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哈二族
隔天, 浩浩蕩蕩的中原使團隊伍穿過玉門關進入西域大漠地界。
随行的禮隊中有香車有美人,盡是各州搜尋上來的珍寶和優伶。借着撫慰昨年招待不周,送來一堆奢靡美物多半是耀武揚威, 說親和也是震懾。
占領西域這邊疆土百年的是營帳牛羊起家的哈二族, 而實則背後有江湖幫派——天師崖助力。
這個天師崖開設于西域寒谷,由衆多巫師并成的門派。起先混跡于陽城, 不過嚴格意義上說它并不是入流的江湖幫派,所以在邊境無法立足, 而後深入族群争鬥嚴重的西域, 匡助哈二族拿下一塊毗鄰中原的西域疆土。
不過天師崖因循守舊, 與哈二王族攀生,依存度越來越高,幾個名望深厚的巫師封爵受賞後漸漸從天師崖脫離, 到如今天師崖已經是個空殼虛名罷了。
哈二族拿下一片土地後穩定下來,其他族群分落西域各地,但都因經濟氣候等問題消亡殆盡,故而哈二族手握的土地理所應當地成為西域的代名詞。
而寒谷也正是在他們的邊界範圍內。
禮隊中玉琉璃換上了一身簡單的素色襦裙混在同行的舞女中, 包裹厚實的後果就是腳下的沙漠變成一個天然火爐,全身接受炙烤。
身旁跟着的是絲竹管弦藝人,雲子襄從容地邁步前行, 即使是與旁人相同的麻布都在隊伍中顯得異常醒目,更何況他竟然對火辣的天氣沒有絲毫反應。
這讓如踩芒刺的玉琉璃心裏叫苦,人比人氣死人。
今日天公作美,沒有讓衆人經受到沙塵風暴的威力, 于是到了綠洲都城的時候,許多提心吊膽的人都松了口氣。
哈二族一直居住在山腳綠洲,四季轉場生存。等大權在手後,去過幾回長安城的人回來後,便開始利用得天獨厚的優勢模仿長安城建造出沙漠中的綠洲都城。
生活在此處的人并不多,最多的時候不過數千,但通過與陽城的貿易往來,家家戶戶幾乎富足。再加上人們信仰巫師,對于生活要求不高,容易滿足,這座綠洲都城可稱為一方樂土。
一路走來,玉琉璃看得出四處都有長安城的影子,但各種條件有限不可能複刻完美。此處的土地面積遠不比長安,所以相比起長安城的格局嚴謹,複制得便力不從心了;
還有人口還沒有長安城的其中一個坊市多,更別提還原得出;
不過此處的建築還是保留着民族特色,整體上五顏六色的,生機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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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區別要數都城的王宮,哈二王居住的王宮就坐落在最繁華的街道上,僅僅有三兩侍衛在宮門口守衛。
晚上便是洗塵宴,使臣率領着烏泱泱人群走進宮殿。如果說宮殿外純白金頂讓人眼前一亮的話,宮殿內裝飾要叫人兩眼一瞎。
滿牆鑲嵌進去的瑪瑙寶石色彩紛呈,屋頂的五彩琉璃看得眩暈,更加誇張的是,裏面的熏香,濃豔嗆鼻。
使臣帶進來的人要不是是貴臣重客紛紛落座,要不就是如玉琉璃假冒的能人異士,叫來在門外侯着,等裏頭的人興致高了再宣進去助興。
玉琉璃掐了掐勒腰的霓裳舞衣,她的小身板已是細腰纖纖的,無奈扔過來的舞衣還要窄上一寸,是她吸足丹田中的氣才塞進去的。
站在人群中的雲子襄低頭擺弄他的碧玉簫,卻不知餘光不自覺地印入斑斓的光點。
他能瞅見躲在門框邊梳理衣服的少女,紅衣霓裳,當她低頭時能夠直視到她額頭上點畫上的牡丹。他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鮮豔奪目的玉琉璃。
擡眸盈盈笑過,渾然不知颦笑間引起身旁圍着的姑娘們的側畔。
“哪位是九姑娘?”
殿裏頭宣禮公公的聲音刺耳,玉琉璃靠着門框上,眼神跟着外頭的人一起東張西望。
然後看到雲子襄面色不安地朝自己搖了搖頭。
哦對對對,玉琉璃恍然大悟,自己假扮的不正是江州的舞女九姑娘嗎。
大步流星地走到殿內,感覺到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游走,像是看耍猴一樣。
這時玉琉璃才意識到自己是被單獨宣召,也明白方才雲子襄對自己擺頭的用意,可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她玉琉璃怕過誰,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聽聞九姑娘的玲珑獨舞為中原一絕,本王想看看。”
……耳朵邊回蕩着一個男子粗犷而口音別扭的話。
好吧,玉琉璃有些慌了,什什什麽玲珑舞?還獨舞?說好的只是給人當背景伴舞的呢?
玉琉璃未答話,偷偷擡頭瞄了四周光景。
金光刺眼的首座上,應該就是哈二王了。看起來是個典型的大漠漢子,濃眉大胡須,藍瞳鷹鈎鼻,即使坐着也看得出身材魁梧。
方才說話的便是他,眼下見玉琉璃無動于衷,他的臉色也沒有變,依舊沉浸在喜樂中。
他的一左一右坐着服飾豔麗價值不菲的男女,應該就是雲子襄所介紹過的阿西公主和阿巴王子。
公主橘色的金片面紗将她眼睛之下的面容都遮蓋住,單憑那雙異域風情的大眼無法判斷;
王子倒長了一副正常的漢民族面貌,衣冠不整,放浪形骸,正咬過身旁美姬剝好遞過來的水晶葡萄,一臉玩味地盯着玉琉璃。
倒是使團這邊衆人的臉色更精彩些。坐在最前方的應該就是使臣中身份最高的人了。玉琉璃一眼看去男子最多弱冠出頭,卻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板着白生了一張清秀俊容,正襟危坐不為所動,好像很鄙夷這樣的場合似的。
相比這道清流旁邊的,個個各懷鬼胎。尤其是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正挑着眼看向玉琉璃,站立一側手中拿着展開的诏書禮單,玉琉璃估摸着就是此人把她推到火坑裏。
良久,玉琉璃盈盈跪拜。
“民女不才。”
場面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流光溢彩中顯得跪在正中的玉琉璃孤零零的。
玉琉璃謙卑地匍匐跪在地,卻不像犯了錯戰戰兢兢的尋常婢女。這讓那邊春風依舊的阿巴王子眸中一亮。
“那你這個女人會什麽,難不成只會讓人玩弄嗎?”阿巴王子語出輕佻,但場中哈二族的不少王族都沒覺得什麽,還發出了怪異的騷動。
而使團這邊幾個人眼看他們向哈二王誇下的海口泡了湯,既然讨不着賞,也沒打算撈玉琉璃。
門外頭的雲子襄聽到裏頭忽然安靜,頓生不安,可無奈只能提心吊膽着。
這時那位一直放高姿态,滿臉寫着非禮勿看非禮勿聽的年輕使臣站了起來,先理了理坐皺的官袍,然後鞠躬行禮,正欲言後話被身旁一個年紀稍大些的使臣硬生生拉了下去。
況且方才他的多此一舉并沒什麽人注意到。
利用拜倒在地的契機,玉琉璃正好光明正大地擡眼觀察全場,看戲看夠了,她驀地直起身。
“告罪大王,民女所長不在舞藝,而是繁雜醫理。”
玉琉璃并沒有理睬阿巴王子,反而自我開脫起來。顯然是被這樣膽大包天毫無禮數的女子給吓着了,使團裏好多人開始對她指指點點。
阿巴王子明顯也察覺了,但假裝沒在意,故意伸出舌頭舔了舔喂到嘴邊的小番茄,順着她的話發難:“來來來到我身邊來,你給我好好看看。”
玉琉璃擡眼瞟了他一眼,随即放平視線:“民女看的都是些疑難奇症,王子莫非縱情聲色犬馬落下什麽隐疾?”
啪——
阿巴王子的手掌響亮地落在桌子上,震掉了臺面上的琳琅盤翡翠杯。整個人毫不掩飾地怒火中燒,吓得剛才攀附在他身上的美姬們連連退後。
眼下場中各路人馬的表情就更加豐富了。
同族王親大多持着一副看熱鬧嗑瓜子的樣子看着阿巴王子,其中坐下首的幾個有戲蠢蠢欲動想為他出頭似的。
而使團這邊的幾個老頑固料也料到是徹底放棄她了。只有那個年輕使臣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盯着她。
他永遠記得,在十年前他還是一個在家族蔭庇下成長着的稚兒,偷偷跟着父親進宮,然後溜到朝堂大殿之上。
沉悶壓抑的大殿上,用如今日般不卑不亢的神情,叱責大殿首座上的明黃影子。也就是那日起,在他內心莫名燃起一把火。
那雙眼睛同今日的眸子幾近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連這一身昳麗的明紅都像是當年的影子。
玉琉璃沒在年輕使臣那研究太久,因為最吸引她注意的是一直沒有做聲的蒙面公主。她一直看着玉琉璃,又大又長又有神的眼睛中滿懷期待,就差沖到玉琉璃面前對她說你是我的救命稻草。
然後飽含希望地看向自己的父親,大眼睛閃動着可憐巴巴。
最後哈二王出乎大家意料地放玉琉璃出去了,宴會上再度熱鬧了起來,喧鬧不已。
看到玉琉璃平安無事地走了出來,雲子襄輕盈地避過人群,走到她面前。鳳目中曉春柔情脈脈,拂過其他任何人心頭的湖波都能帶起漣漪,只可惜,有些人對此無動于衷。
“雲公子,機會就快來了。”玉琉璃眼底的機靈又閃過,此時的心裏已經能盤算到歸期又近了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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