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小天咋不來了呢”晚上潘桃坐大盆裏問陳森。熱水漫過胸前都泡粉了的倆點點。小肩膀騰着條熱乎乎的手巾防寒。

陳森一邊兒往潘桃身上撩水一邊兒吭哧吭哧給搓掉腿上的髒:“小天爸爸媽媽回來了嘛,得要到過完年才回來呢。”

這小天一連四五天都沒來了,還有兩天就是大年。店裏也忙了起來。來市場置備年貨和新衣裳的人來人往。

大街上每天都是顧客和小販叫價講價的吵鬧。

等年貨都搭對完了順道吃口熱乎乎的冷面再回家。甭提多美了。

錢是多了,可這人卻少了一個。陳森和石榴紅天天都忙的腳打後腦勺。要說剛入冬不忙的那會兒小天基本都把店裏的活兒全包攬了,陳森天天顧着潘桃。

石榴紅就整天走東竄西的串門唠嗑。店裏稀稀拉拉進那麽兩桌兒小天自個兒一人兒就能忙過來。這會兒小天一不在。

陳森還好,人有的是一身子力氣。這活兒就撂下了也說撿就撿起來。但石榴紅一連幾天跑前跑後倒真有些吃不消。

閑下來在飯桌兒上老是抱怨小天,陳森萌生了換人的想法。

但陳森臉皮兒太薄,也是跟石榴紅相處久了的,倒還不好意思上了。張不開這口,陳森就只能口頭上說說石榴紅。

陳森覺得石榴紅平時說自己什麽自己也不往心裏去就得,但小天才多大,那都還是個小孩兒。跟自己小桃同歲。

再說了誰家還沒個大事小情兒的。

陳森就覺得石榴紅這樣兒有些不地道。

平時就老是欺負小天,小天那孩子也憨厚。從來也不知道生氣。今天是實在不愛聽石榴紅說話陳森也說了她幾句。

這不晚上又是撅達撅達走的,跟吃了槍藥一樣兒。

想想小天那孩子陳森也心疼,手擡着潘桃的小下巴示意仰颏兒,陳森給小桃細心的擦着耳朵:“小桃你想小天麽?那咱倆明天去看看小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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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陳森也挺挂心小天病的。

潘桃歪腦瞪眼兒的合計半天:“那行吧,就去看看他。老不回來也沒人陪我玩兒。”

陳森把在電褥子上鋪熱的大毛巾給小桃包住了抱到海綿墊子上擦。小黃雞幾個月長大了,雞毛變成了深棕色。

可給小桃嫌棄壞了。

這會兒直擱地上給陳森絆腳,撲騰撲騰膀子一會兒叨叨這個一會兒又去嵌嵌那個,餓了就上潘桃跟前叫喚。

咕咕咕的小桃要晚一點兒給它,它就敢滿屋子撲騰一地雞毛。

小桃還給這半大的雞取了個诨名:“鴨鴨,過來。”

本來還在這屋中間的雞聽了潘桃的叫撲棱着膀子一個助跑就飛上床了:“咕咕,咕……咕……”

“诶,我說你叫的怎麽這麽像鹌鹑呢?”潘桃把雞抱進懷裏摸摸它的雞冠子:“诶,我瞅你可饞了,你還想啥時候長大啊?”

鴨鴨有時候就像能聽懂小桃的話,就比如說小桃一喊鴨鴨,它保準兒沖進潘桃懷裏。但一進懷裏就跟吃了耗子藥似得呆傻。

任小桃怎麽跟它說,說什麽鴨鴨就是這幅老子聽的懂,就是不屌.你的表情。

小桃這時候就也有氣,總感覺這個只雞都敢跟自己擺譜,太拿他不當回事兒了。氣哼哼的又一把扔下去,小桃虎着小臉去看海綿墊子下的鴨鴨:“你今個兒不許上床睡啦。”扒拉扒拉陳森新給穿上的睡衣。

再努力浸頭嗅嗅自己,還行,還挺香的!

自從家裏多出了鴨鴨,陳森感覺自己的地位就是與日俱争。鴨鴨睡陳森以前睡的折疊床,陳森就挪去的小桃睡的海綿墊子上。

天天充當小桃的大火爐,晚上被陳森樓在懷裏睡電褥子都不用插了。

反正這也是冬天,好冷的。潘桃想想就覺得上兩年沒利用上這麽好的資源可真是浪費,現在才挖掘出來,小桃心裏笑嘻嘻的,可也不晚。

不過有時候潘桃也生氣,陳森都不知道自己又哪做錯了?反正睡着睡着潘桃就不讓他摟了。潘桃就自個兒掙脫開陳森後背身對着他,陳森手碰上小桃後背都得挨一下掐。

然後又在不過十分鐘陳森不碰潘桃,這小桃又轉過身對着陳森一頓踹,還虎着張小臉兒!這時候陳森才能把潘桃死死摟進懷裏哄。

一點兒都不能放開,這樣兒才算能解決,小桃最後也總是能安分下來。

陳森一直覺得是潘桃睡着睡着夢魇了,或者夢見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兒才會這樣兒的。他豈知那是潘桃總是狀做不經意又很努力的學着挑逗他,卻又總是被他當做睡覺不老實而束縛住全身的一種憤怒。

潘桃憤怒陳森的老實,憤怒陳森的有色心沒色膽。明明自己都踢到硬硬的東西了,也覺得是不是自己不夠魅力?

但有一次潘桃脫光溜兒的鑽進去陳森懷裏也沒見這人敢幹什麽呀?

憤怒,同時也有些不知名的安心。

這人,老實,膽小,卻可踏實!!

小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幾天,反正睜開眼就黑天白天黑天黑天白天黑天,重複着難受。

發燒的厲害,小天估摸着自己是燒到了四十度了吧?但好像也沒有,一連幾天炕都起不來,小天真覺得自己估計這次死在炕上都不能有人知道。

但今天天還蒙蒙亮小天睜開眼睛再閉上就怎麽也睡不着了。

睡的都不知道今個兒是幾號。家裏還連本挂歷都沒有。

四天沒吃飯,除了身子輕飄飄的小天啥也感覺不着。再摸摸自己,還是有一點兒熱,嗓子試着發聲兒。

就是啞了點兒。

別的完全沒大礙,甚至都感覺不到餓。

小天起身就着水缸舀了些水潤潤嗓子,好多了,冰涼的水順着喉嚨進到胃裏涼了一胸腔的熱。屋子也冷,但是小天感覺不到。

就穿着棉褲毛衣去生火燒飯。雖然不餓,但總也得往肚子裏添些食兒不是。

既然睡不着了就找點兒事幹。讓自己忙碌起來。屯子裏已經有人放鞭炮了,小天面白的像紙,身子也足足瘦了一大圈兒,但渾身都充滿了勁兒,這是什麽情況呢?回光返照吧??

小天給自己煮了一二大碗的米飯,泡進窩瓜湯裏吃。吃的一點兒不剩,舔舔碗,小天意猶未盡的,怎麽感不到飽呢?

低頭摸摸自己鼓起來的胃,小天把碗筷兒放進盆裏泡着不想洗。

再進屋的時候小天被鏡子裏的自己吓了一跳,雙頰凹陷,大眼睛糊了一層膜似得沒有神,下巴更尖了。

臉上的巴掌印兒不但沒消腫,反而由紅轉為青的駭人。

把毛衣往上翻翻,小天看自己的肋骨扇也腫了,一摸。疼。帶着全身各個器官的疼,小天捂住心口彎腰蹲在地上緩。

頭發亂糟糟的一團,小天緩和些以後便開始呼氣。一分鐘也不耽擱的在屋子裏忙了起來。

忙起來,忙起來,小天在心裏給自己加油,累點兒就啥也不想了!

“三哥,你讓哪一逼勾魂兒啦?瞅你這眼睛直的……”沈朝一屁股坐張浩身邊兒。還是那天張浩過生日地方,還是同一個包廂。

張浩就坐在小天那天坐的位置上眼神悠遠,頭發不似之前被發膠理的板板整整,碎長碎長的半遮着眼,那眼神兒無意中勾着了好些別人帶來玩兒的女孩兒。

“傻逼。”張浩一口酒一口煙的,酒冰涼,煙辣口。

沈朝也不知道張浩是說自己還是說誰,他只知道張浩肯定有事兒,張浩這逼一有事兒就這麽個思考人生的樣兒。從小到現在都不變:“操,看上了上啊。”

張浩冷冷笑了一下,沉默片刻突然又轉過身對上沈朝:“沈朝我跟你說、”表情可嚴肅了,聽的沈朝也跟着正經了,收起了臉上的玩世不恭回望張浩:“說。”

張浩又想了想,在心裏考量語言的組織:“你說,沈朝。我要是想上個帶把的,你、”

“我……操!!”沈朝根本不等張浩說完。

“诶我操,你咋想的你?你他媽不怕被你老子打折腿啊?”沈朝壓低聲音:“他媽你可別整這出,你要讓我媽知道了還得了,以後都不能讓我跟你玩兒了。”

張浩聽的腦瓜子疼,忙打住:“滾吧你,我他媽愛跟你玩兒。”白了沈朝一樣,張浩不自在的眼睛四處瞅瞅。

“诶,別呀,又不是我要不跟你玩兒的。”沈朝捅捅張浩谄媚。

“但是,诶你,真的張浩,你玩玩行,但是這也不用我跟你說吧,咱們才多大啊,整這個你別染病喽。”

“行,就算你他媽找個幹淨的,你不膈應啊?倆男的?你麻痹的還得往出粑粑地方捅。我現在想想,诶我操……”

“啥他媽都別說了,诶我操.你說你咋還好這口呢你?”

沈朝連拍大腿還比比劃劃的話順嘴出溜兒。完全沒注意一旁張浩的臉色。

“上他媽一邊逼逼叨去。”張浩一揮手就給沈朝往一邊推:“沒幾把一句好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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