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等我回來!”
在火車站站前一家茶館,韓冬生和一個給騰躍做包裝的廠子領導聊了聊,聊完了以後,掐着時間進的火車站。
一進候車廳大門,他就敏銳地發現了個熟悉的身影。
當時,林羽正順着候車的隊伍來回跑。
韓冬生看到這一幕時,第一反應就是林羽是來找他的。
他開始時只是有些驚訝,但當他扶住快要摔倒的林羽,在對方回頭看清這年輕人的樣子時,他的心情是複雜的。
林羽額頭上都是汗,看見他時臉頰立刻紅成一片,幾乎是虔誠地仰着頭,那樣子簡直就像在注視某個他極其敬仰和崇拜的神明。
那雙眸子閃亮極了,像是自己的出現,給了對方莫大的驚喜和安慰,可能還有鼓勵。
韓冬生本以為,自己可能不會有伴侶,更不會結婚,就算是真的結婚了,婚姻生活應該也是夫妻兩相敬如賓、細水長流的樣子。
但他沒想到,林羽的感情如此赤誠熾烈,讓韓冬生過了初時驚訝,竟有些難言的感動。
他低頭看了看林羽死死抓住自己手臂的細細的手指,又看了看對方肯定是因為太着急趕路,頭上那一根不知道從哪沾來的羽毛。
韓冬生的心裏像是流進了汩汩的溫水,那麽溫暖和熨帖。
林羽還這麽年輕,卻又這麽難得的情深。
韓冬生放下手裏的行李箱,擡手摘下林羽頭上的羽毛,并沒丢掉,而是收回進了大衣外側口袋裏。
林羽看着他的動作,卻一時間并沒能反應過來對方行動裏隐藏的深層含義,他在初時看見對方的驚訝和狂喜之後,腦子慢慢清醒過來。
他不好意思地放開韓冬生的衣袖,嘴巴動了動,想節省時間直接問能不能勻給他一套監控設備,卻發現這一路的狂奔,讓他的喉嚨幹到冒煙,嗓子嘶啞得不行,一時間竟沒能發出聲音來。
見狀,韓冬生從自己口袋裏拿出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動作利落地擰開蓋子後,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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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确實渴得厲害,他點了點頭表示謝意,就接過水,一仰頭就咕咚咕咚灌了半瓶下去。
韓冬生看着他,目光有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包容和溫柔。
林羽水喝完了,輕輕喘着氣,擡頭看向他。
在候車廳的人來人往中,一高一矮兩個男人站在人流中,一個低頭,一個擡頭,對望着,自帶出一種隔離人世喧嚣的靜谧感。
韓冬生看着眼前這個漂亮的年輕人,心髒似乎都快化成了水。他悄無聲息地往前挪了半步,語氣很慢地低聲道:“他們沒跟你說清楚嗎,我離開一周就能回來了。”
林羽眼睫動了動,說:“我走得太急了,小紅沒來得及告訴我。”
聞言,韓冬生更是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幾乎想擡手去碰碰這年輕人仍然沒褪去紅潤的臉頰,但發乎情止乎禮,到底是忍住了。
現在一切都還沒說開,韓冬生作為年長者,還沒給林羽承諾,他得尊重對方。
林羽的氣終于喘勻了,他無暇顧及韓冬生心裏在想什麽,還惦記着監控設備的事,忙張口道:“我來找您,是有事想跟您商量。”
聞言,韓冬生那雙深邃好看的眸子,瞳孔明顯顫了顫。
他覺得現在說開有點早,但看着這樣的林羽,他又覺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林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和韓冬生也沒怎麽熟悉,就要求人家辦事,就算是要給錢給補償,人家也未必看得上眼。
他稍微躊躇了一下,但還是硬着頭皮,在韓冬生專注和鼓勵的目光中開口道:“是這樣,我想跟您……。”
饒是經歷了那麽多風浪,在韓冬生這樣的目光下,林羽竟前所未有地感到了一種異樣的窘迫,好像他即将說出口的話,是非同尋常的、無比重要的,甚至是被寄予厚望的。
但實際上,林羽只是想求人辦事,事情成了最好,不成就再商量商量。
但氣氛怎麽就有點……奇怪呢!
林羽他嘴唇微動,繼續努力說:“我……我是想……你你……。”
韓冬生不僅心髒柔軟得要化成水,連目光也要化成水把人包裹起來了。
“馬上發車了,還有沒有沒檢票進展的了,趕緊的了!”不遠處,檢票員在拿大喇叭喊。
林羽怔了一下,他往四周看去,這才發現,剛才那個長長的檢票隊伍早就已經不見了,檢票口現在只剩下了檢票員。
身邊行李箱咔噠響了一聲,林羽轉回頭來看,就見是韓冬生拉起了行李箱的拉杆,見他看過來,就彎起嘴角抱歉地笑了笑,說:“我必須得進站了。”
林羽嘴巴動了動,“可是……。”
韓冬生聲音低沉道:“等我回來。”
說着他拉起行李箱就走。
“哎……!”林羽緊跟在他後面幾步。
韓冬生聽見了,他突然轉身看向林羽,在對方費解地看着自己時,他大步走到他面前,到底是沒控制住,到底是伸出了手,但只是隐忍而克制地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林羽被這下拍得徹底清醒,眼看着來不及詳談,只能加快語速道:“我能要一個您的電話號碼嗎?”
聞言,韓冬生從自己大衣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塞到了林羽手心裏,在對方想要開口道謝時,他已經看向林羽身後,對另一個人道:“小張,麻煩你開車送他回去。”
林羽愣了一下,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站在那邊,見他看過來,就沖他點頭笑了笑。
“這麽晚了,回紅旗區應該沒車了。”這次的話,韓冬生是對林羽說的,“你跟他車回去,我辦完事會盡快回來,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完,韓冬生大步走向檢票口,這次是真的走了。
林羽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對方走路又穩又快的樣子,和那不大晃動的寬闊肩膀,看着那人走到快要拐彎的地方,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了過來。
遠遠的,林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看到那人沖這邊擺了擺手。
因為司機小張也在,林羽搞不清楚韓冬生是不是在和自己擺手,但他還是舉起手回應了一下。
韓冬生放下手,好像還沖這邊點了點頭,然後,就拖着行李箱,大步走過拐角消失不見了。
塵埃落定,林羽這事到底是沒辦成,但也沒到什麽窮途末路的地步。
他今天狀态不好,心火上升,頭腦才受了影響,竟然一時間糊塗了起來。
聽到韓冬生要離開,就跟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拼命追了過來。如今清醒了,他只覺得些微的沮喪和滿身的疲憊,心情倒是意外地開闊了很多。
小張走近了,讓林羽跟自己一起下樓,開車回去,林羽沒拒絕。
這麽晚了,他自己回去确實很難找到車了。
一路在公路上飛馳,雖然路還是坑坑窪窪,但轎車裏舒服太多了,林羽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而在正在行駛的火車上,軟卧的其中一個下鋪上,韓冬生安靜地靠坐在床頭,目光凝聚在手指裏捏着的羽毛上,好半天都沒動。
他離開前,最後一次回頭看到的,悵然若失的林羽的樣子,一直在他腦海裏回蕩。
韓冬生想,也許是快了點,但是,把事情說開定下來,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也許,等他在首都忙完手裏的事,再回到紅旗區時,他可以找林羽談談。
作者有話要說:
定情信物這就有了,一根羽毛~~
韓老板應該快要知道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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