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還是老天給的機會？

“你，你說什麽？”呂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又問了一遍。

“我去rainbow找王铮，那的人說好久沒見過他了，我找不到他……然後我無意中聽他們說的，”小歌手說，“求求你，快去找找王铮，讓他去查查……”

小明後來又說了什麽，呂良都沒有聽到。他只覺得腦袋有什麽，轟然倒塌。而胸口瞬間沉如巨石，迅速塌陷，喘不上氣。

Rainbow與劉尚東的清吧不同，那是本市有名的一間gay bar，聲色犬馬，群魔亂舞的那種。呂良知道，王铮也是那的常客，但王铮幾乎從來不帶他們去那。

他們有時也笑罵王铮，不知哪天染上A字頭的病。

但他知道，王铮生活是浪蕩了些，但這方面一向比較注意。

王铮，會感染上HIV？

不，不可能，他就是個人精，怎麽會幹這麽傻逼的事。

呂良在心中一遍遍否定小歌手的擔憂，每否定一遍，心中就越氣憤，每否定一遍，心中就越憤恨。

到了最後，竟恨的咬牙切齒道，“你擔心他？”呂良笑，唇角卻僵着，“搞不好這個人還是被王铮這個爛人傳染的呢？嚯，王铮這家夥，活該啊。”

呂良惡狠狠地詛咒完，瞧着小歌手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愣了半會兒，才像突然明白過來什麽似的，一把抓起小歌手的領子，手攥的緊緊的，幾乎要撕破小歌手的衣服，吼道，“草！你怎麽不早說！”

“我，我……”小歌手抽泣着，說不上話。

呂良狠狠地将小歌手甩在一旁，拔腿就走。

“呂良哥……我……”小歌手追了上來。

呂良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煙，讓自己冷靜下來，“你先回家。我現在去找他，王铮一向是有分寸的人，我們先搞清楚情況再說。”

小歌手胡亂地點着頭。

呂良将煙頭摁滅，扔進垃圾筒，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又想起來什麽，走回來說，“小明，你，”呂良頓了頓，“也去醫院查一下，還有……保護好自己吧。”

小歌手搖着頭，“我和王铮沒有發生過關系。”見呂良遲疑的樣子，小歌手又道，“铮哥真的不像你們說的那樣，一開始我的确很主動地追過他，纏着他，但是他并沒有接受過我。他還讓我回學校好好讀書，不要再來酒吧打工。”

“其實铮哥他對我，真的很好。”小歌手說。

“他這段時間很少來酒吧，不是和你在一起？”呂良問。

“沒有，我一直在學校讀書，”小歌手傷感道，“铮哥還說，如果期末我的成績能拿到一個A，他就帶我出去玩。”

呂良只是木然地點了點頭，擺了擺手，轉身就向自己的車走去。

他走的步子很大，很快，但每一步僵硬卻有力；他拿出手機，機械式地撥打着王铮的電話，可他的手指一直在抖個不停。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

……

他已經走到車邊，伸手進衣袋裏掏車鑰匙，鑰匙卻被衣袋裏的線頭挂住了，他手在衣袋裏拽了幾下也沒拽出，又摸索着在裏面解，也解不下來。每掙一下鑰匙，心就更煩躁十分，最後心怒到極點，索性蠻力一拽，“啪”地一聲，線被拽斷了，衣袋裏面像是抽了絲變了形，而鑰匙“嘩”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王八蛋……！！！”呂良狠狠地踹在了車門上，嘴唇顫抖地咒罵着，“王铮，你這個王八蛋！！”

如果你真的中招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呂良此時才發覺自己早已一身冷汗，在這風中吹的兀自一些冷。

是的，他很害怕。

不僅僅是因為王铮有可能真得沾上A字頭的病，而是他更不敢想象，如果他沒有遇到小明，如果他并不知道此事，如果王铮一個人知道了；他無法想象他完全被隔離在此事之外的情形。

王铮是不會告訴他的，他有這種預感。他可能會不明所以地突然間徹底失去這個人。這樣的結果，才是他最害怕的。

其實剛才說給小歌手的話，與其說是為了安慰小歌手，不如說是安慰呂良自己。然而，誰又會不明白，那些話，根本安慰不了任何人。

呂良發動了車子，車子滑出停車位，他沒有再繼續撥打電話，他現在需要的，是站在王铮的面前。

一路上，呂良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車開到王铮家的地庫裏，也不知道是怎麽來到了王铮家門口。

巨大的不安籠罩着他，如果王铮真的……不，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等了這麽多年，他的愛情還沒有開始啊。可是，可是，他為什麽要等待這麽多年！？他一直以為，耐心的等待，可能會換來一個更好的結果。可是，那麽多人都曾經擁有過王铮，可他，卻可能面臨着永遠的錯過。他不甘心，他不能接受！

不停地按門鈴，不停地按門鈴，依然沒有人應。

但是他就是知道，這個王八蛋在家。

差不多五分鐘以後，門嗒地一聲，開了。走廊裏的聲控感應燈亮了，将呂良的背影，照得幽暗而深邃。

呂良推開門，走了進去，當他合上門的那一刻，發現王铮正靠在門後的牆上。

屋子裏沒有開燈，客廳落地窗的光線反射到這裏，隐隐約約地幽靜。

王铮穿着浴袍，頭發還濕噠噠的，懶洋洋地靠在牆上，他用一只手撥拉着頭發，口氣不滿道，“喂，已經很晚了。”

呂良緊緊地盯着面前這個人，還是那張令人迷戀不已的臉，還是那付充滿引誘的身體，還是那種什麽都不太在意的口氣。

呂良有點咬牙切齒，控制着自己要撲上去咬死王铮的沖突。

王铮，果然是個壞家夥。

他早就知道的他的惡劣，不是麽？

“你手機裏的小熊，是不是叫熊輝？”呂良的聲音，像是一個腔調到尾，沒有一絲抑揚。

王铮微皺着眉，覺得今天的呂良十分奇怪，尤其是，問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怎麽了？你突然提他做什麽？”

果然，那個小熊就是熊輝啊。

王铮這個大爛人，他早該想到，這個爛人，會有這麽一天。

起初，頭腦裏就是這麽細細的一絲想法，然後，王铮過往種種惡劣的行跡逆流而上，沖上了呂良的目光，再然後，各種情緒像崩盤了一樣，一下子湧上了心頭。

王铮，你這個王八蛋，我愛了你這麽多年，你真的不知道麽？

你居然敢沾上HIV？你對得起我對你的感情麽？

你他媽去玩吧，繼續去玩吧，徹底玩死吧！

和你的那幫子情人一起去死吧！

王铮，你這輩子，到底是想要什麽，到底要什麽！

如果你知道我對你……你會不會珍惜？你會不會還像現在這樣活着？

如果我早點抓住你就好了，或許不會有今天。

如果我早點告訴你，我愛你，會不會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你愛我麽？

“你後悔麽？”呂良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王铮，嘴裏輕聲喃喃道。

在昏暗的光線中，呂良的眼睛異常地明亮，一瞬間，又暗淡無光，完全混沌在黑暗中。那眼神中剎那而過的複雜，令王铮一時怔愣。

“什麽？”王铮問。

呂良靠近王铮，“算了，這個問題有點多餘。”

王铮下意識向後一靠，他的背與牆貼的更緊了，他無處可退，而呂良的臉卻已經貼了上來，兩人感受着彼此的鼻息。

王铮伸手擋在呂良胸前，還是一付玩笑的口吻，“喂喂喂，呂良，”王铮将腦袋扭向一邊，“我從來不和朋友……”

話還沒說完，呂良已經一下子擒住王铮的嘴唇。

“嗚……”王铮的聲音被堵在喉間，王铮猛地推開呂良，“你瘋了。”

三個字，令呂良一怔，旋即扯出一個笑，肯定着王铮的答案，“我是瘋了，你猜對了。”

“你怕麽？”呂良問。

王铮一直皺着眉，今晚的呂良，似乎總是話裏藏話。

每一句話像是表面的意思，又似還有所指。

“你究竟要說什麽？”

王铮威脅，“你想好了，別後悔。”

與你做了，怕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還是怕……？

呂良說，“其實我很怕，所以過了今晚，聽天由命。”

說罷，呂良堅定抓住王铮的手，将其摁在了牆上。

“你想清……”王铮再沒有機會多吐出半個字。

呂良的舌頭，堅決地沖入王铮的口腔，肆意而為。更像是一種宣洩。

這是真正的飛蛾撲火。

将以前十年的份，都要在今夜索取，将其他一切抛之腦後。

今夜，要得到這個家夥，別的，天亮再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