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這是,在一起了?

第二天早晨。

說不上是第二天早晨,兩個人晚上好像都沒怎麽睡着。

天亮的時候,王铮似有若無地嘆了口氣,好像又只是深呼吸。

“怎麽了?”呂良問。

王铮搖了搖頭,側身躺在他身旁。

“沒什麽。”

“沒有想到有一天又會和我搞上床?”呂良問。

王铮什麽都沒說。

低頭輕輕吻了一下呂良的額頭,像是一個極親密戀人的早安吻,然後起身下床。

他是不是對以往的伴兒,事後都是這麽溫柔呢?

呂良想。

呂良望着王铮□□的脊背,那上面還有昨晚歡愛的痕跡。

王铮離開了床,呂良的心一下子空了許多。

“王铮,”呂良叫。

“嗯?”

“我們不會又是一夜情吧?”呂良問。

王铮不答話。

他進了洗手間,涮牙、洗臉、剃須,呂良看不到此刻他鏡中的表情。

呂良心裏有點着不到地。

呂良一骨碌爬起來,走出卧室,“喝點牛奶吧,我可沒力氣做飯。”

等牛奶熱好了,面包也烤好了,還不見王铮出來。

呂良走進衛生間,竄到了王铮的身後,抱着他的腰。

王铮這時才像從漫長的發呆驚醒,開始刮起了胡子。

“你還好吧?”呂良問。

“嗯?什麽?”王铮問。

呂良說,“我是說,你那裏。”

原來,看他這麽久沒出來,呂良在擔心這個。

王铮說,“怎麽,對你自己的技術沒信心啊。”

呂良從後面緊緊摟着王铮,搞得王铮一點都動彈不得。

“喂,呂師,人都吃幹抹淨了,能恢複正常點麽?”

呂良還是摟着他。

“這次是你主動招惹我的,看你還怎麽抵賴,你這個渣男。”

王铮拖着身後這個累贅,一會兒挪出了衛生間。

烤面包的香味溢得滿屋都是。

“我是渣男?”王铮說,“你老實說,你是真的要走麽?”

呂良回屋把辭職信取了出來,遞給王铮瞧,“你以為我像你一肚子那麽多壞水。”

呂良像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似的,心裏有點美滋滋的,“原來,你是不想讓我離開啊,所以用上了美男計。”

“這個,不是應該在我臨走的最後一刻,你飛奔到機場攔住我,才夠浪漫麽?”

王铮對呂良的突然弱智有點促不及防,“你想的可真夠多的。”

“只是覺得,你……有點突然。”王铮真的是一個反複無常的男人啊。以前,他怎麽不認為王铮有這種特質呢?

“既然不想讓你走,何必要鬧到斷送你的事業,浪費機票錢的地步?”

呂良眼睜睜地看着王铮将他的辭職信扔進了垃圾筒。

“我們真的不會又是一*夜情吧?”呂良還是有點不相信柳暗花明這種事。畢竟已經被王铮折磨了這麽多年。

“你,”王铮答,“白癡麽?”

怎麽是我白癡?明明是你這個人太難搞啊。

就這樣,兩個人,似乎開始交往了。

真有點不可思議啊。

和王铮談戀愛???

會是什麽樣子呢?

一個星期後的某一天晚上,王铮家的門鈴響了。

王铮打開門的時候,眉頭皺着,一臉陰雲。

“你怎麽又來了?”王铮問。

呂良提了提手裏的食物,“冰箱空了。”

掐指一算,從那天晚上之後,呂良幾乎每晚都在此地過夜。

呂良進屋,将冰箱塞滿了。

王铮進書房,又開始忙自己的事情。時間一點點過去,王铮也不理睬呂良究竟在幹什麽。

中途,出來沖一杯咖啡,調解一下。

發現呂良在卧室,望着那張床,笑着。

笑得讓王铮直冒冷汗。

太疹人了。

王铮喝了一大口咖啡,壓壓驚。轉身回到客廳坐下。

擡頭看了看牆上的表。

“喂,”王铮說,“你什麽時候走?”

呂良出來回答,“沒打算走啊。”

王铮一臉黑線,“你當我這是旅館?”

“你是沒家的流浪狗啊?”

“你最近很閑?晚上不用工作了?”

王铮一連串地吐槽。

呂良走過來,俯下身,吻住他的嘴。

呂良去洗澡的時候,王铮在家裏轉了一圈。

客廳的茶幾上,多了一個呂良的喝水杯。

以前只有速凍水餃的冰箱,現在被水果、蔬菜塞的滿滿的,陽臺的晾衣杆上飄着呂良的襯衫、電視櫃邊扔着兩邊呂良的財務書,玄關那還有一雙呂良的晨練跑步鞋,再想想浴室裏呂良的牙刷、毛巾、剃胡刀,床邊呂良的睡前讀物……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呂良像只勤勞的松鼠,短短一個星期就在他家囤積了不少東西。

王铮端着咖啡杯,坐在小吧臺前,牙齒在杯子邊緣咯來咯去,眼神定定地盯着一處。

呂良出來的時候,就是看着他這付樣子,感覺有點呆。

“你在想什麽?”呂良問。

“在想怎麽把你的東西扔出去。”王铮回答。

呂良環視了一圈,笑,“哦,那你可要花點工夫。”

王铮望着呂良笑得森白的牙齒,像只大尾巴狼。

“呂良,你什麽時候能恢複成以前那種正常的狀态?”

“怎麽?你後悔留下我了?”

望着轉身清洗咖啡杯的王铮的背影,呂良眼眸暗了暗。

一個多星期了,他們似乎像同居的情侶。

但是,王铮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關于“我們在一起”之類的話。

王铮好像天天琢磨怎麽把他清理出去。

他就搬來許多東西占領這個得之不易的領地。

兩個人像兩個小孩子一樣。

不管怎樣,他只想和王铮好好談一場戀愛,像普通情侶一樣,然後踏實溫馨地過日子。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覺得與王铮在一起的狀态有點怪怪的。正常的情侶,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吧?

是不是,王铮在心底裏,還是沒有接受兩個人的關系呢?

日子一天天這樣地過,呂良的工作其實在年關最忙,前幾天浪費的時間,現在終于得到了報應。

無止境地加班,要把前幾天的工作全部補回來。

單位總是剩下他和小鐘。

他總是在歇一下的時候,發個微信騷擾一下王铮。

得到的回複,通常就是——沒回複。

然後撥個電話過去。

“喂,沒看到我的微信麽?”

“什麽事?”

“好歹像個戀愛的樣子吧?”

“你是小學生麽?”

十一點的時候,呂良收拾完辦公桌上的文件。

這麽晚了,決定不去打擾王铮的好夢,王铮最近也很忙。

走出辦公室,“小鐘,其他的事情,明天再做,今天太晚了,回家。”

“好,”小鐘答應着。

在呂良的推薦下,小鐘迅速轉正。

小鐘是一個十分細致貼心的人,工作上全力配合着呂良。

兩個人一起進入電梯。

這座大廈的電梯是全玻璃的,站在裏面,可以看到這個城市的夜景。

令兩人驚訝的是,不知不覺,外面居然已經大雪紛飛。

“好美。”小鐘說。

呂良看着這一切,突然想到,如果能在這樣的夜晚,和王铮依偎在床上看書,相擁着睡覺,該多幸福。

想着想着,嘴角忍不住揚起。

“我相信了。”小鐘說。

“嗯?什麽?”呂良還有點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

“大家都說經理戀愛了,看來是真的。”

呂良微笑着回答,“不談私事。”心中卻嘟囔着,他表現的有這麽明顯?

開車繞到王铮家樓下。

王铮家的燈沒有亮,這麽晚,估計已經睡着了。

晚上回家湊合了一晚,家裏覺得冷清清的,反而讓呂良有點不習慣。

第二天早上起來換衣服,發現自己僅有的幾件襯衫幾層皮也全被他弄到王铮家裏了。

他搬家的本領,可真是強大。

沒辦法,只能繼續穿昨天的,晚上再去王铮那換了。

然後就洗臉,結果剃須刀也讓他弄到王铮家了。摸了摸嘴巴下一層青青的胡茬,呂良翻箱倒櫃找到了一只手動刮胡刀,暫時用一下。

可是太久沒鍛煉這項技能了,技法十分生疏,下巴上生生讓他開了一個足足一公分的血口。

唉,這不行,這家快不成家了。

呂良直搖頭。

然而,人家現在還不沒說過跟你什麽關系呢。

好吧,他得承認,他就是在乎王铮親口說出那三個字,親口對他說,我們在一起吧。

呂良在下巴上貼了個創可貼止血,臨出門的時候取下來,又處理了一下傷口附近的血痕,只剩下一道傷口。

頂着這麽長一個傷口,在單位誰見誰都問一下,弄得他一天有點郁悶。

晚上孫凱要請大家吃飯,呂良把工作收拾了一下,塞進公事包裏,準備帶回去做。

等到了飯店的時候,果然,又被孫凱和鄭升嘲笑了一翻。

王铮聽着,吃着,微笑,什麽都不說。

“良子,你這臉上多道疤,我看還挺有男人味的,哈哈。”鄭升笑。

呂良擦了擦嘴,把餐巾紙往桌子上一扔,“走人。”

“喂,別介啊。”鄭升說。

“白天被人擠兌,晚上還得被人擠兌。”呂良說。

“你這也太不大氣了吧。”鄭升說。

呂良笑道,“一堆活呢,晚上還得工作,先走一步了,忙完這一段時間,有機會請你們吃。”

然後呂良瞧了眼王铮,他想叫王铮走,可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畢竟兩個人的關系好像并沒有确定似的。也就沒有向大家公布的可能。

王铮在一旁安靜地吃着,一直沒說話,這時也擦了擦嘴,站了起來。

“那我們先走了。”王铮說。

“我們?”鄭升看了看王铮,又看了看呂良,笑道,“別說的跟兩口子是的啊,不知道的以為你們倆同居了呢。”

呂良“呵呵”一笑,心想,我們是住在一起了啊。

“嗯,我們現在住在一起。”王铮說完,拎起衣服,“我先下去提車,你在門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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