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背着
這叫他怎麽叫得出口。
向溱坐在車裏,緊張得手心都要出汗了。
矜矜這兩個字……未免太親昵了。
他躊躇良久,努力告訴自己,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葉矜不開心,想聽他叫名字,那就叫給他聽。
向溱按下語音,沉緩喊出“矜矜”二字……
而後就看到葉矜發來一條消息:開玩笑的,別在意。
他手一抖,語音已經發了出去。
向溱抿着唇,到底是沒有撤回。
他知道的,葉矜應該是不想讓他為難,才會說是開玩笑。
【——我叫了,可以去接你了嗎?】
剛出宿舍門的葉矜看着這條消息,啞然半天。
向溱真是……
他只能回複說好。
然後又把那句語音點開聽了兩邊。
……向溱喊的矜矜,出乎意料地順耳好聽。
葉矜走到校門口時,遠遠瞧見向溱的車朝他駛來,停在了路邊。
他敲了下車窗,向溱打開車門鎖,他順勢坐進去:“晚上好,向先生。”
向溱嘴角悄悄翹了下:“晚上好。”
葉矜瞄見他的笑容,心情好了些:“你突然離場,朋友那邊會不會不好說?”
向溱愣了一下才搖頭:“不會的,他叫了個人去陪他。”
鐘不雲确實跟他說也要帶個人去,但沒說什麽人。
但估摸是新的小情.人沒差。
葉矜一時沖動出來,現在才有點退堂鼓的意思。
他的出現估計會打擾到向溱和他的朋友。
但沒想到,向溱平時看着木木的,心思其實很細。
他邊開車邊說:“他叫鐘不雲,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人很好,也很好說話,就是……比較開放。”
向溱說得委婉:“如果他說了什麽不好接的話,當沒聽到就好。”
葉矜還真想不出向溱這樣的乖乖能有多開放的朋友。
向溱繼續道:“我和他介紹過你,他也想見你很久了——”
葉矜曲起手指,敲了敲車門扶手:“想見我很久了?溱哥,我們好像才認識一周。”
向溱僵了僵。
糟糕,好像說漏嘴了。
他大腦飛速轉動地找了個借口:“我第一次去你們學校參觀見到你時,就跟他提起過。”
“喔——”葉矜側眸,“溱哥怎麽介紹我的?”
向溱緩慢眨了眨眼,含糊道:“之前沒細說,一周前我告訴他……我和你成為朋友了。”
他不知道自己和葉矜算不算朋友,但以當今社會的人際交往關系,以朋友來介紹應該是最不失禮節的做法。
畢竟對很多人來說,只要認識,不反感,都能算作是普通朋友。
可他沒想到葉矜會反問:“只是朋友?”
向溱張了張嘴:“啊……?”
葉矜看他局促的樣子輕笑了聲,心裏因父母車禍案帶來的壓抑又散了點。
葉矜不逗他了:“也可以是好朋友。”
“……”向溱別過頭,餘光瞧見了車後視鏡裏耳根通紅的自己。
燒烤店離得不遠,向溱将車緩緩停到路邊車位上,才想起來自己忘了問鐘不雲他們坐哪桌。
正準備悄悄發信息問的時候,他眼尖地瞟見二樓床邊坐着的兩人。
咦……
鐘不雲身邊坐着一個少年,以向溱對他過往情.人的認知,這次的這個年紀是不是太小了?
看起來比葉矜還要小。
而鐘不雲雖然看起來年輕斯文,其實已經三十了。
“他們在二樓。”
向溱帶着葉矜往店裏走去,一時間還沒看見樓梯在哪。
他觀察半天,才發現自己走反了,于是輕輕拉了下葉矜衣袖:“走錯了,樓梯在這邊。”
葉矜随口一問:“你好像對這裏不熟?”
向溱忐忑道:“很少來這裏吃。”
這倒沒什麽值得懷疑的,如果只來過一次的話,記不得路也算正常?
向溱偷偷看了眼葉矜表情,好像沒有多想。
一上二樓,向溱介紹過的鐘不雲就遠遠沖他們招手:“這裏!”
葉矜跟在向溱身側,坐下前跟鐘不雲輕輕握了下手。
向溱悄悄抿了下唇。
他沒有和葉矜握過。
除去跨年那天晚上,葉矜喝醉了讓他給揉手,他就再沒有碰過葉矜的手。
“介紹一下,我,鐘不雲,向溱的好哥們。”
鐘不雲長得一副多情的樣子。
葉矜大概明白向溱說他開放的原因了。
這位也不是直的。
玩得應該還挺花。
鐘不雲身邊的那位少年不高興了,嚷嚷了兩句:“我呢我呢,不介紹一下麽?”
向溱也不認識這個男生,和葉矜一齊看向鐘不雲。
“這位是我——”鐘不雲頓了頓,“是我在垃圾桶旁邊撿回家的小屁孩,叫方難水。”
方難水冷漠地瞪着他:“你丫才垃圾桶撿的!”
鐘不雲當沒聽見。
他拿過菜單對對面兩人說:“來,你們吃什麽?”
葉矜其實不餓,但既然出來了,什麽都不吃未免不太好。
于是他點了幾串辣椒、千葉豆腐,還有烤茄子。
鐘不雲提議:“喝酒嗎?”
四個男人吃燒烤,不喝酒豈不是說不過去。
向溱是想拒絕的。
主要是喝了酒的葉矜他根本招架不住……雖然葉矜未必會對他說什麽,做什麽,可單單是看着他,就叫他難以克制。
可葉矜同意了。
“好啊,白的啤的?”
“江小黑?”鐘不雲提議,“這個天喝啤的也太傷了。”
葉矜欣然同意。
服務生端來兩瓶江小黑,是一種白酒,特色是每瓶酒的封紙上都有一些雞湯或者煽情語錄。
葉矜和向溱分一瓶,鐘不雲和方難水喝一瓶,等不夠再添。
“烤魚來了!稍稍——”服務生端着一鍋烤魚,放到四人中間。
葉矜有些意外,向溱和鐘不雲不是已經吃過一陣了嗎……
向溱給鐘不雲使了個眼色。
鐘不雲挑眉,只得解釋:“向溱去接你的時候我們剛開始吃,剛好方方晚飯也沒吃,就點了個烤魚,你能吃辣嗎?”
葉矜笑笑:“能吃一點。”
“那就好,點的微辣。”鐘不雲意有所指地說,“這還是向溱第一次帶人見朋友。”
向溱:“……咳!”
鐘不雲裝沒聽見,殷勤地給葉矜倒上一小杯白酒:“他這人吧,特呆,母胎單身二十多年……”
向溱咳得臉都紅了,鐘不雲還在瞎幾把亂講。
他在桌子下踹了鐘不雲一腳,這人終于安分,話鋒一轉講了句人話:“單純的人當朋友再合适不過了,是不是?”
“……”葉矜揚了下唇角:“确實。”
鐘不雲端起酒杯:“先走一個?”
四人都舉起杯子碰了碰,小口飲盡。
江小黑的口感挺适合年輕人,沒其它白酒那麽辣,入口更綿軟,度數也不算高。
但在場除了鐘不雲,其他三個酒量都不太好,不一會兒就微醺了。
四個人的夜宵,大部分時間卻只有兩個人在說話。
鐘不雲話最多,從天南聊到地北,還跟葉矜聊起了向溱以前的時候。
向溱和方難水兩人無話可說,一個默默陪着,一個憤憤地盯着鐘不雲,倒不像是小情.人了。
如果說向溱是天使薩摩耶,方難水就像一條兇悍的小野狗,企圖用眼神弄死跟葉矜聊得正嗨的鐘不雲。
“溱哥追求者應該很多吧?”
“是挺多,都是些小姑娘。”
鐘不雲無視向溱的警告,笑彎了一雙桃花眼信口就來:“但他倒好,每個表白的都敬而遠之,跟人家擺着一張冷漠的臉,你說是不是活該單身?”
葉矜側眸看向當事人。
向溱受小姑娘喜歡是正常的,因為看着就是很安定又能給到安全感的人。
但葉矜從來沒想過冷漠這兩個字能跟向溱搭上邊。
鐘不雲抿了口酒,手臂搭着椅子笑說:“也有小男生跟他示好過。”
葉矜來了興致,追問了句:“溱哥什麽反應?”
鐘不雲忍笑:“直接一臉震驚地把人推開了,但明明他自己也不直。”
這話是直接把向溱的性向,攤開在了葉矜面前。
雖然之前葉矜和向溱聊過初戀的話題,也說他們長得很像,但其實有特意別開性別問題。
向溱現在就是後悔。
為什麽要找鐘不雲,找羊枝出來吃飯不好嗎?
……
有人陪着的感覺不錯。
至少在這個夜晚,因為身邊的向溱,因為有人一直在跟葉矜聊感興趣的話題,讓他的注意力從父母車禍案的事上移開了很多。
鐘不雲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十句有九句說的都和向溱有關。
有時候話題說過火了,向溱的耳根就越來越紅。
但他至少偶爾還會插句話,最可憐的就是葉矜對面的小孩,又兇又委屈地默默喝酒,一句話都插不上。
一直聊天就少不了口渴,鐘不雲第一瓶江小黑已經喝完了,他起身說:“我去趟衛生間。”
他走了沒一分鐘,方難水也跟着站起身:“我也去下衛生間。”
走了兩步他還晃了晃身體,應該是醉了。
葉矜撐着下巴,歪頭去看向溱。
“溱哥醉了嗎?”
向溱搖頭又點頭:“還好。”
他喝得不多,才一瓶的四分之一左右。
“我好像醉了。”
向溱眨了眨眼:“要回去嗎?”
葉矜趴在桌子上,沖向溱搖頭:“不想回。”
向溱心猛得一顫。
好……好可愛。
雖然可愛這個字用來形容男生不是非常合适,葉矜也不是可愛的長相,但趴在桌子上搖頭的動作莫名有種撒嬌的感覺。
向溱悄悄移開目光,看向空氣:“那再吃一會兒?”
葉矜嗯了聲,他撐着桌子也站起身:“我也去趟衛生間,等我一會兒。”
向溱下意識說:“我陪你。”
葉矜輕笑了聲:“陪我做什麽?幫我扶着嗎?”
“……!”
本來紅的只有耳朵,這話一出,向溱臉上也泛起了紅暈,有些震驚,還有羞恥。
他是真沒想到葉矜還會開黃/腔。
葉矜退出桌椅之間,一手撐着椅背,一手撐着桌子彎腰湊近向溱:“向先生,你臉紅了欸。”
“我……”
葉矜擡手捏了下他耳朵:“放心吧,我還沒醉到那種地步,扶得穩。”
他朝後擺擺手:“等我回來。”
向溱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過了好久才回過神,猛得喝了一大口白酒。
喝太急只有嗆到一種結果,他連着咳了好幾聲,再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根。
葉矜剛剛捏過這裏。
很癢……也很心悸。
葉矜向服務生詢問了衛生間的方向,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隔間裏傳來聲響。
“鐘不雲!跟我睡了就是我的人了……”這是方難水的聲音。
“是是是,你的人,我們先回去行不行?”鐘不雲好像在哄他。
接下來是方難水一個人的獨角戲——
“不行!你先親親我。”
“你為什麽不親我!你是不是看上那個葉矜了!?”
門口的葉矜腳步猛得一頓。
鐘不雲嘆氣的聲音都穿過隔間了:“沒有,別鬧了,祖宗。”
方難水:“你個花心大蘿蔔!你不是人!”
“我怎麽不是人了?”
“向溱是不是你兄弟?”
“是啊。”
“你兄弟喜歡的人你也敢看上!你對他笑得那麽浪!你就不是人!”
“都說了沒有——”隔間裏的鐘不雲二次嘆氣,“起來行不行?這麽重還坐我腿上。”
“你才重!”
“好,我重。”
“向溱哥喜歡葉矜對不對?”
葉矜知道這樣聽牆角不好,但奈何他也是主角之一,腳步一時半會沒移得開。
聽到方難水這個問題,他沒由來得心口一空。
向溱哪裏是喜歡他,還有個念念不忘的初戀呢。
可鐘不雲嗯了聲。
方難水不依不饒地繼續問:“那你呢,你喜歡我嗎?你說呀!”
……後面的話葉矜都沒認真聽了,滿腦子都是鐘不雲的那句‘嗯’。
他倚在門口,揉了揉有些混沌的大腦。
作為最好的朋友,鐘不雲應該知道向溱有個初戀吧?
那為什麽方難水這麽問,鐘不雲會給予肯定的回答?
還只是敷衍一下小孩子的追根究底?
……
裏面兩人不出來,葉矜也不好直接進去。
進去就等于告訴他們自己聽到了這些對話,于是只能打道回府。
向溱沒想到他回來得這麽快,臉上剛消下去的熱意又騰得一下上來了。
葉矜看到他這樣就忍不住笑:“溱哥……你上輩子真的是顆含羞草吧。”
“……”向溱心裏反複播放着SOS,希望有個人能來拯救他一下。
太煎熬了。
還好沒一會兒,鐘不雲和方難水就回來了,看到站着的葉矜訝異道:“準備走了?”
葉矜笑笑:“沒呢,準備等你們回來去衛生間。”
向溱一愣,不知道葉矜明明去過衛生間了卻說沒去。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一定是鐘不雲拉着方難水在衛生間裏做了什麽“開放”的事,葉矜才不好意思地打道回府。
等葉矜離開,向溱默默給鐘不雲發了條信息:
——人家才多大,你這樣合适嗎?
鐘不雲瞥了身旁的乖乖吃烤魚的方難水,回複:
——滿十八了,沒犯法……簡直比牛皮糖還黏人。
向溱:差不多走吧?他宿舍門禁時間快到了。
鐘不雲:你帶他回家不就行了。
向溱:家裏就一張床。
鐘不雲:一起睡啊,是你心上人,又不是別人。
向溱決定不跟這個浪人說話了。
說不清。
在對方不知道你有非分之想的時候就和對方睡在一起,也太冒犯了。
鐘不雲啧了好幾聲:“你這樣是不配有老婆的。”
方難水被鐘不雲這麽突然的一句話弄得不知所以,茫然地啊了聲。
他醉得很徹底,鐘不雲等葉矜回來後,無奈一嘆:“咱們回吧?這小鬼酒量太差,再過一會兒估計就神志不清了。”
葉矜沒什麽意見。
借酒消愁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能太放縱。
方難水八爪魚似的纏着鐘不雲走了,葉矜跟在向溱身後走到路邊。
單看言行,兩人好像都沒醉。
葉矜:“明天一起吃晚飯?”
向溱:“我都可以。”
他想了想:“晚上吧,下午我要有家教任務。”
“好……”向溱有些猶豫:“等我打個車。”
兩人都喝了酒,自然不方便開車。
可葉矜攔住了他:“這裏離公寓是不是不遠?借我住一晚?我們可以走回去。”
“……好。”
向溱很是苦惱。
能和葉矜多相處他自然是高興的,可醉酒的葉矜也太讓人招架不住了。
比如現在,他們正在回公寓的路上,走了還沒三分鐘——
葉矜突兀地說要檢查他上次的過敏好了沒:“脖子不給看,手臂總可以吧。”
向溱只好捋起袖子,讓葉矜仔細查看。
“下次不許再吃海鮮了。”
“知道了。”
葉矜:“向先生好乖……”
向溱臉紅了個徹底。
葉矜踩着他的側影走了兩步,又蹲下身說:“好累。”
向溱第一反應:“那我攔輛車。”
葉矜像他們第一天見面那晚一樣,腦袋枕在膝蓋上,偏頭看着向溱:“我想起來了。”
向溱:“……什麽?”
葉矜揚起唇角:“那晚,我們間接接吻了,是不是?”
“……”
向溱大腦一片空白。
随後跨年那晚的畫面就魚貫而入腦海中——出租車上,葉矜吻了吻自己的手指,又用指尖封了他的唇。
……他好不容易忘掉的。
好不容易克制住想要親近的沖動。
被葉矜這麽一說,渾身的細胞與血液都開始發癢,渴望。
“那天溱哥怎麽帶我回去的?”
“背着……”
葉矜蹲在地上,朝他張開手臂,彎起眼角:“那再背一次好不好?我不記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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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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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