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1)
溫愛睡得迷迷糊糊間, 突然感覺有一道影子落在自己床前。
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卻不料真的看到一道影子站在自己面前,那一瞬間當真是吓得天崩地裂。
“別叫, 是我。”
那影子彎下腰來,眼疾手快捂着他的嘴。
溫愛一怔,眉心頓時皺了起來。
“溫月明!”他喃喃喊着, 随後有些奔潰低喊道,“大晚上你來我房間幹什麽。”
溫月明自來熟地坐在床側, 開開心心地說道:“來玩啊。”
溫愛頓時警惕地捂緊被子,虛張聲勢地說道:“玩什麽, 還不去睡覺,小心我告訴爹。”
“這麽大了人, 為什麽還告狀。”溫月明氣得去扯他的被子。
溫愛死死拉着被子,咬牙說道:“我睡覺呢。”
“哥哥,我們去看月亮吧。”
“不去。”
“我明日就要走了,不如我們下盤棋。”
“不下。”
“你肚子餓不餓,我叫廚房給你煮碗面來。”
“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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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愛被子拉到脖子上, 沒好氣問道:“大晚上到底來幹嘛,有話快說, 明日我還要上值呢。”
溫月明頓時殷勤地笑了笑。
“太過分的事情我也不會做。”溫愛警覺地先一步開口說道。
“我怎麽會做這些事情。”溫月明溫溫柔柔地說着,“就是想要哥哥幫我查一個人。”
溫愛原是在吏部工作的, 後來因為災情太眼中,又被借調到戶部行走。
溫愛松了一口氣, 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誰啊。”
“盛忘。”
“咳咳咳。”溫愛頓時咳得驚天動地。
屋外,守門的小厮自小睡中醒來, 起身, 驚訝說道:“大郎怎麽了, 可要水。”
“不,不用了,被嗆了一下。”溫愛生怕他推門進來,連忙開口勸道,“你去休息吧。”
“你查他?”溫愛喉嚨裏的癢意還未消去,去抓溫月明的休息,沙啞且嚴厲說道。
“為什麽要查他,誰叫你查的,你怎麽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溫月明嗯了一聲,摸了摸下巴:“你怎麽這麽激動。”
溫愛冷笑:“少炸我,你不說清楚,我不會幫你的。”
“我就是好奇而已。”溫月明打馬虎,“好奇行不行。”
“不行。”一向溫和的溫愛堅定拒絕道,“好奇心害死貓。”
溫月明氣了,伸手又去扯溫愛的被子。
溫愛死死拉着,像個貞潔烈女,又氣又急又奔潰還無奈地低吼道:“我是你哥哥,可我也會是男的,男的,別扯我被子!!!”
溫月明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冷笑:“你以前還深更半夜蹲我窗戶前。”
溫愛擡眸看她。
他瞳仁跟溫赴一樣都是極淺的琥珀色,凝神看人時,眼波微動,瞳仁明亮,顯得格外真誠懇切。
雖然現在一片漆黑,可溫月明還是被這隐晦暗幽的視線看愣了一下。
“幹嘛這麽看我。”
溫月明的聲音剛一出來,溫愛就移開視線。
“你這個沒良心的。”溫愛低罵道。
溫月明一頭霧水:“罵我幹嘛。”
“你老實交代到底為什麽要查他,誰跟你說他的名字,我就酌情看看要不要給你辦這事。”溫愛生硬轉移話題質問道。
溫月明左右思量片刻,這才老實說道:“查了一點應家的事情,發現可能和盛忘有關系。”
溫愛一驚:“你在查應家的事情。”
“對啊。”溫月明痛快地點頭應下。
“因為太子?”溫愛突然去抓溫月明的手臂。
溫月明被他的話突然吓了一跳,又被人抓着手臂,忍不住心虛:“什麽太不太子,吓我一跳。”
“你和太子怎麽回事。”溫愛并不退讓,反而更加嚴肅問道。
他不等溫月明反駁,聲音在夜色中僵硬:“你那日出門看煙花,我怕你沒帶錢,拿了個荷包去追你。”
溫月明臉色微變。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嘛?”溫愛聲音在夜色暈染下格外沉重。
“我與你說應家的事,你跟我說太子做什麽。”溫月明左顧言它地抱怨着。
“我不給你查應家的事情,第一此事牽扯甚廣,你如今深處內廷,更是四面危機,我不能讓你涉險。”
“第二,太子要為應家翻案,這事他本就該自己出手,現在竟然讓你出面,這樣,我更不願。”
溫愛性格肖像錢母,溫柔和善,在外從不與人紅臉,私底下更是唠叨牽挂,他很少這般嚴肅認真,深沉苦悶。
溫月明歪着頭,聽了一會兒,笑了一聲:“是我自己要查的,和陸停沒關系。”
“他也不知道我來找你。”她笑說着。
“那你為何要查?”溫愛眉心皺得越發緊,“這事跟你更沒關系。”
“也不為什麽,我就看我爹的态度很奇怪。”溫月明摸了摸下巴。
“我那次就随便提了一嘴,我爹竟然立刻就生氣了,就他整日要求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竟然當場給我甩臉子,你說奇不奇怪。”
溫愛大驚失色:“你去問爹了。”
“是啊,他平日裏都是冷嘲熱諷比較多,那天竟然直接叫我滾,而且他對于我去見邵芸芸很不高興,這不應該。”
溫家父女關系最是惡劣,常常說不到兩句就要争吵,可偏偏這兩個人是最了解對方的人。
溫愛拉下臉來,越發生氣:“你不是貓,沒有九條命,既然爹叫你不要查,你怎麽還要窮追不舍。”
溫月明眯了眯眼,突然彎腰靠近溫愛:“嗯?你這個态度和爹當日是一樣的。”
溫愛眼波微動,直接把人推開,拉高自己的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避開她的視線,不悅說道。
“少糊弄我,你也該回去休息了,明日還要早起回宮呢。”
溫月明抱臂打量着他。
“你查不查?”她挑眉問道。
溫愛快速拒絕着:“不查。”
“那算了。”溫月明冷哼一聲,“那我明日回宮,直接讓花色去吏部調去檔案,反正要過年了,就打着體恤家眷,誤拿卷宗的名義也不是不可以。”
大周後廷中,皇後對外尚有約束力,溫月明如今代行中饋,自然也能調動這些檔案。
只是這樣會被記錄在案,一旦查起會有一定風險。
“實在不行,我就翻牆進去。”溫月明最後無賴又說道。
溫愛頭疼:“你怎麽就這麽不聽話。”
“我要是聽話我就不是溫月明了。”溫月明起身,“我走了,你好好睡吧。”
“等會。”溫愛立刻拉着她的手腕,把人死死拽着,生怕她連夜去翻吏部的牆。
畢竟這也不是沒可能的。
因為他的妹妹真的好倔強啊。
溫愛拉着人的手腕子,用力拽了好幾下,這才洩了一口氣,冷靜下來說道:“我給你查,但先說好,不管查出來如何,不管有沒有人……騙你,你都不準插手此事。”
溫月明頓時笑了起來,笑嘻嘻保證着:“我就看看。”
——完全沒有一點說服力。
“還有一年就能出宮了,你,你聽話點。”溫愛小聲說道,自被子裏掏出一個手爐遞過去,“外面冷,你回去時別着涼了。”
溫月明擺手:“你自己拿着吧,你這麽怕冷,別自己病了,我一會兒就回去,跑跑帶東西還不方便呢。”
溫愛目送她離開,擁着被子怔怔地坐在床上,直到被手心的手爐灼傷了手,這才回神,無奈苦笑:“真是要命。”
那邊,溫月明悄悄翻牆回了院子。
整個院子只有游廊上的夜燈緩緩悠悠地閃爍着,漆黑又安靜。
內院一向只留幾人,是以竟沒有人發現屋內的主人睡到一半跑了。
她剛繞過屏風,寬衣休息時,一雙手自後背饒了過來,把人牢牢禁锢在懷裏。
淡淡的皂角清香頓時萦繞身邊。
“你三更半夜去哪了。”
溫月明一顆驚吓的心瞬間落回原處。
今夜月色是适合夜行嗎,怎麽跟連環套一樣。
她驀得異想天開着。
“你三更半夜來我房間做什麽。”溫月明氣勢洶洶地反問着。
陸停的腦袋在她的脖頸間亂嗅,毛茸茸的碎發紮得人發癢。
“好重的墨香,你去哪個書生房間裏私會了。”
溫愛酷愛讀書,又愛自己磨墨,手指上常年帶着墨水味。
“還是一個有錢書生。”某人吃味,重重強調着。
“這麽靈的鼻子。”溫月明拎起袖子聞了聞,确實有一點松香墨味。
陸停立馬抓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腕處咬了一口。
“你是狗啊。”溫月明吃痛,不悅說道。
“嗯,在标地盤呢。”陸停不以為恥,反而信誓旦旦地說着。
溫月明胡亂地摸了一把他的下巴安撫着,最後打了一個哈欠:“我想睡覺了,你走吧,明日不是也要早朝嗎。”
陸停把人抱起來送到床帏處。
“我年輕,我不睡,我看着你睡。”
溫月明倒也沒拒絕,主要是拒絕了也沒用,被子一裹,腦袋一埋,竟然真的閉眼睡下去。
“我可以和你膩歪一下嗎?”陸停規規矩矩地問道。
回答他的是,露在外面的腦袋只剩下一個頭頂。
“不行,你要二選一。”陸停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咬牙切齒地說道。
溫月明在黑暗中睜開眼想了一下,最後翻個了身,勾着他的脖頸,胡亂怼了幾下,趕在他發瘋前,把人推走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的不會做什麽?”陸停半坐在床沿上,見她如此,悶聲悶氣地質問着。
溫月明翻了個身,直接後腦勺給他看。
陸停伸手去戳她腦袋,腦袋在枕頭上挪了一個位置,可見用了不少力氣。
溫月明呼吸一重,但還是咬牙忍了下來。
“楚客欲聽瑤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時。”
後腦勺被人用手指撥出一朵淩亂的花來。
“少年錯被負初心,娘子無情負心人。”
手指順着肩頸的弧度緩緩下滑,最後落在她的肩窩處撓着。
“楚楚腰肢,山丘分明。”
溫月明忍無可忍,啪的一下,反手把他的手打落:“程求知還說你做詩不行,我看你寫話本一定很行。”
陸停順勢把人抱在懷裏。
“你都不問問我來做什麽。”陸停委屈說道。
溫月明阖上眼,淡淡說道:“總不會因為正經事來。”
陸停的手揉着她的耳垂,微一用力,直到她蹙眉,這才松開:“怎麽就不是因為正經事。”
“你哪次半夜來是因為正經事。”溫月明懶洋洋地說着,“春天還沒到呢,小狼崽,滾去睡覺。”
“可我是真的是有事來找你的。”陸停不高興地把人扒拉起來。
溫月明困得厲害,只好像個布娃娃一樣被人提溜起來,趴在他懷裏裝死。
“橖扶來尋我了。”陸停跟他咬耳朵。
溫月明迷瞪了一會兒,随後倏地睜開眼。
陸停在耳邊低笑。
“還睡嗎?”他揉着溫月明的腰,笑問道。
溫月明盯着他的下巴,好一會兒才說道:“被吓清醒了。”
“他來找我,你吓什麽?”陸停失笑。
“大概是我老覺得他會犯病。”溫月明無奈說着,“你們沒打架吧。”
“自然沒有,我怎麽會和他這樣幼稚無聊。”他見縫插針地給人穿着小鞋,“他有病還幼稚,你以後一見他,就要把人趕出去。”
溫月明趴在他懷裏,半晌不說話。
陸停擰眉,捏着她的下巴,強硬不容拒絕地問道:“聽到沒。”
溫月明懶洋洋睜眸,上揚的眉眼在夜色中流光,漫不經心又勾人心神,只見她勾着陸停的下巴,在他的下颚處咬了一口。
“我一直以為醋是山西人常備的,怎麽你在甘州也整日吃。”
她聲音清清冷冷,微波不動,卻又像冷浸天星,冬日幽泉,帶着些許芙蓉泣露,冷光泠泠,激得人心神一振。
陸停捏着她下颚的手,不知不覺成了輕揉,細白的皮肉瞬間紅了一片。
“見你和他說話就愛吃,你和假扮我的宋仞山說話我也吃,霍光明更是。”
溫月明大為驚奇:“自己和自己吃醋就算了,和女的也你吃醋。”
“因為那個時候你眼裏總是沒有我。”
陸停垂眸,注視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漆黑雙眸。
溫月明錯愕地看着他,卻見他不似撒謊的模樣,甚至露出幾絲落寞。
陸停輕笑一聲,眼尾處那點嫣紅的小痣緩緩靠近。
“騙你的。”他的聲音含在唇中,伸手把人抱上膝蓋,緊緊箍着懷中之人。
溫月明壓下心底的悸動,緩緩閉上眼。
陸停的力氣極大,幾乎把她半抱在/胯/上,一只手她的脖頸,一只手拖着她的後腰,好像要把人捏碎,可嘴上動作卻又難得地溫柔,不似以往橫沖直撞。
陸停今天怎麽了?
溫月明在氣息将近時,迷迷瞪瞪地想道。
“明日便見不到你了。”片刻後,他埋在溫月明滾燙的脖頸處,沙啞說道。
金屋藏嬌的廣寒宮是常人難以觸及的地方。
“這三天讓我覺得好似偷來的一樣。”他沉默片刻後,低聲說道,“我怕我會控制不住。”
溫月明側首去看他。
“你若是真的……”她猶豫片刻,跨坐在他腰上,伸手去勾他的衣服。
陸停伸手抓着她的手,滾燙的手心幾乎能把人燙傷。
“我不是說這個。”陸停親着她的指尖,笑說着。
溫月明蹙眉看他。
“看我做什麽?”陸停擡眉問道,深邃的眉眼露出幾絲邪氣。
“那你要做什麽?”溫月明心中越發疑窦。
她和陸停生活了八年,總覺得自己該熟悉他,可又時常覺得自己對面前的人有些陌生。
“我怕說出來吓到你。”陸停咬着她的指尖,随口說道。
這話的語氣半真半假,就連溫月明也沒猜出什麽意思。
“那你先說說。”她追問道。
“不說了。”陸停腰身一挺,直接把人掀翻,壓倒在床上。
溫月明視線天翻地覆,随後就落在柔軟的棉被上。
“你不是要睡覺嗎?”陸停眉目含笑,興致勃勃說道,“怎麽清醒了,那我們來玩個游戲。”
溫月明立刻屈膝,把人頂開:“玩屁,我明天要早起的。”
陸停側身躺下,只是攬着她的腰:“那你睡吧,你睡了我就走。”
溫月明和他面對面相對,只覺得那手心的溫度要隔着棉布灼了她的皮肉。
“你不是說要找我說正事的嗎?”溫月明咳嗽一聲,伸手捂着他不知收斂的眼睛,鎮定問道。
“不說了,現在想想也沒什麽正經事。”
掌心的睫毛扇動着,撓得溫月明的手心有些癢。
“不行,你快說。”溫月明堅持說道。
“你要是不睡,我真的想和你玩點小游戲。”陸停的手不規矩地在她腰間游走着。
溫月明咬牙,翻身坐在他身上,在他腰間摸到金玉質地的腰帶,猶豫一會,抽出自己身上的腰帶,在陸停錯愕的視線中,眼疾手快,把身下之人的眼睛蒙上。
“?玩這麽刺激的。”陸停大驚。
溫月明聞言,猛地用力抽緊,棉布腰帶在高聳地鼻梁山因為用力勒出出一道褶子來。
“疼。”陸停嘴裏喊着疼,手卻還是搭在她腰上。
“少給我轉移話題。”溫月明自己給自己裹緊衣服,認真說道,“我一直覺得有事情要說清楚,不清不楚很要命。”
白色的棉布垂落在兩側,高冷銳利的面龐莫名軟化了幾分,渾然天成的眉眼成了一尊即将融化的酥山。
“那你蒙我眼睛做什麽。”陸停不解問道。
溫月明盯着那條白布看,嘴角微動。
一個人的眼睛是一個人美色上的點睛之筆,更別說這筆是畫在本就精致的臉龐上,丹鳳眼一旦含情,便是脈脈生春,更別說陸停本就不是含蓄的人,眼底的侵略性根本擋不住。
“沒什麽。”溫月明咳嗽一聲,“你問我一個問題,我問你一個問題。”
“然後呢?”陸停好整以暇地問道。
溫月明不解問道:“然後還有?”
陸停扣着她的腰,笑得渾身發抖,連着坐在腰上的溫月明都能感受肌肉的顫抖,頓時急了。
“笑什麽。”她惱羞成怒地去拍陸停的胸。
“不如這樣,你要是覺得我說的合乎你的心意,你便親我一下。”
陸停慢條斯理地說着,手指在她腰間打轉,那衣服本就少了腰帶,堪堪挂在身上,被他這麽一鬧,立刻散了下來。
雖然陸停看不見,溫月明卻覺得不好意思,連忙拍開她的手,想要從他身上下來。
陸停直接把人按了下來。
“做什麽。”溫月明惱羞成怒。
陸停繼續說道:“若是你說的我也滿意,我也親你一下。”
溫月明大為震動:“我是傻子嗎?”
“那我就不配合你。”
陸停嘴角微微彎起,無賴說道。
溫月明一臉糾結地看着陸停得意的嘴臉,又氣又急,忍不住伸手去掐他的臉。
陸停順勢按着她的腰,直接把人按倒在懷裏,一口壓在她的喉骨上。
溫月明猝不及防,疼得蜷縮起來。
“玩不玩。”陸停輕輕舔着那截脆弱的骨頭,笑問道。
溫月明垂眸,盯着他上下滑動的喉結,冷笑一聲。
“玩。”
陸停嘴角笑意僵硬。
“哪裏學的花招。”溫月明露出果不其然的笑來,伸手去按着他的滾動的喉結,挑釁說道,“你覺得我不會。”
她俯下.身來,輕輕含着那截突出的喉結。
陸停掐在她腰間的手瞬間收緊,喉嚨裏溢出痛苦的聲音。
“知道疼了。”溫月明片刻後,擡起頭來報複說道,“叫你老咬我。”
陸停只是喘着氣,脖頸微揚,白皙的皮肉上細汗點點。
帷帳內安靜,只剩下這個粗重的呼吸和炙熱的空氣。
溫月明感受着腰腹上明顯的起伏,想要從他身上下來。
“不要動。”陸停把人按着,聲音極致沙啞。
“這個游戲還玩嗎?”溫月明臉頰通紅,慶幸此刻陸停看不見,只好板着聲音問道,“不要每次不想和我談正經事,就拿這些事情打岔。”
她沉默片刻後,低聲說道。
“我不喜歡。”
陸停身形微動,似乎隔着那道棉布,注視着面前之人。
“我沒有不想和你談。”陸停低聲說道,“我只是害怕。”
溫月明擡眸看他。
陸停只是笑了笑,手指安靜搭在她腰上。
“那你要問什麽,你問吧。”他再一次開口,聲音恢複了正常。
溫月明猶豫片刻:“你今天情緒不高,是因為和橖扶說了什麽嗎?”
“他想要借我的手拔出魏昭在大周的內奸,還有想要我放了宮寂。”陸停低聲說道,“作為交換,他與我說了當年應家的事情。”
溫月明一驚:“他怎麽知道這些事情。”
“橖扶比你想象中還要狠,大魏半數朝臣都是支持這位皇後之子,大皇子不過是貴妃之子,且性格蠢笨,文武不全,若非有魏昭一力扶持,根本沒有抗衡之力。”
陸停笑說着,一只手握着溫月明的手指,時不時的揉捏着。
“魏昭早已被他架空了半個,不如為何急切停戰,甚至把人調到大魏來。”
溫月明一愣,下意識說道:“你們處境竟然如此相似。”
“誰要與他相似。”陸停捏了捏她的指尖,不悅說道,“不許你提他。”
溫月明哼了一聲:“你酸不酸。”
“他與你說了應家何事。”
陸停動作一頓,擡首,在一片白茫茫中精準的看向腰上之人的位置。
“他與我說。”
——“傳信給我父皇的人叫高盛,行軍圖就是薄昕手中的這張。”
“所以高盛當年撒謊?”溫月明喃喃自語。
“宮寂得了消息,目标只有薄昕,奈何宮寂是個蠢人,差點連邵因都殺了,不過因禍得福,邵因因為這事,很快就被調入長安。”
“還有嗎?”溫月明緊盯着面前之人,“這事你早有預料,如今也不過是證實了,你怎麽會……會難過。”
陸停咽了咽口水,喉結出的那圈淡淡牙印格外顯眼。
溫月明下意識移開視線。
“不是因為他。”陸停低聲說道,“你是不是要給我一個獎勵了。”
溫月明耳尖微紅,随後又有些惱火:“你又想岔開話題。”
陸停只是笑着,卻不說話。
溫月明盯着那張薄唇,猶豫一會兒,最後折腰,輕輕印了下去。
陸停一愣。
微涼柔軟的觸感在滾燙的唇上一閃而過。
“之前說好的,不能反悔。”溫月明一雙眼水潤潤的,但口氣格外冷靜。
陸停沉默了許久,突然把人抱在懷裏,大笑了起來。
“小聲點,你想要花色起來嗎。”
溫月明連忙捂住他的嘴,惱怒說道。
“我一見到你就……”陸停的聲音悶悶的,帶着一絲詭異的滿足,“好開心。”
“我的出生不被接受,我的存在令人惡心,在十歲之前我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直到那年在甘州遇到你。”
“我從未有個這樣波動的情緒,我試過抗拒,試過游離,可到最後還是被你吸引。”
“大概飛蛾都喜歡火吧。”
溫月明怔怔地聽着。
“我好喜歡你。”
陸停輕輕嘆氣。
“哪怕,你并沒有這麽喜歡我。”
溫月明瞳仁微張,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沒關系,你只要有一點點喜歡我就可以。”
陸停翻身,把人壓在身下,準确地找到那抹唇瓣,帶着濃郁熱烈的情緒,碰上小心翼翼的愛意,溫柔地吻了下去。
喘/息聲若隐若現,雪白的布條垂落在耳畔,纖細的雙手緊緊禁锢着脖頸,兩色的衣擺淩亂交纏着,最後被一卷被子蓋住。
溫月明被劈頭蓋臉的被子蒙了一臉,人也跟着蒙了。
“你是不是冷。”陸停的手在她臉上摩挲着,“好冷。”
“燒了地龍。”溫月明呼吸不穩,聲音頗為咬牙切齒,“我冷屁。”
“你怎麽說髒話。”陸停不悅說道,“下一個是不是輪到我提問題了。”
溫月明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你當年真的是因為離家出走,無意救了我嗎。”陸停半撐在她身上,狀似無意地開口。
溫月明呼吸一頓。
陸停敏銳地察覺到這個變化。
“果然不是。”他笑了一聲,手指在她脖頸間流連,“世上哪來這麽多巧合,都是有心設計而已。”
溫月明咬唇。
“你真的很在意這個事情。”
出人意料的是,陸停輕笑道:“在意,可又不在意。”
“我知道你是因為我而來,所以很傷心,可一想到你是因為我而來,便又覺得慶幸。”
溫月明垂眸。
“不過沒關系。”陸停像是明白她心中的掙紮,輕輕吻了上去,“這是我的獎勵。”
溫月明撇開頭,陸停的吻便落在唇頰上。
“獎勵還沒到時間。”溫月明伸手摟着他的肩膀,低聲說道。
“不是的,竹定,有些事情既然開了口,就要講清楚,不然就會成為我們心中的一根刺。”
陸停有些呆怔。
“我三歲後回了長安,五歲開始和我哥一起去白鹿書院讀書,我哥性子軟,被同窗欺負了也不說,那一次被人推下臺階,那一年我十三歲,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後果兩個字,當時氣不過,就設計讓那個人犯了一個大錯,但沒想到那個事情竟然讓那個同學直接被開除。”
陸停安靜地聽着。
這是溫月明第一次與他說起十三歲之前的事情。
“我只是想教訓他一下,想叫他不要老欺負我哥,但我不想他被開除的,白鹿學院除了名,他這輩子就完了,我爹知道後罵了我一頓,他平日裏對我頗為嚴格,但從未用這樣的口氣,用這樣的眼神和我說話。”
——“我一直覺得學能養性,自你開始啓蒙便親自教你,不敢懈怠,可你現在做了什麽?你以為是他做錯了事情,其實那人是你,你在殺人,你懂嗎。”
——“你天性聰敏,常人難及,可你性格桀骜不遜,從小便能無視後果,目無法紀,遲早是一個禍害,會犯下更大的錯。”
——“我若是心狠一點,我便該當場……”
陸途當時的眸光是失望的,是痛苦的,甚至是帶着翻騰的殺意的。
溫月明閉上眼,緊緊抱着面前的陸停。
陸停伸手,把人回抱着,不留一點空隙。
“我便和他大吵了架,其實我心裏很害怕,但我,自小嘴硬,想着我可不是禍害,我怎麽能是禍害,我自小聽着爹的唠叨長大,他教我忠君愛國,愛民恤人,我怎麽就成了他嘴裏十惡不赦的惡人。”
“我,我不過是想教訓一下他而已。”
陸停輕輕吻着她的眉心安撫着。
“我便想着要去做一點驚天動地的大事,我要離家出走,我要讓他後悔今天這麽罵我。”
十三歲的少女在溫家的嬌寵下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識人間疾苦,不懂人性百态,提着自己的□□就翻牆跑了。
她想起前幾日長安城裏議論的大事,想起爹提起太子時的擔憂,便頭也不回地跟了過去。
“後來發現爹早就把程求知給太子了,還安排了不少人保護,加上西北又太苦了,我就後悔了,可我爹一直不理我,我就只好忍着一口氣不走。”
溫月明擡眸去看陸停。
陸停察覺到這樣的視線,輕輕回望了過來。
“你一定吃了很多苦。”他輕聲說道。
嬌生慣養的小姑娘負氣出走,哪裏受得了風沙的磋磨。
“那日剛好收到我哥的來信,說我娘要生日了,我就想着是不是可以找個借口回去了,結果碰上你們遇刺了。”
陸停沉默着。
穿着紅裙的小姑娘被光籠着,從天而降,當真是如仙人降臨一般。
“我不知道你已經換了身份,只當你一個小侍衛真可憐,一路跟着,只覺得你和我同病相憐,真是可憐。”
她笑:“那日你明明害怕極了,但站在血泊裏板着臉,看着又可憐又好笑。”
陸停也跟着她笑了起來。
“我就想着,要不先送你去霍光明那裏,反正回去時我走快點,也趕得及給娘慶祝生日。”
“後來呢,你為什麽不走了。”陸停在呼吸間隙中問道。
溫月明伸手扯掉他眼睛上的腰帶。
陸停瞳仁微縮。
“我在長安城見得最多的不過是乞丐,是流民,是還能有一條活路的人,可在哪裏,我卻看到是哀嚎,是死寂,是了無生機。”
“爹跟我說了一堆大道理都沒有眼前的百姓,讓我痛苦。”
陸停伸手撫摸着她的臉頰。
“我爹總說我沒心沒肺,無情無義,我就想着,我得做出點什麽讓我爹刮目相看,我給自己設了三年的時間。”
“你做的很好,閣老一定知道。”
“他才不知道,一直不給我寫信誇我。”溫月明不悅說道。
陸停眯了眯眼:“所以那個時候你每天都去信房轉轉,就是為了閣老的信。”
溫月明嗯了一聲。
“燕勒脂威風太大,信房的小兵老還以為你看上那群鴿子了,每次你一來就吓得發抖。”
“所以,你猜我後來為什麽又沒走。”溫月明冷不丁問道。
陸停一怔。
“因為沒有完成你的目标?”
溫月明搖頭。
“因為太子還未回去?”
溫月明嘆氣。
“因為……”
溫月明眨了眨眼,弓起上半身,勾着他的脖子,在他錯愕的神情中附在耳邊低聲說道。
“你啊。”
陸停身形僵硬,臉上笑意逐漸瓦解。
“想等你這個小侍衛再長大點,再做出點成績,帶你回長安見我爹。”
溫月明伸手抱着他的脖子,輕輕貼了上去,聲音在唇齒間含含糊糊。
“誰知道你一直沒動靜。”
“太沒出息帶回去,我爹非要棒打……嗚……”
終于回神的陸停被驚天喜悅沖垮,就像一直在黑暗中獨自行走的人,終于在荒野上看到一簇幽幽的火苗,喜得直接把人壓在身下,一反剛才的溫柔缱绻,幾乎要把懷中的人揉碎。
北風陣陣,樹枝搖曳,花蕊被風吹得搖搖欲墜,只剩下一點燈芯的燈籠,被高懸的風吹得若隐若現,光陰明滅。
安靜的小院被夜色籠罩,安靜和諧,不知人間情愛。
“不要……”
溫月明自失神中恢複一絲理智,按着他剝.衣的手。
“我不進.去。”
陸停吮幹她眼角的淚花,聲音低沉沙啞,低聲哄道。
“真的。”
—— ——
本來巳時正刻出發的馬車,因為溫月明遲遲醒不過來,直到午時才被花色連拖帶抱的送上馬車。
溫月明正準備翻個身繼續睡,就覺得腰爽腿疼,大腿內側更是疼得厲害。
“娘娘怎麽了。”花色擔憂問道。
溫月明焉噠噠地抱着隐囊,含含糊糊說道:“昨天做了個噩夢。”
花色擔憂:“又做噩夢了,是之前那個噩夢嗎?”
溫月明驀地想起那個連做一月的夢,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不是。”
“那就好。”花色松了一口氣。
“夢到被狗咬了。”她面無表情地說道。
花色嗯了一聲,一時間不知道娘娘說的到底是玩笑還是真的。
“娘娘還睡嗎。”
“不睡了。”溫月明咬唇。
馬車颠簸,她的腰要斷了,想要找個東西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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