的自己,沒有恐懼,沒有迷茫,而是眼睛異常明亮的喚了聲:“哥哥”,那樣的感覺,平生未有,好像,終于找回了那個可以躲在自己羽翼下讓保護的弟弟,而不是,空蕩蕩的屋子裏,獨自背負仇恨的自己。自己教他讀書,教他寫字,甚至帶他去逛自己都不曾去過的花燈鬧市,孩子的開心,幸福與滿足,自己從沒有得到過,所以,總希望能夠彌補在那個活潑靈動的孩子身上,自己喜歡看到他風風火火撲到自己懷裏的樣子,更喜歡他慧黠靈動的喚自己“哥哥”。
這可惜,那夜翠竹林內漫天的紫光與滿地的血色,湮滅了所有的幻想,原來,自己注定是要與仇恨為伴,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那些純粹透明的快樂。從此,生命中,只有仇恨,生之意義,只在複仇二字。從此,自己徹底看清,世上沒有真正的感情,只有利用與欺騙。每每冷眼看着那個曾經依戀在自己身邊的孩子痛苦的輾轉的重罰之下,自己的心便會被撕裂的痛和複仇的快感同時包裹,報複,永遠沒有盡頭,直到血淋淋的真相被撕裂,赤裸的展露在面前。
秘洞之內,秋伯與文簫、獨孤紅栾三人用盡各種方法打磨石針,攢動的火苗昭示着每一個人心中的驚惶與恐懼。堅硬的石塊磨在石壁上,擦起點點火花,秋伯的手劇烈的顫抖着,渾濁的淚水,靜靜的淌在長滿皺紋的面上。悔恨,錐心的悔恨,早知如此,便是讓公子殺了自己,也不該任由那個孩子在發高燒的情況下整整在山石之下淋了兩日的雨,到最後,連使劍的力氣都沒有,直接選擇玉石俱焚,保護大家的安全。
內洞,千影不敢直接拔掉三支堪稱致命的羽箭,只是徒勞的往雲軒身體裏源源出入內力,然而,雲軒的身體卻仿若一個無底洞,內力一入即散若雲煙,再無蹤跡。
千影不甘心的繼續加大力度,雲軒已然嘔了一口血出來,抓住千影手臂,道:“哥哥,不要浪費力氣了。”
千影大驚失色,連忙收手,托住雲軒身體,淚水順着幹澀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湧出,語調柔和,道:“軒兒,相信哥哥,不會有事的,哥哥會救你的,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雲軒笑笑,只是無力的抓着千影僵硬的手臂,道:“謝謝你,哥哥,軒兒要走了,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能幫哥哥了。”
千影搖頭,雙手忍不住顫抖,道:“哥哥不會讓軒兒走的,哥哥說話算話,一定會治好軒兒的。”
雲軒咳了起來,面色一片慘白,道:“哥哥,你後悔當初救了軒兒嗎?”
千影壓抑的埋頭哭噎,雙目血紅,啞聲難言。
雲軒想要擡手,終是沒有力氣,只能望着暗沉的石壁,道:“哥哥不要難過,其實,軒兒是個睚眦必報的人,一點都不想被別人欺負,可是哥哥在軒兒最黑暗的時候給了軒兒幸福和快樂,那些東西,娘親和爹爹都沒有給過我。”
千影極緩極緩得擡起頭,青黑腫脹的眼睛在淩亂發絲的映襯下,愈加顯出幾分孤寂。
雲軒虛晃的盯着穿過胸口的羽箭,只覺得體內聚集不多的內力又開始慢慢消散,只能費力的提起一口氣,道:“哥哥,不要報仇了,離開這裏,再也不要回來了……南宮家與雪冥一明一暗,哥哥鬥不過他們……當年,軒兒不是故意害死義父跟義兄的,軒兒總是控制不住紫水晶的力量……魔宮地圖,是娘親用命換來的,我真的不能給他們,也不能給哥哥……”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千影頹然的望着跳動的火苗,青絲泛白。
雲軒用力攥緊胸口利箭,冷汗涔涔,道:“我承認,生活在陰暗裏太久了,沒有陽光,生死的意義差別并不大,而人的心,也漸漸會變冷,有的時候,根本分不清痛和麻木。軒兒心魔重重,夜夜被噩夢纏繞,不得解脫,如今到了這一步,也許,終于可以放下了。”
千影機械的擦掉雲軒胸口湧出的血跡,視見雲軒劇烈咳嗽喘氣的情形,再忍不住哽咽道:“其實,哥哥一直都知道,你是因為被暗器穿刺了肺部,才會寒氣侵入肺腑,日日被這樣折磨。可我就是想報複,所以才視而不見,甚至故意派你去冷寒之地,任由你留下這樣的病根。那時候,軒兒還那麽小,本來可以治好的,都是哥哥不好......那年刺殺慕青淵的刺客,本就是我派去的,那時,我只恨你阻礙了我的計劃,從未想過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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