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抓獲

細碎的雨滴砸在車頂, 在夜色中蕩出一陣陣水霧。

向溱站在車門旁,頭發已經濕了,在冬天應該很冷才對,他卻比誰都熱。

葉矜意識不是特別清醒, 也沒多少力氣:“溱哥……”

向溱手足無措地看着他:“怎麽幫?”

葉矜低哼着:“你上車。”

向溱僵硬地, 頂着濕漉的衣服半跪進車裏,完全不知道該怎麽下手。

葉矜分出一點心神安撫他:“平時怎麽幫自己的……就怎麽幫我。”

向溱腦子轟得一聲炸了。

這對他來說跨度實在太大了——平日他給自己弄的時候, 都不敢想葉矜的臉, 現在卻要他幫葉矜弄。

可葉矜已經靠進了他懷裏, 好像真的難受到了極點, 但又沒有力氣,眼神霧霧地向他求助。

喉結不知道上下滾動了多少次, 向溱顫着手,拉開葉矜的外套。

葉矜:“溱哥——關車門。”

“……”

向溱耳根紅得快要滴血, 他慌忙回手帶上車門,生怕這時候有誰從別墅裏走出來, 看到葉矜撩/人的樣子。

他閉了閉眼:“——冒犯了。”

黑色的車輛在雨中隔出一方天地, 別墅裏燈火通明,歌舞升平。

裏面的數百位賓客絕對想不到,別墅外的停車坪上,有一輛黑色的車內正上演着旖/旎畫面。

夜色越來越濃,所有的寒氣都被車子隔絕在外, 裏面卻熱/火朝天。

葉矜的上身衣服整整齊齊,眯着眼靠在向溱肩頭:“重一點——”

向溱聲音小得可憐:“好。”

葉矜看不清向溱的神色,但眼前就是他透紅的脖子跟緊抿的嘴唇。

很想親一口。

親哪兒都好。

但僅剩不多的理智告訴葉矜, 不可以。

單是幫忙還能說得過去, 是應急的無奈之舉, 但真要親上去,再當‘朋友’就說不過去了。

何況向溱心裏還有個‘白月光’,怕是接受不了。

為了防止把人吓跑,葉矜很克制地在向溱脖頸處蹭了/蹭。

“……”

向溱手上力道一個沒收住,葉矜跟着men哼一聲。

“溱哥是想弄……”葉矜弓了下腰,“——弄死我?”

向溱:“對不起……”

葉矜突然攀住向溱的脖子不說話,悶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說:“溱哥,叫我。”

向溱遲疑着:“葉矜……”

葉矜抵着他的脖子搖頭:“不是這個。”

向溱頓了良久,在葉矜耳邊低喃:“矜矜。”

半晌,葉矜輕吐一口氣,整個人才算松懈下來。

“謝謝溱哥。”

向溱起身舒展麻掉的左腿,脖子耳朵,還有臉頰都是一片通紅。

他給葉矜整理好衣服,并系好安全帶,才低聲說:“我去開車。”

葉矜:“嗯……”

向溱下了車,頂着小雨将幾團紙巾扔進停車坪的垃圾桶。

夜雨的寒意沖淡了幾分炙熱,但他的心跳還是“咚、咚”地狂跳不止。

甚至都不敢回憶剛剛發生了什麽。

直到坐上駕駛座,向溱才悄悄看了眼後視鏡,葉矜的臉色終于褪.去了潮/紅。

他剛剛……差點就沒繃住。

向溱悄悄拉了下自己的大衣,遮住異樣。

後座的葉矜已經昏沉的厲害,他說了個醫院地址,并給出一串號碼。

向溱一邊開車,一邊撥出那串號碼。

對面傳來一道女聲:“您好,哪位?”

向溱大致說了一下情況:“我是葉矜的朋友—,他出了點事……”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到醫院。”

一直折騰到十一點半,葉矜才做完所有檢查。

他喝了幾杯水,終于恢複了一些體力。

“幸好,這種藥對身體不會有太大傷害。”面前的女人叫楊子黛,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也是剛剛接電話的人。

“酒吧裏比較常見……”楊子黛嘆了口氣,“你譚叔前幾天處理的一個案子,就是一個去酒吧玩的女生去洗手間的空隙,酒裏面被人下了這種藥,然後帶去開/房了。”

跟chun藥還不太一樣,這玩意兒會讓人渾身乏力,任人為所欲為。

楊子黛問:“你有懷疑對象嗎?”

葉矜搖頭:“還不清楚。”

楊子黛和負責葉矜父母的譚警官是夫妻,她和葉矜父親葉溫哲是發小,關系很好,因此對葉矜的事也很上心。

她有些心疼地說:“別怕,你譚叔已經去抓人了。”

葉矜垂眸,抓到了估計用處也不大,這人會交待出幕後的人嗎?

顯然不可能輕易松口。

“謝謝黛阿姨,大晚上還讓您跑一趟。”

楊子黛微嘆:“客氣什麽……你爸媽都不在了,你就算是我半個兒子,都應該的。”

說着,她眼眶泛起了紅:“都看你爸媽不在了,就跑來欺負你。”

葉矜安撫了她一陣,說今天只是意外,不會有下次了。

他主要是沒想到那個人會拿針劑紮他,但凡打起來他都不怵。

這會兒醫院很安靜,辦公室裏就他和楊子黛兩個人。

向溱跟着譚警官一起離開了,他見過那個給葉矜注射藥物的人,需要前去指認。

葉矜本以為對方肯定跑了,沒想到只等了一小時,譚警官就打電話告訴他們,人抓到了。

而作為受害者,他也需要做一下筆錄。

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所有事情才算結束,後面的審問就是警方的事了。

而這次的最大收獲——給他注射藥物的這個人,也是上次給他送紙條的兩人之一。

回去的路上,葉矜問向溱:“怎麽抓到的?”

“我跟他在客房打起來的時候,拍了他臉部的照片給朋友。”向溱抿了下唇,“然後叫朋友過來盯着他,看他要去哪裏。”

這會兒藥效下去,葉矜臉色有些發白,不過心情還不錯。

“他去哪兒了?”

向溱接到葉矜的求救電話時,剛開車離開別墅。

知道葉矜遇險,他立刻掉頭,并為了以防萬一叫來了丙強。

向溱帶着葉矜離開時,丙強剛好到,盯住了那個襲擊葉矜的混蛋。

那人見計劃落空,果然跑得賊快,丙強一路開車跟着他,到了上次南郊的廢棄工廠。

而且還有個意外收獲,他上次那個同夥也在廢棄工廠,兩人應該是約定好這裏接頭。

危險告一段落,向溱才後知後覺地緊張起來,葉矜怎麽知道他在別墅的?

會不會是看到他在表演沙畫?

那他的謊言是豈不是都要被揭穿了?

向溱心情忐忑,悶悶的,不說話。

葉矜主動說:“昨天鐘不雲讓你晚宴別遲到,我就猜到你今晚可能要跟我到一個地方,想着給你一個驚喜。”

向溱:“……”

驚喜沒有,驚吓倒是可以加10086。

葉矜側眸:“不過在大廳裏找了半天都沒看見你,還以為你要去的晚宴不是柳家。”

向溱微微松了口氣,還好沒看見他:“我也在的……但一直在側廳跟人聊事。”

也不算撒謊,他一直在側廳跟鐘不雲說話,沙畫表演開始的時候才出來。

葉矜:“今晚……”

他本想試探一下向溱對剛才車裏事的态度,卻見向溱突然抿直了唇。

向溱耳根雖紅,但語氣很認真:“以後再遇到危險,也要像今晚一樣,第一時間聯系我。”

葉矜一怔。

向溱補充道:“不論我在做什麽,都會立刻趕來的。”

葉矜啞然,試探的話一時說不出口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悠悠問:“就算又是今晚這種事……也可以?”

向溱:“……”

大腦霎時間一片空白,過了好幾秒才有了畫面——葉矜細/膩的皮膚,柔韌的觸.感,還有在他耳邊的低/吟……

他幫葉矜弄了那種事。

那麽近……那麽親密。

葉矜還捏過他滾燙的耳根,問他是不是也中藥了,不然怎麽這麽紅。

向溱閉了閉眼,握着方向盤的手緊張到冒汗:“對不起……今晚的事我會當沒發生的。”

明明是葉矜主動的,向溱的反應倒是像他主動在冒犯。

葉矜見他不像是有反感、要疏遠的意思,也松了口氣。

“溱哥不用想太多,就當是朋友之間的互幫互助。”

向溱茫然看他。

……朋友之間可以做這種事嗎?

葉矜輕笑一聲:“大學男生宿舍經常會有這種事。”

沒上過大學的向先生懷疑人生中:“……真的嗎?”

葉矜蒼白的嘴唇溢出了一點笑意,他盡可能忍着笑:“真的。”

他也不算騙人,男生宿舍是真有這種事,不算少見。

而且很多都是直男。

只不過葉矜寝室沒有過而已。

向溱悶悶地,小聲問:“你也幫過別人嗎?”

葉矜:“你猜?”

向溱抿了下唇,不說話。

葉矜不釣着他了:“沒幫過,今天是我第一次在別人面前——”

向溱急急忙忙地打斷他:“矜矜!”

“……”葉矜耳朵一麻,他揉了揉,“怎麽了?”

這還是向溱第一次主動叫他矜矜。

向溱憋了半天,想說可不可以不聊這個話題了。

可憐的耳朵燙得要命,他小聲請求:“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還有半個小時才能到家。”

葉矜确實沒什麽力氣:“好,你慢點開,不要急。”

“嗯。”

向溱悄悄看了眼副駕駛上的葉矜,正閉着眼睛小憩,睫毛長得很。

想到葉矜剛剛說他今天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弄,是不是說明他還沒談過戀愛?

向溱很不明顯地翹了下嘴角,好哄得很。

直到車速明顯降了下來,葉矜才睜開眼。

向溱給他解開安全帶:“還走得動嗎?”

“……走不動。”葉矜眨了下眼:“怎麽辦,溱哥可以背我嗎?”

向溱沒懷疑:“好,但是你要撐一下傘。”

葉矜樂意至極:“嗯。”

停車場離公寓樓不遠,走一小段就不用撐傘了。

向溱雙手握拳,用手腕托着葉矜腿根,紳士到了極點。

直到這個時候,葉矜才難得在他人面前露在一些脆弱的成分。

即便是之前在車上,向溱幫他弄時,他也都能游刃有餘地指揮一二。

向溱等電梯的同時問:“你是不是沒吃晚飯?餓不餓?”

葉矜貼着向溱脖子:“不餓,沒胃口。”

向溱被他的呼吸弄得有些癢:“可是不吃東西胃會不舒服。”

葉矜搖頭:“不想吃,就一餐不吃,沒關系。”

向溱只好打消了等會兒給他下面條的心思,他自己在沙畫表演前就吃過了。

葉矜下巴磕在向溱肩上,眯了下眼睛:“好困……”

向溱走進電梯,輕聲說:“睡吧。”

葉矜:“可是還沒洗澡。”

向溱:“……可以明天早上再洗。”

葉矜拒絕:“髒。”

因為這個‘髒’字,向溱又不受控制地想起幾個小時前的畫面。

他努力地平複呼吸,讓自己忘掉那些:“我給浴缸放點水,你泡一會兒?”

葉矜:“好——”

淋浴不太實際,溫度一旦升高,更會讓葉矜本來就昏沉的大腦更暈。

浴缸好歹能坐着,不會摔倒。

“滴”得一聲,公寓門開了。

向溱把葉矜放沙發上:“我去放水。”

他快步走進浴室,打開浴缸邊的花灑,緊繃的神經才松了些許。

一時間,公寓裏只剩下嘩啦啦的水聲。

葉矜是真的困了,等待放水的過程差點睡着。

向溱叫他的時候才蹙着眉頭醒來,再被抱着去浴室。

其實倒不至于無力到這個地步。

但既然向溱這麽主動,他怎麽好浪費。

葉矜指了指自己衣服:“太厚了,能不能幫忙脫一下?”

“……”向溱憋紅了臉,最後還是默默妥協。

還好,葉矜沒太過分,裏衣是自己脫的。

他慢慢走進浴缸:“向先生,你手好重喔。”

向溱一愣。

葉矜輕笑了聲:“腿都被你弄紅了。”

向溱:“……”

如果他頭頂有個孔,現在應該在突突地冒着熱氣。

快要燒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向含羞草快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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