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秋游

岑子祺打了招呼才回來馬車裏坐好，看九王爺正背靠着靠墊小憩。

微擡眼皮，“來了嗎？”

“對啊，都來了！”岑子祺昨日正忙着呢，卓越就來通知說今天要去城郊園子裏賞楓葉，那楓葉都不知道看了多少百次了。岑子祺最近忙着呢，并不想去，誰知卓越說是王爺要求必須去，也不知道日理萬機的王爺大人為何這個時間非要去看個楓葉，直到今天看到章淩，突然就明白了，王爺看來這是春心萌動了呢。

“王爺，那章小姐今日精心裝扮一番，看着比過去還亮眼些呢。”岑子祺笑眯眯低看着閉目養神的九王爺，明顯看到王爺的眼皮輕動，頓時覺得自己所猜沒錯，心裏得意的很。

“要說這章小姐這般美貌，這般才華，也不知道什麽樣的男子才能得她青眼，據說以前她可是追着某人跑的…不過現在看來是懂事了，醒悟了呀…”

王爺雙眼睜開，看旁邊那人正得意着“卓越，停車！”

“嗯？王爺是有何急事嗎？”卓越正駕着車向前趕呢，不解道。

“車上聒噪，讓他下車步行去。”

岑子祺臉上笑容頓時收了去，“不不不，不說了，卓越走吧，你家王爺沒事！”

都是一等一的好馬，駕車飛快，不過兩個時辰未到已經到了郊外莊子裏。果真像王爺說的那般，這莊子外面看着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松樹，等章淩進去裏面看到都是楓樹，明顯有人精心照顧着，層林盡染，入目皆是，哪是現代那幾株樹可比拟的，确是自己從未看過的。

一行人走進去莊子時已近午膳時間，莊子裏的管家正在備膳，岑子祺提議大家先逛逛莊子。九王爺似是而非，走在前面。章淩抓緊機會拿着手裏的一疊方案，湊上去岑子祺的旁邊，此等大好機會可不能錯過。

“岑老板，您覺着如果在晉城開家新式的餐廳可不可行呢？或者如果章記投資一家馬行不知道能不能做大呢？”章淩一邊翻開手裏的一疊紙，一邊問着。

岑子祺看着快要貼上自己肩膀的女子，感覺到自己前面無端地吹來寒風陣陣，一個哆嗦，趕緊向前快走兩步追上王爺的步子。“要說這投資和經商，特別是挑選的眼光，我相信這晉國沒人能比得上王爺了。”

章淩左側一空，趕緊也加快步子追了上去，“岑老板不要如此謙虛，上次去您岑記錢莊讓我大開眼界，您的錢莊無論是裝修或者經營策略都讓我由衷佩服，今日來這，我就是想多多向您請教的。”

九王爺擺弄着手上的一片楓葉，修長的手指微用力，把葉肉搓碎。

“哪裏哪裏，自然不能與王爺相比，章姑娘有問題可以提出來，向王爺請教，絕對比想我請教能夠獲益更多。”岑子祺一個步子跨到了王爺的左邊，那右邊的位置留給了章淩，開玩笑，那九王爺的臉都快黑成墨了，可不敢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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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轉過頭來，好像果然在等她說什麽問題似的，章淩忽然心生膽怯，聲量小了下來“九王爺…”

王爺見她怯懦，臉色和緩一些，等她說話。

“就是自從雛鷹醫館開業以來，最近收到許多年輕人送來的計劃書，我對許多行業不甚了解，不敢輕易投資，想着今日可以請教一番。”

“說說看。”九王爺點點頭。

章淩打開一張紙“我初略看過一番，挑選出其中三分覺得勉強可以考慮，其中一個是新式餐館。”

作為一個現代小吃貨，章淩來晉國這段時間，雖然吃了許多美食，也跟着小翠到處吃了不少，但是基本都是以福滿樓這類型的炒菜館為主，糕點坊也就是包子饅頭，種類不多。

這份計劃書說的是尋覓一處小門店，做新式糕點，雖然還未能品嘗此人是否真正善于烹饪，但是卻點醒了章淩，既然自己從現代過來，雖說廚藝不算頂級，但是蛋糕、布丁這些基本的甜食卻也是親自動手做過的。如果寫這計劃書的娟娘确實有值得一品的甜品，那就可以開甜品連鎖，如果她的制作勢力一般，自己也可以提供點子，甜品店利潤頗豐，想必是一個不錯的點子。

“至于這第二個，建議的是馬車租賃行，他的點子甚新奇，晉城裏有馬車的富戶不少，許多家裏甚至不止一架馬車，平日裏時常用不上，如果可以将富人的馬車編號，忙時自用，閑時出租，那也是一個不錯的建議。”章淩看王爺聽得認真，沒有打斷自己，就繼續說了。

“第三個最是出奇，這不是一個投資方案，而是一個請求，這個是一名書生，将于明年參加晉城的考試，但是他家境貧寒，父母皆卧病在床，他靠着打零工養家，但是為了背考，這段時間無法正常打工，他寫着希望章記錢莊能夠支持他一百兩銀子，等他将來高中後，将會在每月的例銀中劃撥出銀子進行還款。”

九王爺一開始還在玩着手中的楓葉，漸漸認真起來。如果說第一個還是在意料之中的，那麽第二和第三個方案确實出乎他的意料。

晉城富戶極多，多愛鋪張，誰家裏沒有個三五架馬車呢？這個方案如果能夠實行，不僅僅可以用于馬車租賃，包括馬匹本身、富戶家中物資均可進行編號，将來若遇上朝廷需要，想必能夠更好統計征用。只是怕這第一步并不容易。這個主意到時可以從長計議。

至于這投資書生，風險頗大，于錢莊而言恐怕不是好的投資，不知道這章淩為何會把這個方案挑選出來？

“那你覺得那個更好？”九王爺忍不住問。

“其實這第二個雖然難，但是一旦有機會執行就會是一本萬利的生意，章記把城裏富人們的一應物資均可以按此方法進行統計，今日張夫人想要接劉府的三駕馬車，礙于面子不好開口，現在都可以來章記直接租，拿劉府也能收到租賃錢，何樂而不為？”

“怕是沒那麽簡單，富人們并不缺錢，何必為了這小小的租賃銀子，把自家馬車出借。”九王爺擔心的正是這一點，這租賃的前提是有人願意出借，如果無人編號，那租賃行又何來機會？

“富人們自然有選擇借或者不借的權利，但是就算再富有，總有需要別家東西的時候，既然如此，我便在租賃行中開通會員制，如想要租借別家的東西，首先自家必須貢獻些物品才可。”如果采用會員制，将高端的客戶一一納入，那就不止是租賃的生意可以做了，認識的人多人，生意思路自然廣了。

“章姑娘所說有道理，許多東西不是有錢就能擁有的，如果靠銀子可以租賃的，想必城裏的富戶們不會吝啬。”岑子祺剛剛還在一邊呢，這聽到精彩的，忍不住也插上幾句。這章淩果然不愧是生意人，一下就可以把一個主意給擴展到一個行業上去。如果這門生意能成，想必将來章記人來車往，財源滾滾。

“章姑娘這第二個點子算是不錯，但是，這第三個主意我就看不懂了，晉城參加科舉的考試以萬計數，參加考試的人能夠高中的有幾名？就算将來高中了，能夠帶來的利潤恐怕不及這第一或者第二個點子的萬一，你将這個方案拿出來的意思是？”岑子祺忍不住一股腦的問出來，生意人不可能看着無力可圖還要投銀子進去的，這章姑娘看着是個聰明人，不像是做這般傻事的人呀？

“自然指望書生将來中舉能夠賺錢不是好的投資，只是…”章淩停下來，看看陽光透過楓葉一層一層的撒下來，像是金子灑在樹葉上。

“只是什麽？”岑子祺看她不說話了，心裏實在好奇的很。

只是不是所有的生意都該用來賺錢。

章淩心想。

“只是我覺得能夠幫助一些學子，也是極好的。”章淩回過神來，笑笑地說。

九王爺看着眼前的女孩，有一剎那，他好像看懂了她心裏所想的東西，可是看到她轉過頭來笑嘻嘻的樣子，明明不過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嗯，也是，如果能夠幫助這些學子一把，也算是不錯的。”

“所以我想問兩位，如果我同時投資這三個方案是否可行？”

同時？九王爺皺起了眉頭，他以為章淩問他們的意見，就是想要選擇投資其中一個，沒想到她竟然想要三個一同投資。

他是看過她之前投資雛鷹醫館的整個流程的，明顯瘦了一圈，看着也憔悴了許多，如果同時投資三個，恐怕…

看着她的小身板，頓時覺得有些不悅。

這個女人為何眼中只有生意？

“同時投資三個，你準備用什麽人來負責？一個你，一個他？”九王爺轉頭看看身後的謝韞，冷哼一聲。

章淩聽他冷哼，想着這是被看不起了嗎？頓時來氣！就算看不起這些方案，也不應該看不起自己的團隊，雛鷹醫館不就是這兩個人做起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