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節

拆遷了，不知道他們心裏會不會覺得難受呢。”

何宇傑還記得當初孫綏說的地址，他領着何宇傑，找到保安問了沈家夫婦家的具體住址，最後終于找到了雲朵家。

雲朵的爸爸看見兩個陌生人前來很是詫異，直到林自然拿出了雲朵的日記本。

“孫綏這幾日有事非常忙，她說這個已經看完了，拜托我們将這個還給您，并讓我代她謝謝您。”

林自然忐忑地遞上日記本，雲朵爸爸沒說什麽，點點頭，示意讓他們進屋。

這日雲朵媽媽不在，家裏就爸爸一人，不到十五平的客廳，三個男人同時窩在一張沙發上，顯得尤其擁擠。

“那位姑娘把我女兒的事也給你們說了？”雲朵爸爸問。

林自然與何宇傑知道雲朵爸爸不好打發，立刻将之前準備好的借口說了出來。

“孫綏寫的那首歌……其實我也有參與……所以……”

“哦……這樣……”雲朵的爸爸吸了一口煙，意味深長地看了林自然一眼，“我就說，那姑娘不可能随便就讓你們過來。”

雲朵爸爸說完笑笑，随即為兩人遞了兩杯水。

三人間一時無話，何宇傑就看着屋裏的一切，覺得眼前一切都十分陳舊，就好像是黑白電影的片斷一樣。

“叔叔，孫綏告訴我，聽你說芸菲之前刻了那首歌的CD，可以給我一張嗎？”

“CD啊……”雲爸爸滅了煙，“已經不在了，閨女去世那年，我就将它們全部燒掉了，反正那東西她喜歡，我們留下也沒什麽用。”

林自然點點頭，遺憾地“哦”了一聲。

“對了，說了這麽久，你們都還沒做過自我介紹呢。”

Advertisement

兩人都在想各自的事情，聽雲朵爸爸這麽一提醒，不禁雙雙尴尬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叫林自然，這位是何宇傑，我們都是孫綏的朋友。”

“哦……”雲朵爸爸瞪大了眼，“我就說你怎麽看着眼熟，原來你就是林老師。”

“咦？叔叔你認識我？”

雲朵爸爸抹了抹蒼白的頭發：“剛才第一眼看見你，我就在想你看着怎麽這麽眼熟，原來真是你。”他又笑笑，“若是早幾年看到你，興許我會将你打一頓，再趕出門。”

林自然聽了一驚，何宇傑也緊張起來，忙在林自然耳邊悄聲：“你還說你沒對人家姑娘做過什麽，你沒做過什麽，人家老爸怎麽會将你記得這麽清楚。”

林自然額前也已是汗如鬥大：“可是我真是什麽都沒做啊……”

兩人的細語雲朵爸爸一字一句聽在耳裏，少時他輕咳兩聲：“林老師以前曾教過我家閨女彈過一段時間鋼琴，這事我是知道的。”

“原來你知道……”林自然驚了一下。

雲朵爸爸輕輕笑了一聲：“本來我那閨女好好的，有段時日竟然和我讨論起買鋼琴的事情，我就懷疑了，然後有一天我就偷偷跟着她去了附近的音樂中學，然後就看見你們倆了……”

林自然倉皇笑了兩聲，那一刻他真巴不得屁股下沙發的彈簧能将自己瞬間彈飛。

“說起來那時我就想把你揍一頓，哪知道閨女的病情又突然惡化……我也就沒了這心思……”說到這裏雲朵爸爸又面露哀傷，再是不語。

“你過來。”

雲朵爸爸将林自然與何宇傑招呼到雲朵的卧室，從她書桌下找出一疊畫紙。

“這些是她之前的自畫像，還有一張這個……”

看着雲朵的自畫像，何宇傑在一旁啧啧稱贊，只嘆自古紅顏多薄命，而林自然卻看着另一幅畫呆住了。

林自然手上的那副畫不是別人，正是十五歲時的自己。

林爸爸看着林自然喃喃道：“今天你來，就将它們全部拿走吧，這也是她之前一直想送給你的東西。”

62.紀念品

“那丫頭究竟是有多喜歡你才會将你畫得這麽帥。”

何宇傑一邊開車口裏一邊啧啧，兩眼會時不時瞄着副駕駛。

林自然坐在副駕駛上，攤開三張紙，前後來回翻閱，想放手，卻欲罷不能。

雲朵爸爸給的畫有很多，他只擇了兩張留作紀念。

其中一張是雲朵給自己的畫像，另一張是雲朵二十五歲時的自畫像。

最後一張則是雲朵二十五歲生日的留影，也是雲朵作為遺像的照片。

“你知道嗎，我眼中的她一直是十五歲時的樣子，我想了她這麽久，一直在腦補十年、十五年後她會是什麽樣……”

“你腦補不出她十五年後的樣子，誰也不知道，天也不知道。”何宇傑搭了一句，又問，“她十年後的樣子與你想的怎樣？”

林自然手拿着照片看了一眼：“有些出乎意料。”

“是美？是醜？”

“我想象中的她，雖沒有照片上的好看，卻是很有活力的。”他将照片夾在兩幅素描畫中收好，“我寧願她長得難看一些，胖一些，但至少健健康康的，而不是這樣一幅病西施的模樣。”

可就算是病西施，她還是像山丘的雲朵一般，美到缥缈，讓人難以觸及。

“假，你這話真假。”何宇傑笑出聲，“她要真如你所願，你就不會這般迷戀她了。”

“或許吧……”林自然撇撇嘴，“可是你說生命這東西，無論是什麽樣子，只要入了人的眼，誰都不希望看着它逝去吧。”

“自然啊自然，你又開始多愁善感了。”何宇傑瞥他一眼，“我看你對蒼蠅蚊子就沒那麽友好。”

“它們肯定除外。”

林自然忍不住笑了，這笑在何宇涵耳中多少顯得苦澀，可身為叔叔的他也不知怎麽安慰這位大侄子。

自然，林自然的話多少也說中了他的心事。

記得曾有人說，死亡就是一扇門，進入後便會開啓下一次的旅程。而死亡令人害怕的，也正是因為沒人知道這場旅程的終點究竟在何方。人們只是一個接一個的進入那扇門，相逢，或是偶遇。而站在門外的，也只能向進入門內遠行的人投去一眼朦胧，然後依依不舍地道一聲：你先走，我們總會再見的。

“估計我下去了……蕭娜應該會掐死我吧……”

林自然用手上兩張畫拍拍叔叔的腦袋：“你傻啊，你死都死了，她還能讓你再死一回？她肯定是先讓你還生前你欠她的債啊。”

“我欠她的債，哎呀，這不好啊，你看倒時小嫚也下去了，那我不就被兩個女鬼撕成兩半了嗎？你說要不要找個大師來破解一下……”

林自然無奈：“叔，現在你和嫂子活得好好的，就開始盤算地下的事，是不是也太着急了點。”

“是是……”何宇傑笑笑，覺得自己好傻，繼續開車駛向醫院。

如果是十五歲的自己跨越時空遇上二十五歲的她，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趁着孫綏不在，林自然偷偷拿着兩幅畫仔細端詳，于是那一刻心潮澎湃，腦子裏又開始迸發出奇妙的旋律。

雲朵的日記說，二月十四日那日她進了寫歌網，偶然聽見了這首歌，她将這首歌唱起來，朗朗上口，喜歡到不行，越是唱，越是覺得心裏有種熟悉……

雲朵的日記裏還說，六月六日她主動聯系了自己，發現自己是個随和的人十分高興，那個自己還答應為她再寫一首歌……

雲朵的日記裏最後說，八月二十五日她還等着他的承諾……

可是，現在寫的歌他還能聽見嗎？

林自然從床櫃找出電腦，再次打開軟件，将腦中的旋律一點點記成譜子……

連續十二日，林自然一直窩在病房內弄着寫歌軟件，每句旋律都在手機上彈了一遍又一遍。

“自然，你休息一下吧，養病期間，就別老想着音樂了。”

孫綏完全出于擔心，林自然當然知道，他靠在床頭對她笑笑：“如果現在不想，以後就不知道能不再想了。”

也不知道是林自然最近太老實，還是孫綏動了恻隐，往常她若聽見林自然這樣說，一定會不理他。

然而這回她卻對林自然說，如果下次體檢過關，她就讓他回到鳳尾丘的小樓，繼續過着彈琴養病的日子。

林自然以為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在他印象中，連帶着小樓山丘，孫綏應是無比厭惡鳳尾丘那個地方才是。

這回她妥協，真不知葫蘆裏又賣的是什麽藥。

“怎麽，你是不想去？”

見林自然對自己的想法有些遲疑，孫綏剎那皺了眉。

“沒有……”林自然呆呆地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沒想到你會。”

“琴都在那兒吧……”孫綏很不情願地嘆口氣，将頭轉向一旁，“你以為離開琴只有你會難受，你都還沒想過我的感受是吧？”

林自然就看着孫綏的手指相互不停地敲打，終于有些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