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節

年後林自然同學也沒有機會了。”

“老師，我們參加，這就将報名資料準備好。”林媽媽急道。

53.回歸

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在往相反的方向發展呢？

明明想為自己的人生做出改變的，怎麽就這麽難？

林自然十分不明白。

鋼琴前的譜子十分陌生，陌生中還透露着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在房間中嘆了無數口氣，看着牆上爸爸做的倒計時帖，上面寫着離比賽還有十五天。

如果真的去參加比賽又會怎麽樣？這樣的人生又會順利嗎？

未來就如同鑲嵌在陌生中的恐懼，一切都伸向未知的深淵。

這樣的恐懼，在林自然的人生中常有。去南方時，生病時，面對死亡時……林自然已經不想再一一體會了。

每每想到這些他就會有一種類似宿命的感覺，好像該他失去的，就一定會失去。但是自己這半身又曾得到過什麽呢？

孫綏，是孫綏嗎？

突然想起這個名字，林自然才又想起那座叫鳳尾丘的地方。

記得花江曾警告過自己：千萬別進入那扇門，否則自己一定會消失的。

現在自己雖然并沒有真正的消失，可是若是這樣走下去，就等于真是和自己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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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綏的記憶變得如此模糊，如此還會有更多的記憶被模糊。

如此下去，自己一地會作為另外一個自己在這個類似平行世界的地方茍且，帶着重新被填補的記憶，情感，還有那些曾今讓自己悸動過的感覺。

鋼琴猛然炸了一聲，林自然做了一個決定：不管怎樣養，自己一定要回去，就算去死，也要作為自己死去。

這幾日都是晴天，窗外的蟬鳴從早到晚從未停歇過。

林爸爸為了林自然的比賽，親自請假在家，專門照顧林自然的飲食起居。

而此時的林自然，每日除了練琴，基本什麽都不用做。

這也是林爸爸所期望的。

房間裏傳出比賽的曲目，流暢自然，飽含感情。

林爸爸從不懷疑這是林自然彈出的，因為之前他有認真的聽過。

自己的兒子天賦突然爆表，這對林爸爸無疑是個始料未及的好事，盡管這種好事并不能挽回他與妻子的感情，可是想到這小子日後能有出息，他的人生又開始有了新希望，就連最近幾日他看林自然的眼神，都明顯與以前不一樣了。

鍋內散發着炖豬腳的香味，除此以外什麽鳳爪鴨爪鵝爪，但凡與手相關的，林爸爸都用上了。

他一直都很相信吃哪補哪兒。

“自然，該吃飯了，休息一會兒吧，吃完了才有力氣了再練。”

他端着一小鍋“補手大雜燴”敲敲門，門裏依舊是流暢的巴赫十二平均律。

自然彈的巴洛克真實是越來越好了，這種似神靈般的篤定，若是比賽沒有名次，簡直太無天理了。林爸爸心想。

“自然，好了……”

林爸爸又在門外叫了一聲，見沒有反應，最後終于按捺不住開了林自然的房門。

“自然……”

鋼琴前空蕩蕩的，除了房間內一臺唱片機在運作，再無其他演奏者。

林爸爸走到唱片機前，一看唱片名字，竟然是已故演奏家古爾達的。

“這孩子到底是怎麽了？莫非是去找姑娘了？”林爸爸不解。

此時林自然帶着之前讨要的零花錢，一個人乘車到了鳳尾丘。

這一年老皮才剛承包這座小山丘，小叔叔何宇傑與叔公也才剛搬走。

暑假時，老皮會帶着妻子與大女兒回老家，這時皮鑫還沒出生，他家裏的狗也不是花江，自然，那棟小樓也還沒有建起來。

這些都無所謂，只要那座山丘還在。

通向山丘的路還沒修好，滿是泥濘，林自然頂着烈日，一人走在荒涼無比的山道，周圍蚊蟲在他周圍飛繞。

他驅趕着蚊蟲，手上腳上被鋸齒草劃傷了口子，心裏不停的問那座桃園究竟會在哪裏。

這一次林自然在山裏繞了好幾圈，林子，草坪，湖泊，還有那扇門一樣也沒有出現。

擡頭看看天，也不見成片的雲朵，取而代之的是鋪天的綠葉。

背包裏的水已經喝個一幹二淨，也沒有幹糧充饑，林自然走到兩眼昏花，已是體力不支，加上中了暑，幹脆眼前一黑，驟然倒地滾下山坡。

他像球一樣在盤根錯節的山道上打滾，成了草木間的玩物，連最後疼痛的感覺也漸漸失去了。

昏厥中，他耳旁似聽見犬吠聲，仔細一聽好像還是花江的。

就在覺得自己要落入深淵時，好像有只纖纖玉手将他給拉住了。

他以為會是雲朵，沒曾想第一眼看見的竟然是叔婆。

叔婆的臉有些模糊，林自然聽說逝去的人出現在活人夢中才會如此。

難道這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他剛想向叔婆問個究竟，不過眨眼，自己竟跨在一直巨大的狗背上。

“你是花江嗎？”

狗的身上金光燦燦，陽光下頗刺眼。

林自然問過以後許久才聽它回答：“你還知道回來這裏，我以為你真的再也不打算回來了。”

是花江的聲音。

林自然牢牢摟住他的脖子，那一刻他是無比的安心。

“哎，老兄你輕點，脖子快被你勒斷了。”

花江埋怨着甩甩頭，卻沒想到林自然将自己抱得更緊了。

“兄弟，看見了嗎？前方那道門就是回去的路，你該慶幸自己還能回來啊，如果你還有下次，真的連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花江一邊說，一邊沖向黑暗中那扇發光的門。

又不知過了多久——

鼻尖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小推車的聲音在走廊上來回碾動，這是護士們造的動靜。

“自然，自然……”

林自然睜開眼睛，看見孫綏正激動地看着自己，眼裏水汪汪的。

“小綏……”他試着想說話，卻被嘴上的氧氣罩阻止了。

“你真的吓死我了……”

孫綏擦拭着兩眼淚花，臉上還有泥土的痕跡。林自然看見她一只手上全是被鋸齒草割傷的痕跡。

“小綏……”他揭開氧氣罩，心疼地握着孫綏那只手，“小綏，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那裏看不見你，我好像都把你忘記了，以為是回不來了……”

“胡說什麽，你不是回來了嗎……”

孫綏握着他的手，兩眼閃動。

54.夢醒

在孫綏眼裏，林自然那日其實并未消失，而是走着走着就暈倒了。

林自然滾下山坡時，孫綏整個人都吓傻了，邊哭邊跑着就追了下去，好容易才在半山腰拖住他，随後才叫來了人将他送去醫院。

林自然聽孫綏說，自己躺在醫院裏還沒超過一日。

“好奇怪啊……”他看着自己滿是擦傷的手，“你說我只是睡了一天，可是我感覺就好像過了一個月一樣。”

“那你這個夢做得挺長啊……”孫綏在一旁搗弄着粥，想讓它變得稍微冷一些。

“确實是一個很長的夢，我還以為，自己會一直活在那個夢裏面。”

孫綏聽了擡着兩眼：“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夢，說來聽聽？”

“嗯……是夢到了過去。”

病房的窗外不知又什麽東西，綠瑩瑩地飄動着，忽閃進了屋後又在光亮下消失了，少時，那個小東西才落到了林自然的手上。

那原是一只螢火蟲。

“我本以為知道了未來的答案，就可以對過去為所欲為了，可是想改變的結果卻依舊沒有改變，自己卻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那你想改變什麽呢？”孫綏停了手上的動作，癡癡地看着他。

“很多東西，爸爸，媽媽，初戀，其實都是與開始結束相關的事，可以解釋成所謂生死吧……”林自然将那只小蟲放到孫綏眼前，讓她看着它在自己手上緩緩爬行，“以前讀書時，以為只有演奏才是自己的正道，所以拼命的練拼命的練，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其他的選擇，現在走在其他的路上，回去後卻又拼命的想改變，結果還是事與願違，就像燈光下的螢火蟲，你越是在發光，光線卻越是會被其他光線掩蓋。”

“看樣子是個噩夢呢。”孫綏喃喃。

說是噩夢，可誰又知道呢，你說你生活在一個美夢之中，誰又能确定夢的結尾就是好的？

說不定那個所謂噩夢的結果，又會是怎樣的出乎意料呢？只是自己是如此的害怕看到那樣的結果。

“是啊，真的是噩夢，尤其是沒有你的世界。”

孫綏聽了心中一陣暖意。

“對了自然……”她望着他一臉期待，“剛才聽你說起初戀，給我說說呗。”

林自然看着她手中的碗，說一聲“我來吧”伸手接過，又拿着湯匙喝了一口粥，與她邊吃邊聊。

“還記得以前我給你說過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