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謝禮◎
定國公雷厲風行,隔日就遣了人去沈府。
沈家自然也知曉這其中的道理,兩害相權取其輕而已,因而這樁婚事很快就定下了。
婚事雖落定,但京中人還是免不了議論此事。
只不過重點已經從沈扶月和陸顯的婚事,轉到了沈扶雪的身子上。
鬧了這一出,衆人愈發覺得傳言是真的,沈扶雪的身子怕當真極差,活不了多久了。
衆人紛紛感慨,這沈二姑娘雖出身貴重,然也是個命苦的。
消息傳的哪兒都是,沈扶雪也免不了聽了一兩嘴。
不過這于她半分挂礙都沒有,沈扶雪托腮看着手裏的話本子,她心說其實傳言說的還挺對的,她确實是活不了多久。
…
沈扶月看着手裏的婚書,總覺得像是在夢中。
她沒想到,婚事竟然真的就這樣成了,她就要嫁給陸顯了!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陸顯不日就要去永州,得幾個月後才能回來成親,不過這也不要緊,只要婚事定下了便好。
沈扶月仔細地把婚書放好,她想起了沈扶雪。
沈扶月心中升起了一股詭異的快感。
從前她和沈扶雪天差地別,她沒有一樣比得上沈扶雪,可現下她就要嫁給陸顯了。
Advertisement
陸顯是長房嫡孫,日後定然會承襲爵位,她也會跟着成為世子夫人、國公夫人。
沈扶月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她會越過越好,把沈扶雪永遠地比下去。
…
沈扶月的這些手段,哪裏能瞞得住沈家和陸家,事後一查便什麽都清楚了。
只不過沈扶月手段雖低,但卻确實捏住了兩家的命脈,而且事已至此,追究也無用,追根究底,這事兒到底是陸顯造下的孽,陸家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至于沈家,雖然沈扶月如此,但沈扶月的父母卻完全不同,沈從實雖是庶子,但與沈正甫從小一起長大,關系一向不錯,楊氏也是個溫和的婦人。
這些年來,沈從實夫婦一心為着府裏,半點兒差錯都沒出過,沈正甫和紀氏看在他們的面子上也沒有再說什麽。
只不過,沈扶月也別想有娘家了,日後,只當作是個陌生人罷了。
紀氏更是冷笑連連。
讓沈扶月嫁過去也好,她可聽說了,陸顯的母親柳氏極不喜歡沈扶月。
沒有娘家幫襯的女人,還有厭惡自己的婆婆,便是再好的夫妻感情也要消磨了,她倒要看看,沈扶月以後會過的如何,會不會後悔。
算了,且不想這些讓人不高興的事了,紀氏往沈扶雪的院子裏去。
紀氏到的時候,沈扶雪正在挑出門要穿的衣裙。
明日便是約定好的五日後,她準備去陸時寒府上謝恩,既是去謝恩,自然要鄭重一些。
這次,她可不想再在陸時寒面前出糗了。
紀氏幫着挑了件水藍色的輕紗薄裙,顏色幹淨,上身也得體。
翌日一早,沈扶雪就同沈霁乘馬車往陸時寒的別院去。
原本沈正甫和紀氏是要一同陪着沈扶雪去的,只不過沒想到中間發生了這麽些事。
沈正甫為人清正嚴肅,做官也一心奉公,平素待人待事一向都很溫和,只除了一件事有例外,那便是和沈扶雪有關的事。
一碰上沈扶雪的事,沈正甫便會變成一個只關心自家女兒的父親。
陸顯這種在姐妹倆之間反複無常的事,足以叫沈正甫氣急厭急,他連帶着将整個定國公府都厭惡上了,誰叫定國公府養出了陸顯這樣的小人。
日後,他也不想再和定國公府的人有任何接觸了。
定國公府中人,自然包括陸時寒。
其實沈正甫也清楚,這事兒和陸時寒沒有關系,而且陸時寒還是救了沈扶雪的恩人。
只不過他現在一見到陸家人就免不了想起陸顯,繼而便會氣的胸堵,索性就一個陸家人也不見。
紀氏亦是如此,她一想起從前她将陸顯當做女婿一般對待,就覺得惡心。
于是,他們便讓沈霁陪着沈扶雪去陸時寒府上。
…
別院,書房。
陸時寒坐在書案前看書。
窗扇開着,徐徐的清風吹來,能聽到窗外枝頭上清脆的鳥叫聲。
陸時寒擡眼:“現在什麽時辰了?”
沈家離別院不遠,按說早該到了。
聞弦歌而知雅意,程周回道:“回大人,現下是巳時一刻,屬下這就出去看看。”
程周辦事利落,很快就回來了:“大人,桃溪路上兩輛馬車相撞,一時把街道堵上了,沈少爺和沈二姑娘約莫着還得些時辰才能到。”
“沈少爺?”陸時寒的尾音微挑。
“是,沈少爺陪着沈二姑娘一道來了。”
陸時寒把書放到書案上,他烏黑的眼睫微微垂下,片刻後道:“程周,你現在去辦一件事。”
程周聽完後領命:“是。”
…
沈扶雪和沈霁到的時候有些遲了,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時辰。
因而沈霁一到正屋裏,就向陸時寒解釋了原因。
解釋過後,沈霁開始鄭重地向陸時寒道謝,鄭重又不失禮數。
沈霁是沈家的長子,沈正甫對沈霁一向嚴厲,沈霁詩書和武藝都相當不錯。
尤其今年初沈霁便在朝上領了差事,眼下說話做事是越發得體了。
沈扶雪心說哥哥當真是長進了許多。
道過謝後,沈霁便拿起錦匣,想要把謝禮給陸時寒。
可就在這時,沈霁的長随忽然匆匆進了屋子。
沈霁擰眉:“何事?”
長随低聲道:“少爺,衙門上忽然來了人喚您回去,說是有事要忙。”
沈扶雪聞言道:“哥哥,那你先回去忙吧。”
沈霁去的是個實權衙門,雖然沈霁現在的官職很低,但未來的前途卻不可限量。
沈扶雪知道,沈霁做事一向勤勉,就是休沐日也不怎麽休息,她自然不想耽擱了兄長的差事。
再者說了,剩下只需要把林大家的畫給陸時寒就是了,這點事她還是能做的。
沈霁一想也是,他向陸時寒見禮:“陸大人,那下官就行告退一步。”
說完,沈霁便匆匆走了。
沈霁離開後,沈扶雪打開錦匣,把畫卷展開,小心地鋪在案幾上:“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能送些薄禮,還望陸大人能收下。”
沈扶雪有些忐忑,雖說外界一向傳言陸時寒喜愛詩畫,但也不知他是否喜歡這幅畫。
陸時寒的目光落在畫卷上。
這是幅山水畫,氣象蕭疏、煙林情曠,極是寫意,是陸時寒喜歡的風格。
沈扶雪觑見了陸時寒的神色,心裏松了口氣,看來是送對了。
只不過送過謝禮以後也不能立即離開,否則那成什麽了。
沈扶雪坐在椅子上,打算再說幾句話就走。
正說着話,別院的管事嬷嬷宋嬷嬷端着茶點進來了。
這茶點做的極精致,甜白瓷的盤子上錯落有致地擺着糕點,糕點種類很全,有桂花糕、海棠糕、雲片糕等等。
糕點的甜香味傳來,沈扶雪沒出息地又動了心思。
不如,她多待一會兒再走吧。
做客時吃些主人家的茶點,再合規矩不過,不怕讓雲枝告訴紀氏。
沈扶雪犯難了好一會兒,最後挑了一塊桃花糕。
桃花糕做的極好,入口即化,細膩軟綿,極和沈扶雪的脾胃。
她斯文地吃了起來,速度卻不慢,細白的臉頰微微鼓了起來,像是小松鼠一樣,可愛極了。
陸時寒面色無波無瀾地喝了口茶。
他想起那日在暢音園見面時,沈扶雪吃嗆的模樣。
嗯,看來她确實喜歡吃甜食,他沒猜錯。
宋嬷嬷站在一旁候着,她想起了昨天的事。
昨兒一大早,陸時寒便囑咐她多做幾種糕點,讓她務必選出幾道味道最好的。
宋嬷嬷原本還疑惑着,自家主子從來也不愛吃甜食啊,怎麽好端端地讓她做起糕點來。
沒成想,竟是在這兒等着呢。
宋嬷嬷側過頭看了沈扶雪一眼,不愧是讓她家主子都動了心思的人,生的委實是太好了。
沈扶雪沒敢多吃,只吃了兩塊糕點,又喝了些茶水,便打算起身離開。
只可惜她這破身子,關鍵時刻又不頂用了。
沈扶雪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胸悶氣短,這感覺很熟悉,沈扶雪清楚的知道,她的病症又犯了。
她的臉色瞬間就變的雪白,像是皚皚雪山上的雪觸碰到了日光,将化未化,脆弱極了。
陸時寒皺眉道:“怎麽了?”
沈扶雪強撐着道:“陸大人不必擔心,我這是老毛病又犯了,只需及時吃藥就好。”
雲枝連忙拿出随身攜帶的藥丸,服侍沈扶雪服下。
這藥丸正是管沈扶雪的病症的,只不過再好的藥也要一段時間才能起效,沈扶雪還是頭暈的緊。
沈扶雪眼睫輕顫,她覺得屋子都在搖晃。
陸時寒看了宋嬷嬷一眼,宋嬷嬷會意道:“沈姑娘,您不妨到客房裏躺着歇一會兒吧。”
沈扶雪覺得很麻煩陸時寒,唉,又在陸時寒面前出糗了。
只不過她這個身子實在是受累不得,她看着面前的陸時寒,覺得陸時寒都要重影了,只得無奈地點頭,她現在是不得不歇着。
宋嬷嬷和雲枝扶着沈扶雪去了客房。
客房的拔步床上鋪了厚厚一層錦被,沈扶雪脫了鞋襪躺在榻上,暈眩稍稍好了些,至少看人不重影了。
雲枝坐在腳踏上:“姑娘,您且安心躺着,奴婢這就讓雲袖回府告訴老爺夫人一聲,不叫他們擔憂。”
沈扶雪點頭:“好。”
她也沒力氣說話了,便安安生生地躺在榻上。
沒過多久,沈扶雪便睡着了。
沈扶雪每每犯了舊疾以後,除了方才服的藥丸外,還要服一劑湯藥,這些藥都是随行帶着的,就在馬車裏。
雲枝打算回馬車取藥,順道在這兒把藥煎上。
一客不煩二主,都已經在這兒歇下了,也不差煎藥了。
宋嬷嬷道:“雲枝姑娘放心,老奴就在這兒守着,若是沈小姐有什麽不舒服,一定及時照看。”
雲枝行禮:“謝過嬷嬷了。”
雲枝一走,屋外只剩下了宋嬷嬷守着。
一盞茶後,陸時寒出現在客房,他徑直往屋裏走。
宋嬷嬷垂下眼,只當做什麽都沒見到。
屋內,沈扶雪正睡着。
她今日穿了一身水藍色的衣裙,這樣清麗的顏色穿在她身上,層層疊疊像是随風搖曳的荷花瓣,清麗中透着一種難言的豔色。
雖然她眉眼間有些病氣,可卻半點兒不損她的美貌。
當真是梨花帶雨,蟬露秋枝。
陸時寒坐在床榻邊,垂眸看着沈扶雪。
沈扶雪側身躺在床榻上,纖弱的身子輕輕蜷着,很沒有安全感,像是落了水的小貓一樣。
她睡的很不安穩,濕漉漉的睫毛顫個不停,像是在做噩夢,随時會驚醒一樣,兩側的雪腮上也微微泛了紅。
不會是發熱了吧?
陸時寒擡手,手背輕輕觸在她面頰上。
還好,溫度并不高,只是稍有些溫熱,應當是沒發燒。
陸時寒收回了手,不知為何,沈扶雪忽然睡的安穩了,睫毛也不再亂顫了,像只餍足的小貓一樣。
陸時寒起身,離開客房。
他想起沈扶雪方才的模樣,漫不經心地想,還挺乖的。
沈扶雪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
沈扶雪掙紮着起來,她的頭終于不暈了。
“陸大人呢?”沈扶雪的聲音有些啞。
雲枝手裏端着剛熬好的藥:“陸大人一早便回大理寺了,說是有事要忙。”
沈扶雪“嗯”了一聲表示知道。
沈扶雪擡眼,外面春晝遲遲,庭中的花開的正好。
她想起了方才的夢,又是那個落水的夢境,她依舊在水中掙紮,只不過這次有些不同,夢境中救她之人模糊不清的臉,清晰地換成了陸時寒的模樣。
夢境中的她像是知道徹底得救一般,極為心安。
沈扶雪搖了搖頭,把這荒誕無稽的夢從腦海中趕出去。
沈扶雪接過雲枝手裏的藥碗,把藥全部飲下,又托宋嬷嬷向陸時寒轉達謝意後,才離開別院回了沈府。
◎最新評論:
【男主女主都是出身好長得好性格好,至于惡毒的事就得交給男配女配去做,尤其是女配,誰讓你出身不好,所以你一定嫉妒一定惡毒,書裏當主角的工具人,書外再被讀者罵,這也就是存在的意義了】
【怎麽說我覺得就沒必要磨沈撫月陸顯…………诶只可惜不是主角團吧只能說是個對照組了】
【說實話,沒必要分家,本來女主都是要解除婚約的,而且事是那個女的搞出來的,不是她父母】
【我是永州的,你大概沒想到真的有永州這個地方,我想說我們這裏不是邊陲呀!】
【夢:為了撮合你倆,我容易嗎我~】
【啧,這貨什麽時候挂?】
【就這,姑娘都被算計了就等她自食惡果?】
【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
【撒花】
-完-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