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已經是深夜。

浴室中氤氲着因為熱度而蒸騰的霧氣, 少女燦爛的金發挽在頭頂,幾縷垂下的鬓□□浮在熱水表面,白皙的膚色因為上升的溫度而被熏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粉色。

金色的眼睫微微下垂, 掩住了瞳孔中亮起的星星。

食蜂操祈用手捧起了一汪水,又注視着淅淅瀝瀝的水從她指縫間流逝, 最終什麽也沒留下,只有一點濕潤的感觸。

她幽幽嘆了口氣——禦坂美琴是塊不肯開竅的木頭。

食蜂操祈抱着膝蓋在盛滿熱水的浴缸之中想了一會兒, 最終将手掌放在唇邊、做成喇叭對形狀,她稍稍提高了聲音:“禦坂同學——”

過了幾秒才傳來禦坂美琴充滿不耐煩的聲音:“什麽?”

浴室的玻璃門鑲嵌着半邊的磨砂玻璃, 食蜂操祈能透過霧氣和燈光隐約看到通過磨砂玻璃透過來的少女的身影。

“可以幫我拿一下睡衣嗎?”食蜂操祈好整以暇地坐在浴缸裏,她用手肘撐在浴缸的邊緣,語氣中滿含着笑意, “禦坂同學可以幫我拿進來嗎?”

禦坂美琴靜默了一會兒, 很想沖着浴室裏說不然你就光着出來得了,但她最終沒這麽說。

食蜂操祈随身帶的是一個很小的行李箱,睡衣自然只此一件, 禦坂美琴沒費什麽力就找到了那件所謂的睡衣。

被食蜂操祈稱之為“睡衣”的那塊布只用了很少的料子, 是深v的剪裁, 外加兩根細細的吊帶。

禦坂美琴用食指和中指一并撚起那塊帶着細閃的布料抖了抖,心說就這遮蔽性幾乎為零的東西也配當睡衣?

不過禦坂美琴想了想,但就睡衣、內衣這方面的品味來說, 其實食蜂操祈和白井黑子幾乎一樣——大多都是一些很成熟的性感款式。

這麽說、奇怪的那個人竟是她自己?

她站在原地深思了一會兒,直到從浴室中模糊傳來食蜂操祈催促的聲音, 她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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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坂美琴本想把那件睡衣直接挂在浴室的門把手上,但……

“那樣我讓禦坂同學你幫我拿睡衣的意義在哪裏?”食蜂操祈的語氣顯得很是不滿, “如果禦坂同學不介意我當着你的面換衣服的話也不是不行……”她頓了一會兒, 哼哼笑了起來, “該不會禦坂同學就是想占我便宜吧?”

“你在說些什麽?我們可都是女生!”禦坂美琴顯得很是不可置信,“你有的我當然也有,有什麽好看的?”

“那可說不準。”食蜂操祈意味深長,“雖然有的東西大家都有,但是畢竟量是不一樣的啦。”

“哈——?”

禦坂美琴當即就扭開了浴室的門把手,大跨了幾步就直接穿過霧氣萦繞的室內走到了浴缸跟前,她恨不得把那件淺紫色的吊帶睡裙直接拍到食蜂操祈可惡的臉上。

正當禦坂美琴試圖将內心的想法化為現實的時候,她頓住了。

塌下腰撐着浴缸壁的金發少女擡起頭來看她,被熱氣熏紅的臉頰顯得嬌美,眼尾和鼻尖都染上了一層緋色,顯得無辜又楚楚可憐——水珠沿着少女白皙修長的脖頸線條滾落,沒進胸前的溝壑之中,連肩頭都泛着可愛的粉。

禦坂美琴沉默了兩秒,覺得自己怒氣沖沖地進來,要是就這麽灰溜溜地離開似乎有點丢份,于是将食蜂操祈的睡裙拍在洗手臺上,轉頭便板着臉走了。

“也就這樣而已,有什麽好天天炫耀的。”

食蜂操祈捂着嘴笑了起來,她回想着禦坂美琴灰溜溜敗犬一般離開浴室的背影,立時便樂不可支。

……

禦坂美琴是在食蜂操祈之前洗漱的。

相比食蜂操祈,她的睡衣就顯得要保守很多,是淺若草色的日式睡衣,只露出了少女精致的鎖骨線條和纖細的手腕腳腕。

她們很快就熄了燈,房間裏昏暗了下來。只有落地窗外透進了皎潔的月光,微微照亮半個室內。

禦坂美琴是和食蜂操祈背對背躺在床上的。

委實說,禦坂美琴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和人躺在一張床上睡覺——白井黑子那種夜襲似的行為不能作數。

而且同床共枕的對象還是她從前認定的宿敵,她甚至從沒想過能和食蜂操祈有和解的那一天。

越是和食蜂操祈靠近,禦坂美琴就越是螚聞到那股從食蜂操祈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的蜂蜜甜香。

那種甜蜜的氣息好像浸透了每一根發絲,禦坂美琴覺得連自己都要被染上這種奇妙的味道了。

雖然躺在一張床上、蓋着同一床被子,但明明沒有碰到,也沒有感受到屬于另一個人的溫度,但禦坂美琴就是睡不着。

不僅睡不着,她還莫名其妙地覺得緊張,心髒怦怦亂跳。

禦坂美琴睡不着,食蜂操祈當然也沒有睡着。

她比禦坂美琴更能明白和看清自己的心意。

為什麽要給禦坂美琴挂上那個呱太的挂墜、換上她親手選擇的星星發卡呢?

她想在禦坂美琴身上留下一些屬于自己的标記。這樣的話,即使有一天發生了什麽意外,這也能成為她在禦坂美琴生命中存在過的證據吧?

至少不會從禦坂美琴的記憶中完全蒸發,就好像從未相遇過一樣。

所以,食蜂操祈下意識地想要在禦坂美琴身上留下些什麽痕跡。

什麽都好,只要能證明她确實參與過禦坂美琴的生活、在禦坂美琴的生命中留下無可磨滅的烙印。

從初一和禦坂美琴相遇時起,食蜂操祈就開始觀察禦坂美琴了。

兩年的注視太長,她在不知不覺中為禦坂美琴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已經超乎想象,讓她幾乎沒再怎麽想起某個夏天的事——再沒有在想起上條當麻時的滿心歡喜和悸動了。

時間會模糊一切,也會加深一切。

就算再怎麽喜歡戲弄禦坂美琴、再怎麽針鋒相對,如果抛開一切,去問食蜂操祈假設要選擇一個絕對信任的人會選擇誰的話,那麽她可以毫不猶豫地回答,那個人是禦坂美琴。

食蜂操祈比任何人都清楚禦坂美琴擁有怎樣的正義感、不顧一切的勇氣與如同陽光般溫暖的善良。

任何人都會被這樣的耀眼的女孩子吸引的吧?

食蜂操祈當然也不例外。

她唯一煩惱的事情是,禦坂美琴好像開竅了、又好像沒開竅。

女王大人用纖細的手指攥住被子,氣惱地在心裏大罵禦坂美琴是個超級無敵大笨蛋。

最終兩個人還是各自睡着了。

而在醒來時——是食蜂操祈先睜開的眼睛。

女王大人一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熟睡中的禦坂美琴。

茶發的發梢有幾根落在少女的臉頰上,柔軟的淡色嘴唇微微張開,露出了一點潔白的齒列。日式睡衣的領口顯得不那麽整齊,隐約裸露出了少女圓潤的肩頭和內衣細細的帶子,鎖骨再往下是一片微微的隆起。

食蜂操祈看了一眼,在內心評價道:白色碎花的款式,很符合禦坂美琴有些孩子氣的性格。

她倒是很想動一動,但禦坂美琴壓住了她的頭發,導致她現在連動都沒法動。

食蜂操祈嘆了口氣,伸出手指,惡趣味地去捏禦坂美琴的鼻子——這方法很管用,沒捏多久,禦坂美琴便皺着眉睜開了雙眼。

茶發少女生氣地擡手握住了食蜂操祈纖細的手腕,她臉上滿是被人擾了清夢的怒氣,“食蜂操祈,你幹什麽?”

“當然是叫你起床。”食蜂操祈理所當然地回答,“你壓到我的頭發了,禦坂同學。”

禦坂美琴的視線越過食蜂操祈,她看了眼放在床頭櫃上的鬧鐘,聲音立刻拔高了:“你還記得昨晚幾點睡的嗎?”

大概是因為起床氣的原因,禦坂美琴憤怒地掀了被子。

她全憑着一股子被強行叫醒的沖動跨坐在了食蜂操祈的腰腹上,一只手握住食蜂操祈的手腕将之壓在床鋪上,另一只手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鬧鐘,将鐘表上顯示的時間怼在食蜂操祈的眼前。

“食蜂操祈你這家夥,就不能讓我睡個好覺嗎?”

睡前想的是這個讨人厭的家夥、夢裏也是、甚至打斷她睡眠的那個人還是食蜂操祈!

禦坂美琴憑着起床氣的沖動才自然而然地完成了剛才的那一系列動作,而等她行動完便意識到了不妥之處。

食蜂操祈被她壓在身下,睡衣的帶子松松垮垮地落在纖細的胳膊上,深V的剪裁大大方方地展示着她的好身材,因為睡覺的動作而有些上卷的裙擺堪堪遮住了屁股,卻露出了白嫩的大腿根部。

也許是還沒起床的原因,食蜂操祈的金發有些淩亂地鋪在柔軟的枕頭上,臉頰和唇色都是水潤的粉色,充斥着自然的美感。

——她們現在的姿勢就是很暧昧,非常暧昧,無論被誰看到都解釋不清楚的那種暧昧程度。

禦坂美琴沒想到自己沖動之下幹出了這種事,她現在倒是很想從食蜂操祈身上下來,但又覺得這種時候好像無論做什麽都不對……

氣氛好像顯得不太對勁了,室內的氣溫有着升高的趨勢,禦坂美琴覺得臉頰在發燙。

她意識到了氛圍的不對勁,為此不知所措、害羞卻又下意識地感到了一種惶然。

少女的肌膚是溫熱的、柔軟的,肌膚下脈搏跳動的速度似乎太快了一些,連呼吸聲都微微加重了。

食蜂操祈對她眨了眨眼睛,身體完全沒有因為被鉗制而肌肉緊繃,反而顯得異常放松。

禦坂美琴只看到少女柔軟的、淡粉色的唇瓣輕輕動了動,溢出了甜蜜的音調。

“禦坂同學,你想對人家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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