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梨花落白

天上星星滿布,一閃一閃, 一不小心就會消失不見,

侍衛們跑了以後,溫玉重新讓蕭懷瑾蹲在地板上, 然後問他:“你剛剛是不是想要吐?”

蕭懷瑾捂着嘴巴,眼角掃了一眼溫玉。他剛剛确實感到有些惡心,他也幾乎以為自己會吐出來, 可是被他吓了一下以後, 現在就吐不出了。溫玉一副很擔心他的樣子,在旁邊看着他。蕭懷瑾的雙手撐在地板上, 靜默了一下。

想了一會兒, 蕭懷瑾覺得自己不能那麽喪心病狂, 為了哄溫玉,還真的就活生生讓自己吐出來。“我現在……吐不出了。”

“要坐着休息一下嗎?”看着他面如菜色的臉,溫玉懷疑他只要走動兩步, 人就嗝屁了。

蕭懷瑾捂着嘴巴,點了點頭。

溫玉扶着他進了涼亭,然後讓他坐好了。“你不用害怕, 他們不會再回來的。”說完,他離蕭懷瑾遠遠地坐好。

蕭懷瑾睨了他一眼, 挪着屁股靠過去。

溫玉看他過來, 就往後挪走兩下。

額頭上的青筋一跳,蕭懷瑾這些不止是胃口不好,頭也開始疼痛起來。他突然伸出手, 死死按住溫玉的肩膀,不讓他亂動,然後倒在了他的懷裏。

“喂!”溫玉喊他。

蕭懷瑾在他的懷裏蹭來蹭去,最好終于成功将腦袋枕在他的大腿上,可以好好躺着休息了。

溫玉無奈地看着他。

他也算是活了五百多歲了,不能跟只有十八歲的小鬼較真。

蕭懷瑾枕在他的大腿上,感受到身下人微涼的溫度,他安心地閉上了眼睛。“我睡一會,其餘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溫玉沉默了一下,随後小小聲地反駁,“恕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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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蕭懷瑾忍不住笑出聲。

星空下,黑暗中仍舊能看着東西。溫玉這才發現,蕭懷瑾的衣服散開了,裏面的亵衣露了出來,白皙的胸口上面挂着一條繩子。

多年來的習慣讓溫玉差點忍不住伸出手,然後去扯那一條項鏈。只是那麽多年都沒有成功,何況是現在呢。縱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擡起手。

在春天中發抖的蕭懷瑾突然感受到身體一暖。他睜開眼睛,發現溫玉的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不冷嗎?”蕭懷瑾抓緊了他的衣服,他嗅了一下,從他的衣服上面聞到了一股花香。

“我不冷。”溫玉目視前方,說謊的時候,他的态度也是鐵骨铮铮。

蕭懷瑾不信,但是他抓住溫玉的衣服,也不想還給他。“溫玉啊,你是什麽花仙之類的嗎?”

“為什麽這麽問?”溫玉挑眉。

“覺得你挺像的。”

“如果一定要問我靠近動物還是靠近植物,我是動物。”他的答案不見差錯。

一輪問答以後,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蕭懷瑾啊。”這一次,是溫玉先開口。

“嗯?”蕭懷瑾一直睜大了眼睛盯着他。他一聽到溫玉喊他的名字,整雙眼睛都在閃閃發亮,閃耀到要把漫天的星辰都壓下去。

可惜在溫玉看來,他那視線,就像是他們蛇類在捕食一樣。

“你為什麽突然逃跑出來?”他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臉頰。

蕭懷瑾握住了他的手指。“你知道我剛剛在做什麽嗎?”

溫玉彈開他的手,“我當然知道。交/媾什麽的,很正常啊。”

“可是我不想,他們對我就像是對待小動物一樣,以為把我和雌性關在一個籠子裏,就可以繁衍後代了。”

“嗯。”溫玉反駁,“你在歧視我們小動物。”

蕭懷瑾輕而易舉就可以道歉,“對不起呢。”

而溫玉也從來都不會揪着別人的一點不放手,“沒有關系。”

“只是我要是真的有了孩子,我很快就會死了。”

溫玉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将披在他身上的外衣往他的脖子上面拉了拉。

“我就知道你不懂。”蕭懷瑾嘆氣,“只要有傀儡在手,是誰都沒有關系,只是他們只有我了。好了,現在他們不喜歡我了,又想到了一個辦法,只要我有孩子以後,就可以把礙眼的我給殺掉了。”蕭懷瑾在他的大腿上蹭了蹭腦袋,“不過你也一樣吧,反正皇帝不是我,而是別人,你應該也不在乎。反正你只要幫助夏涼的皇帝,管夏涼的皇帝是誰呢。”

溫玉抓住自己的衣服往上拉,幹脆地蒙住了他的臉。

“喂喂!”蕭懷瑾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吓壞了,趕緊扒下頭上的衣服。

溫玉看着他拉下自己的衣服以後,又露出了一大片皮膚,幹脆将他的衣服拉好了。

“你生氣什麽?”蕭懷瑾覺得莫名其妙。

“我才沒有生氣。”溫玉的态度淡然似水。

蕭懷瑾哼唧一聲,然後重新躺好,将衣服蓋回到自己的身上。

風緩緩地吹,蕭懷瑾就這樣睡着了。

當他的眼睛緊閉的時候,一陣白煙缭亂,裏面站着白煙羅,溫玉朝他揮了揮手,白煙羅就化成了蕭懷瑾的樣子,然後走去了蕭懷瑾的房間。

白煙羅走後,溫玉摸了兩把蕭懷瑾的腦袋,然後湊到他的耳邊輕聲細語。“不要害怕,我将你抱到安全的地方。”他确保将信息告訴他,不會吓到他以後,溫玉伸出手扶住他的腦袋,離了原地位置。

溫玉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抱住了他的大腿靠膝蓋的地方,一口氣把他給抱了起來。

“啊。”一下子将人抱起來的時候,溫玉一口氣差點沒有緩過來。是他的錯覺嗎?他總覺得蕭懷瑾越來越重了。

蕭懷瑾躺在他的懷裏,嘤咛了一聲,随後腦袋往他的胸膛上靠。

溫玉将他抱起來以後,就靜悄悄地邁動了腳步。他有一種特殊的能力,那就是可以最大程度地減弱自己的存在感。他抱着蕭懷瑾,走在宮廷的陰暗處,居然都沒有注意到他,将他攔下。

他就這樣踏着月色,将蕭懷瑾帶回了他的家。

大門被推開的一瞬間,府邸裏打鬧的妖精們都看了過來。他們看到溫玉回來的時候,下意識就想要打招呼。

溫玉察覺到他們的想法,先“噓”了他們一聲。

大家立刻噤聲。

溫玉抱着蕭懷瑾,從他們的中間走過。大家認出他懷裏的是凡人,看向溫玉的眼神更訝異了。

“幫……幫幫忙。”溫玉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有點喘不上氣了。

一片梨花花瓣落下,花精化為人形給他打開了門。

溫玉朝她點了點頭,随後走了進去。梨花精在他的腳邁進房間的那一瞬間,将門關上了。溫玉在漆黑一片的房間裏吹了一口氣,房間裏立馬燈光明亮。溫玉小心翼翼地把蕭懷瑾放到了床上。

出于照顧人的習性,溫玉将自己的外衣拉開,整理他的亵衣。當他确認蕭懷瑾已經可以睡好以後,他才慢慢起身,走到了衣櫃的面前,将自己的衣服換下。

當所有的衣物都脫離他的身體的時候,燈光照在他美麗的身體上,身體的下半部分像是有磷光一樣閃爍着。

蕭懷瑾在這一瞬間睜開了眼睛,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溫玉。他很想理清楚頭緒,但是他也不知道溫玉為什麽要把他給帶回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裝作睡着的樣子,甚至現在還要盯着一個并不是太熟悉的人的身體。

因為從小到大的經歷,他理所應當讨厭所有的裸/體。但是他現在卻直勾勾地看着一個不是凡人,也不是女人的身體做什麽。

溫玉已經換好了睡覺的衣服,當他回身的時候,蕭懷瑾依舊緊閉着眼睛,彎成一道弓的模樣睡熟。

溫玉在路過桌子的時候,順手把燈給吹滅了。

他摸着黑,到達了床上,躺在了蕭懷瑾的旁邊,随後把被子一抖,就蓋住了兩個人的身體。

溫玉沒有什麽太多的想法,被子蓋好以後,他就可以睡着了。

也許是因為心裏面并沒有太多記挂的事情,溫玉很快就能睡着。等他的呼吸平穩以後,就輪到蕭懷瑾睜開了眼睛了。

蕭懷瑾側着身體看他。

跟他的寝室不一樣,溫玉的屋子可以透進來的光亮并不多。所以他很艱難才可以分辨出溫玉的輪廓,等他的眼睛适應了黑暗以後,他伸出手觸摸到溫玉的臉。

一直不被喜愛的小孩,只要有人願意對他笑笑,他就可以得到他完全的心。

蕭懷瑾在使勁想要偷窺溫玉的臉的時候,突然間,發現自己的心在産生一種很不妙的情緒。

為了辨別這是什麽情緒,他幹脆爬了起來,然後捧着溫玉的臉,朝他的嘴唇親了一下。

這一下,就是電光火石。

“嗯。”溫玉的嘴邊溢出了聲音。

蕭懷瑾的心髒劇烈地跳了一下,随後立馬躺了回去。

這之後,溫玉沒有再發出任何的聲音,但是蕭懷瑾也依舊一動不敢動,直挺挺躺着。

因為心思太多,他

很晚才真正睡着。因為這樣,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了。

蕭懷瑾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然後急忙忙地往外跑。他一出到外面,就看見了一課樹葉茂盛的梨花樹。

潔白的花瓣鋪就一地,下面坐着的女人擡頭看她。

她美得虛無飄幻,身下的影子跟梨樹的影子連在了一起。

“你是……”蕭懷瑾瞪圓了眼睛,驚訝無比。

“老爺的客人,你該換衣服了。”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蕭懷瑾的話,他轉頭,正好看見一個小厮,他的背後站着一只巨大的雉雞。

蕭懷瑾連害怕和驚訝都懶得表露了,他立刻回頭去看那棵樹,下面的女人卻消失不見。

“衣服已經給你準備好了。”稚機不讓他再看,連忙把他給趕進房間裏面去。

當蕭懷瑾換好衣服的時候,外面的人換了溫玉。他正搬了一張小凳子,專心致志地看着梨花落下的美景。

“早餐在客廳,你吃完以後我送你回去。”溫玉不轉頭,都知道他在他的背後。“皇宮那邊,我叫我的人扮成了你到樣子,半天應該不會露餡。”

蕭懷瑾望着他的後腦勺,嘴巴幹涉地開口,“客廳在哪?”

溫玉指了一下,蕭懷瑾立刻就跑過去了。溫玉聽着他的腳步聲離開,沒有多久,腳步聲又回來了,蕭懷瑾端着放早飯的碗來到了他的旁邊。

他想坐在這裏,他還能拒絕不成嗎?

“對哦,這所府邸是誰指派給你的。”蕭懷瑾一邊往嘴巴裏塞東西,一邊問。

溫玉看了他一眼,“你呀。”

“我沒有。”蕭懷瑾說,“這種事情我不負責的。”

溫玉看着他扒飯的樣子,一點禮儀都沒有。“那我就不知道了。”

蕭懷瑾埋頭苦吃。

吃着吃着,他又太寂寞了,又要開口跟溫玉說話。“我說啊,你這行為是不是想要告訴我,夏涼不是誰做皇帝都可以的?”

溫玉将手撐在身後的臺階上,眯着眼睛看花瓣落在自己的鼻子上。“我也不是随便一個人就想來幫忙的。”

蕭懷瑾擡頭看他,笑得傻兮兮。

溫玉還是第一次看到蕭懷瑾真傻的笑容。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溫玉:你胖了

蕭懷瑾:我是長身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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