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章節

會子太陽幾乎要下山了，他也終于開始着急起來。

“林自然——”

扯着嗓子向山頭嚎了一句，卻沒有任何回應。

那一刻何宇傑心急，剛準備拿出電話給林自然繳話費，卻見對面小徑上晃來了熟悉的人影。

“別叫了，這兒呢。”林自然向他招呼一聲，邁着有些不穩的步子，踩上臺階，繞着七拐八彎的路，差一點就要跌到臺階下面。

“你去哪兒了，別亂跑！”何宇傑上前喝了一聲。

“我沒有亂跑……”林自然走到何宇傑跟前，“方才看到一個熟人的墓，就停在那兒拜了拜。”

“誰的墓啊？”

何宇傑問了，林自然沒有回答。

也不知為何，本來方才還找不到路，可是見了那座墓後，林自然竟奇跡般的就回到原地，這個世界，有些事真的很難說清。

“回去吧，你家有小嫚，我家還有小綏呢。”

林自然向小叔笑了笑。

白色的連衣裙，夢裏的她。

這句話被林自然用來命名新曲子，周茂星誇他的曲子風格終于漸漸顯現出來，他卻聽得出，這是人家在變相說自己的曲子越來越千篇一律了。

可是生而為人，不也是活得千篇一律嗎？

讓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聽着爸爸的曲子，孫綏坐在沙發上幸福地摸着肚子，好像這樣的恬靜會一直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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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在聽嗎，讓我聽聽他在聽什麽？”

林自然一時心血來潮，從琴凳上游到沙發邊，貼着孫綏的肚子，靜靜聽起來。

“不到五個月，他還什麽都不知道呢。”孫綏紅着臉摸着林自然的頭。

“但是卻能聽到他的心跳呢，你聽？他的心跳就和你我聽到音樂時的一樣，跳得那麽激烈。”

“寶寶的心跳都是這樣的，你以前是這樣，我以前也是這樣。”孫綏将頭發別到耳後，拍着林自然的頭，哼起了勃拉姆斯的搖籃曲。

“你說，我們這個是男孩還是女孩？”

“不知道……”孫綏斷了喉中曲子，“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到達這個世上，然後幸福地，平平安安地長大。”

“一定會的。”

林自然記得，說是觀察女人懷孕時的狀态可以判斷寶寶的性別，尤其是在懷孕四五月時，如果媽媽看着比以前難看了許多，那通常就是男孩子，如果媽媽看着比之前漂亮了許多，那一定就是女孩子。

林自然将孫綏觀察了很久，發現她除了臉上多了幸福，長得稍微豐滿了一些，其餘的一點都沒變。

“或許是個女孩子呢。”林自然喃喃。

“如果是女孩，那就要想個女孩子的名字，對了，名字你有想好嗎？”

林自然搖搖頭：“爸說等孩子出生再起。”

“嗯，也好。”孫綏想了想，“如果說是個女孩子，我不希望她的名字像我一樣。”

“像你一樣怎麽了？”

“總覺得沒有女孩子的樣子，如果可以，我希望她的名字聽着能像女孩子一點。”

林自然無奈地笑笑：“那有什麽，即便你的名字聽着像男孩子，最後不也嫁出去了嗎？”

“可是你以前總會覺得我是男孩子呀。”

“我有嗎？”

“有。”

“嗯……”林自然起身靠在孫綏身旁，“那就起個聽着想女孩子一些的名字，但是叫什麽好呢？”

“是啊，叫什麽好呢？”

69.家人

“自然，要不，起那個名字怎樣？”

“嗯？起什麽名字？”

“你說呢？”

孫綏的雙目帶着明顯的試探，林自然裝傻的笑笑：“說這麽多，那萬一是個男孩呢？”

“如果是男孩……”孫綏想了想，“你叫自然，總不能叫他拘謹吧……那就叫……”

“那就叫林自由。”林自然突然靈光一現，“小綏，要不這樣，不管是男孩女孩，我們都叫他自由好了。”

“自由……”孫綏撫着林自然的鬓邊，仰着頭久久不語。

林自然就這樣靜靜地在孫綏腿上躺了片刻，然後驀地親吻了一下孫綏的肚子，起身又坐在鋼琴前。

“自然，你休息一下吧，離合同的截止日還有時間，不用這麽趕。”

孫綏以為林自然又要開始工作，一心擔心着他的身體，剛想起身上前阻止，卻見林自然轉頭向自己展開一個從未見過的微笑。

“我沒想工作，就是覺得應該開始胎教了。”

說完，林自然将手放在琴鍵上，彈起了德彪西的《歡樂島》。

孫綏靜靜地聽完一曲，發出咯咯的笑聲：“你現在就叫他聽這個，會不會太早了點。”

“早點讓他聽，也能讓他早些體會到這種感覺。”

“什麽感覺？”

“在小島上，與心愛的人一起，什麽都不用想，只管自由自在地相愛。”林自然合上琴蓋，看着孫綏，“小綏你知道嗎？愛這種感覺，永遠不分年歲，胎兒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這種感覺了，只不過随着慢慢長大，失去了自由，這種感覺就漸漸被其他東西蒙蔽，然後也漸漸地，忘記了愛是自己一生相随的東西，所以我希望我的孩子永遠也別忘記這種感覺。”

孫綏也不知道為何，本來聽到的是一句很溫暖的話，那一刻她眼中卻莫名噙滿了淚，而她的腹中，也有了那一秒的胎動。

窗外的星空完全不同于小樓般的清澈，雖然有月亮，更多時候卻是烏黑一片，更別說看到難得的星光。

“自然，你說那是星星還是燈光。”孫綏指着天邊那一顆最亮的東西詢問。

林自然走到窗邊，仔細看了一會兒，面帶欣喜：“那是星星啊，我還沒見過這麽亮的。”又再看向孫綏，“要不小綏，我再讓孩子聽一聽小星星吧。”

說着，他迫不及待地跑到鋼琴前，彈起了莫紮特的小星星。

這日以後，林自然不僅振作了起來，人也勤快了很多，經常親自買菜做飯，為孫綏與孩子弄好吃的，連面色都比之前好了許多，完完全全地變了一人。

誰會想到這還是之前那個病恹恹的林自然呢？

“爸，媽，你們看自然是不是比以前好了許多？”

又到一年新春時，孫綏的父母大老遠地從孫綏的老家趕回來看孫綏，此時的孫綏也已是大肚便便。

孫綏很久沒回家，加上之前婚事受到他們的極力反對，一直到孫綏懷孕他們都沒和女兒有過一句聯系。許是過了段時日二老想通了，也想念女兒了，就趁着過節一起來與女兒團聚。

“他呀……”想起林自然孫綏的媽媽還是掩飾不住臉上的嫌棄，想着外孫子要出世了，又不免擔憂起來。

孫綏媽媽盯着孫綏的肚子：“你說他這病，該不會遺傳給孩子吧……”

盡管孫綏媽媽将聲音壓到最底，可嗓門依舊還是很大。

孫綏趕緊向她打個噤聲手勢，在聽到廚房內迸出的油煙聲後整顆心又放下來。

她撫着自己的肚子，臉上依舊是掩藏不住的幸福，她悄聲對媽媽說：“其實之前我也有過疑慮，所以每次産檢我也有擔憂過，生怕這孩子被醫生判了死刑，可是一直到現在醫生也說孩子沒問題，所以我想，她以後一定會健健康康地長大的。”

“要我說，只要是自己生的，那都好，管他以後會怎樣，兒孫自有兒孫福。”孫綏爸爸笑咯咯道，“自然那孩子這麽頑強，想這孩子也應該是有福氣的。”

“還是爸爸懂道理。”孫綏笑聲在整間房中回蕩。

“菜好了，爸，媽，小綏，都來吃飯吧。”

林自然一聲招呼，三人都移駕去了飯廳。

林爸爸似乎孤獨慣了，就算知道孫綏父母今日要來，卻還是執意要去老同學家一起過新年，林自然勸說不能，只能由得他去。

“爸媽今年過完年就回去嗎？”飯桌上林自然向二老問起此事。

“是。”孫綏媽媽點點頭，“今年因為都退休了，所以才有空過來看看，想是可以陪小綏過完十五呢。”

“那……”林自然幫三人倒好了湯，“不如就在這裏住下吧，這樣小綏看着你們，心情也好不是嗎？”

“這孩子真有孝心。”孫綏媽媽捂着嘴笑道，“要真如此，還不會煩死你們吶。”

“哪裏會……”林自然笑道，“反正我爸也不來住，這房子這麽大，就算孩子出生了，還多出兩個房間，你們就住在這裏，有什麽不好，你們要想住，缺什麽東西，我随時準備。”

孫綏覺得林自然的建議有些不可思議，很想推辭，身體卻讓她很期待地看着爸媽。

“那……”孫綏爸爸斟酌一番看着孫綏媽媽，“不如我們就在這裏待到小綏生完孩子吧……”

之後二老決定，兩人先暫且住下陪小綏生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