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音兒

謝韞和虞銅燦商議了許久，确定了一份初步的計劃書，特地找了章淩在錢莊的日子一起商議一番。

章淩認真看了，這份計劃書無功無過，就是一份十分普通的計劃。上面詳細列出了進藥的渠道、開業面向的客群，內容很完整，能看的出是花了幾分心思的。

但是章淩看過就知道這樣的一間醫館，就是一間普普通通的醫館，不可能在晉城最繁華的東三路數十家醫館中突圍出來，更不可能把晉城的其他的達官貴人吸引過來。

章淩雖然沒有經營過醫館，但是經商一道是有共通點的，要想讓店鋪短時間內運作的好，開門紅十分重要！質量與口碑帶來的是後續源源不斷的客流，而營銷帶來的則是別人走進來的興趣。

“虞大夫，您除了擅長治療風症，還有沒有其他一些特長呢？”

虞銅燦愕然，“在下跟着祖父，大病小病都治療過，但是不明白章小姐說的特長為何意？”

章淩四個指頭撐住太陽穴，想着怎樣表達能夠讓這個木讷的代表理解。看到眼前放着的計劃書，計上心來。

“你過來這裏”她站起來，走向書桌，招手讓虞銅燦他們一起過來。

“你就在這張紙上面把自己擅長的，過去醫治過的病例都寫一寫。”

虞銅燦結果她遞過來的筆，有些不解，卻也耐心寫上。他寫字的姿勢很好，短短時間已經把整張紙填寫的滿滿的。

章淩接過來看，除了日常常見的感冒、發熱、頭疼之類的，上面有幾個字，引起了章淩的興趣。

“痘症？何為痘症？”

“其實這痘症，不能算作是一種病，日常我們常見有人臉上長些刺頭，影響觀感，但是這痘症常見于年輕人。如日常注意飲食，三餐清淡，成年以後可逐漸消除，如飲食不節制，也可能留下疤痕。這痘症僅影響觀感，并不影響身體康健，因此很多人并不注意，就算有，也不醫治。只是章小姐讓我無論大小都寫上去，我才寫上。”

“拿着痘症，如果由虞大夫開方調理，是否能加速恢複。”

“是，尋常人以為痘症是皮膚疾病，常用珍珠磨粉塗抹上去，但是這樣的方法指标不治本。如果以內調為主，先以藥物清熱解毒，日常多食用薏苡仁、赤小豆，再輔之以外敷，除珍珠粉外，外敷中加入馬齒苋和苦地丁，治療半月可見療效！”

“哎…哎…哎，真的嗎！我有個好友就是長滿了痘，最近苦惱着呢，約她幾次都不願意出門了，你說的這個方子是不是真的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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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正認真聽着，就聽見遠遠傳來公鴨嗓聲音，章慶慶從外面沖進來，氣都還沒闖勻，已經摟住虞銅燦問開了。

虞銅燦顯然并不習慣這種熱情的打招呼方式，輕輕甩開他的手，往謝韞那邊移動了些。只以嗯聲作答。

章淩兩眼放光，“章慶慶，你哪位好友，我認不認識？”

“我的好友…我的好友…你自然不認識！”章輕輕低頭支支吾吾，章淩看他耳朵都紅了，明顯不是普通的好友，看來事有蹊跷啊！

“你快說，什麽好友，是不是正經好友！”章淩直接上手，揪着他耳朵問。

“疼～疼疼，姐，你先松開！”

“快說”章淩再捏緊點。

“我說，我說！”章慶慶扭頭怎麽也甩不開她的手。

“是妙音坊的音兒，她賣藝不賣身的！”

章淩終于松開他的耳朵，“音兒是誰？你給我說清楚一點。”

章慶慶終于脫離魔爪，揉着自己的耳朵，氣哼哼的說，“音兒你都不知道，她是妙音坊最有名氣的樂師，她的琵琶曲簡直只因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哎哎哎，停下，姐放開手，你幹嘛呀！”章淩二話不說又揪上他的耳朵。

“章慶慶，你現在真大膽啊，不讀書就算了，不好好來錢莊，還學人去妙音坊了，膽子不小嘛。”章慶慶自然解釋一番，好在只是欣賞音樂的地方，章淩暫時放過了他！

“你們都知道音兒？”章淩又轉過頭去問旁邊兩人。

虞銅燦自然搖頭，謝韞臉上尴尬，卻也點頭“偶有聽聞。”

“嗯，看來這音兒有幾分名氣呀。章慶慶，你不是說那個音兒臉上現在長了不少痘痘嘛？想不想治好她啊？”

“自然想的，她都因這事好長時間不願意見人了。”

“既然如此，你下午帶我去見見她，就說我有辦法治好她的痘症。”

章淩一拍他的寬厚肩膀。

章慶慶自然開心答應，心想着自己要是能治好她這痘症，她會不會更喜歡自己了呢？

章淩準備探探去，讓小翠找套男裝。指定找的是黑色緊身長衫，高高豎起的長發套個銀色發圈，腳上蹬着一雙同款圖案短靴。章淩手執紙扇，當着男人們潇灑轉個圈，現在看誰還敢笑話這風流潇灑小公子。

小翠捧場的鼓起了掌“章公子，好帥呀！章公子天下第一帥。”

章淩以紙扇化作手，挑起小翠的下颌，“小娘子跟我來。”

頓時全場爆笑。

章淩跟着章慶慶，帶上虞銅燦一起去往妙音閣。果然一路聽人說音兒是妙音閣第一琵琶手，一手琵琶彈得有如神音，再加上貌美無雙，受到許多人追捧。

章慶慶發揮他粘人精的本事，又是哄，又是大手筆甩銀子，哄得那娘子來回走了三四輪，終于約得音兒願意見上一面。

幾人坐在茶室等了不短時間，音兒才以白色紗布覆面，抱着琵琶進來。一坐定，已經低下頭來，似乎不願見人。

果然，就算白紗遮住了臉的大半部分，但是依然能夠看到額頭上未被遮擋的地方痘痘數量不少，那些痘痘呈深紅色，四處分散着，看着頗有些可怖，就算是章淩都看出來了，這皮膚問題有些嚴重啊。

章淩轉頭示意虞銅燦。

“距離太遠，不好判斷，需得近看。”虞銅燦知道她是在問這痘症能否醫治，輕聲回答。

“不知幾位公子今日想聽什麽曲兒？”音兒一開口，聲音宛若百靈鳥，婉轉動聽。

“今日不聽曲兒，音兒姑娘”章淩一開口，音兒已經聽出了她女兒聲，雖有疑惑，但是心中戒備放下不少。

“我聽弟弟慶慶說你最近為這痘症所擾，不願見人。你這樣的絕色美人，不好讓這痘症折磨呀，恰好我有一醫生，擅長治療此症，所以今天把他帶來為您診治。”

音兒聽罷擡頭，雙眼放出光彩，這滿臉痘痘已經折磨自己好長一段時間了。作為一個既靠才藝更靠臉吃飯的行當，若讓人看到這滿臉痘痘怕是會反胃再不敢來，故而這段時間都不敢見人。

音兒定定看着章淩，知道事情并非簡單，等她繼續說。

“如果你信得過，可以先讓大夫為您診斷。”

音兒自然願意，那虞銅燦上前揭開白紗，看到痘痘上面果然是用珍珠粉細細敷着，但是并無太大效果，有些痘痘似乎有發展成為膿瘡的趨勢，又細細查看她的舌和把脈，而後才走回章淩身邊，低聲說些什麽。

“剛才虞大夫說您這痘症發展極快，如果不好好護理，怕是過幾日要破開化膿，就算将來好了也會留下痘印，你這花容月貌恐怕有損。”

章淩說完，那音兒已經泫然欲泣。容貌于一名樂妓作用實在太大，如果失去這容貌，只怕自己這第一琵琶手的位置也要易位了。

“自然虞大夫是能夠診治的。”章淩揮揮手中的紙扇，實在不忍心讓美人落淚，補上一句。

“我可以讓虞大夫免費為你醫治，只是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嗯？”音兒奇怪地看向她。”我想邀您過幾日為我醫館開業奏曲。”

“什麽？”虞銅燦比音兒還更驚訝，從未聽說醫館開業請人來奏曲的先例。

“可是我這臉”在房間裏燈光昏暗，怕是他們也看不清楚，但是如果青天白日，在外面，恐怕白紗覆面也遮擋不了這一臉的痘痘。音兒捂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心裏難過。

“要的就是你這臉。”章淩紙扇一揮，直指音兒的臉。

章淩幹脆走上前去，對着音兒密語。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着，章慶慶還想上前，被虞銅燦拉住！雖然他也不知道章小姐想做什麽，但是總覺得這位小姐非尋常人，下意識願意相信她。

來來回回說了半小時，最後章淩終于回到座位，音兒也抱住琵琶，開始彈奏起來，章淩揮着紙扇，眯着眼睛，心情愉悅。

如果說一個大夫的醫術需要時間來證明，大衆往往沒有那樣的耐心去慢慢細查。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找個代言人，把他們想看到的直接展示出來呢？豈不是更直接？

章淩把醫館的開業時間定在了三天以後，順便用銀子把妙音閣的老板砸暈了眼，願意把音兒借給他們用一個月。

至于開業當天，章淩已經有了全盤的計劃，就待當日一鳴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