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在路口停下車子的時候,沈嚴往車窗外一瞥,正好看到在不遠處的荷花公園側門出口,李盛跟在厲英後面,上了他的車。
沈嚴眉眼一皺,後面的車子已經開始鳴喇叭,他一踩油門,車子開了出去。
副駕駛座上的沈西歪着頭問:“哥哥,你剛才在看什麽呀?”
“沒什麽。”沈嚴的眉眼立刻柔和下來,笑着搖搖頭。
方才見到的李盛是前不久剛剛進入乘風集團的應屆畢業生,而沈嚴則是乘風集團的總經理。沈嚴注意到李盛不僅是因為他是B大的畢業生,還因為他确實挺優秀,做的好幾次策劃都讓沈嚴很欣賞。
只是沒想到……他這麽不自愛。
而厲英是很有名的導演,還是很有名的喜歡男色的導演。他最喜歡年輕男人的肉.體,經常利用職務之便潛規則那些想要成名的小明星。不過,他不喜歡強迫,只是喜歡用手中的條件,誘惑別人主動爬床。
沈嚴想到李盛上車的背影,哼了一聲。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自甘堕落。
開了一會兒,沈嚴突然想起與李盛一起進公司的顧先說過,李盛家庭貧困,很需要錢,在工作之餘還常常兼職。
但是顧先卻是個結結實實的土豪富二代,對朋友也慷慨大方,來乘風集團只是因為李盛想來,所以陪他來玩玩票而已。如果李盛開口,顧先沒理由會不幫他。
寧願出賣肉.體,也不願找朋友借錢幫忙?那李盛也未免清高得有些可笑!
沈嚴嗤笑了一聲,車速未減,卻又不由想到李盛給他的那些策劃。雖然李盛還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夥,但卻有着遮不住的才華。
這麽一個有才華的人,白白給了厲英,豈非可惜?如果只是缺錢的話……雖然乘風集團有過連一塊肥皂都買不起的悲慘時期,但現在的他,接濟一個李盛,也是綽綽有餘的。
沈嚴心念一動,已經将車子停在了附近的停車處,撥了江月的電話。
剛巧江月在附近,沈嚴道:“江月,我帶着小西在荷花公園附近的停車場,你來接小西回你家住一晚,明天我去接她。”
“怎麽了,哥哥?”沈西問。
“沒什麽,”沈嚴揉了揉她的頭發,“只是哥哥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情要去辦。”
沈西被接走後,沈嚴轉了個方向,徑自往厲英的公寓開去。他和厲英相識多年,知道厲英住在哪兒,還知道厲英掩蓋在導演的背景之下的……許多肮髒龌龊的東西。不過,他卻沒辦法揭穿這一切,只能閉上雙眼,全當看不見。
因為這份所謂的“交情”,當他站在厲英的公寓裏時,很輕易地便帶走了被菊苜迷成半昏迷的李盛。
菊苜是一款罕見的藥材,還能制成無色無味的迷藥,自由散發在空氣裏,令人防不勝防。
沈嚴皺眉:“你怎麽能輕易使用菊苜?”
厲英依在窗邊笑:“放心,我還有很多,不會短了她那一份。”
沈嚴将李盛從沙發上拉了起來,半拖在身上,哼了一聲:“我記得你從來不喜歡強迫別人的。”
厲英攤手:“是他主動跟我來的,後來又不肯就範了,我只好耍了點小詭計。”
沈嚴瞥了他一眼,将李盛半拖半抱地帶了下去,放在了副駕駛上。
李盛還有些神智,又要下去:“顧先還在他手上……”
“怎麽回事?”他沒在厲英公寓裏見到其他人。
李盛一手捏着太陽穴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一手拿出一個綴了無數碎鑽,看上去騷包不已的手表:“這是顧先的手表,今天厲英在荷花公園公開海選演員,顧先拉着我去湊熱鬧,卻走散了。之後我打給他很多電話,卻都打不通。之後,厲英便拿了這手表給我,說顧先在他手裏。”
沈嚴挑眉:“所以你是去找顧先的?”
“不然?”
沈嚴沒回答,下車準備去找厲英問個明白,李盛的手機卻突然響了,來電顯示——顧先。
太陽穴突突直跳,李盛按下接聽,顧先噼裏啪啦地說了一大串,聲音大得不用開免提,沈嚴也能清楚聽到:“阿盛……和你走散後我突然接到老師的電話,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老師唐謝,他今天回國了!我一激動,就趕緊去接他了,路上才想起給你打個電話,可是手機沒電了……重新沖上電才發現你給我打了這麽多電話,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啊啊!對了,我的手表不見了,有沒有在你那裏啊?沒有的話肯定是被人順走了,偷東西的小賊最讨厭了……海選還沒結束吧,我馬上……”
“在我這裏,”李盛嘆了一口氣,“周一去公司給你。”挂了電話。
真是誤交損友。
聽到某個名字時,沈嚴的手陡然顫了一下,但卻耐心聽完後,才問:“……唐謝?”
“嗯……”知道顧先安全了,李盛松懈下來,便犯困了,“三年前,顧先在巴黎……巴黎旅游,遇上了唐謝,不過他一直住在法國……沒想到回來了……你也認識他?”
沈嚴冷笑:“豈止是認識。”
副駕駛座上已經沒了聲響,沈嚴側頭看去,李盛已經安安靜靜地睡着了,側臉卻少了幾分幹練淩厲,多了一些柔和乖順。
沈嚴突然想起來,他并不知道李盛的地址……
沈嚴只好将李盛帶回了自己家,好在沈西已經被帶去江月那裏,收留李盛住一晚也沒什麽。
車停下的時候,李盛恢複了一些意識,向沈嚴道了謝,然後便要報出自己的地址。
“算了,今晚就住我這兒吧。”難得有個比較放松的周末,沈嚴也懶得再動了。李盛中了菊苜,只要睡一覺也就差不多了。公寓裏還有不少空房間。
李盛又道了謝,然後頗有自制力地撐開眼皮:“沈先生,我能先洗個澡麽?”
他有些輕微潔癖,而且現在他之前出了些汗,身上有些粘膩,也不該弄髒沈嚴的床褥。
其實,沈嚴也有輕微潔癖,所以家裏有兩套衛生間,一套他的,一套小西的。小西的自然不能給李盛用,所以,他讓李盛進了自己的。考慮到他随時暈過去的情況根本用不了花灑,還給浴缸放好了水,拿了一套新買的睡衣給他。
做完這些,沈嚴去沈西的衛生間沖了個澡,然後直接去了卧室。他是個怕麻煩的人,為一個小下屬勞累了一天已經是極限了,李盛還有點意識,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他自己解決了。天已經黑了,沈嚴并不餓,便準備睡了。
可是好一會兒浴室還沒傳出聲響,沈嚴翻身起來。
算了,還是去看看,萬一李盛出什麽危險,就更麻煩了。
打開門,李盛整個人已經完全浸入了水中,竟有種西歐油畫的詭異美感。沈嚴怔了一瞬,趕緊一把将他拉了起來,探了探鼻息,居然還有平穩的呼吸,似乎只是睡着了。
在浴缸裏泡了那麽久居然沒死,真是奇怪。
——等等,他難道不該說真是萬幸麽?
沈嚴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放掉了浴缸裏的水,可是抱着一個□□的男人進去客房實在太……沈嚴果斷地選擇給浴缸裏的李盛蓋了一床被子。
就這樣吧,不能更多了。
回卧室躺了一會兒,沈嚴還是睡不着。他覺得自己實在善良,居然還惦記着小下屬身上都是濕的,浴缸也是濕的,這樣會不會感冒?
他想了想,還是起來了,從卧室又帶了一床被子出來,給浴缸裏的李盛又裹了一層。
——沈嚴安心地睡覺去了。
第二天,李盛全身酸澀地醒來,發現自己居然躺在浴缸裏……腦袋還是有些昏沉,不過記憶都開始回籠,他苦笑地搖頭,沈嚴這人可真……算了,好歹他還是救了自己,計劃的第一步已經達成。
昨天的衣服又髒又濕,李盛只好換上了沈嚴給的睡衣。走到客廳的時候,沈嚴正好打着呵欠從卧室出來,微卷的頭發亂糟糟的,還翹起了一根兒呆毛,連往日看上去很嚴厲的分叉眉都柔和了很多。
李盛沒想到沈嚴私底下原來是這樣子的。
沈嚴皺眉看了他一眼,怔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将這家夥帶了回來,于是不自然地問了一句:“昨天住得還習慣?”
李盛頓了一下:“……還不錯。”只是起來後全身沒一處舒服罷了。
“嗯。”沈嚴點點頭,本着體貼員工的想法說道,“今天是周日,公司不上班,你在這裏吃過早飯再回去吧——你想吃什麽?我打電話訂。”
“不用。”李盛擺擺手,沈嚴以為他說的是不用在這兒吃飯,卻聽到他說,“顧先做菜很拿手,我就跟他學了一點。我來做飯吧。”
李盛沒有說謊,“一點”的确只是“一點”,不過早餐并不需要什麽技術含量,很快他便端上了泛着熱氣的煎蛋和小米粥,又将牛奶加熱了放上餐桌。
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沈嚴看着眼前這個登堂入室的家夥,張了張嘴也想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半晌才別扭地坐下享受早餐。
吃了一口,沈嚴道:“味道很一般。”然後又吃了一口。
“……”李盛扯起一個微笑,“那我以後再跟顧先好好學學。”
沈嚴放下了筷子,直覺李盛的語氣不一般,便說:“随便你,反正跟我沒關系。”
“當然有關系,”李盛直直地看着他,“沈先生,我想在你這裏借住一段時日。”
沈嚴皺眉:“為什麽?因為厲英?”
“嗯,”李盛點頭,“雖說這次沈先生将我救了出來,但我畢竟算是得罪厲英了。厲英人脈廣、勢力大,而我只是一個沒有根基的普通人,如果他成心報複……我怕我不是他的對手。而如果住在沈先生這裏的話,他便會有所忌憚,過那麽一些時日,也就漸漸忘了。到時候,我自然會搬走。”
沈嚴哼了一聲:“年輕人,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也許現在厲英已經把你忘了。”
李盛沒有生氣,反倒語氣更加柔和真誠:“為自己多打算總是沒錯,安全至上。我看沈先生這裏十分寬敞,就算做一回好人,幫我一把不行麽?何況,我還會做飯,以後我可以負責家裏的起居,而且,我聽說小西最近在學鋼琴,我對鋼琴略通一二,教她不成問題。嗯,還有,最近在做的那個擴建乘風游樂園的策劃,還有許多細節沒有落實,跟你住一起的話,更加方便我們的探讨。沈先生考慮一下?”
語言清晰、邏輯嚴密,一二三四列下來,好像沈嚴撿了個便宜似的。
那麽,便宜不撿白不撿,沈嚴悠悠地抿了一口小米粥,“嗯”了一聲算是同意。
李盛行動迅速,當天便将自己東西都搬了進來。
晚上沈西被江月送來時,李盛剛好在陽臺上晾衣服。沈西眼睛一亮,嘴裏喊着“李盛哥哥”,便撲上去抱住了他。
李盛轉過身,淺笑着将沈西抱了起來:“小西。”
沈西是個十足的顏控,對長相好看的人格外親近,沈嚴帶她去過公司幾次,她剛好看到了李盛和顧先,一口一個“李盛哥哥”、“顧先哥哥”,最喜歡跟他們兩個玩在一起。
“這是?”江月低聲問。
具體原因解釋起來也麻煩,沈嚴想了個最簡單的理由:“他缺錢,來兼職做保姆。”
男保姆啊……江月的目光頓時充滿了同情與敬佩。
之前,江月時不時會過來幫忙照料沈嚴兄妹的生活,但畢竟沒有同住,有些地方不方便。現在李盛搬了進來,方便是方便了,但妹控沈嚴有了深深的妹妹即将被搶走的危機感。
不就是長得比較好看,說話比較溫柔,鋼琴彈得比較好嗎?至于讓小西那麽黏着嗎……
不過,怨念歸怨念,轉眼就一個多月了,李盛已經将對沈嚴的稱呼從“沈先生”升級到了“阿夜”,雖然沈嚴仍舊直呼他全名。
總的來說,三個人相處得比較還算比較和諧,除了有時候——
“李盛哥哥,你的手真好看!比哥哥的手好看多了!”沈西笑着誇獎。
李盛挑眉:“哦,阿夜他的手?”好像之前沒怎麽注意過。
沈西說:“哥哥的手是小短手,而且比小西的手還要肥呢!”
正好沈嚴過來了,聽到了這句話,臉色一黑。
李盛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還真是,他不由自主輕笑了一聲,于是沈嚴的臉更黑了。沈嚴最近感冒了,生病的人通常脾氣更差,他黑着臉哼了一聲,直接出門了。
因為在同一公司的緣故,李盛上班總是坐沈嚴的車,方才輕笑一聲的後果便是,今早沒車坐了。不過他也不急,慢悠悠陪沈西吃完了早餐,才出發去公司。
沈嚴路上遇到了堵車,氣悶不已,到了公司,發現李盛比自己更早,于是更加想吐血。
李盛卻笑着晃了晃手上的飯盒:“我猜你路上也沒吃東西,給你打包了。”
沈嚴哼了一聲,不自在地問:“你怎麽比我還早?”
李盛說:“吃完飯出門的時候,正好在門口截到一輛出租車,然後司機跟我說前面可能會堵車,于是載我從另一條路過來了。”
沈嚴感受到了世界深深的惡意。
入夏,天氣熱了起來。
周六的早晨,只有沈嚴和李盛兩人吃早餐,沈西被接去江月家裏玩幾天,還沒回來。
早餐後,李盛要出門,他與顧先約好了去逛科技展。
一切就像往常那樣,李盛跟沈嚴說了一聲,便往玄關走去。就在他躬下身來換鞋時,突然聽到沈嚴的話,讓他一身僵硬。
沈嚴說:“你這一走,就不必回來了。”
李盛驀地睜大眼睛,目光緊緊盯着手中的鞋子,抿了抿唇,嘴巴微張。
在他準備說話之前,沈嚴又道:“你是卧底。”十足的肯定句。
原來……他知道了啊。
李盛直起身,轉過來看着沈嚴,不自覺地又抿起了唇,抿得嘴唇一片發白。
“李警官,這兩個月還真是辛苦你了啊,卧薪嘗膽,令人欽佩!”沈嚴嘲諷地笑了起來。
李盛沒有說話,他無話可說。他和顧先都是警察,警局查到厲英在導演這一職業背後,可能還有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于是他們兩個便被派來調查厲英。
厲英身邊鮮少有常駐之人,他總是頻繁地更換潛規則的對象,所以很不好接近。
而此時,他們發現,乘風集團和厲英關系匪淺,每年會有一筆資金定向打給厲英的賬戶,于是他們采用迂回戰術,造了一個假身份,進入了乘風集團……
但那日荷花公園的事卻是個意外,絕不是他有意算計。
原本的打算是,他去參加海選,伺機接近厲英,顧先則偷偷跟着,确保他的安全。由于他海選的順序較後,與他走散的顧先又收到唐謝突然回國的消息,于是趕緊跑去接唐謝,卻忘了手機沒電這件事……而他看到顧先的手表在厲英身上,便以為顧先沉不住氣動手了,才跟着厲英去了他的公寓。後來當着沈嚴的面接到顧先的電話時,他緊張得要命,生怕顧先一開口就将事情抖了出來。好在顧先是個話唠屬性,說了半天也沒到重點,讓他有機會挂了電話。
這件事情完全是個烏龍,不過說出來,沈嚴大概也不會信了。
李盛也不好意思為自己辯白,因為順水推舟賴在沈家,的确是為了接近和厲英有聯系的沈嚴,來搜集厲英犯罪的信息。
沉默中,沈嚴冷冷道:“為什麽不說話了?”
“無話可說。”李盛搖搖頭。
“真是抱歉,關于厲英的資料,大部分都被我放在其他地方。”沈嚴譏諷地笑道,“李警官,卧底了近兩個月,無功而返的滋味不好受吧?”
李盛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我查過,除了每年給厲英一筆錢外,厲英的那些事情,你并沒有參與,但是你應該知道不少,為什麽不報警?為什麽要包庇他?!”
沈嚴不語,突然淩厲起來:“帶上你的東西,滾!”
李盛臉色頓時煞白,頓了頓:“沒什麽重要的東西,沈先生若看不順眼,便都扔了吧。”
随後便繼續躬身換鞋,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換好之後便走了出去。
沈嚴在背後大力地關上了門。
李盛與顧先雙雙辭了職,這兩個月,厲英的事情雖說有些進展,但最主要的部分還是沒有證據,他們有些沮喪。
幾天後,顧先突然跟李盛說,唐謝受人之托,要帶他們見一個人。
“老師說,與厲英有關。”顧先垂下長長的眼睫毛,語氣有些疲累,“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李盛,你說老師他會不會以為我和他相遇,只是為了接近他?”
“不會。”李盛按住顧先的手,“你要相信唐謝。他願意幫我們就是明證。”這麽說着,突然又想起了沈嚴,李盛苦笑一聲。
顧先與唐謝的相遇是偶然,三年的相處也是全無目的的。在接到調查厲英的任務之後,兩人也沒想過會和唐謝沾上關系。
直到那一天沈嚴救了李盛,以一種近乎咬牙切齒的語氣說“豈止是認識”時,李盛才突然覺得,也許唐謝也知道厲英的事,也許……背後還有一段故事。
他将這些告知顧先,卻看到顧先意外地沉默了。理性告訴他,應該勸顧先從唐謝身上下手,可最後他卻嘆了口氣,說唐謝只是無關之人,還是不要将他扯進去為好。
顧先擡起了頭,亮晶晶的眼睛裏都是感激。
只是沒想到,唐謝居然知道了,而且還願意幫助他們。
唐謝将他們帶到一個郊區的獨立小別墅外,這裏人跡罕至,隔好遠才有另一棟住房。
“裏面住着的人,叫章歆覓,乘風集團名義上的董事長。便是她讓我帶你們來的。”唐謝微微嘆氣,沒有帶他們進去,只站在外面望着,“章歆覓是個孤兒,哦,其實我們乘風集團的這些人都是孤兒。她年紀較大些,沈嚴兄妹、江月都是被她收養的,後來我也遇到了他們,被她收養了。在我們心裏,她就像我們的姐姐一樣。但是,十年前,她突然生了一種極其罕見的病。”
唐謝閉了閉眼睛,繼續道:“然後我們遇到了厲英。厲英會治這種病,但有一種珍貴的藥材——菊苜很貴,于是我們開始打工和創業,想盡辦法給厲英錢。後來,厲英便利用這筆錢開始幹很多肮髒的勾當,沈嚴知道後也無能為力,因為我們需要厲英給章歆覓治病……沈嚴瞞了我和沈西,我是五年前知道這些的,也陷入了兩難中。厲英販毒、組織□□、放高利貸……簡直無惡不作!可我們卻還得仰仗他,裝作不知道,每年給他一筆錢作為治療費用……”
“我其實,是個很軟弱的人……”唐謝突然自嘲地一笑,“我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又沒辦法背叛章歆覓,于是三年前我選擇了離開……其實,我還是背叛了呵,将這些爛攤子全部交給了沈嚴承受……”
“老師……”顧先握住他的手。
唐謝搖搖頭,苦笑:“前些天我回國了,章歆覓不知從何處知道了,輾轉聯系到了我,她說她看透了這一切,想要結束了……而我,也從顧先你的日常習慣中推測出了你是卧底的警察。章歆覓知道後,便讓我帶你們去見她。”
李盛沉默不語,原來、原來沈嚴包庇厲英的原因竟是這樣的……原來他一個人默默地扛了這麽多。
孤兒、章歆覓、怪病、厲英……沈嚴。
跟着唐謝進了別墅,上了二樓,推開了一扇白色的門,裏面窗幾明鏡,病床上坐着一個面色蒼白卻氣質高貴的女子,病床邊……站着沈嚴。
沈嚴一見唐謝,驀地皺了眉:“你還有臉來?!”
“阿夜,是我讓他們來的。”章歆覓淡淡道。
沈嚴這才發現,李盛和顧先也來了……與李盛目光一交彙,沈嚴嗤了一聲,轉過臉去。
“李警官、顧警官,我知道你們在查厲英的事。”章歆覓開門見山,“這一切都是源于我。我有厲英犯罪的大部分證據,我願意将這些全部提供給你們,只希望你們能保下乘風集團的所有人,保下唐謝,保下阿夜……可以麽?”
畢竟乘風集團沒有參與厲英的犯罪,問題應該不大。
李盛與顧先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歆覓,你……”沈嚴盯着她,“這就是你今天将我們都叫來的原因?”
“阿夜不要生氣,”章歆覓淡淡笑了起來,“這十年,我從來都逃不開這個地方,還要飽受良心的譴責。就這麽茍延殘喘地活着,倒不如從容地死掉,也許我的靈魂,能夠獲得自由。我活了這麽些年,也活夠了。”
“歆覓……”這一聲卻是唐謝,他展露出兒時的笑容,那時章歆覓沒有生病,他們很窮,卻很快樂。
李盛與顧先拿了厲英的證據先行離開,沈嚴與唐謝留在那裏陪着章歆覓。
幾天後,警察局正式起訴厲英。宣判那一天,厲英看着身着制服的李盛,突然低聲笑了起來,經過他身邊時,說道:“為了揭穿我的事,你們害死了一個人,李警官覺得虧了,還是賺了?”
“什麽意思?!”李盛臉色頓時蒼白起來,拉住厲英。
厲英笑得可怖:“我在章歆覓的別墅埋下了□□,四十多分鐘之後就會爆炸了。她将被你們害死。”
李盛一驚,馬上往車庫跑,正巧迎面遇上顧先,他無暇打招呼,側身避過他繼續跑。
“李盛,你去哪兒啊?”顧先追上去,“等等我啊,我和你一起去。”
李盛突然停了下來,說:“你沒必要去冒險。”顧先有父母,有哥哥,有老師,有很多很多朋友……而他只有……
沒再多說什麽,駕了車就飛快地開走了。
什麽?!
顧先被李盛沒頭沒腦的話吓了一跳,才一愣神的工夫,李盛已經開走了很遠。他一邊也駕車跟上,一邊打了沈嚴和唐謝的電話。
李盛将車子開得飛快,章歆覓的別墅離這麽并不近。
他一定要救章歆覓。
雖然沒了厲英的藥,也許章歆覓活不了多久,但也不應該就這麽死去。而且,現在醫術那麽發達,也許這種奇怪的病能被治好呢?況且,章歆覓對沈嚴來說很重要,如果章歆覓死了……沈嚴會很難過吧?
到了別墅的時候,李盛沒有看還剩多少時間,直直沖上了二樓的房間。
“厲英埋了□□,我帶你走!”李盛走過來,想扶她下床。
章歆覓卻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沒有了菊苜,我遲早要死,不如就死在這個我熟悉的地方。你快走,替我照顧好阿夜!”
事實是,她的身體已經惡化到走不動了,而因為怪病的原因,她的肌體比一般人重很多,看上去一百斤的體重,可能實際卻是三百多斤重。如果李盛背着她出去,可能就晚了,反而拖累了他。
李盛一愣神,身邊炸起一道聲音:“章歆覓,你當真不走?”竟是沈嚴。
章歆覓微微一笑:“這些年,謝謝你了,阿夜。以後,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沈嚴與她對視一眼,仿佛過了千萬年之久,最後卻“嗯”了一聲,突然拉起還在發愣的李盛:“走!”
兩人快速跑了出去,爆炸聲在背後響起,最後的一瞬,沈嚴撲在了李盛身上,替他擋住了爆炸的火龍。
沈嚴背部被大面積燒傷,李盛手肘也傷了,但并不嚴重,所以他心安理得地占了沈嚴的臨床,盡管這是一間單人病房。
照顧沈嚴的護士,要麽被他不笑時嚴肅的面容所震懾,每次都戰戰兢兢,要麽被他的樣貌所吸引,各種叽叽喳喳花癡。沈嚴最後終于無法忍受,大手一揮,讓李盛替他上藥。
沈嚴突然問:“你的傷已經好了吧?為什麽還留在這裏照顧我?”
李盛愣了愣,上藥的動作未停:“因為我答應了章歆覓要照顧你。”
沈嚴:“只因為這個原因?”
李盛:“還有,畢竟你也是為我受的傷。”
沈嚴冷笑一聲:“沒了?”
李盛:“還有。”
一分鐘。
兩分鐘。
……
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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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嚴這才滿意地“嗯”了一聲,微閉了眼睛,面上渾不在意地說道:“你的東西我還沒扔,等出院了,就搬回去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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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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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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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