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從時曜進來,溫沅就覺察到他很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他原本漆黑的瞳孔像是蒙了一層霧。
溫沅抿了唇,沒有說話。抱是個太過于親密的動作,半晌,他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時曜腳下不穩的走了進來,一下子趴在床上。
剛要張開胳膊的溫沅:“……”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溫沅站着呆了一會兒,走到時曜床邊,認命的用毛巾将他頭發上的雨水擦幹。
只是這人渾身濕透了。
只擦頭發根本無濟于事。
他又看了眼濕透了的外套,衣服被時曜緊緊的壓在身子底下,根本脫不下來。
溫沅伸手推了推這個酒鬼:“喂。”
不動。
溫沅又推了幾下,時曜半張開眼,似乎被推醒很不高興:“我沒有名字嗎,喂!喂!喂!你要幹什麽。”
喝醉了的時曜像個複讀機。
“把濕衣服脫了再睡。”溫沅不想聽複讀機複讀,用一貫的冷臉冷聲說。
時曜眯着眼睛,這才看清楚人。
“咦,”人看到人似乎有些驚訝,須臾,眼睛彎了彎,帶着笑說:“是你啊,同桌。”
“好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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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沅:“巧個屁,快起來。”
時曜被兇的很不開心,但還是聽話的,掙紮着坐起身。
“你好兇!”他說。
他眯着眼看了會兒溫沅,細長的手指擡起來,就要去碰溫沅的臉,完全是一副醉酒的姿态:“你看看你,又癱着一張臉,你要多笑一下知道嗎。我姐說,人要多笑笑,這樣好運才會來。”
溫沅躲開這個酒鬼的觸碰,打掉了他的爪子。
時曜撇了撇嘴,很是不滿:“像你一樣的,好運走門口也吓跑了。”
溫沅眼睛注視着他,似乎在找哪裏下手揍人合适,接着他就聽到時曜又對他說:“吓跑了也沒事,我的……分你一半。”
溫沅一愣。
半晌,他看着時曜的眼睛說:“你的好運分我一半,那你就要倒黴了。”
畢竟他從小運氣似乎都不太好,是人人避恐不及的黴星。
“沒關系,”時曜說,“你以後多對我笑笑就好了。那你之後能多對我笑笑嗎。”
酒醉人的情緒像是這天氣似的陰晴不定,剛笑着說完話,他就耷拉着眼皮,慢慢的将頭埋進枕頭裏,不說話了。
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
溫沅心中又出現針刺的感覺,他沒有打探別人隐私的習慣,将床頭的被子扯了過來,蓋在時曜身上。
聽着時曜的呼吸逐漸平靜,他站在床頭微扯了下唇角,意味不明的動了動唇。
口型好像在說:“好。”
天氣來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又是個大晴天。
溫沅是被一個噴嚏聲吵醒的。
他坐起身來,面無表情的看向對面。時曜裹着被子,露個手跟他打招呼。
“同桌,早啊。”
他說話帶着濃厚的鼻音,似乎昨天晚上的情緒從來沒有存在過。
溫沅的起床氣被他可憐唧唧的模樣消磨沒了,等時曜接連打了五六個噴嚏之後,他道:“感冒了?”
時曜将紙巾丢進垃圾桶,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溫沅冷笑了一聲,毫不留情道:“活該。”
時曜:“……”
行吧,活該就活該吧。
雖然他喝的有些斷片,但模糊的記得溫沅幫他脫了衣服。
床邊挂着的昨天晚上穿着的外套,時曜伸手摸了摸,現在已經幹了,說:“謝謝你幫我脫了衣服。”
只是這話說完,他覺得似乎有點不對勁。
又改口道:“謝謝你昨晚……”掙紮半晌,時曜也想不出個形容詞,只能無力說,“嗯,就是這麽個意思。”
溫沅看着他這個模樣,下意識的扯了下唇,只是很淺的勾了一下,笑意并不明顯。
但時曜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略微驚奇的打量了一下,“同桌你這是終于能正常的笑了。”
溫沅意識到什麽,嘴角接着平了下去,又想到昨晚,嘴角忽然僵住,做了個似笑不笑的表情。
冷漠的問:“什麽叫正常的笑。”
時曜點了點自己的唇說,“你平日裏不是冷笑就是嘲笑。”他想了想又說,“好像不攻擊人,就不會笑了一樣。”
溫沅:“……”
管他是不是病號,要不出去打了一架吧。
不過顯然,時曜沒這個興趣出去打架,他裹着被子下了床去了陽臺,雖然感冒正難受,也不忘他的倉鼠。
好在學校宿舍設計還可以,陽臺進不去雨,他的倉鼠才免受了這風吹雨淋之苦。
雖然這人看起來窮的飯都吃不上了,小胖墩倉鼠是真的胖。
時曜給他放了食物,又加了水,指尖蹭了蹭他的腦袋說:“錢多多,你可少吃點吧,你再胖這個籠子快裝不下你了。”
小胖堆叫了兩聲,并不認同這個謬論。
錢多多。
溫沅挑了一下眉。真是個簡單粗暴的好名字。
“你起的?”溫沅站在陽臺門口,看着他逗弄倉鼠。
“不是,”時曜半垂着眼睛說,“我姐。”
原來時曜還有個姐姐。
“沅哥,起床了。”
這時,門口被敲了幾下,趙聽嚴的聲音傳了進來。
溫沅看到時曜在趙聽嚴敲門的那一刻,很明顯松了一口氣。顯然對于他姐姐的事情不想多說。
時曜因為感冒,幹脆請了一星期的假。
不過這假請的并沒有他的意願進行,雖然請了假,但必須在教學樓待着。
老驢像是跟他杠上了,每隔一段就來巡視一圈,時曜在教室裏待着,手機都不能玩,完全沒有了人身自由
溫沅對軍訓沒有意見,一連幾天沒再出什麽幺蛾子,老老實實的在操場上待着,但那個教官像是故意整他似的,讓他又是走隊形,又是喊口號。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最後一天。
牧遙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溫沅都沒接,直到第五個的時候,溫沅借着休息時間,跑去了教學樓。
高二整個年級都在軍訓,整個樓像空了一樣,十分寂靜。
溫沅左右看了一眼,見沒有老師,站在樓道,吹着風撥了個號出去。
電話只一聲就接通了。
“小沅,你可接電話了。”牧瑤的聲音傳了出來,還伴随着小孩子哭鬧的聲音。
應該是雙胞胎在哭。
溫沅聽着哭聲說:“怎麽了?”
牧遙似乎有些無奈,她小聲的問:“這個周末回家嗎?”
“軍訓完,還要上課,”溫沅說,“到時候再說吧。”
“嗯。”牧遙那邊情緒一下子落了下去,“你兩個妹妹挺想你的,還有你姥姥那邊……”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多了,怕招人煩,牧遙又接着改口說:“這周不回也沒關系,媽媽不是逼你,你什麽時候想回的時候,給媽媽打個電話,媽媽去接你。”
溫沅聽着女人慌亂的聲音,心想她為什麽這麽低三下四。
他跟自己的親兒子說話,為什麽要這麽低三下四。
她應該像他以前的父母那樣,直接下達命名,其餘的事,一概不管。
為什麽要這樣低聲下氣!
溫沅頭腦一時有些發漲,他複雜的“嗯”一聲,跟牧遙說了一句,慌忙的挂了電話。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對牧遙發脾氣。
他總是拿着牧遙和他之前的父母比較,牧遙對他越好,他就越想發脾氣。
看吧。
他根本不值得牧遙對他這麽好。他只剩下一副腐朽的靈魂和一身的臭脾氣。
他的心已經腐爛了,惡臭沖天。
他這樣一個人,好運來了也會被吓跑。
溫沅洗了吧臉,冷靜下來。
等休息的差不多,剛側首剛想離開,聽到隔壁倏然傳來點動靜。
溫沅皺着眉,轉了個彎走了進去,嗚嗚咽咽的哭聲傳了出來。
一個看上去白淨的白襯衣男生被拽着頭發拉進洗手間,他的衣服頭發都是濕的,臉上的手白皙的臉上格外明顯。
溫沅走過來的時候,拽頭發的男生似乎沒想到這棟樓上還有人,他先是僵了一下,等看清楚是誰才松了一口氣,粗聲粗氣說:“你他媽的別多管閑事,滾。”
白襯衣男生被迫半趴着身子,看到溫沅,似乎看到了希望,一雙眸子全是祈求。
溫沅看了他一眼,對強壯男說:“他怎麽你了?”
“管他媽你什麽事,□□.媽的,”強壯男說,“你他媽到底走不走?要不一起留下?”
或許,怕唯一的救命稻草走了,剛才逆來順受的男聲倏然掙紮起來,他說:“救我,求求你救救我!王凱一直問我要錢,我這次實在沒錢了,他就要拍我裸.照去換錢去接高利貸,求你千萬別走。”
或許因為太過害怕,這個人說話颠三倒四,後槽牙打着顫,尾音都是抖的。
王凱。
溫沅眼睛掃過壯男,言簡意赅說:“挨揍還是放人?”
王凱可能沒聽過這麽大口氣的,反正在學校裏沒見過,他哈哈笑了兩聲,他送開白襯衫,提着棍子朝着溫沅走過來。
“我王凱頭一次聽到一個Omega的口氣這麽大,”他笑着,眼皮上的疤似乎都在抖動,“要不你留下也行,”他上下打量溫沅,“你這模樣能借出來高利貸的錢絕對比他多很多。”
高利貸。
校園暴力。
這人這就是承認了。
溫沅之前對付這種人的方法就是打,像這種嘴賤的,就打到他嘴老實為止。
只是,現在……
他看了眼一旁的棍子,手放了上去,觸碰到木質的那一刻,時間似乎被拉長。
面前場景快速的轉換,他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他似乎看到以前的自己,心底有個聲音在咆哮:“不能拿,不能打。不可以還手,不可以打人。”
額前的暗汗開始一層層透了出來,手帶了輕微的顫抖,他咬牙努力壓制住反胃的感覺,一拳搗在王凱腹部肚子上。
王凱剛開始沒想到溫沅會這麽直接上來就打,他挨了一拳,疼的齒牙咧嘴,他瞪着溫沅,咬牙說:“敢惹老子!你他媽找死!”
溫沅第一次感覺到alpha和Omega體型上的巨大差距。
他聞到空氣中有一股黏膩的味道,無孔不入的滲透在他身邊。
這是alpha的絕對壓制。
溫沅頭腦開始昏沉,應激反應和信息素的雙重作用下,他清楚的能感覺到自己的力氣和意識被一點點抽走。
王凱看着他的模樣,顧不得腹部的疼痛,朝着溫沅走過來:“我現在改主意了,現在拍他媽的什麽□□,這麽一個極品omega。”
他說着舔了舔嘴角:“等我标記了你,看你還怎麽給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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