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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在屏幕的虛拟鍵盤上摁了摁，輸入了幾行字卻又匆匆删掉了。丁碩對着手機屏幕和那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竟然對自己說了一個「what？」

他腦子亂，感覺這麽點腦容量和智商根本沒辦法去處理那麽多信息，從前上學的時候腦子就不太好使，學習成績在班上也算不上特別優秀的，雖說考上大學吧，但也沒機會去念書，丁碩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聰明的人。

現在倒好，一個算不上聰明的人，要試圖去理解一個聰明人的行為，和另一個聰明人話中話的意思。

這太難了！

有那麽一瞬間丁碩很懊惱自己不懂得社交，沒有太多的朋友，否則這個時候，他或許可以讓朋友幫他分析分析，理解理解，甚至可以出謀劃策。

「她到底什麽意思呀？」丁碩實在搞不明白佩琳到底想要表達什麽，原本是想要找她吐槽，吐槽自己開始理解不了楊維的行為和話語，這倒好，佩琳的話他也聽不懂了。

「是我太笨了嗎？」

他越發地認為遇上楊維他就攤上事兒了，大事兒！先是把自己搭進去了，身心都交付給這個人，結果現在不僅身心淪陷，腦子也開始變得不夠用起來。

之前吧，他總覺得楊維和佩琳之間的關系暧昧，像是兄妹更像是情侶，他們之間似乎很多心照不宣的事情，佩琳也總能一個眼神讀懂楊維的意思。

這些他都做不到，所以從認識佩琳開始，他總偷偷的把這個女孩子當成自己的假想情敵，就算到後面知道楊維純純的同性戀屬性，也總還是對佩琳跟楊維關系太好吃味。

現在倒好，這個「假想情敵」竟然讓他去小心。小心什麽？小心男朋友出軌嗎？在那種地方出軌？

「哎！」一股無名火從胸腔冒出來，不喊一喊都不舒服，丁碩把手機仍在收銀臺，插着腰煩燥的在店鋪裏面走來走去。

「丁哥你幹嘛啊？」從外面走進來的營業員看丁碩皺着眉頭叉腰原地打轉，樣子挺滑稽的，有點忍俊不禁，「像個陀螺似的，性生活不和諧啊？」

作為小老板還被自己的員工打趣了，丁碩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胡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呢……」說完自己臉卻紅了。

性生活一個星期一次半算不算和諧？

這兩個多月的時間丁碩跟楊維基本上就是這樣維持的，一次半，一次完整的加一些零星打手槍，好像也沒哪裏不對。他自己這方面的需求不大，并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地方，那楊維呢？今天早上出門前他倆還纏綿了一個多小時，這樣算是不和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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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碩似乎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要說楊維要出軌，他是從來沒想過的，就算微博裏面有小夥伴讓他警惕男朋友出軌的問題，他也只是看看就算了，并沒有打算回複。而他這些日子以來的低落，無非是覺得自己容易鑽牛角尖，總覺得兩人關系變得微妙是因為自己沒有處理好。

但營業員語出驚人的依據「性生活不和諧」倒是提醒了丁碩——楊維有沒有可能因為不滿足去偷吃？

不存在的……吧？

心煩意亂，丁碩在店鋪裏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工作，連營業員都說他狀态不對，勸他回去休息算了。但丁碩并不是身體不舒服，他覺得是自己心裏不舒服。

就好比有好多小蟲子在心口咬，一點點往心裏面鑽，想揪它出來，又不知道它在哪裏。

他突然很好奇，楊維到底都在幹嘛呢？他沒有認認真真工作過，不知道在大公司裏面上班是一種什麽體驗，也不知道升職加薪為什麽要去聲色場所。直覺告訴他，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

只是他不會想到，這個直覺異常的靈敏，更不會猜到，事情發生得那麽突然。

一個下午的時間丁碩都在老餘那兒，那邊來了一批新貨，不知道老餘用了什麽法子從日本進回來一大箱子東西。

「這幾箱東西都是贈品，真真花錢的也就只有那個，」老餘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一個只有醫藥箱那麽大的盒子，上面纏着國際速遞的膠帶，還印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日文，「買了一箱的A片，就為了搞到這箱贈品，估計這事兒也就只有我能做的出來。」

聽老餘這麽說，丁碩抑郁了幾乎一整天的心情總算是稍微輕松了點，這個中年大叔常做些不同尋常的事情。

「買一箱AV就為了要這些贈品，然後等你賣掉這些情趣用品的時候，再把應該是銷售品的AV當成是贈品送給顧客，你也真是夠絕了。」

「你不知道，這些按摩棒限量制作的，只送不賣，可給我費了不少心思。」

老餘如獲至寶似的小心翼翼拆開那幾個大箱子，把各種各樣的情趣用品一一擺在地上，然後絮絮叨叨的跟他說這些情趣用品多珍貴多難得，一邊唠叨一邊幹活，不大的庫房裏面一晚上都是老餘說廢話的聲音。

不知道想到什麽，老餘突然問，「最近怎麽不見小楊？」

「他啊……」丁碩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如實說楊維回去VD上班之後工作比較忙，應酬比較多，晚上都很晚回來，「別說你了，我一天也見不到他幾面。」

「那不行啊，你自己是男人你知道的，這事兒長期下去，容易壞。」聽丁碩說楊維常去應酬到半夜，老餘就不樂意了，「雖然我看小楊這人挺老實，但是長得好的都不靠譜。」

聽老餘這麽一說，丁碩腦子又轉不過來了，「你們都覺得楊維會出軌嗎？」

「不是我們覺得啊，這電視啊網絡啊不都是這樣演的。」

「那你呢？」丁碩反問老餘，「如果你有對象了，你要是忙着應酬終有一天也要出軌嗎？」

「我、我怎麽知道我現在又沒有對象，」老餘明顯也答不上來丁碩這一招反問，不過他倒是反應過來一個事，「什麽叫做我們，還有誰說小楊會出軌啊？！不是我說你啊丁丁，這事兒你可得盯緊了，他這樣一天天在外面應酬，你就不擔心？」

擔心，擔心他整天這麽喝酒對身體不好，也擔心他喝酒之後還開車會出事。其他的，好像沒有。

「哎！不是！我說的是出軌這事兒的擔心！」老餘恨鐵不成鋼，丁碩似乎就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對象會出軌這事兒，「你就那麽放心他啊？」

丁碩搖頭，他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甚至有一種莫名奇妙的感覺。

「我真沒想過這個事情，」說罷有些不好意思，也不顧手上都是灰塵，撓了撓腦袋，窘迫地說，「我之前就只是吃過他跟女漢子的醋，但也只是吃味而已，我都沒想過他們有可能會在一起。」更別提楊維會出軌了。

「你心真大，」老餘無奈地搖頭，不知道怎麽說他好，說他神經大條嘛，之前暗戀楊維的時候又敏感得很；要說他心思細膩吧，這件事情上又一點防備都沒有。

老餘也懶得跟他糾結這事兒了，對象是人家的，人家不擔心他瞎擔心什麽。不過話說回來，無風不起浪，丁碩說還有其他人提醒他楊維出軌這事兒，那保不準有點風聲，「說說，還有誰說讓你注意小楊會出軌這事兒？」

「女漢子啊。」丁碩小聲嘟囔，猶豫着要不要給老餘看佩琳給他發的照片。

「那你還不謹慎一點啊？！」跟楊維關系好的人都提醒他了，他到底哪根神經不對勁，竟然一點懷疑都沒有。

「……我給你看個照片，」丁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給老餘看那張佩琳發給他的、楊維被偷拍的照片，「你知道這是哪裏嗎？」那照片的背景牆上勉強能看到一個LOGO，但丁碩沒去過酒吧，KTV都沒怎麽去過，根本認不清這些地方。

「我看看……」老餘湊過腦袋，以看楊維那美女環繞的樣子，看丁碩的眼神都不太對勁了，「你心真大！！！」

「哎呀，你看這個LOGO！」把老餘那張長了大胡子的臉扭回到屏幕前，丁碩催促他趕緊看看，「這哪裏啊，你知道嗎？」

「瘋馬。」

這酒吧老餘去過，去給那邊的公關經理送點貨品，因為他們有特殊服務。雖然沒有明擺着放在臺面來标價——畢竟這還是違法的，但針對一些VIP顧客也有秘密menu，裏面明碼标價，各色各樣的服務都有。

「這地方不簡單，這些女孩子都可以出臺的，你能不能上點心了！」老餘頗有老母雞教育小雞仔的樣子，但丁碩也就小聲嘟囔，「這一個個都是女孩子，楊維彎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不再跟老餘瞎幾把亂扯了。

只不過在退出微信頁面的時候，不小心瞥到了佩琳給他發的那條「也有男孩子」的消息，讓他心頭咯噔了一下。

從老餘店裏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不知道怎麽的，丁碩始終不願意相信楊維會出軌這事情，可佩琳給他的提醒和老餘碎碎念了一晚上的那些大道理，又會時不時地竄出來教唆丁碩要懂得質疑。

他始終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于是鬼使神差地叫了輛車，讓師傅把他送去了瘋馬。

下車的那一刻，他很清楚聽到了楊維和佩琳的聲音，那聲音交雜在一起，和着周圍車水馬龍的嘈雜，亂七八糟，聽不清楚。

他只看到了馬路對面楊維扭着佩琳的手把人從酒吧拉出來，佩琳的樣子似乎很不情願，一直用力推搡着想要掙脫楊維的桎梏，甚至不惜拳打腳踢。

他們在争執，特別激烈，可丁碩聽不清楚。

心如擂鼓，丁碩眼睛片刻不離他們身，緊緊盯着，生怕錯過什麽。他們再往馬路上走，路邊停着一輛有點眼熟的奧迪A3，那是楊媽媽的車，楊維曾經開過，在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

可丁碩沒時間去想楊維什麽時候回家去跟楊媽媽借了車，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兩人互相推搡的身影上。他們在幹嘛，是不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要把佩琳從酒吧裏面抓出來，他們為什麽要争吵……

很多問題在丁碩腦子裏面盤旋，那種被小蟲子咬了心口的感覺又出來了，丁碩情緒躁動得有點厲害。這種感覺，直到楊維抓緊了佩琳的雙手強迫她站好在路燈下，對着她醉醺醺的臉大喊了一聲，站在馬路對面的丁碩才有如晴天霹靂般，被炸得徹底傻掉。

「張佩琳你明天就跟我去領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