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七道請願(二)
潇竹風順着前面的質問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蘇安給我匕首後在我頭上揮了兩下,然後我就沒什麽意識了,讓我說什麽我就說什麽。不過本來夢裏也不受我控制,其實對我來說都差不多。”
林景墨眉頭緊鎖,潇竹風當時來月老廟也是被剜了真火的。
蘇安的神力不能直接剜真火除非用身上的匕首,但按照潇竹風所言,匕首已經給了,那他是用什麽東西剜的?
神界的武器都是稀罕物,他也沒見蘇安身上有好幾把。如果是向其他的神明借,那出了事勢必第一時間就會知道。難道,真正作惡的不止一人?
又或者潇竹風描述的只是大致相似,實際上跟神器還是有出路?
畢竟那時候操控傀儡的雲陽手裏也有一把,模樣大體相似,就是刀柄上烙着塊火蟒村打造武器時才有的火焰圖紋。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質問,“你繼續說,然後呢?你說你抹脖子又是怎麽回事?你要複興北楚有沒有教唆過其他什麽人一起幹?”
潇竹風思索道:“有,不過不是我教唆的,是他自己來找的我。好像是叫雲陽,找到我的時候手裏抱着他母親,滿身是血一心嚷着要報仇,說要殺光北楚的所有人。”
林景墨聽出了問題所在,雲陽是如何知道潇竹風會控制傀儡,又如何準确地找到潇竹風的藏身處?
“他有沒有說怎麽找到你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夢裏的我正好缺個一起幫忙的,這小子又是原梁人就順其自然地一起了呗。至于抹脖子,這個我到現在想起來都有點毛骨悚然。”
林景墨有點兒嫌棄,他想到這人先前還有勇氣跳樓,這會兒說到抹脖子就毛骨悚然。
“你說。”
“那匕首也不知道什麽毛病,我剜一個人的火種自己身上就會出現一道傷。有時候是裂口有時候是潰爛,總是挺惡心的。”
潇竹風把手機換了一邊繼續說道:“到最後我的身上可以說是體無完膚,就跟電影裏的行屍走肉差不多。
蘇安告訴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如果在繼續潰爛恐怕原梁還沒複興我就得死,于是就教了我一個蠱惑人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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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惑?”
“他讓我假扮邪神去蠱惑百姓,尤其是那些生活瀕臨絕望的人。”說到這潇竹風不禁頓了頓,因為就現在的他看來,夢裏的自己這麽做實在是又缺德又邪門。
“告訴他們……說是……哎呀!”他抓了抓頭皮道:“告訴他們抹了自己的脖子便能永生,還得用蘇安給我的那把匕首抹。”
“我發誓這絕非我本意,夢裏的那個我甚至也覺得這麽做會永生。一說起來我就雞皮疙瘩,你知道集體抹脖子那種場景嗎,我想想都快吐了。”
別說是想想了,林景墨就這麽聽着都覺得駭人。
怪不得當時出現的傀儡全都是些帶着火種又身死的,那人是想用這種方式免去反噬的罪責。讓所有人自己對自己動手,那麽枉死後即便取走真火反噬也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假扮邪神作惡,怪不得他上一世還沒做什麽就已經臭名遠揚了。
潇竹風:“不過有一點我覺得挺傻的。剜一道真火便會多受一道傷,明明剜走一道就能讓人受控幹嘛非要我剜兩道多此一舉。”
林景墨頓時打了個激靈。他一心想着對方的目的是滅北楚複興原梁,卻忘了最初看到異象時說過的話。
他記得在月老廟看到怪事時問的第一句就是“拿真火還能有什麽用處”,而後洛川随口應了句“許是要殺神”。
如今想想,也許複興毀滅都只是混淆他視覺的煙霧彈,對方真正的目的還是為了殺神。
兩人說到這基本把能問能答都說幹淨了,下樓去買冰棍的洛川也已經摸着指紋鎖準備開門進來。
林景墨趕忙說了句我老婆回來了便火速挂斷語音,而後做賊心虛的蓋上筆記本沖進衛生間裏洗臉刷牙。
見洛川脫鞋進來,裝模作樣地說道:“回來了?你剛出去我又睡了會兒。”
洛川把冰棍放茶幾上,說道:“我後臺來請願了。”
林景墨趕緊漱完口從洛川那兒拿過自己手機查看,APP的洛川後臺還真多了一道綠色的請願。
“想讓右耳恢複健康?”林景墨差點脫口而出一句,找醫生啊求洛川有個屁用。但一想到他們現在非常缺綠色請願,生生把話給咽了回去。
洛川從茶幾的袋子裏摸出根冰棍叼着。林景墨懶得撕包裝就着洛川手裏的,死乞白賴地咬了一口。
他含糊道:“請願的人在哪兒呢?”
洛川:“在一處高架堵着,開着車。”
“耳朵有問題還敢開車?”林景墨沒好意思繼續說這人開車不守規矩,畢竟他自己也是個經常不守規矩的人,尤其在超速這事上改都改不掉。
他摸了支冰棍叼着,而後套了件牛仔外套便去鞋櫃上拿車鑰匙。
“等這事完了我讓景年幫忙宣傳宣傳APP,趕緊把你的十道請願做了我心裏也踏實。”
脫離了洛川會消失這件事的根本,他多的是時間跟那位幕後之人耗。
開車去往請願人的路上,林景墨忍不住問道:“師父,有個事兒我一直挺好奇的。蘇安、蒼梧還有其他的那些神明,為什麽我從來都沒看到過?”
在現代社會裏他除了洛川确實是一個也沒見過,就當初在苦岩寺的時候聽過幾人說話但也沒看到身形。
他目光緊盯着擋風玻璃外的馬路,“我沒別的意思啊,就是覺得好奇。去苦岩寺的時候我就見過你,其他幾位我一直都沒見過。”
他打着方向盤轉彎上高架,上坡處堵得厲害他只能一腳油門一腳剎車地跟着排隊。
“你不是老跟我提蒼梧麽,聽起來就挺像是老朋友的,怎麽也不見他找你來串門?”
洛川看着窗外說道:“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哦……”林景墨打趣道:“我就是覺得蘇安有空給他的老相好托夢也不來找你挺不夠意思的,要不然下回把他叫來家裏一起吃個飯?”
洛川看起來有些出神,許久後才應道:“也好,有機會的話。”
“別等機會了,要不就這周雙休讓他來家裏,我去買點兒菜給你招待招待朋友。畢竟是個財神,把他馬屁拍足了将來我開公司還得靠他罩着。”
他這話純屬娛樂,還以為洛川會像往常那樣來一句“為師也可以罩着你”之類的。
可誰想洛川興致缺缺,語氣淡漠道:“等十道請願完成,為師會讓他們來的。”
林景墨直覺這事不一般,不過倒也沒繼續問下去。按照洛川的脾氣,不想說的事他就是獻身了也沒用。
上了高架依舊堵得厲害,不過不是上坡林景墨便開始秀他的車技。左右插車超車,沒多久便開到了洛川先前感知到請願人的地方。
他搖下窗戶前後看了圈,正想問問是哪輛車車主便見洛川指着正前方要變道插車的一輛大衆道:“就是那輛車。”
林景墨緊跟其後,眼看着大衆車四個輪子都快進車道了,忽然後面的車主一腳油門硬是給撞了上去。
車速不快,沒造成嚴重的傷害。畢竟整條高架都在以龜爬的速度前進,要快也快不到哪裏去。只不過這一撞掉漆或是有凹槽那是必然的。
兩輛車立馬打了雙跳停在原處,讓本就擁堵的路段變得越發水洩不通。
林景墨跟在大衆後面,此刻正好停下來看戲順便找機會上去聊聊請願的事。
大衆車主是個二十七歲左右的男人,面貌清秀,身材瘦弱。按照林景墨閱人無數的角度來看,絕對是個老實好說話的人。
不過面相好歸面相好,碰到這種事誰都會發脾氣。
大衆車主皺着眉頭沖撞他的人沒好氣道:“我四個輪子都要進道了你撞我?有你這麽開車的嗎?”
故意撞車的車主有點兒微胖,開了輛面包車像是專門接單拉貨的。
“你輪子沒完全進來,不管我是不是故意撞你的你現在這樣就得賠我錢。”他倒也實誠,直言道:“說實話我确實是故意的,今天一天沒拉到貨,這麽撞你一下還能賺點錢。你也就只能自認倒黴,誰讓你不守交通規則。”
大衆車主氣得面紅脖子粗,這根本就是個無賴!如果他插車導致意外相撞他确實該自認倒黴,可這分明就是故意的,沒事找事兒!
“你是不是有毛病?窮瘋了吧?”
兩人停着車在高架上争吵,有幾個因為堵車無聊的司機摸出手機開始錄視頻發朋友圈。
不一會兒交警騎着摩托過來處理事故,一聽事情過程後只能無奈的對被撞的車主說一句私聊。
洛川坐在副駕駛看了半天,他知道現代社會開車上路有很多的規矩,但細枝末節的事了解得卻并不多。
在他看來,被撞的确實無辜,可為什麽交警來了後卻還是要被撞人賠錢。于是對林景墨問道:“這算是誰有錯?”
林景墨架着方向盤解釋道:“除非變道插車的人四個輪子都進道,否則這時候被行駛在原道路上的車撞到就是變道車的全責。
不過像現在這種車輪子都快進去的後車一般都會讓,這個故意撞的如果不是剎不住車那就純屬算是缺德。”
“當然先前撞車的車主也說了,他就是覺得今天沒錢賺所以專等着倒黴鬼上門讓他撞呢。”
洛川大概明白了些,“那若你是那被撞的,會如何處理?”
這話可真是問到點兒上了,以林景墨這小暴脾氣怎麽可能讓自己吃啞巴虧,他道:“我反手一千甩這司機臉上,今兒個不把他的保險杠撞下來這事兒都不算完。”
覺得自己沒錢賺就來賺缺德錢,那他不讓這破車多修理個幾日做不了生意多對不起這場車禍。
洛川尋思着,“可被撞那位确實也違反了交規?”
“只能說這人太倒黴呗。”林景墨平心而論,“其實要說懲罰,對半開吧。兩輛車都有損壞,在我看來已經算是對各自的懲罰了。”
他這邊剛分析完,就聽故意撞車的車主說道:“一千塊,我這片油漆掉了要重刷。”
大衆車主氣結道:“一千?你這車上劃痕本就不少,就算沒撞到我你也沒打算去換漆!”
“換不換漆是我的事,你現在就得賠我這麽多。”
林景墨啧啧有聲的評判道:“這破車就算換漆撐死也就七百,确實過分了。”
交警看得頭疼,他只希望趕緊把事故處理掉而後通車,這麽吵下去只會越來越麻煩。
大衆車主啞巴吃黃連,一通氣結後心不甘情不願地給了一千塊。
拿錢車主一副得了大便宜地坐上車,要走了還不忘對那大衆車主嚣張地說了聲謝謝老板。
洛川忽然問道:“那撞車的輪子如果壞了修一下多少?”
林景墨看了眼,“這種車便宜,換一下也就三百來塊。”
洛川算了算覺得差不多,随後便打了個響指。眨眼間高架上一聲巨響,林景墨摸方向盤的手都跟着抖了抖。
側頭看去,那剛剛起步沒多久地面包車愣是給爆了個輪胎。車身一歪,車頭先前撞出劃痕的地方半邊蹭在了高架的水泥護欄上。
洛川平淡道:“這麽擦一下油漆必定是要重刷了,加個輪胎正好一千。”
林景墨舔了舔後槽牙,贊道:“師父,您可真是位明察秋毫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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