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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你來了啊!”
李恪一進了殿中,楊妃便撥開人群,走了上來。
她一臉喜色,拉着李恪到人群中,比劃着身量,要量體裁衣。
裁的自然是新郎婚衣。
“恪兒如今高了壯了……”
“要納妃了……”
看着那尚衣局的宮人在李恪身周忙來忙去,楊妃高興道。
“母妃,此事也太操切了吧?”
李恪笑道。
“不小了,也到了成親的年紀了……”
“再不急,母妃合适能抱上孫兒?”
楊妃嗔怪道。
在母親眼裏,兒子成婚,自是天下間最大的喜事。
可李恪這婚事來得實在突然,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會這麽快。
當蜀王黨官員想出此招時,李恪還道這只是個玩笑話。
但碰巧的是,那長孫嫡女,居然是他所見過的,并且心有好感的人。
而且,長孫無忌似是對這事也很積極,看來是當真要與蜀王一派和解了。
這樣一拍兩合,婚事自然進展順遂。
自此之後,長孫無忌也能消停了,那些與蜀國商會作對的士紳們,又少了一個強大的助力。
至于那李承乾,想是再也翻不起什麽浪頭了。
李恪覺得,一切都在朝着于自己有利的方向在走。
……
長安城最近出現了不少怪相,酒樓酒坊中,常有人酗酒狂飲,醉态橫生。
更有甚者,不少人喝醉了跑到大街上,當街哭嚎,嘴裏念叨着什麽“嫣兒姑娘”,“長孫姑娘”……
這些人中,有太學院中的仕子,有家資萬金的富戶公子哥兒,也有家中世代為官,前途無量的仕族新貴,甚至還有幾個家中顯赫至極,身為勳貴二代的二世祖們。
身份地位各不相同,但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長安城中的青年才俊,都是長安女人們眼熱的對象。
長安百姓倍感迷惑,這些人都有大好的前途,為何要整日買醉,弄得自己醜态頻出呢?
春風得意樓,這是長安城平康坊裏最大的酒樓,據說乃是某個世家大族的産業。
這一日,又有兩個才子在這裏痛飲哭嚎,鬧得整個酒樓都不得消停。
“掌櫃的,這是怎麽回事啊?”有好事者向那酒樓掌櫃問道。
“唉!”
那春風得意樓的掌櫃搖了搖頭,一臉苦嘆道:“這幾天,已是第三次了,這些人整日來酗酒哭鬧,我這酒樓還怎麽開啊!”
又有人打趣道:“他們喝酒又不是不給錢,你酒樓的生意見好,怎麽還不高興了?”
那掌櫃嘆道:“再這樣喝下去,我這酒樓裏就沒有酒水賣了……”
這酒水都被喝空了,掌櫃的自然憂愁了。
衆人一驚,這些個文人才子,一向克制守禮,怎生得如此癫狂,要整日痛飲呢?
有人好奇:“嚯!這些人怎生回事?竟要這般狂飲買醉?難道是最近又有什麽驚世大儒過世了?”
又有人反駁:“才不是呢!先前那幾個富家公子,他們才不搭理什麽大儒呢!不也哭嚎得厲害麽?”
“唉!喝了吐,吐了喝!嘴裏還念叨着什麽‘嫣兒’,什麽‘不要離他而去’,好像是受了情傷……”
“啊?那嫣兒姑娘是誰呀?當真這般狠心?”
這些人越說越離譜,到最後,那掌櫃的才一揮手:“不要瞎傳了,再說下去,只怕你們都得倒大黴!”
“這話怎麽說?掌櫃的,您快給咱們說道說道!”
衆人又自好奇,說說閑話,還能招來什麽禍事?
那掌櫃看了周圍一眼,頗有些無奈地道:“是那齊國公長孫大人家的愛女,長孫嫣……”
“嘶……”
氣氛一滞,衆人皆暗自咋舌。
長孫家的貴女,這可不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能議論的人物。
124 成婚
“啊?長孫家的貴女?她怎麽了?離世了?”有人追問道。
“呸!你這兔崽子,可不敢亂說話!”
那掌櫃得被驚得臉色一白,趕忙解釋道:“是那長孫姑娘要嫁人了,所以這些個青年才俊才要死要活,為不能娶到長孫姑娘買醉呢!”
“那長孫姑娘當真長得這麽好看?”
這回沒輪到掌櫃的解釋,已有人搶先道:“據說生得貌美如花,傾國傾城呢!”
“那長孫嫣我見過,生得啊……那叫一個美啊!每回想起來,咱都能多吃二兩肉呢!”有人流着口水贊道。
“要是誰能娶到那樣美的女子,當真不虛此生呢!”
“欸?掌櫃的,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娶了那長孫姑娘啊!”
這酒樓掌櫃這時才一挺胸膛,将兩手抱了拳兒,朝天上一拱:“是咱們大唐的蜀王殿下娶的!”
“哦……難怪啊……這麽美的姑娘,也只有咱們蜀王殿下才配得上呢!”
衆人紛紛點頭,皆嘆蜀王殿下乃是當世英豪,的确配得起這天下無雙的大美人。
“那這些個歪瓜裂棗,在這哭嚎個什麽勁啊?和蜀王殿下一比,他們算得了什麽?”
衆人又紛紛唾棄這些人,稱他們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不知分寸”。
一時間,整個長安都在笑談此事。
……
李恪這幾天一直被扣在宮中,哪兒都不準去。
倒不是有什麽壞事兒,只是婚期将近,楊妃擔心他又出去胡鬧,便将他留在了身邊,等到成了婚才能出去。
他的婚事已昭告天下,眼看已成定局。
但李恪的心情倒不錯,自從那日見了那長孫嫣之後,他覺得這場政治聯姻,倒沒有那麽糟糕。
長孫嫣長得貌美如花,品性看起來倒也不差。
每每想起她那時而靈動嬌俏,時而羞怯腼腆的模樣,李恪總會期待,這樣的姑娘成了自己的妃子,會是個什麽樣的場景。
納采、納吉這些繁瑣禮節一一辦妥,接下來,便只剩成婚大禮了。
在莫名的期待之中,李恪終是換上了一身紅裝,騎上了高頭大馬。
這一日很是匆忙,李恪被安排禮節的太監宮女們推來擠去,忙得一身大汗。
但一番辛勞是有成果的,他終于将長孫嫣接到了自己的宮中。
因為自己的封地遠在川蜀,所以皇宮便作為舉辦大禮的場所。
這一日,整個長安有點名頭的官員都來到了宮中,齊齊慶賀李恪與長孫嫣喜結連理。
畢竟一個是如日中天的皇子,一個是權傾朝野的相國的愛女,這兩人的結合,百官都得給面子。
李世民與楊妃作為高堂二老,一整日都笑得合不攏嘴,那長孫無忌更是一改平日高冷的姿态,在百官面前連幹數杯,揮灑熱淚。
蜀王黨諸官員也都紛紛奉上大禮,親自前來慶賀。
秦王破陣曲奏響,恢弘的舞蹈再度跳起,這是大唐最知名的舞樂,每逢重大節慶,都要奏響此樂,君臣一齊歡跳起來,其場面好不熱鬧!
李恪已喝了不少,今日本就勞累,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已有些發暈。
“來……來……蜀王殿下……老程俺……俺敬……您一杯!”
程咬金又一次端着杯子到了李恪身旁,這已是他第五次來敬酒了。
李恪連忙擺手:“程……将軍……今日咱們喝過了……”
“啥?喝多了?”
程咬金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李恪肩頭:“沒……我……我沒喝多……”
他說着,又把酒杯往嘴裏一扣,又咧着嘴大笑:“看……沒喝多吧!”
“你……該殿下……喝了……”
李恪本想逃離,可立馬又被揪了回來,程咬金一直拿那猩紅的眼珠瞪着他,催促他喝酒。
旁邊的武将們也紛紛起哄,又有人端起了酒杯,準備接着招呼他。
李恪胸中酒氣直往上湧,心裏叫苦不疊。
即便有呂布武魂附體,也扛不住這些老匹夫這般車輪戰啊!
終于,還是李世民看不過去,親自頂上陣來,将李恪替了下去。
有李世民鎮場子,李恪終于脫了身,他這時腦中尚有一絲明智,趕忙道了聲謝,離場退下了。
在太監的攙扶下,他終于走回了自己的殿內。
打開殿門,走到兩進的卧房,他便看到一片火紅。
整個卧房都被紅綢赤錦被纏住了,顯得格外喜慶。
李恪放開太監,将大門關上,走了進去。
還沒進入裏間,就隐約看見一個紅袍女子走了過來。
李恪心中一疑,這長孫嫣不該蓋着鳳冠霞帔等在卧房裏嗎,怎麽跑出來了?
“蜀王殿下,您喝多了……快進去吧!小姐還等着呢!”
這聲音李恪記起來了,是那長孫嫣的小丫鬟。
李恪趕忙點頭,又在那丫鬟的攙扶下,抹身進了內室。
裏面的門也已阖上,這時候,房中只剩他與長孫嫣了。
李恪心中一動,打了個激靈,稍稍清醒了些。
他拖着腳步挪到了床邊,揉着眼睛,尋着長孫嫣。
這新娘子穿一身紅,與那床榻上的紅帳紅衾融為一體,酒醉之下,李恪幾乎分辨不出。
“媽的……誰給設計的顏色……這怎麽能找着人嘛……”
李恪暗罵一聲,倒是引得那床頭傳來“噗嗤”一聲笑聲。
李恪這才看向床頭,只見那邊正坐着長孫嫣。
她此刻身着紅金交錯的喜袍,頭蓋鳳冠霞帔,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頭,一動也不動。
李恪走過去,輕輕觸了觸她。
長孫嫣的身子還有些發顫,她又将身子縮了縮,縮得更遠了。
見她還不支聲,李恪又推了推她的肩頭:“長孫姑娘……”
他忽地想起,這是自己的妃子了,不能再喊得這麽生分,便又改口:“嫣兒!”
這一聲,倒是将那長孫嫣喊得嬌軀一震,李恪能瞧見她雙手擡了擡,又放了下去。
李恪呼了口氣,把心一橫,索性坐在了她身旁,這樣她便再不能退縮了。
并排坐着,李恪伸手去探她的手,探到之後,便鼓了勁捏了上去,将她的手握住。
長孫嫣的手似是想掙脫,但終是緩緩放了下來,任由李恪拿捏……
125 一生同行
将長孫嫣的小手捏住,李恪立時能感覺到她的手心沁出了汗,濕滑軟糯,還帶着輕微的發燙。
李恪淡然一笑,這小妮子心裏怕是忐忑得緊。
他輕輕一帶,将長孫嫣的身子拉了過來,貼在了自己身上。
而後,他才伸手探向那紅蓋頭。
“等……等一等……”
長孫嫣這時突然開口,她的聲音打着顫兒,幽幽飄進李恪耳裏。
李恪心中一奇,将手縮了回去。
“殿下……嫣……嫣兒有話要說……”
紅蓋頭裏傳來軟軟糯糯的聲音。
李恪索性坐直了身子,大方道:“你有什麽話,便直說吧!”
長孫嫣那邊傳來窸窸窣窣準備了半天,終于将身子挪得離李恪稍遠一些,她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嫣兒知道,殿下娶嫣兒,乃是與父親做的一樁交易……”
她越說聲兒越輕,紅蓋頭也慢慢低了下去。
“倘若……倘若殿下覺得嫣兒不是個合适的成親對象,那……那……我二人便相敬如賓……”
李恪笑了,這姑娘倒是機敏,已看出這樁婚事背後的政治因素。
她是擔心李恪對這樁婚事有所反感,所以要探探李恪對這樁婚事的态度。
李恪再不想與她隔着蓋頭說話,索性将那蓋頭一撩,揭了下來。
蓋頭一揭,這女子仿佛失了心靈屏障一般,慌得連往後坐,低着頭不說話。
借由昏暗的燈光,李恪又打量了這長孫嫣,她今日比起上一次,打扮得成熟了些,多了幾分豔麗,少了點嬌俏可愛。
與上次相同,她還是那般羞怯,李恪已能看出她那小手正攥着衣角微微發抖。
她螓首微微側向一邊,稍稍低垂下去,眼光瞥向一旁,似是不敢直視李恪。
李恪伸出了手,輕輕地夠了夠她的臉,将她的臉掰了過來。
這丫頭先是身子一震,而後稍稍用了些力抵抗,但她很快就服了軟,主動地将頭扭了過來。
可她仍是不敢看向李恪,只垂眉不語,眉眼間盡是楚楚風情,叫人看了心生憐惜。
李恪想起那日她一個人爬樹救貓,想這丫頭該是個活潑膽大的姑娘,可到了成婚之日,竟這般腼腆羞怯。
不過這倒不奇怪,任哪個女子,面對新婚夫君時,都是這般作态。
李恪朝她輕輕笑了笑,問道:“相敬如賓?你說的相敬如賓是什麽意思?”
長孫嫣又低下頭,并不作答。
李恪當然清楚她所說的相敬如賓是什麽意思,無非是不要碰她,兩人做一對表面和順,實則互不理會的夫妻。
他解釋道:“你的意思是,倘若我當對這樁婚事全無好感。那咱們婚後便各過各的,互不相擾?”
長孫嫣嬌軀微震,而後咬唇點了點頭。
她這時終于主動看向李恪,臉上的嬌羞少了幾分,多了些誠懇真摯,似是在與李恪談某種交易一般。
李恪又笑着問道:“那你呢?打心眼你……你願意與我結為伴侶嗎?”
“我……我自是……”
長孫嫣又急急開口,可說了一半又停了下來
她又用稍冷淡些的語氣道:“嫣兒是女子,一切都聽殿下的……”
李恪沒有再說話,他起身站了起來,踱步想了想,又一回頭,正撞上長孫嫣臉上神色黯然。
李恪登時便瞧出,她定是覺得自己對這樁婚事有所遲疑,所以才心生失落。
走了過去,李恪開口道:“倘若……倘若我不願與你相敬如賓呢?”
“不願?”
長孫嫣眨了眨眼,拿迷茫的大眼看向李恪。
李恪又坐回她身邊,解釋道:“我是說,我當真很欣賞你,對這樁婚事只有欣喜和期待,并無半分不願。”
“當真?”
長孫嫣的臉上現出喜色,又變得潮紅一片。
她旋即低下頭,軟軟道:“那我夫婦二人,自當相親相愛,共渡一生……”
李恪順勢靠過去,牽起她的手:“那咱們就不用相敬如賓了?”
此時李恪已靠她極近,甚至能感受到她沉重的呼吸,這妮子渾身都散發着熱量,臉頰已是通紅。
她幾乎是哭聲擠出口:“不……不用了……”
李恪心中一笑,這丫頭倒是有所堅守,她擔心自己婚後受冷遇,索性在成婚之時便将話說開。二人若是能過,便好好相守一生,若是不能過,就各過各的,互不相碰。
可李恪本就對這丫頭頗有好感,再加上此刻酒意上頭,怎麽願意就此收手呢?
他這時得了準允,便打算先占點便宜,于是将腦袋湊了過去,想要吻一吻她。
長孫嫣明顯已感知了李恪的用意,她身子震了一震,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僵着脖子閉眼等候。
李恪看她這副姿态,倒像是要壯烈赴死一般,不禁“噗嗤”笑了出來,将身子撤了回去。
那長孫嫣這時仍閉着眼,保持着“壯烈赴死”的姿态,許是許久沒等到她期待的親吻,她又慢慢地睜開了一只眼睛,瞧李恪的方向看了過來。
可剛一和李恪看過去的眼神撞上,她又将眼睛閉了起來。
隔了好久,這丫頭才又睜開眼睛,迷茫地看向李恪,似是在詢問李恪為何不去吻她。
李恪笑道:“你這妮子倒是有趣,本王不過是想吻你,為何你那般大義凜然?”
“啊?”
長孫嫣顯然沒能聽懂李恪的取笑,迷茫地望過來。
李恪一把将她拉過來,将她的身子拉到了自己身上,溫言道:“既然不用相敬如賓,那往後我可要胡作非為了……你願意麽?”
說着,李恪拿色眯眯的眼睛瞧向她,眼神在她身上打着轉兒。
“願……願意……”細若蚊蚋的聲音傳來,她輕輕點頭。
此刻的長孫嫣,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嬌羞無限。
這般誘人的姿态,早已将李恪撩得心旌蕩漾。
他輕輕一笑,終是将頭靠了過去,輕輕地吻上了長孫嫣的嘴唇。
126 準備回蜀
李恪心裏奇怪,看這丫頭先前的表現,應該對自己并不反感,為何自己親吻她,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再擡起頭來,李恪又打量了她一眼,這時長孫嫣仍閉着雙眼,她胸口起伏,身子微僵,還帶着些許顫抖。
李恪推了推她,她這才将眼睛睜了開來。
李恪笑着問道:“你幹嘛僵着身子?”
“我……我害怕……”她瑟瑟抖着。
李恪苦笑,這丫頭未經人事,對這些事情毫無經驗,也難怪會緊張。
他站氣身來,将手伸了出來:“來!咱們要喝合卺酒了……”
長孫嫣慢慢搭了手過來,卻皺着眉不起身。
李恪奇怪道:“又怎麽了?”
長孫嫣又縮回手,扭捏着想撐起身子:“腳……腳麻了……”
她說着臉已通紅,逗得李恪哈哈一笑。
“你這是坐久了,還是?”李恪笑道。
他這一笑,也讓長孫嫣臉上的羞紅散去了些。
長孫嫣一嘟嘴,軟軟道:“先……先前還好好的,就是叫殿下一親,就麻了……”
她說着,又費力地撐了撐,始終都沒能站起身來。
李恪無奈,只好自己走到桌邊,将那酒杯端了過來,遞給了她。
“喏,就在床邊喝吧!”
兩人端起酒杯,互相交手,正要飲酒,長孫嫣卻又急急道:“殿下!”
李恪看向她,她又開口道:“殿下先前所說的,可不許後悔。這一杯酒喝下,我二人便要相親相愛一生的。”
她此刻面色極是認真,李恪也不禁鄭重起來,他堅定道:“本王若當真不想娶你,便是聖上逼迫,本王也絕不就範。如今既是娶了你,自然是要好好與你相伴渡一生!”
長孫嫣重重地“嗯”了一聲,臉上漾起笑意,這一笑,又仿佛春花般溫婉和煦,讓李恪心頭一溫。
合卺酒飲罷,李恪又接過杯子,放回桌上。
再走回來,卻瞧長孫嫣又掙紮着要起身。
李恪過去輕輕扶了她一把,笑道:“又起來作甚?酒喝完了,咱們也得睡下了。”
他早已心癢難耐,想做那胡作非為之事了。
長孫嫣站氣身來,又跪坐在了床沿,伸出顫抖的小手往李恪脖子上湊。
她溫言開口:“嫣兒伺候殿下更衣……”
說罷,她便要來解李恪的衣袍。
可他這伺候人的本事似乎是新學的,動作極不熟練,解了半天都沒能解開。
李恪笑了笑:“你還是自己伺候自己吧!我自個兒來……”
說着,他将外衣解下,又幫着長孫嫣解下外袍。
忙碌了一陣,兩人這才躺上了床。
這一夜,春香帳暖,李恪經歷了人生最費體力的一次征伐。
當陽光漫進來的時辰,李恪才悠悠醒轉,他伸了個懶腰,看了看身邊的“戰友”。
昨晚那一仗打得極其慘烈,他的戰友身上已遍體鱗傷。
李恪将她摟在懷裏,輕輕吻了一口。
這時長孫嫣兒緩緩睜開眼,她開口道:“殿下……你醒了……”
李恪并不說話,只是看着她得意地笑了笑。
長孫嫣也噘嘴笑了笑,笑容裏無限嬌羞。
她又将頭埋進李恪懷裏,小手輕輕打了一下,嘴裏嘟囔着:“壞死了……”
李恪看了看天色,笑道:“該起了,若再不起來,父皇他們要生氣了。”
新婚第二日,循例是要向二老拜禮的。
兩人忙起了身,長孫嫣這時雖仍有羞意,但比起昨日要大方許多。
只是昨夜征戰,這時候二人的腿腳都有些沉重,兩人一瘸一拐地見了父母雙親,看得李世民與楊妃喜笑顏開。
新婚大禮已完,李恪就着手準備回蜀地了,那裏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
楊妃很是不舍,兩位新人在宮中好生陪了她幾天,終于到了要回去的日子了。
安排好部隊與親眷的行程規劃,李恪到了甘露殿,向李世民請辭。
“殿下,陛下正愁着呢,您正好去替他拿個主意……”
一到甘露殿,大太監王德就湊了過來。
“哦?是什麽事?”
李恪随口問道。
“唉!吐蕃那邊出了變動,說是新上任的松贊幹布将國內的諸多勢力都滅了個幹淨,徹底掌握了吐蕃大權……”
王德道。
一聽松贊幹布這個名字,李恪立時心生警惕。
這人可算得上是吐蕃真正意義上的開國之君,正是在他任上,吐蕃才滅掉了周邊的大小國家,一統整個青藏高原,成為大唐最大的威脅。
李恪早就對吐蕃有所惦記,他先前修路到打箭爐,又與遠在西邊的象雄王國做軍械交易,正是為了制衡吐蕃。
可吐蕃還是在松贊幹布的率領下興盛發達起來。
127 返回蜀地
走了進殿,李世民正拿着一封文書愁眉苦思。
李恪拜了禮,交代了離別之事,李世民便又拿了那文書來與李恪看。
“你來幫朕參詳參詳!”
李恪接過文書,看了一眼,這是松贊幹布要與大唐結親的文書。
上面寫道,吐蕃贊普松贊幹布,仰慕大唐文化,欲與大唐結為兄弟之邦,故向大唐求親,希望與大唐結為秦晉之好。
放下那文書,李恪笑道:“父皇似乎對這事不大滿意?”
李世民擡眼瞥了瞥李恪:“怎麽?以你的見識,還看不透這松贊幹布意欲何為嗎?”
李恪笑道:“他剛剛鎮壓了國內反叛,如今想要對周邊小國動手了……”
“不錯!”
李世民點頭:“他這時要與我大唐結親,就是為了穩住我大唐,不要幹預他向外擴張!”
他又嘆了一口氣:“這松贊幹布,年紀不大,胃口倒是不小!”
李恪笑了笑:“不僅如此,他還想通過結親,向我大唐學習中原文化和技藝,助他吐蕃發展。”
“哼!想得倒美!”
李世民一皺眉:“朕自是不會答應與他結親!”
歷史上李世民的确拒絕了吐蕃的幾次和親請求,但最終吐蕃統一高原,勢力壯大之後,還是娶了文成公主。
這也是吐蕃後來能穩固政權,安穩發展壯大的重要因素。
李恪當然不會容忍這樣一個強敵在自己卧榻之側發展起來,對他蜀地構成威脅。
“父皇,你放心吧!此事兒臣早已做好了準備!”
“哦?”
李世民心中一驚,他也是近日收到松贊幹布鎮壓了國內反叛的消息,今日收到求親文書,才覺察到吐蕃的計謀。
沒想到李恪竟已提前做了提防。
其遠見卓識,的确令人稱道。
點了點頭,李世民道:“嗯,恪兒你向來有遠見!這吐蕃的确已成大患,你打算如何對付他們?”
李恪笑了笑:“兒臣早已聯合與之不和的象雄王國,向其提供武器,助其抵抗吐蕃!”
“哦?”
李世民想了想,旋即贊道:“此計甚妙!”
資其強敵,與吐蕃對抗,的确能極大地消耗吐蕃的精力。
“只是……高原幅員遼闊,吐蕃大勢已成,只怕一個象雄王國擋它不住!”李世民還是有些擔憂。
李恪點了點頭:“不錯!兒臣此番回蜀,正是要設計對付吐蕃,繼續牽扯其發展步伐,而後找準機會,給其致命一擊!”
李世民感慨道:“此事恪兒多費心了!若是此事需要朝廷助力,你但說無妨!”
對于李恪來說,錢糧兵力他并不需要李世民支持,但要對付吐蕃,說不得要李世民在政策上搭把手,于是他拱手稱謝,而後便告辭準備回蜀。
京中事情已了,李恪便帶了新婚妻子長孫嫣,與馬劉志所領的大軍,一道回了蜀地。
這一趟,自蜀地出發,一路殺到東北,又轉道幽州,再回長安,蜀軍算是跑了大半個中原。
此時回程,衆人思鄉心切,便加快了步伐,沒多久,就到了劍南道治所,成都府。
長孫嫣一路上很是激動,這是她第一次離京,一路上所見所聞,皆感新奇。
對于她而言,成都府就算是她的新家了,所以當大軍到了成都府,她便探出馬車,想要看一看自己夫君的封地是個什麽樣子。
才靠近城門,便已瞧見不少百姓聚在城門口。
長孫嫣心中好奇,這老百姓不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跑到這兒來做什麽?
待大軍靠近,那些百姓已歡呼雀躍起來,衆人紛紛向李恪的馬車行禮致敬。
長孫嫣這才明白,原來他們都是來歡迎李恪的。
她這時才嫣然一笑:“想不到夫君如此受百姓愛戴。”
李恪将頭一揚:“那是自然!也不瞧瞧你夫君我在戰場上有多英勇!本王為國殺敵,護佑百姓平安,百姓們自然歡喜。”
婚事已過了半個月,長孫嫣早已褪去羞怯,她擺擺手道:“夫君在戰陣殺敵,我又瞧不見,只有那些個部将才明白呢!”
李恪将她摟住,壞笑道:“本王有多英勇,你當是最明白不過了……”
長孫嫣一愣,看了他滿臉笑意才明白過來,登時羞得耳根發燙,直掐着李恪腰間軟肉埋怨:“才不明白,才不明白!”
她又将身子伸出車窗,看向外面。
此時,城門外人山人海,衆人自覺地排成兩排,給大軍讓出道路。
大家臉上都帶着笑意,向李恪的馬車揮手致意。
她瞧見這些百姓個個臉色紅潤,衣着光鮮,不禁好奇:“咦?怎麽你蜀地的百姓,看起來比長安人還富态些?”
李恪在旁笑着解釋:“我蜀地百姓不用辛苦為地主操勞,人人都有飯吃,有衣穿,有書讀,看起來自是精神煥發!”
128 殿下欺負了您吧
“吹牛!”
長孫嫣自是不信,她雖生在富貴人家,可這點基本的見識還是有的。
如今的大唐并不富裕,平民百姓哪一個不是整日操勞?
還有書讀?這就更扯了,普通人家能有錢買書?
那書本如此昂貴,便是她長孫嫣,想讀些書都是撿兄弟們讀剩下來的呢!
“該不會是……城中的官兒特意安排人來為你慶賀的吧!”
長孫嫣本就是活潑的性子,這時候與李恪熟了,倒也敢開些玩笑了。
李恪笑着搖頭:“我治下的官員,才不會這麽無聊呢!”
領着大軍回了城中,李恪讓馬劉志安排大軍休整,帶了長孫嫣往蜀王府而去。
一路上,長孫嫣頗多好奇,這成都府城的确熱鬧非凡,商鋪林立,酒樓茶肆處處可見,路邊還時有商販擺攤售賣,其場景,比起長安城中的東西二市,都不遑多讓。
“咦?怎麽你成都府裏,沒有瓦市嗎?”
長孫嫣好奇道。
大唐曾頒下法令,各城的商業經營都要在專門的瓦市中進行,通常情況下,不得在路邊開設店鋪。
在長安城中也是如此,所有的經營活動都要在東西二市裏進行,除了著名的紅燈區平康坊外,其他坊市皆不許擺攤售賣。
但成都城的景象卻大不相同,這裏各處都開設有店鋪,常有行人進進出出。
更有甚者,在城中主幹道兩旁都開設有大量店鋪,這要是在長安城,那這些人可都要被抓去砍頭的。
長安城的主幹道朱雀大街,別說是開店了,就是有人敢将自家大門開向這條街,那都是重罪。
此刻長孫嫣看見成都城中如此繁華,自然會有此一問。
李恪笑着解釋:“我嫌那條禁令實在麻煩,所以便做主解除了。還有宵禁,我也一并接觸,我成都城裏,從來就沒有宵禁。”
“啊?”
長孫嫣吓得目瞪口呆,這兩條禁令全國都通行,李恪竟置之不顧,擅自解除。
“那宵禁解除了,城中不會亂嗎?”
宵禁一制,本身就是為了方便管理,夜間不許人出坊,自然便沒了偷雞摸狗的事兒。
李恪解釋道:“只靠強制管理來控制犯罪,那是最下下等的法子。要想讓城中不亂,最好的法子還是發展經濟,讓百姓都安居樂業,自然沒人幹那偷雞摸狗的事了。
“我成都府人人都有飯吃,自然犯罪的人就少了。”
“哦!”長孫嫣聽不大明白,只好将腦袋點了點,乖乖應和。
她雖然尚不理解,但此時成都城中的熱鬧,她确是看在眼裏的。
這成都城比起長安來,還多幾分喧嚣繁華,當真令她稱奇。
“回頭等我得了空,便陪你一道出來逛逛!”李恪又道。
“嗯!”
長孫嫣小雞啄米般點頭,她早就有此打算,她畢竟嫁作人婦,出來抛頭露面,還是要有夫家相陪的。
一路風塵,回到蜀王府,衆人都是灰頭土臉。
長孫嫣這一路收獲了太多驚喜,這時仍在回味在成都城中的見聞。
她雖然身形瘦弱,但卻是個極貪嘴的人,方才在路上已看準了不少賣小吃食的攤點,已謀劃着等李恪帶她出去嘗嘗鮮。
“小姐!瞧你滿身的灰塵,奴婢服侍您去洗一洗吧!”
陪嫁而來的丫鬟畫蕊在一旁道。
長孫嫣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的确已布滿灰塵,她吐了吐舌頭,趕緊向李恪請命。
“殿下,嫣兒的房間在哪?我想去洗個澡!”
李恪一聽這話,卻是一愣。
他臨走之前,壓根就沒想過會帶個媳婦回來,所以這府中壓根就沒準備。
他只好擺手:“你去我房裏洗吧!我讓下人給你送浴桶熱水……”
說罷,他又讓下人将自己平日洗澡的設備都送到房中。
長孫嫣帶着丫鬟畫蕊去了李恪的房間,心中滿是好奇。
她畢竟是蜀王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