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要離開了
那一天,最終,呂良也沒有等到王铮的答案。
“想什麽呢?”孫鑰霖手裏拿着機票,在呂良的眼前晃了晃。
“嗯?”呂良出了神的目光找回了焦距。
機場行人來來往往。
“讓我猜猜,”孫鑰霖笑容故作神秘。
“算了,你別猜。”
孫鑰霖笑而不語,一會兒才道,“等我回來吧。”
“什麽?”
“下個月我會正式調職到B市,”孫鑰霖回答,“讓我們重新開始。”
呂良說,“我們,已經是過去了。”
“回答的這麽幹脆?”孫鑰霖在職場上混到今天的位置,早已不形于色,只是笑着,“不留一點餘地?”
“說不定,過了這個年,我就不在這兒了。”
“什麽?”孫鑰霖笑容稍霁,“為什麽?”
“沒什麽,只是不想呆在這了,這麽多年飄在外面,該回去陪陪父母了。”
“值得麽?”孫鑰霖不贊同的搖搖頭,脫口而出,“那個人不适合你。”
呂良心中一震,問的有點心虛,“哪個人?”
“別在我這裝蒜啦,小良。”孫鑰霖道,“這些日子,我的目光一直跟着你,當然知道你的目光一直跟着誰?”
呂良笑的有點慘,早就破罐子破摔了,也懶地閃躲。或許,他的心中也想有人來安慰一下。而孫鑰霖在他的心中,早就像個哥哥了,“是嗎?我似乎并不怎麽看他。”
“我說這樣的話,你都不為我動容一下,”孫鑰霖語氣中的失落有點假,又有點真,“是的,你并不看他,所以我才知道,你在意他。”
“還可以這麽玩?”
“我很了解你,不是麽?”
“所以,其實大家都是知道的吧?”
“你覺得呢?”孫鑰霖反問,“不過,情況應該也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
“那你都知道些什麽?”
“喂,別擔心好麽,我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你喜歡他而已,”孫鑰霖說,“而且……”他頓了頓,“真是不想說……其實,他也在意着你吧。”
呂良心中又是一震。
“所以,你們之間的愛情游戲,我有點看不懂。”孫鑰霖說,“你确定這是你要的愛情麽?我以為,你今生與這樣的游戲無緣。”
“小良,我願意調職到這裏,白手打天下,與你厮守,難道,這不是你一直想要和一份穩定的情感生活麽?因為錯過了,我今時才懂得珍惜應該珍惜的人。”孫鑰霖深情告白,“你的那個朋友,何時才懂得,應該珍惜你這樣的一個人呢?”
平安夜,夜晚照例來劉尚東的酒吧打發時間,每個人都是一付要死不活的表情。
鄭升一臉慘淡,一整晚地詛咒孫凱的上司,在新的一年裏,性*生活不和諧。
“所以,有了對象也不好,有了期望,就容易成怨男。”呂良一改往日擅解人意、關懷體恤的風格,“你看我,淡定。”
鄭升更加怨憤了,“那個禿瓢老男人不知道今天是平安夜嘛!為啥要留我家凱凱加班!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呂良問。
“凱凱說,他上司說不過洋節日。”
“原來是愛國人士。”
鄭升繼續隔空紮小人。
“喂喂喂,孫凱不是說加完班馬上趕過來麽?都十點了,應該要過來了。”
鄭升拿起電話。
“你又要幹什麽?”呂良問。
“問問他幹完沒啊。”
“你十分鐘前不是剛問過?”
“……”鄭升一臉苦大仇深。
“算了,你還有個等頭,你看我,都沒盼頭,”為了讓鄭升消停點,呂良說,“得了,等孫凱到了,我請你們去別處找節目。今晚各處節目多的很。”
“什麽?你還要當電燈泡?”鄭升問。
呂良一拳頂上鄭升的胸口,“你個沒良心的。”
又過了一個小時,孫凱終于來了。
一合計,三個人走了出來,去尋點樂子。呂良本來要走,可鄭升拉着他不肯松手。鄭升其實從來不是一個矯情的人。
“選對了人,情人節每天都過。”鄭升拉着呂良,唱着。
孫凱手裏捧着一束花,被兩人扔在了後面。
前面走着的兩個人這時卻停下了腳步,那輛熟悉的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車窗搖了下來。
“你們這麽早走?”王铮探出頭道。
“你都死的不見人影,管我們去哪快活?”鄭升道。
孫凱說,“呂良請我們去別處潇灑。”
“走吧,上車,我請你們潇灑。”
“你排下次吧,今天我們有呂良。”鄭升哼了一聲,向車裏望了望,“你那小情人真愛呢?怎麽沒帶着。”
王铮笑了笑,沒答,“上來吧,他請我請有什麽區別?”
“怎麽講?”孫凱望了望一直沉默的呂良。
“哦,反正你們都不用花錢啊。”王铮回答。
王铮開車,拉着四個人來到了江邊。風有點大,絢麗的城市燈光倒映在江中,彩光粼粼。
依然有情侶在散步,雖然人不多。城市歌手孤單地彈着吉他,吸引着一兩個年輕的行人駐足。
“就這了。”王铮把車停好。
“沒搞錯吧?大冬天的,來江邊吹風?”鄭升問。
王铮下車,意味不明,“得了,兄弟們,動起來啊。”
他繞到車後,打開後備箱,提出一打易拉罐啤酒,“裏面還有,呂良,你再拎一打。”
“今天,”鄭升道,“這什麽情況啊?”
呂良繞到車後面,對王铮道,“你去帶着他倆挑個地方,我來關車。”
“嗯,”王铮一手提了一打,找了江邊的一個坐椅。
呂良也提了一打,把後備箱關好,升好窗戶,鎖好門,跟了過來。
幾個人齊刷刷地打開四罐,“讓我想想,今天是……你生日?”鄭升問。
王铮說,“豬腦子。”
“親愛的,他罵我豬。”鄭升在孫凱身上猛蹭。
“沒關系,你就是屎殼郎我都愛你。”
“惡心不!”鄭升一臉嫌惡。
呂良望着遠處,迎着風,頭發齊齊地吹向後面,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還記得,最後一次我們這麽喝酒,大概是畢業的那個晚上。”孫凱回憶着。
鄭升掰着手指頭一算,“我草,畢業都八年了。”
一時間,四個人無聲,只是默契地碰了下酒。
一打酒下去,鄭升帶頭暢想了未來。孫凱摟緊了他。因為他們的未來裏,有着彼此。
“呂良,你呢?”鄭升問。
呂良有點開玩笑的口吻,又有點認真的樣子,“過年,回家,相親,結婚。”
鄭升輕踹了他一下,“扯淡呢吧?”
呂良回頭看着他們,“認真的啊。”他有意無意地看着王铮,王铮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懶得理你,受什麽刺激了吧你,”鄭升道,“你呢?浪子。啊不,現在不浪了。”
王铮低着頭,搖了搖,哼笑一聲,“沒想過。”
然後又咯咯地笑開。
“笑屁啊?”鄭升道。
王铮說,“精盡人亡吧。”
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呂良也跟着笑了起來,他看着王铮,頭發被風吹的零亂,可是還是那麽地有一種嚣張的魅力。
但是,又覺得,王铮似乎與過去不同了。很大的不同。
其實,能一直這麽近地和一個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已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吧?
如果不是這個人,和誰結婚又有什麽分別呢?
孫凱這時有點鄭重地對王铮道,“你都玩了十年了,就不考慮好好安定下來?”
呂良總覺得氣氛有點詭異,尴尬地他随手打開新的一瓶酒,一飲而進。
就在他仰頭喝下時,他聽到王铮說,“想啊,可是,沒人要我。”
鄭升直接一腳踹上王铮,王铮仰頭栽在地上。
“找打吧。還沒人要你。小歌手呢?不是真愛麽?你說話摸摸良心啊。”
王铮趴在地上,悶着笑,身體抖動地一顫一顫,顯然忍的很辛苦。
“不理這個衰人啦,嘴裏從來沒有句真話。”
鄭升轉頭舉起酒碰了下呂良的酒,“祝賀你,良子,明年聽說又要高升啊。”
呂良一飲而盡,搖了搖頭,“不。”
“怎麽?又出了什麽變故?”孫凱問,“不是因為沒跟領導家聯姻,被刷下來了吧?”
“不,”呂良說,以一種輕松的口吻,“我準備辭職了。”
“什麽?!”孫凱和鄭升同時看向他。
“沒有搞錯吧?難不成,你默默地讓別的公司給挖腳了?”鄭升問,“不夠意思啊,事前一點風聲也沒有?”
“沒有,過了年,我不打算回來了。”
“什麽?!”這次連王铮也扭過頭來瞧着他。
他卻低下頭,自顧自地說,“在這呆了這麽多年,覺得呆夠了,想回去陪陪父母了。”
“你可想清楚了,你回了家,天天被你媽念叨着結婚什麽的,你受得了?”
“我覺得,我還是可以給一個女孩幸福的。”
“你瘋了吧?”鄭升說,“你不是最反對形婚的?”
“不是形婚啊,若我真結了婚,一定會好好過日子,你放心。”
呂良說的情真意切,把鄭升和孫凱都說傻眼了。
王铮只是聽着,不說話,他一直盯着呂良瞧,像是在分辨着什麽。呂良卻不去瞧他。
我說過,你若不愛我,我不會糾纏,讓彼此麻煩。
我們從此,便不再打擾吧。
随着鄭升在他耳邊還在不停地叨叨着這兒那兒的,他又想到孫鑰琳對他說,王铮是在意他的。
所以,他搞不懂,為什麽,他們就是不能在一起。
王铮,究竟在顧慮什麽?
既然彼此在意,為什麽就是不願意和他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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