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一道請願(三)
車子駛進一片別墅區,這一帶離城市較為偏遠,住的也都是些有錢的富商。像林景年的同行也有好幾個住在這兒,隐私這塊兒做得還是不錯的。
林景墨的目光看向靠後排的那棟別墅,管家早早地就在門口候着了。車子駛進車庫,邊上停了好幾輛價值不菲的豪車,有兩輛還是他剛成年時,他爸買給他的。
讀大學那會兒他沒事就愛開着出去兜風,不過現在也是放着積灰的份。
管家看到他,不禁笑道:“景墨少爺總算回來了,老爺跟夫人天天念着你呢。這位是?”
林景墨看了眼身後的洛川:“我合租室友,順道叫來了。”
他原本想說是朋友,可又覺得兩人關系還沒到那份兒上,所以就随便掰扯了一個。
相比較他,林景年在這個家裏表現得就自在多了,他拿過管家手裏的消毒酒精往手掌上噴了幾下,而後便嚷嚷着往樓梯上跑。
到了一樓後,發現他哥跟洛川還沒上來,又下來催促道:“趕緊的,媽知道你今晚回來,特地做了烤雞,她親手下的廚。”
洛川看了眼邊上站着的林景墨,沒有吭聲。
管家也趕緊說道:“是啊,夫人還做了很多別的菜,景墨少爺不如先去嘗點兒。”
“好。”林景墨應聲,然後轉身去車裏把自己壞了的筆記本背上。
一樓的餐廳裏,林景年的母親正在忙碌地熱着菜,邊上的保姆阿姨也在幫忙。平時這個時間點早睡了,今天知道他回來便一直這麽等着。
林景墨跟保姆阿姨點頭示意,而後對一旁忙碌的女人叫了聲媽。他滿臉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回來得比較突然我什麽也沒買。”
夏曼把熱好的烤雞放到餐桌上,笑得滿臉溫和。
“說什麽傻話,回家還要帶什麽東西,又不是做客。”她看到林景墨身旁的洛川,不禁問道:“這位是?”
“我哥朋友,現在住一塊兒。”林景年掰下一只雞腿就往嘴裏塞,哪裏有半點平時端着的偶像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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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曼輕笑道:“景墨還是第一次帶朋友回家,趕緊坐下一起吃吧。”她解了身上的圍裙,又從廚房拿了幾盆別的菜出來。
林景墨坐直了身體,從進這個家到現在,他一直都是這幅拘謹的模樣。保姆阿姨給他跟洛川拿來了碗筷,他忍不住問道:“我爸呢?睡了?”
夏曼熱完菜便去拿了件披肩穿上,而後坐到他身邊道:“公司太忙,估計要明天早上才能回來。”
“哦。”林景墨埋頭吃菜。
夏曼接過保姆遞過來的燕窩,勺子翻動了幾下卻是沒吃,目光一直盯着吃東西的林景墨,她道:“黑了,也瘦了。外頭總歸是沒有家裏好,還是搬回來住吧,跟景年也能做個伴。”
“別別。”林景年忙插嘴道:“我用不着陪,再說我忙起來也不是一樣十天半個月不回家。”
夏曼沒搭理景年,對林景墨繼續說道:“別老跟你爸怄氣,他對你也是關心則亂。自從你走後,他是天天念着你回來。”
“嗯,知道了。”林景墨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着,目光隐隐有些出神。
夏曼是他爸後來娶得老婆,他真正的媽在他還沒記事的時候就跟他爸離婚了,說是因為出軌,反正從他記事起是一次都沒見過,甚至連張照片也沒留下。
夏曼是個大家閨秀,嫁給他爸後在生意上幫了不少忙,可以說他家現在的富裕,有大半都是夏曼的功勞。在十八歲以前,他一直不知道這件事,以為夏曼就是他親媽,而且一直以來也沒人告訴過他不是。
直到後來他的親媽找上門跟他爸要錢,他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事當時鬧得挺大,他親媽開口就問家裏要三百萬,他爸不同意,那女人便在這富人區裏鬧得人盡皆知,也因此讓他在家裏再也擡不起頭。
三百萬對于他們家來說不算什麽大錢,可他父親就是死活不同意,最後還是夏曼出面把這事解決了。
也因為這樣,他爸當時指着他的鼻子罵他這個親媽,順便把他也一并罵了。雖然他爸氣性過了之後也向他道歉了,可有些話終究是覆水難收,說了,知道了,便沒法兒再像從前一樣。
夏曼一直以來都把他當親兒子對待,可一旦知道了真相後,總是會下意識地覺得自己是個外人。在想想他爸當初罵他的那些話,以至于他多用家裏一分錢都覺得對不起這個家。
所以他立志要出去靠自己打拼,等将來賺錢了在回來孝敬二老。只是現實沒有想象得那麽簡單,合作的公司倒閉後,他越發覺得自己就是個讨債的,甚至連回家吃個飯都覺得是在占便宜。
保姆阿姨從樓上下來,手裏拿了床剛換下來的床單,那是他房間裏的。
夏曼揉着他的頭發道:“多吃點,外面的快餐哪有家裏的幹淨。”
林景年笑道:“媽,你怎麽就關心我哥也不關心關心我,你看我都快瘦脫形了也沒見你讓我多吃點兒。”
夏曼目光柔和道:“你吃得還不夠多啊?天天看你朋友圈曬的都是些吃的,什麽時候能曬個女朋友給我看看。”
林景年無語:“媽你怎麽又提這事兒,我現在的工作找女朋友就等于失業。”
夏曼搖搖頭,一提到女孩子她興致便上來了,轉頭對景墨說道:“我跟你爸幫你物色了一個姑娘,又漂亮又能幹,脾氣也招人喜歡,各方面條件都不錯。明天跟他們家約了晚飯,你就當是家庭聚餐去看看,好不好?”
林景墨在面對這個媽的要求時,很多時候都不太好意思拒絕,于是便點頭道:“好。”
一旁坐着的洛川眉頭緊鎖,目光緊盯着他這個徒弟不放。
林景墨回到自己的房間便去拆那臺快兩年沒動的筆記本。電腦這東西,長時間不用就廢了,不過有很多零件還是能用的,他拿着螺絲刀把一些能用的全擰下來裝在那臺壞了的電腦上。
家裏的東西他其實是半點兒也不想拿,不過屬于他的東西,就算壞了廢了也不會有人丢,最後還得他自己扔,怪可惜的。
尤其是經歷過漫長的為錢煩惱的日子後,他是什麽東西都盡可能地物盡其用。
房門響了兩聲被打開,進來的是洛川。他現在一看到這個人就下意識的神經緊繃,于是舉着那把螺絲刀說道:“你又要幹嘛?不是給你準備房間了,該不會又要上我的床吧?”
想到車上洛川對他弟說的那句上過,他便覺得這人靠近他不懷好意。他起身警告道:“別瞎來啊,這可是我家。”
洛川原本沒那意思,可看林景墨一副看他像看變态的表情他便想逗逗這小子。
他幾步靠近林景墨,林景墨下意識地往後退,手裏的螺絲刀對準着洛川的胸口,卻不敢真的把這人怎麽樣。
洛川把他逼到牆邊,而後單手撐在牆上把人圈在狹小的空間裏。林景墨喉結滑動,後背緊挨着牆面:“有話好好說,挨這麽近做什麽。”
“叫師父。”
林景墨心顫,本不想搭理他,奈何洛川忽然側過頭,一副要親他臉的模樣,于是很沒骨氣的叫道:“師父!”
洛川的唇瓣離林景墨的耳廓只有一指之隔,他往那只耳朵裏輕輕地吹了口氣,頓時紅了半邊。林景墨忍不住得起了身雞皮疙瘩,他別過頭,憋屈道:“別逼我動手。”
洛川笑道:“你又打不過我。”
這話還真是活脫脫的挑釁,當下就逼得林景墨要出拳。洛川眼疾手快地抓住那只手,而後伸手向他的褲腰探去,在即将碰上前面的拉鏈時,又忽然轉了方向去摸他放在褲袋裏的手機。
他把那只手機掏出來,在林景墨的面前晃了晃,說道:“有新的請願進來了。”
林景墨慌忙奪過手機,氣結道:“有請願就有請願,直說不就完了。”他猛地推開面前的洛川,一顆心跳的七上八下得難以平複。
他點開APP查看,洛川請願的那一欄裏就寫了兩個字“救我”。他臉色凝重地看着那兩個變成綠色的字,說道:“什麽意思?”
洛川道:“我只能知道他大概在什麽地方,具體怎麽回事不清楚。我的神力用完了,現在就算是看地方也很模糊。”
神力用完了?林景墨把這人上下看了圈,反正他一個普通人是看不出來什麽差別。滿腦子想的都是趕緊幫忙把十個請願解決,然後麻溜兒走人別再來找他。
“那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洛川道:“好像是在一間醫院裏,廢棄很多年的醫院,具體哪個位置我看不到。”
真是怪了,一間廢棄了很多年的醫院怎麽會突然進去個人呢?而且像這樣的呼救信息,不第一時間打電話求救,怎麽跑他這個APP裏來了?
他去抽屜裏摸車鑰匙,道:“走吧,哪個廢棄醫院?”
洛川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又會推脫。”
林景墨扯着嘴角沒吭聲。果然這人下一句便緊跟着說道:“我連威脅你的話都想好了。”
“……”
車子開到了那片廢棄醫院,周圍有大片建了一半被廢棄的樓房。道路不是水泥路,很多地方架着施工的設施泥濘難走,看起來像是放置了許久,那些鐵欄架子大多都生鏽得厲害。
景年的這輛車是白色的,而且也沒什麽越野功能,他只能把車停在外圍然後徒步向中心的廢棄醫院走。
現下已經是淩晨一點,黑燈瞎火的根本看不清路,很多地方被堆積了鋼筋水泥,他們便只能翻爬。
好幾次他都忍不住地去問洛川,這種鬼地方真的能有人來?工地看起來廢棄了很久,應該不是什麽施工的工人。如若不然也不至于這麽漆黑一片,連個施工燈都沒有。
洛川徒手扒開頂在廢棄醫院大門口的半塊水泥板,看着那耷拉的破舊鐵門道:“門上有血。”
“血?”
林景墨趕緊把手機上的燈光往鐵門上照,在這鏽跡斑斑斷裂的欄杆上,居然當真留有一小片的血跡。不過這些血看起來已經幹涸,不像是剛剛弄上去的。
他擡頭看了眼面前的這幢醫院大樓,不确定的問道:“這裏面,真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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