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赫曼把沈言堵在樓梯口，但這裏過往的人也多，只見他兩眼閃着興奮的光四處打量了一下，拉着沈言就進了旁邊一間茶室，還把門給反鎖了。沈言倒是不怕他再動手，不過從赫曼臉上的興奮色彩能看出，怕是比動手更麻煩。

“你會功夫是吧？”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卻完全是肯定句，“怎麽，克裏斯從哪裏把你請來的？是想讓你教他功夫嗎？嘿，剛才你打我那招叫什麽？真是太神奇了，你長得跟個竹竿似的居然也這麽厲害，李小龍雖然身材小但還有肌肉啊，你連肌肉也沒有是怎麽練的？”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長得跟個竹竿似的又沒肌肉！

沈言臉都要抽了，但他也明白了赫曼想幹嘛，于是就開始裝深沉。

“你看錯了，我不會什麽功夫，你剛才要打我，我只是推了你一下而已。”

這個時候不用解釋，越解釋越麻煩，還不如全都不承認，這些老外反倒會認為你是高手。

果然，赫曼眼睛裏開始閃綠光了。

“別想騙我，我以前也交過東方的朋友，他們告訴過我一些東方的功夫。你剛才讓我整個手麻掉的那個功夫，叫點穴是吧？我跟你說我可不是外行，我對東方功夫研究很深呢！”

深個毛線！你都交了些什麽朋友啊！

沈言冷淡地說，“信不信由你，我不會什麽功夫，只是克裏斯請來的一個普通的客人。如果王子殿下不願意看見我在這裏紮眼我會老實待在房間裏，可以請你放我走嗎？”

赫曼當然不能就這麽放人走，沈言雖然沒承認，但也沒否認，他可聽以前的東方朋友說過，這些東方的功夫高手一般都是這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得性。但赫曼是誰？他可是連臉都不要的王室醜聞制造者，當然不會被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吓退。

“你教我功夫吧，克裏斯花多少錢雇你的？我出雙倍！”說完又想起以前朋友說這些高手都視金錢如糞土，赫曼又說，“你要是不喜歡錢，我可以替你引見女王和王儲，我奶奶要是高興了，封你個爵位也是有可能的哦！”

你當你們家爵位是超市大減價啊！

“殿下，你真的誤會了，我只是個普通游客而已，和克裏斯打過幾場網球，有幸成為朋友，僅此而已。假期結束後我就會回國了，不會在B國久留。殿下如果對功夫感興趣，首都就有好多培訓班，殿下想請什麽樣的人請不到？”

赫曼不耐煩地說，“我朋友說了，那些出來混江湖的都只是半吊子，真正的高手都住在深山裏，偶爾出來歷練一番，他們只收有天賦的徒弟。你是不是怕我沒天賦？我跟你說，我小時候就開始學散打，有基礎的！之前我朋友還傳授了我一套東方拳法，說是什麽……什麽派的秘傳拳法，不信我打給你看！”

說完不顧沈言阻止，就開始在這個不怎麽寬敞的房間裏比劃起來。沈言忍笑忍得太辛苦，臉都要抽得歪掉了。這尼瑪什麽秘傳拳法？就特麽是套中學生軍訓用的軍體拳好吧！赫曼不僅拳腳比劃，表情還十分豐富，學着電影裏的功夫大師們哼哼哈哈地打了半天，沈言忍無可忍地撫額，簡直要淚奔了。這什麽王子啊，這就一逗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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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後，赫曼興奮地問沈言，“怎麽樣？這套拳我可是練了很久呢！我朋友說沒練到第九層不能輕易使出來，不過你是高手，我學過功夫的事肯定瞞不了你。你們東方人講究門派是吧？放心，我雖然跟他學了點，但沒進他們門派的，你這麽厲害，我肯定進你們門派！到時候讓我們家的保镖和那些王室的士兵都來跟你學，你們門派就能發揚光大啦！”

饒了我吧求你了……沈言連去死的心都有了。

沈言嘆了口氣，跟他說，“殿下，你剛才那套拳法并不是什麽門派的秘傳拳法，這套拳只是中學生體育課上教給小孩子玩玩的東西……”

沒等沈言說完赫曼眼睛又亮了，“哇~不愧是東方古國，你們全民都要學功夫嗎？”

學你M個頭！

沈言簡直想暴粗口，他深呼吸了一下壓抑住想要打死這個人情緒，解釋說，“我真的教不了你，就算我教你，你也學不了。”

“為什麽啊？”

沈言一臉淡然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麽如此瘦小卻會功夫嗎？”

“為什麽？！”

“因為我們練功的人都要先練辟谷。”

“什麽叫辟谷？”

“即不食五谷雜糧，只吸風飲露。”

“這不就是絕食嗎？”赫曼大驚。

“怎麽能說是絕食呢？”沈言耐心解釋道，“當然，不可能一下子什麽都不吃，而是要逐步減少食用人間俗物。第一步首先要進行素食，不能沾一點油腥，第二步，進行素食一段時間後開始只食用流質食物，杜絕固體食物進入腸胃，第三步便是辟谷的最終階段，在食物上只飲用純水，配合運氣進行身體新陳代謝循環。完成這三步後才可以學習我們門派的功夫。”

赫曼被這種邪門功夫震驚了，“不吃東西不會死嗎？”

“我們練功之人都是以氣為食，吸收大自然的精華生存。當然了，辟谷也不是人人都能練成的，練不成辟谷也就不能學我們的功夫，所以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赫曼果然一臉為難的樣子，不讓吃東西聽起來就不科學，縱使在外國佬眼裏東方玄學發生什麽事都有可能，但要讓他們自己來練這種邪門的功夫，就算他心裏信了，在行動上卻也是不能接受的。

沈言起身走到門口，赫曼又擋到了他身前。

“如果我練成了，你就教我嗎？”

“……教。”

“那好！”赫曼突然目露兇光，“就從今天開始吧！”

“可是今天是你表妹的生日，你打算在宴會上什麽食物都不碰讓格蕾絲公主難堪嗎？”

當然不是，所謂宴會，雖然會擺出食物，但一般人都不會當衆吃的，只會拿着酒杯到處裝逼而已。不過經沈言這麽一提醒，赫曼到時候怎麽也會分心去注意這些食物，越是在意，意志就越是受到折磨，到時候就……

“那從明天開始吧。”

好吧，這意志可真夠薄弱的……同理可證減肥也是要從明天開始的，故減肥一般都不能成功。

“也好，”沈言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從明天開始你先試着吃一周的素食吧，一點也不能沾到和動物相關的食材，否則前功盡棄！”

“知道了，師父！”

誰是你師父啊！

好不容易擺脫赫曼的糾纏，沈言跟顧雷彙合并找到了查裏。查裏正和兩個商界大佬在棋牌室裏打橋牌，沈言和顧雷也去開了一桌來玩21點。沈言選的座位正好讓他面對查裏，暗中觀察了一會之後，大概知道了些查裏的一些性格特征。

查裏對周圍人的談話內容十分敏感，即使是閑聊，他在回答別人的問題時也會慢那麽一小拍，時刻都在思考着如何說話最妥當，跟想到哪說到哪的赫曼逗比正相反。要說他心機深沉倒也談不上，他畢竟還沒畢業，接觸威爾親王名下産業也不多，現在可能正處于試水階段。

打了一會，查裏身邊的一個人出去打電話了，另外一個也去了洗手間。查裏正無聊地四處張望時，卻聽見臨桌的人在說，“不玩了，老是我贏，太沒意思。”

說話的人是沈言，查裏打量了下這個東方男子，長相倒是挺出色，就是身材太瘦小。他的牌友倒是很魁梧，但看起來人很嚴肅，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麽湊到一塊的。沈言又說要喝茶，顧雷就跑去吧臺了，于是查裏判斷沈言為主顧雷為仆，雖然從沒見過這人，但能帶着随從來參加公主的生日宴會，身份應該不低。威爾親王也跟東方人有合作，看沈言的樣子不像是政界的，倒像是哪家富商的小少爺。

這麽一琢磨，查裏倒是自動起身來到了沈言身邊友好地打了個招呼。見他過來，沈言也沒表現出驚訝，禮貌中帶着疏離，不鹹不淡地跟查裏寒暄了幾句，說自己是C國沈家的人。查裏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看沈言的衣着和舉止，家世應該也差不到哪去。聽說沈言是來度假的，查裏還稍微說起了附近可供觀光的地方，于是沈言非常湊巧地告訴查裏，他父親跟諾頓莊園的主人是朋友，前些日子還在諾頓莊園住了幾天。

聽到諾頓莊園的時候，查裏臉上有了動靜，但很快便強制壓了下去。不過沈言沒再提，而是把話題扯到了別的地方，但過了一小會兒，反而是查裏自己把話題扯了回來。

“前段時間我和父親也去過諾頓莊園，我父親和諾頓先生談了一筆葡萄酒生意，沈先生也對葡萄酒感興趣嗎？”

“我并不參與家裏的生意，我父親是房地産商，諾頓先生想在C國置辦一座度假別墅，這才認識了我父親。這次聽說我來B國，諾頓先生只是作為朋友招待我住了幾天，并不是來談生意的。”

“原來是這樣，”查裏故作輕松地說，“諾頓莊園我也去過，莊園被主人布置得非常美麗，我想他在C國置辦的別墅也一定很漂亮吧？”

“諾頓先生的藝術品味不俗，C國的別墅整體設計還未完工，不過從諾頓先生前期溝通的一些想法裏便知道建成後一定是一座非常漂亮的花園。諾頓先生還很喜歡各種小玩意兒，跟我說有空幫他淘點古玩或者手工藝品。我還特意在諾頓莊園裏仔細看了諾頓先生的那些小擺件，他還真是個追求細節完美的人，哪怕是一個筆插一個紙盒都顯得精美非凡，報價想必也很高吧。”

查裏邊聽邊擺出淡淡的微笑，就好像這個話題只不過是閑談之一，但他眼球卻止不住地開始閃爍，就像是在琢磨一件抓心撓肝的事一樣。沈言再次把話題扯開，查裏臉上稍微平靜了一些，他的牌友也回來了，查裏作為中間人給沈言介紹了兩位富商，幾人寒暄了幾句之後就散了開。

“怎麽樣？”

“這位王子殿下估計是頭一回做賊，比克裏斯被揭穿的時候還緊張，”沈言輕聲說道，“肯定是他沒跑了，而且我估計東西還在他手上，不過要想套到詳細藏髒地點怕還是下點功夫。”

沈言給宋麒打電話，把這邊的情況說了一下。正好宋麒那邊也查到了對監控對手腳的人，那人在八音盒事件後不久就離開了莊園，季雨陽已經跟上了人，打算晚一點就動手抓人問話。按沈言所說，克裏斯是初犯，又不敢把東西扔掉，所以不會藏在家裏，也不會藏在他那些不靠譜的女朋友那。宋麒等人現在正好在首都，沈言就讓他們先去查裏在學校經常活動的一些地方找。

“他會藏在學校裏？”顧雷不信，“學校可是公共場所，就算是學生的櫃子也保不準會被什麽人打開，應該很容易被發現才對吧？”

“發現了又能怎麽樣呢？那上面又沒貼着他的标簽，誰知道是他的？再說了，克裏斯跟他同校，就算被發現了，有之前監控錄像的證據在那裏，也會被認為是克裏斯藏的。所以這種公共場所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當然了，這只是一種可能性較大的猜測，反正宋麒他們也不介意活動活動手腳，就讓他們去把學校翻個底朝天吧。”

“你是不是準備催眠查裏問出八音盒的下落？”

沈言哈哈一笑，“怎麽可能啊，你當看電影呢，想催眠就催眠。要深度催眠一個人，外部環境條件可是很苛刻的，而且需要被催眠者對醫生十分信賴。我即不能把查裏帶到一個适合催眠的環境裏，又不能讓他短時間內對我産生信任，所以現在我是沒辦法催眠他的。”

顧雷有些失望，他見過沈言對克裏斯的催眠，當時看起來就真像演電影似的，問什麽答什麽，醒來之後還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麽。沒想到這裏面還有這麽多名堂。

“那有辦法去套他的話嗎？”

“也不可能，他應該很快就會知道我是克裏斯的客人，而且他警惕性很高，不會那麽容易被套話的。”

連沈言這麽自戀的家夥都說沒辦法，顧雷也只好認為沒辦法了。

“不過，倒是能讓他自己說出來。”

“啥？”

沒辦法催眠，沒辦法套話，卻能讓他自己說出來？這麽不科學的事顧雷能信才怪了。

“在克裏斯、赫曼和查裏這三個人中，從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查裏最穩重，其實不然。一年前的查裏會為了逃避父親的責備而撒謊，兩個月前查裏為了報複克裏斯而不惜讓自己成為小偷，這些行為都在說明着他這一年來毫無長進，外表看上去倒是各種貴族做派，但內心裏就是個幼稚的小鬼。當然了赫曼無論從外表還是內心都是個小鬼，相比之下，克裏斯倒是最老成持重的一個。畢竟他當了一年多的小偷都偷出經驗和心理素質來了，雖然現在解決了他的偷竊癖問題，不過他在這一年經過這些事的磨練，倒也算是讓他的心理成熟了不少。這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你準備怎麽辦？”

“查裏兩個月前陷害克裏斯不成，這回一定會在公主的生日宴會上搞點小動作。你繼續跟好他，發現什麽及時告訴我。如果今晚他沒動靜，那就輪到我們先下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