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安王死了是都沒想到的事情。
“怎麽死的?德妃呢?太子那邊如何了?”溫月明猛地起身, 連聲追問道。
花色臉上還帶着發白的驚懼,沉聲說道:“具體死因還不太準确,我們的人還在打探, 德妃天未亮就出宮了,東宮那邊人還沒傳回消息。”
溫月明坐在床上發怔。
昨日衆目睽睽之下,邵行刺傷陸佩, 随後衆人看到太子和爹進了邵家門,最後安王憤而離去, 任誰都能猜出裏面一定是發生了争執。
原本還占理的事情,一夜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溫月明眼皮子跳得厲害。
“爹那邊有什麽動靜。”
花色搖頭:“今日是閣老輪值坐鎮鳳臺, 我們的人遠遠看了一眼,看不出什麽異樣。”
“什麽時候的事情。”溫月明并不意外, 只是不知道爹是還不知情,還是胸有溝壑。
“我們得到消息是卯時的卯正一刻。”
“這麽早。”溫月明吃驚,“那應該是晚上出事的。”
花色蹙了蹙眉,小聲說道:“聽說,第一個發現的是貼身小厮。”
“死在床上?”溫月明瞳仁微睜。
花色為難地點了點頭。
陸佩愛好漁色并不遮掩, 還未娶妻,男男女女已經塞滿了後院, 德妃也只是縱着,這也導致陸佩議親頗受争議。
Advertisement
“嗯, 讓我們的人從前朝退出來,手腳幹淨點, 不要被人發現,再去看看太子那邊有什麽動靜, 還有邵家的人呢?要是東宮還沒有出面, 你連忙讓人去看看, 把人撈出來,不要讓德妃把人殺了。”
溫月明快速吩咐着,掀開被子就要往下走,突然腳一軟,差點跌了下去。
花色吓得連忙把人扶着:“娘娘不舒服,要不要請個太醫看看。”
溫月明搖頭,眉心緊皺:“大概是最近累了。”
“宮內變故這麽多,娘娘一天也沒得休息,自然是累得。”花色把人扶到一側坐好,“要不然翠堇想給您看看。”
翠堇師從自己的母親,雖然手藝一般,但也學了白姨一半的手藝,日常診斷是沒有問題的。
溫月明抿了一口熱茶,這才說道:“不礙事,就是累了,你等會讓翠堇去後宮轉轉,陛下已經十日不出紫宸殿,你讓她去各殿走一圈,壓一下浮動的心思,免得後院生亂,有人渾水摸魚。”
花色臉色凝重點了點頭。
“娘娘早膳吃什麽?”花色見溫月明臉色實在難看,忍不住又說道:“要不還是讓翠堇來看一下。”
溫月明搖頭:“別管我,把事情都做了,這事太古怪了,還有紫宸殿那邊的人,陛下還未……出關嗎?”
花色搖頭:“昨日中午,衛大将軍去太醫院把三位院正都秘密帶過來了,雖然頗為隐秘,但翠堇早早就在太醫院留了心眼,我們的人當夜排班看表就發現了,不過殿內的情況,衛大将軍收的嚴嚴實實,我們的人什麽消息都得不到。”
溫月明心中咯噔一聲。
連請禦醫,甚至連尾巴都來不及擦幹淨,可見情況已經很不樂觀了。
溫月明越發覺得此事奇怪。
陸佩死的,太巧了。
“喵喵。”門外突然傳來小貓嬌滴滴的聲音。
溫月明擡眸,順手推開窗戶,朝外看去,果不其然,小圓臉喵喵乖巧地坐在游廊橫杆上,尾巴圈着爪子,仰着頭,大眼睛圓滾滾的,嬌嬌地看着她。
“喵喵。”她懶洋洋招了招手。
小貓歪了歪頭,輕巧地跳了下來,扭頭對着她叫了一聲,慢吞吞地走了。
溫月明一愣:“讓我過去嗎?難道是陸停叫你來找我,他怎麽不自己過來。”
小喵喵不高興地甩了甩尾巴,輕輕一躍,跳到窗臺上。
“那我也要換衣服吧。”溫月明順手把人撈過來,抹了一把他腦袋,笑眯眯地說着。
小貓已經自來熟地伸爪子去勾糕點。
“少給他吃點,太甜了。”溫月明把貓扔給花色,淡淡說道。
溫月明雖然看似閑适,可動作卻格外快,沒多久就披着黑色大氅走了出來。
小貓半塊糕點還沒吃完,就被溫月明攔腰抱起,小爪子撲騰了一下,露出不高興的模樣。
“娘娘。”花色跟在身後欲言又止,“奴婢陪您……”
“不用,你快把事情安排好,我很快就回來。”溫月明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把貓塞進兜裏,直接出了大門。
原本圍在廣寒宮的人早就被撤走,溫月明借着摘花的名義走了出去,卻發現只有遠興站在外面。
“就你一個人?”溫月明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蹙眉問道。
“殿下卯正三刻剛過就出去了,剛剛讓宋将軍來傳信,讓娘娘避免和德妃起沖突,還說娘娘給鳳臺的閣老傳句話。”
溫月明揉着貓耳朵,眉頭微微揚起,示意他繼續說下。
“陰,陽易位,時不,當兮。”
遠興并不識字,這話從他嘴裏讀出來亂了節奏重音,便顯得格外奇怪。
溫月明眉心下意識皺起,仔細聽了一會這才說道:“是屈原的涉江?”
遠興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宋仞山說的是‘陰陽易位,時不當兮’?”溫月明重新念了一遍。
遠興歪着頭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宋将軍念的就是奴婢這樣的調子。”
溫月明心不在焉地捋着咪咪的聰明毛,想着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是涉江的到處第二句,講的是屈原感懷楚國政道黑暗,就好似黑夜白晝變了位置,感慨自己生得不是時候。
只是陸停為何要念成這個樣子。
溫月明垂眸,在心底摸摸把這首詩背了一遍,突然眼前一亮。
“……燕雀烏鵲,巢堂壇兮。露申辛夷,死林薄兮……”
“死,林薄……”
“林、薄。”
鳳臺是大周所有政務折子集中的中心,溫赴全然不管外面的波濤洶湧,把自己掌管的兩部報上來的折子仔仔細細批閱分類。
溫赴把手中的字條放在香爐中,看着火苗把字條悉數吞沒,這才随手蓋上蓋子。
“溫閣老,薄閣老請您過去說說話。”沒一會兒,灰衣書令快步而來,站在門口,低聲說道。
溫赴合上手中的折子,放在一處,随口說道:“陛下還未出關,擠壓的折子還頗多,薄閣老若是有事直接說來便是,若是閑聊,不如改日再續。”
書令有些猶豫,但也不敢強求,只好行禮退下。
沒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一個急促的腳步聲。
“如歸,找你可真難找啊。”薄斐快步走來,無奈說道。
溫赴擡眸,無奈說道:“成章哪裏的話,實在是事務繁忙。”
薄斐坐在他對面,揮推了屋內的書令,這才低聲說道:“你還有心情坐得住?”
溫赴蹙眉:“如何坐不住?”
“你不知?”薄斐有些驚訝地看着他。
溫赴并不說話,只是繼續在橫條上寫着批複意見,端得上是四面來風,不動如山。
“你這性子。”薄斐仔細打量着,最後笑說着,“你當真不知?”
“是大魏使團回程遇刺,三皇子重傷的事情?”溫赴揚了揚手上的折子。
薄斐蹙眉,不悅說道:“我巴不得刺殺成功才是。”
“橖扶性格詭谲,未必如現在傳言一般說是重傷。”溫赴合上折子,一板一眼分析着,“剛出長安就出事,也不知是大魏那位大皇子下的手,還是有人渾水摸魚。”
“讓大魏鹬蚌相争才是。”薄斐随口敷衍着,很快便又問道,“我說的是……”
“若是死了,正好讓大魏的那位大皇子順利登基,順便對大周宣戰,可偏偏沒事,也不知道是那刺客學藝不精,還是如何?”溫赴并不接話,只是繼續說着。
“管他是什麽,反正現在大魏的車隊也走遠了,沿途我們也早已讓人看着了。”
“你可當真無情。”溫赴抽空擡眸掃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笑說着。
薄斐起了火氣:“我與你說安王的事情,別說那些人,這事你打算如何處置。”
溫赴聞言嘆氣,臉上緊跟着露出凝重之色:“這事可不好說。”
薄斐與他共事十多年,溫赴一開口就聽出那是标準和稀泥的口氣,只好壓着火氣,繼續逼問着。
“這事情也該拿出個章程來。”
“對。”
“德妃今早出宮,到現在已經打死四個人了。”
“也是怒極攻心。”
“聽說現在在找什麽邵家人,結果去了邵家,早已人去樓空。”
“怎麽會這樣。”
“我們也該去找陛下了。”薄斐沉聲說道,緊緊盯着面前神色平靜之人,神色着急。
溫赴嗯了一聲,只是笑了笑:“那今日就要勞煩薄閣老了。”
薄斐臉上笑容一頓。
“如歸不和我一起?”他追問道。
溫赴歪頭,無奈說道:“陛下清修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安王意外薨了,陛下要是真的在意,自然會醒來。”
“那若是醒不來呢?”薄斐意味深長質問道。
誰知溫赴笑了笑:“那便是陛下不願醒來。”
薄斐牙關緊咬,大概是沒想到溫赴如此柴米油鹽不進,不由有些惱怒:“溫閣老就當真一點也不擔心陛下,陛下已經十五日不曾出現了。”
“十八年前,應家案時,我們的陛下不也一月不曾上朝,還有時間,薄閣老不如等等。”溫赴和和氣氣的說着。
薄斐臉色微變:“你,昨日陳嘉說你和太子殿下關系親密,一同下的馬車,你站隊了?”
“陳嘉昨日連安王都攔不住,實在是打巡防司的臉,自從薛盛走後,你幾個女婿哥哥都在争你這個泰山的青睐,你啊,也該定一下了。”溫赴笑說着,可說出來的話實在不好聽。
“薄家的事情,不勞你擔心了。”薄斐氣極反笑,“倒是忘了,月貴妃是你女兒,內廷什麽情況,你該是最清楚。”
“說笑了,貴妃娘娘循規蹈矩,最是聽話了,與我見面也不過是說幾句閑話,從不說後宮之事。”
“倒是林家這幾日去德妃殿中這麽勤,可有說起過,你們兩家要結親的消息。”他笑臉盈盈的問着。
薄斐臉色微變。
“文華侯畢竟是三流門戶,族中小輩未有德才兼備之人。”溫赴捏着手中的折子,漫不經心說着,“攀上薄家自然是恨不得敲鑼打鼓,鞭炮齊響。”
“後宮之事,我清楚的,成章一定清楚,我不清楚的,成章未必也不清楚。”溫赴淡淡一笑,垂首看着折子,“就不打擾薄閣老了。”
“剛才溫閣老說起應家之事。”薄斐起身,嘴角露出笑來,“說起來當年應家倒臺,也多虧了溫閣老見死不救,如今另投明主,找了個邵家人,打算棄暗投明。”
溫赴充耳不聞,動作麻利地寫好章程,去取下一本折子。
“應家若是翻案,我們都要收到牽連。”薄斐咬牙,直接說道,“咱們的太子殿下可不是省油的燈。”
“若是冤案,自有主張,若是鐵案,各自無憂。”溫赴四兩撥千斤地說着。
“你我本是一路人,本該攜手不是嗎。”薄斐不悅還鎖着。
“我們不是一路人。”溫赴頭也不擡,淡淡說道,“我便是有再大的野心,也不會和大魏合作。”
“不過是利益互惠罷了。”
“是通敵叛國。”
“呵。”薄斐冷笑一聲,“你那女兒當真是在建德養病。”
“自然。”
“可我瞧着大魏那個三皇子似乎高看你女兒一眼。”
溫赴淡淡說道:“我兒容貌出衆,是個人都想多看一眼的,這有何奇怪。”
“薄閣老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查。”他打斷薄斐的話,笑說着,眉眼微微彎起,好似極好說話一般,“查出來,便是閣老本事。”
薄斐臉上笑容頓失。
鳳臺氣氛緊張,內宮巍然無聲,整個長安城一夜之間都安靜下來。
重兵拱衛,門房緊閉的紫宸殿卻在此刻出現了一道突兀的影子。
作者有話說:
要收尾了,卡文卡的厲害,明天把我的男女主拉出來溜溜(笑
錯字明天檢查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