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禦坂美琴盯着食蜂操祈的臉, 她喉頭滾了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我……”

她只發出了幾個音節，聲音便漸漸沒了下去。

食蜂操祈濃郁的睫毛輕輕眨了眨, 她擡起眼睛來，認真地與禦坂美琴對視——禦坂美琴從那雙蜂蜜色的眼睛中清晰地看到了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臉。

她用另一只手臂撐住床鋪，使得她的上半身能夠緩緩向上擡……金色與茶色的發絲交織在了一起，透過落地窗湧進來的日光落下耀眼的光斑, 陽光下少女的肌膚白到近乎透明。

禦坂美琴在眼前那張洋娃娃般精致的臉蛋逐漸放大時便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她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熱息與甜美的蜂蜜味道, 那濃郁又撩人的香氣分明靠的極近，但并沒有出現她預想之中的觸碰。

“禦坂同學在想些什麽？”含着笑意的聲音輕輕想了起來, “難不成以為我想親你嗎？”

禦坂美琴驀然睜開眼睛，入目的便是放大到在眼前的琥珀色眼瞳，這個距離近到她能看清食蜂操祈眼中亮起的星星……就像她鬓發邊別着的那枚發卡一樣。

“我怎麽可能想那種事？！”禦坂美琴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聲音的音調，“還不是你突然靠過來讓我沒有反應過來！”

一般來說, 在吵架心虛的時候，大多數女孩子會選擇先發制人、倒打一耙——禦坂美琴并不例外。

“是嗎。”

食蜂操祈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不置可否地從鼻腔中發出輕哼聲, 撤掉手臂施加的力，讓自己又倒向柔軟的床鋪。

金發少女瞥了一眼被緊扣着的手腕，抱怨似的開口：“禦坂同學, 你弄痛人家啦, 幹什麽要這麽兇？”

其實禦坂美琴根本沒使力, 只是虛虛地卡着食蜂操祈纖細的手腕, 更不可能會覺得痛了。

所以——食蜂操祈是在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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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坂美琴此人向來吃軟不吃硬，如果跟她來硬的, 那麽她一定會比對方更強硬；如果懷柔, 那麽大概率就能看到超電磁炮滿臉通紅無措慌張的樣子。

食蜂操祈很清楚地知道什麽樣的話能讓禦坂美琴一秒就破防炸毛, 同樣也非常明白該怎樣做才能安撫好伸爪子的小貓咪。

“……”

禦坂美琴面無表情地盯着食蜂操祈——雖然她的确在某些方面要遲鈍那麽一點點，但那并不代表她是個大笨蛋。就算是禦坂美琴，也能看出來食蜂操祈其實是在有意識地撩她。

但問題是，食蜂操祈為什麽要這麽做？

禦坂美琴實在是覺得一切都很複雜，很多東西已經超出了她的掌控。

自從離開學園都市、來到東京，她曾經對食蜂操祈的認知全都漸漸崩塌又重建——由各種生活碎片重新拼湊出來的那個食蜂操祈，卻和禦坂美琴從前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什麽宿敵，這種話現在要是說給毛利蘭她們聽的話，大概只會得到“你是在說笑吧”之類的答複……她和食蜂操祈甚至都被默認成了情侶不是嗎？

現在的禦坂美琴和食蜂操祈，就是如此莫名其妙又暧昧的關系。

“不跟你計較了。”禦坂美琴徹底沒了睡意，她松開握住食蜂操祈手腕的手，身體略帶僵硬地從食蜂操祈的身上離開，坐到了床鋪的另一邊。

“那麽我就去洗漱了。”

金發少女自然而然地坐了起來，她赤着腳踩在冰涼的木質地板上，惺忪地擡起手臂伸了個懶腰。

随着她放下手臂的動作，絲綢睡裙細細的肩帶從肩頭垂落，禦坂美琴看了一眼便立刻收斂了視線。

直到耳邊傳來洗手間的門被打開的聲音，禦坂美琴才稍微松了口氣。

她是背對食蜂操祈坐在床的姿勢，自然食蜂操祈也無法看到她的表情，否則食蜂操祈就會發現——被她埋怨是笨蛋的禦坂美琴臉頰通紅。

茶發少女喪氣地将兩手的手掌貼在臉頰上，立刻便感覺到了掌心觸及到臉頰肌膚時傳來的熱度。

剛剛那一瞬間，她以為真的會親上。

可禦坂美琴絲毫沒有要躲開的想法，她甚至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現在的她和食蜂操祈，到底算什麽啊？

毛利蘭覺得不太對勁。

從昨天怪盜基德的那件事之後，食蜂操祈和禦坂美琴的氣氛陡然變得怪異了起來。

可只是一晚上而已，也并沒有發生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啊？

要說的話，食蜂操祈和禦坂美琴之間不是僵硬、冷冰冰地像是吵架了一樣的感覺，硬要說的話……大概像是那種，彼此喜歡的兩個人察覺了對方的心思，但這層窗戶紙又偏偏沒有被捅破，一邊暧昧一邊害羞避諱的奇怪感覺。

不得不說，毛利蘭的感覺非常正确。

雖然早就有“現在這樣好像有點奇怪”的意識，但禦坂美琴是頭一回将想法付諸到肢體動作上。

對于耐心地等待捕獲獵物的女王大人來說，這樣反而是好的發展。

“你們最近怎麽了？”毛利蘭私下裏來找食蜂操祈時，皺着眉擔憂地問出了這樣的問題，“是和禦坂同學吵架了嗎？”

“沒有那種事哦。”眼中亮着星光的少女豎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将豎起的手指抵在了唇邊，她輕輕笑了起來。

“禦坂同學只是有點別扭啦，很快就會好的。”

“原來是這樣……”毛利蘭愣愣地點了點頭，把到了嘴邊沒能說出來的那句話又咽了回去——總覺得食蜂同學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那麽，等下我們就一起回東京吧。”既然确定了她們沒有鬧別扭，毛利蘭也就放下了心來。

“嗯……”食蜂操祈想了想，随後露出了有些為難的表情，“可能我們沒辦法和你們一起回東京了。”

“哎？”鈴木園子聽到了這句話，“為什麽？你們還要留在橫濱嗎？”

食蜂操祈微笑着解釋：“之前在橫濱偶然認識的朋友得知我和禦坂同學來了橫濱，邀請我和禦坂同學和她聚一聚呢。”

“對吧，禦坂同學？”食蜂操祈看向禦坂美琴，她微微歪了下頭，燦爛的金色鬓發垂落在她的肩上。

“……啊，”禦坂美琴不太自然地應了一聲，“嗯，是這樣沒錯啦。”

她還沒想好該用什麽态度來面對食蜂操祈，于是思緒便有些凝滞。

至于有約什麽的……那當然是食蜂操祈瞎編出來的謊話。

根本就沒有這回事，那只是借口。自從昨天在去別墅的路上聽鈴木園子說了一嘴的八卦，她們就将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雖說最好不要參與異能力武裝集團之間的争鬥，但她們這次「廣域社會實踐」的本質就和異能力相關，那麽留在橫濱看看情況也不是不行。

禦坂美琴倒是有點別的想法——從近段時間的實際接觸來看，武裝偵探社是符合她的正義的。

武裝偵探社的社員是一群正直、善良的人，被菲茨傑拉德懸賞的「人虎」中島敦更是擁有純良的品格。

至少禦坂美琴是這麽認為的。不過要說武裝偵探社有誰是她看不懂的話，那麽只有太宰治了。

不過太宰治這一個人并不會影響她對武裝偵探社其他人的方法。

如果不會引起異能力者對超能力者的某種敵視、也不會影響到學園都市的話，禦坂美琴是不介意幫個忙的。

以上想法，不用禦坂美琴說，食蜂操祈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麽。

所以即使沒有事先商量過，食蜂操祈也自然地幫禦坂美琴做好了決定。

鈴木園子了然地點了點頭：“這樣啊……有約的話确實沒辦法呢。那我們等下就先離開了噢？”

食蜂操祈和禦坂美琴是跟鈴木園子她們一起離開的，只不過她們離去的方向截然相反——鈴木園子她們是離開了橫濱，而食蜂操祈和禦坂美琴則是得從郊區的別墅往橫濱市內趕。

兩位不差錢的大小姐直接叫了出租車，目的地是武裝偵探社附近。

因為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在附近盯着武裝偵探社，所以她們是在附近下的車。

“七十億美元的懸賞金，這可不是小數目啊。”食蜂操祈環抱着雙臂，“就算是財力雄厚的企業也不一定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多流動資金來，菲茨傑拉德卻願意花這麽多錢懸賞中島敦，他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中島敦的特別之處……”禦坂美琴緊緊鎖起了好看的眉宇，她食指屈起抵在下颌處，“這種事情，只有菲茨傑拉德本人才會知道吧？”

女王大人嘆了口氣，“該說不愧是異能力者聚集的都市嗎？真的是麻煩集中地啊。”

“不……一定要說麻煩的話，還是東京吧？”雖然不合時宜，但這句吐槽禦坂美琴确實很早就想說了。

食蜂操祈愣了一下。

想想也的确是這樣，雖然橫濱偶爾也有麻煩事發生，但哪裏有東京的殺人案頻繁呢？偶爾殺人案太多，也許還會換換口味來個爆炸案綁架案什麽的，總之毛利偵探事務所的那一大一小兩位都沒閑着過。

“啊。”食蜂操祈停下了腳步，看向街邊一側寫着“可麗餅”三個大字的流動車。

禦坂美琴的視線随着她一起飄過去，臉上露出了驚奇的神色，“……你想吃那個？”

食蜂操祈便又盯上了她，“我的包裏只有卡。”

禦坂美琴立刻聽懂了食蜂操祈的潛意思——沒有帶零錢，想讓她出錢請客吃可麗餅。

“想讓我出錢的話也不是不行，”禦坂美琴微笑着從裙子的口袋裏掏出了呱太零錢包，“不如你求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