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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所住的房間,往後也就成了她的居所。
王府很大,但大片都是操場花園,主屋所占的地方很小。
進了李恪的房間,長孫嫣便瞧見一個大大的書房,再往裏走,才是卧房。
卧房分兩間,外間布置着桌椅板凳等一應家具,裏間獨獨一張床榻。
長孫嫣裏外都瞧了瞧,便讓下人将浴桶放在外間,而後吩咐畫蕊關了門,伺候她更衣沐浴。
褪了衣裳,躺在浴桶裏享受着熱水的滋潤,長孫嫣長嘆一聲:“唉!一路風塵,終于舒坦了!”
畫蕊在旁用浴巾輕輕給她擦拭着身子。
“咦?”
畫蕊突然驚叫道:“小姐,殿下待您不好嗎?”
長孫嫣一愣:“挺好的啊!怎麽了?”
畫蕊卻又道:“那怎麽……怎麽小姐你身上還有瘀傷呢!不會是殿下欺負了您吧?”
畫蕊此刻那毛巾輕輕擦拭着長孫嫣的胸口處,長孫嫣低頭一瞧,那兒的确有道淺淺的紅印。
她立時就明白過來,這瘀痕定是李恪幹的。
想起成婚這麽些天,李恪幹的那些羞人答答的事兒,長孫嫣立時就羞得無地自容。
“沒……沒有,這是我自個兒撞到桌子上留下的……”她掩飾道。
“真的嗎?”
畫蕊仍是不信:“小姐,若是殿下當真欺負了您,您可一定要和奴婢們說啊,回頭奴寫信告訴老爺去!”
“別別別!”
長孫嫣羞得直想将頭往水裏埋,她趕忙拉住畫蕊:“當真是我自己撞的,你不要多事!”
這畫蕊如今才十五歲,從小同他一道長大,沒經歷過腌臜事,自然懂得不多。
便是長孫嫣自己,也是婚後才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她擔心畫蕊當真将這事說與自己父親知道,那便是丢人丢到家了。
129 香皂
她趕忙解釋:“咱們殿下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麽?他怎麽會欺負我呢?”
畫蕊點着腦袋:“倒也是!殿下平日待我這丫鬟都是極好的,說話溫言細語的,和他以前給人的印象一點都不一樣呢!”
長孫嫣好奇道:“那他從前給你的印象是什麽樣的?”
畫蕊又比劃起來:“人說起殿下,都說是威猛無敵的大英雄,所以奴婢想,殿下的性子自然要暴烈一些……”
“可沒承想……殿下竟是這麽個和顏悅色的人!他對下人們,倒從來不說重話呢!”
聽人誇起自己的夫君,長孫嫣說不出的舒坦,心裏生起自豪感來。
是啊!她先前不也以為李恪是個愛顯擺招搖的人麽?後來再看,人家低調着呢!
心裏正美着,卻聽身後丫鬟又驚咦着:“咦?這殿下家怎麽窮得連香胰子都沒有?”
這香胰,是尋常用的洗澡用具,用皂角等物所制。
長孫嫣聽得這話,回頭看去,确實沒見着李恪送來的洗具裏有香胰。
“難道是殿下給忘記了?還是說殿下不用這東西?”畫蕊摸着腦袋好奇道。
“怎麽可能嘛!不用這東西,那人不就臭了嘛!”長孫嫣自小生活優越,自然不知道尋常人家不用香胰也能洗澡。
畫蕊仍在嘟囔:“可人說臭男人,臭男人,說不定殿下也是臭的呢?”
她旋即又朝長孫嫣打趣:“小姐你整日和殿下在一塊,他臭不臭呀?”
“去!”
長孫嫣啐了她一口:“沒個正形!殿下才不臭呢!哪有堂堂王府,沒有香胰的道理?”
她随即吩咐畫蕊去外頭向下人索要。
可畫蕊這時卻沒理會她,反而盯着那木盆中一個白白圓圓的餅狀物體出神。
“這玩意兒……不會就是香胰子吧?”
她将那東西撿了起來,不過那圓餅兒滑不溜手,差點沒從畫蕊手中滑出去。
“咦?好像真是耶!”
畫蕊拿着研究了陣兒,這才驚喜地送到了長孫嫣面前:“小姐,這殿下的香胰子可真是香啊!”
長孫嫣接過手,差點又将那圓餅兒滑到水中。
她試着将其當作香胰來使用,倒是真能起到去除污漬的作用。
而且這東西用起來似乎比香胰效果更好,洗得更幹淨些,用完之後,身上還留着淡淡的芳香味道。
好一番折騰,洗完澡興沖沖地趕到前廳,李恪已在吩咐仆人将京中帶過來的東西往府裏搬。
這一次嫁女兒,長孫家倒也出了不少嫁妝,再加上成婚時收的諸多禮品,東西倒是不少,這時候才收拾完。
“殿下!”
長孫嫣笑着迎了過去,她趕緊将自己心中疑惑問出口:“殿下那洗澡的香胰怎麽這麽怪啊?”
“香胰?”
李恪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她說的是自己早先制造的香皂。
當初剛到蜀地,覺得唐人用的香胰洗澡不太舒服,他便花了一個積分從系統裏兌換了香皂制作方法,自己手工制作了一些,後來洗澡便都用上香皂了。
“哦,那是香皂,是我自己做的,怎麽了?”
“香皂?”
長孫嫣好奇道:“殿下還會自己制造東西嗎?”
李恪笑道:“我還發明了不少東西呢!往後你會一一見識的……不早了,先吃東西吧!”
130貪吃的長孫嫣
長孫嫣向來貪嘴,吃過的美食自然不少,她家長孫家乃是大唐最為顯赫的家族,能從大唐各地運來美食供她品嘗。
所以,她自認為天下間好吃的東西,自己都已嘗遍了。
直到她今日到了蜀王府……
這本是一頓平常無奇的正餐,只有她與李恪兩人進餐,而且桌上的食物看起來也并不算十分奢靡。
可當長孫嫣嘗了第一口便大感驚奇,為何李恪府裏的菜肴吃起來味道與她往常所吃的菜肴大為不同?
這些菜都是尋常的材料,無非是雞鴨魚肉,連個鹿肉海鮮都沒有,遠不如她長孫家的菜色豐富。
可吃起來,卻比她自家的飯菜要香了不少。
她本就貪嘴,這回品嘗到美食,那自然是要大快朵頤。
這一頓飯,她一臉吃了兩大碗,直到肚子委實填不下,才心有不舍地放下了碗筷。
李恪在一旁看着這丫頭吃得正香,不由贊嘆:“啧啧!你這麽能吃,倒生得這樣瘦弱,倒真是難得……”
這句笑話說得長孫嫣滿臉通紅,她讪讪笑道:“殿下的廚子手藝當真了得,這是嫣兒此生吃的最美的一頓了!”
李恪笑而不語,這大唐的烹饪方法實在單調,除了蒸、煮、烤以外,就不會旁的了。
可他蜀王府有自己打制的鐵鍋,能夠煎炸燒炒,自然味道大為不同。
不過這長孫嫣倒是懂得生活,尋常人家,還不一定吃得慣這新奇的烹饪手法做的菜。
“唉!”
這時候,長孫嫣又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臉愁容。
李恪好奇:“怎麽了?吃壞肚子了?”
“沒有!”
長孫嫣噘嘴道:“這才來第一日,便吃了這麽多,往後日日在你府上吃,可不得吃得腦滿腸肥,變成個胖子了……”
李恪搖頭笑道:“你可說錯了,這不是我府上,這蜀王府是你我二人的家。你忘了嗎?你我二人要相伴一生的……”
這話說得長孫嫣又是滿臉羞紅,只将頭點了點。
回到蜀地,李恪還有不少事情,安頓了長孫嫣,他便将負責特種兵的統領叫到了自己的王府。
吐蕃的發展情況比他預想得還要迅速,他得趕緊問一問最新的情況。
這特種兵統領名喚顧五,此前乃是一支殺手小隊的頭領,因為其幾次執行任務都完成得不錯,而且李恪觀察此人為人穩重,行事又不失果敢,便将此人提拔為特種部隊的總領軍。
這顧五一來,李恪便開門見山:“吐蕃那邊怎麽樣了?”
顧五一拱手,道:“吐蕃贊普松贊幹布,前些日子才借助其叔父論科日與宰相尚囊的幫助,平定了吐蕃國內的其他勢力,如今已大權在握,掌握了整個吐蕃。”
李恪想了想,又道:“那……周邊的小國呢?是個什麽态度?”
顧五又道:“周邊幾個小國都擔心吐蕃發展壯大,會吞并他們,所以這些日子也在想方設法聯合起來,共同對抗吐蕃。只是……好像不太成功……”
“哦?為何?”李恪問道。
顧五皺眉:“好像是其中地盤最大的國家泥婆羅不願意加入,他們的國王與那松贊幹布關系匪淺,他不願加入反吐蕃陣營。”
131 出去逛逛
“嗯!”
李恪低頭想了想,這些小國家一旦聯合起來,組成反吐蕃陣營,那對吐蕃的發展定是大有阻礙,于他蜀國有利,他得想辦法促成這次結盟。
他又問道:“那泥婆羅國王與松贊幹布之間有何聯系?”
顧五搖了搖頭:“屬下曾派人前去探查,但并未查到确切線索。有小道消息說,那國王很是寵信一個小妾,那小妾是松贊幹布送給他的……但事實究竟如何,尚未得知……”
李恪點了點頭,這事情涉及到宮闱秘事,自己的細作能力再強,總不能溜到人家皇宮裏打探消息。
他又問起象雄王國:“那象雄王國的軍械交易,如今怎麽樣了?”
顧五拱手道:“第一批已經送過去了,但象雄王還想再購買,但他們沒有多餘的錢財了,想用香料抵帳,兌換軍械。”
李恪低頭沉思片刻,這香料在大唐算是稀罕物,倒是可以考慮同意此事。
雖然他曾派玄奘去出海尋找香料的種子,但那畢竟是長久之計,短時間內還沒有收獲。
反正這些軍械他賣的價格不低,遠高于成本,現在拿來兌換香料,倒也不覺得心疼。
再說香料也不愁銷路,他可以轉賣給那些世家大族,說不定還能多賺一筆呢!
況且,壯大象雄王國,對制衡吐蕃也是極有好處的。
想到這裏,他點頭同意:“好!便按他們的法子來,用香料兌換吧!”
……
一連忙了幾日,将久未處理蜀地雜事料理完畢,他終于得了空兒,想起之前答應過要帶長孫嫣出去逛逛,他便回到自己的後院,找到了長孫嫣。
“真的,要帶我出去逛逛嗎?”
長孫嫣得知了這個消息,很是高興,她這幾日一直窩在後院,倒也當真是憋壞了。
李恪叫了馬車,帶着她與那小丫鬟畫蕊,一起上了街。
要去逛街,自然是去熱鬧的地方,李恪知道這丫頭貪吃,便擇了成都城最熱鬧的小吃街,将馬車停到了一邊,帶她徒步逛逛。
一南兩女下了車,那長孫嫣便呆住了,她朝着滿街的小吃攤點望去,眼中放着光芒。
“哇!怎麽有這麽多商販在此售賣小吃?”
李恪笑道:“這是我特地規劃的小吃街,每個攤販都規劃了特定的攤點,由我們官府提供桌椅座位,并負責打掃清理,每月按月收管理費。”
“這個主意好!将這麽些好吃的都聚到一塊兒來,這樣大家閑來無事,便都能來逛逛……長孫嫣大眼眯成了縫兒,腳步已止不住地向前踏去。
李恪搖了搖頭,這丫頭,一見着吃的,便丢了魂兒般。
他一把将長孫嫣拉住,關切道:“這裏人多,你還是牽着我,別走丢了!”
長孫嫣“哦”了一聲,乖順地噘嘴偷笑。
李恪主動邁步,牽着長孫嫣向前而去。
長孫嫣對這小吃街的一切都很是好奇,這裏看看,那裏買買,轉了一圈,挑了一大堆吃食。
李恪手裏抱着一堆零食,終于熬到她挑累了,将她牽到了座位區。
這小吃街是李恪精心規劃過的,座位區都集中在一塊,為了避免風吹日曬帶來的損毀,這桌子板凳都是用水泥鑄造的。
長孫嫣對這桌子板凳很感興趣,摸摸這裏又瞧瞧那裏。
132 成都見聞
“想不到殿下這成都城如此富裕,竟當街修了這麽些石桌石凳!”
長孫嫣贊嘆着,在她的印象裏,這種石桌,都是在富人家的園林亭臺中才有設置,要制造起來頗為麻煩,而且運送很是費勁,成本頗高。
可李恪笑着搖頭:“這些東西都并非石頭雕砌而成,而是我用水泥鑄造的!”
“水泥?”長孫嫣一愣,她壓根就沒聽說過這玩意兒。
李恪笑道:“這水泥成本并不高,而且運送起來很方便,運過來,當街制作,并不需要費什麽力氣。”
他又試着晃動了下底座:“你瞧,這下面與道路粘在一起的,也無人能搬得動。”
長孫嫣一瞧,果真是與地面粘在一起,她大感驚奇,再看了看這路面,更覺奇怪,這路面似乎也與這桌凳一般,并非用石板鋪設,而是用李恪所說的“水泥”鑄造而成。
“這東西竟有如此妙用!啧啧!”
長孫嫣以腳觸地,贊道:“竟比石頭鋪就的路面更為平坦,走起路來,一點都不咯腳。”
李恪見這好奇寶寶對什麽東西都啧啧稱奇,心中不免好笑。
這水泥制作法是他當初發展道路建設時,從系統兌換的,後來覺得這玩意兒對城市建設幫助極大,便大量投産,用于成都城的城市建設。
如今這城中已有大量的設施用水泥構築,便是新修的橋梁水利等工程,也開始采用水泥來構築了。
“想不到,殿下不但在行軍打仗上極有造詣,對百姓民生也頗有研究!”
長孫嫣眯着眼贊道:“嫣兒瞧這街道路面很是寬敞平坦,城中也極是繁華,殿下果真是厲害呢!”
“哈哈!”李恪笑着搖頭,他旋即看向長孫嫣,再次開口,“如此說來,你不再将我看成是……奸詐無恥的小壞蛋了?”
他這話說得長孫嫣一愣,心中驚詫萬分。
雖然她曾經是這樣看待李恪的,可這只是她在未見李恪之前的看法。
自從見了李恪,了解了他,長孫嫣已充分認識到,自己兄弟之前所形容的李恪,只是他們先前的偏見,絕不是真實的李恪。
可……李恪是如何得知這些想法的?
李恪這時又笑着道:“你昨晚夢中說了些癡言呓語,說我是‘奸詐狡猾的小壞蛋’,全被我聽在耳裏了……”
“啊!”
長孫嫣驚得心噗通直跳,忙低了頭:“嫣兒……嫣兒絕非這樣想的……只是……”
“只是你以前聽你身邊人這樣談我,是嗎?”李恪仍是一臉笑意,沒有一點怒容。
長孫嫣點點頭:“嫣兒知錯了,不該聽了旁人的胡話,誤會殿下……”
李恪擺了擺手:“無妨!本王貴為皇子,這點容人的氣量還是有的,此前我與你父親鬥得厲害,你家中人如此說我,倒不算過分。”
長孫嫣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這時才體會到李恪此人胸襟極是廣闊,遠非她兄弟那些纨绔子弟能比。
他如此年輕,卻能将蜀地治理得如此好,還曾多次救大唐于危難,确實是年輕一輩中,最為優秀的人了。
便是長輩之中,似乎也無人能有他這等功績。
長孫嫣一向最是崇拜自己的父親,現在想來,李恪的能耐,甚至要大過她向來以為無所不能的父親了。
再看這小小的街市上,人來人往,個個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便是那些攤販,看似勞累,卻個個喜笑顏開,當真是難能可貴。
她這才想起當初在成都城門外,見到那些紅光滿面的百姓時,自己還道這些百姓不可能有這般紅潤的面色。現在看來,倒真是自己見識淺薄了。
李恪便是有這能力,讓治下的百姓安居樂業,幸福和樂。
“殿下……”
她又一擡頭,鄭重道:“殿下,嫣兒此前并不了解殿下,才有所誤會。如今看來,殿下是這大唐最了不起的一號人兒。”
她這話說得極是認真,看得李恪不免生笑。
擺了擺手,李恪道:“咱們既是夫妻,這點小事就不必挂懷……”
他又一笑:“即便我是奸詐狡猾的小壞蛋,你便也只能陪着我,做一個女壞蛋咯!”
他這話将長孫嫣逗得噗嗤一笑,她這才點了頭,不再拘謹。
“咦?這不是蜀王殿下嗎?”
這時旁邊有一對母子坐了過來,那老婦人一見李恪,便站起身來,看着李恪仔細打量。
李恪回身,瞧着這一對母子,這婦人已年愈五旬,他那兒子看起來二十來歲,生得壯實得很。
在成都城中被人認出來,這是極尋常的事兒,他經常在城中抛頭露面,這些早已習慣了。
李恪點了點頭:“不錯!正是本王!”
那婦人這時候聽了李恪自認身份,登時便跪了下來。
她那兒子也陪着一起跪下,二人一起磕頭。
李恪忙起身扶了那婦人:“大娘無需多禮,你年事已高,快些坐下吧!”
那老婦人站起身來,已是淚眼潸潸,她口中直念叨着:“殿下是我陳家母子的救命恩人,老身……老身一輩子感激殿下。”
李恪扶老人家坐了下來,他并不知道這二人受了自己怎樣的恩惠,但這樣的場景經歷多了,便也照尋常那般說道:“本王受命治理蜀地,自然是要多為百姓謀福祉,大娘無需多禮!”
可那婦人仍是哭個不停,口中感謝連連。
他身邊的男子這時侍奉在老母身旁,這時才道:“殿下有所不知,我那兄長,名喚陳大郎,曾經是殿下麾下的騎兵,曾陪同殿下前往長安征戰……可惜……”
他說到這裏,李恪已明白過來,這陳家大郎,定是犧牲在長安了。
當時配他征戰渭水河畔的騎兵部隊,死傷大半,這讓他心中挂懷許久。
如今再見故人親眷,李恪不免心生感傷。
133 慶幸
長孫嫣在一旁看着這母子二人對李恪感激涕零,心中大感奇怪。
按這母子所說,李恪帶着他陳家大郎出征長安,但沒能将大郎活生生地帶回來,這母子二人應當有所怨憤才對。
即便這母子識得大體,知道這并非李恪的過錯,可總不至于反而感激李恪吧?
可如今看這母子的作态,顯然對李恪極是推崇感謝,這又是怎麽回事呢?
這時,那年輕男子又繼續道:“兄長戰死,本是為國捐軀,我母子雖能理解,可日子卻遭了難……我兄弟二人共同贍養老母,如今少了兄長,我陳二郎又本事不濟,一人實在難以支撐家中負擔……”
他說到這裏,眼圈也紅了:“幸虧……幸虧殿下仗義出手,替這些死難将士争取了三倍的撫恤,又自己拿了不少錢財,給我兄長補了二十貫大錢,足足湊了五十貫的撫恤錢……”
他擦着眼淚,感激道:“殿下這五十貫,乃是我家的救命錢,助我老母安養天年,也助我陳二郎成了家……”
長孫嫣這時才聽明白,原來是李恪優待戰死的将士,替他們争取了大額撫恤。難怪這烈士親眷會如此感激。
不過想也明白,五十貫錢,這對于尋常百姓來說 ,算得上是天大的財富了。
長孫嫣雖然對将士撫恤數額不甚明了,但她也大致猜到,尋常将士是絕對得不到這麽多撫恤錢的。
她再看向李恪,心中對他又多了幾分認識。
這李恪體恤下屬,關懷百姓,難怪他蜀軍作戰勇猛,這都是李恪平日裏一點一滴積累而來的信任,手下将士才拼死為他賣命。
李恪這時又朝那陳二郎點頭:“如此便好!你當好好贍養老母,不叫死去的兄長失望!”
“嗯!”
陳二郎重重地點頭:“前些日子殿下興辦這小吃街,當時坊裏保長便知會了我家,說我是烈士親眷,享有特殊有待,能減免稅租。我便租下了一個小食攤位,在這裏賣些小吃維持生計,也能補貼家用,幫着照料老母……”
他說着,又指着一旁的攤位道:“那便是我家的攤點,我與娘子一起維持着,有時母親也來幫忙……”
李恪點了點頭:“這樣便好,按說那撫恤錢財,也夠你母子生活了,但你若有了維生之計,便是更好。你當好好努力,争取讓母親安享晚年!”
這母子二人又是連連感激,不時朝旁邊看熱鬧的人言說蜀王殿下如何關懷百姓,引得周圍的百姓連連點頭。
不時有人訴說蜀王對百姓的種種事跡,人人交口稱贊,場面當真變成蜀王誇贊大會了。
最後還是李恪架不住,紅着臉将衆人揮散了,這才得享安寧。
這一切,全都叫長孫嫣看在眼裏,她不禁心生感念。
作戰威猛,謀略出衆,這是他在長安城中認識的李恪。
治理有方,治下百姓安居樂業,這是她這來到成都後認識的李恪。
為人頗懷仁愛之心,對百姓照料有加,又積極施政,照料遭難部下親眷,這是她剛剛認識的李恪。
此刻的長孫嫣,禁不住在想,這李恪究竟還有多少面,是她所不曾了解的。
這麽多天接觸下來,她發現李恪的優點越來越多,多到她覺得有些不真切了。
她長孫嫣雖貴為長孫家嫡女,又自認為生得不差,可是……
真配上這仁義無雙,又兼具聰慧勇猛等諸多有點于一身的李恪,倒顯得有些不相稱了。
自己當真是上輩子積了天大的德,才撿着這麽個男人陪自己共渡一生了。
終于将百姓們勸離,李恪這才看向長孫嫣,見她這時候卻不顧着吃食,心中大感奇怪。
“怎麽?這麽快就飽了?”李恪好奇問道。
“沒……”
長孫嫣這時卻低下頭去了。
李恪好奇湊了過去,卻發現她這時眼眶微紅,似是要掉淚珠。
“怎麽了?”李恪道。
“我……我只是覺得……殿下對蜀地百姓實在很好,不負蜀王之名……”長孫嫣抽噎道。
她這事雙眼含淚,一副楚楚可憐姿态,惹得李恪心頭一暖,又将她肩頭拍了拍。
“我既是蜀王,自要對百姓好了……”
李恪笑道:“同樣……我是你的夫君,也會對你好的……”
他這話說得長孫嫣收了淚眼,軟軟地點了點頭:“嫣兒信殿下的話,殿下是這世上最有信義的人了……”
長孫嫣心中只有慶幸,慶幸自己有這等好運,能撞上李恪這般男人。
她又想起當初父親告誡自己的話,李恪是個值得同行一生的人,現在想來,此言誠然不虛!
……
安定了幾日,李恪又收整了系統的收獲,前些日子,打敗了三國聯軍之後,系統又獎勵了他一些積分,卻沒有獎勵其他技能或是威望,這倒叫李恪失望不已。
不過考慮到他如今在成都城已盡得阖城百姓支持,在大唐也名聲日隆,這些東西也不再在乎。
倒是系統裏積分多了,能多兌換一些新的技術或是裝備,叫他高興不已。
他的農場與紡織工廠如今已發展得很完備了,水泥廠,鋼鐵廠,印刷和造紙廠也都在逐漸擴張,蜀地各項經濟民生都有序地發展。
如今蜀地的百姓,至少有大半都過上了不愁吃喝的日子,這是李恪心中最為欣慰的。
但他同時也很清楚,自己仍有很多地方要努力,比如努力讓所有百姓都脫去貧困的帽子,比如要想方設法對付那近在眼前的吐蕃帝國。
這日,特種部隊統領顧五又找了上來,說是有重要的情報要彙報。
李恪将他喊進花廳,一進來,顧五便拱手道:“殿下,那泥婆羅國有最新的消息了。”
李恪一喜,這泥婆羅國現在是吐蕃的重要盟友,正是這個國家反對加入反吐蕃聯盟,才使得吐蕃周邊的小國沒能聯合在一起。
他忙讓顧五将情況彙報上來。
“殿下,那泥婆羅國的二皇子,近日要出使大唐,要從咱們蜀地經過……”
顧五沉聲道。
134 二王子尼度
“這泥婆羅國有兩個王子,大王子同他父親的立場一致,一直支持吐蕃。可是二王子哈日桑曾在周邊諸國游歷,與這些國家的關系很是親近,他很想勸服國王與周邊小國聯合起來,對抗吐蕃。”
李恪聽到這個消息,精神便為之一振。
吐蕃的強大是歷史趨勢,自己若不強行逆天改命,這個高原王國将會成為大唐的勁敵。
但現在就攻打吐蕃,李恪并沒有萬全的把握。
所以,他不斷尋求機會,想給吐蕃制造麻煩。
現在天然的盟友送上門來,正給了他這個機遇。
這二王子與自己利益一致,倒是可以利用他去勸說那泥婆羅國王,讓泥婆羅國改旗易幟,反抗吐蕃。
想到這裏,李恪立即下令,讓細作随時留意那二王子的動向,一旦他到了蜀地,立刻請他來見自己。
接下來的時間裏,李恪繼續發展生産,他最近将重點都放在了紡織廠的擴建上。
蜀地各處都已建滿了紡織廠,基本已達到飽和狀态,但商會在全國各地仍在不斷新建工廠,還有大量的地區需要規劃布局。
但新建一個廠區,并非只是造了工廠招些人就完事了。
這些普通農戶,雖然對傳統織造很是熟悉,但對于新型的紡織機械并不了解,需要有精通此道的師傅帶領。
所以李恪不得不從蜀地往外調派人手,前去各地區指導。
蜀地紡織廠人員經驗更豐富,素質更高,對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也更強,所以李恪每每有什麽新鮮的想法,便都拿在蜀地做試驗。
比如棉布等新鮮布匹,就是在蜀地最先投産的。
這棉花在大唐只是種觀賞作物,并沒有被應用于紡織業,富貴人家一般所用布料都是錦绫羅綢等絲織品,而普通百姓,多用的是葛麻等為原料制作的粗布。
這兩者之間,成本上天差地別,價格自然大不相同。
而棉布在舒适與保暖程度上,遠超過葛麻粗布,價格又相差無幾,所以紡織廠生産的棉布,一經上市,便收獲了大唐百姓的喜愛,簡直是供不應求。
李恪這時候已将棉花推廣到各地的農場,擴大棉花産量,為紡織廠提供原料,繼而提高棉布的生産量。
而最近,李恪又新研究了羊毛衫的制作,這羊毛衫高雅華貴,保暖性又極好,穿着還很輕便,一旦研究成功,對寒冷地區的人該有很好的吸引力。
但這東西也有弊端,羊毛衫要想大量投産,就必須要有羊毛。目前蜀地的羊毛供應量太少,還不足以供應紡織廠,他還需要向其他國家收購羊毛。
可周邊各國雖大量産羊毛,然出口并不多,畢竟這些國家的百姓依賴羊毛皮草取暖,對羊毛的需求也很旺盛。
一時間,李恪難以籌到更多的羊毛,這也讓他犯了難。
正在這時,顧五前來通報,泥婆羅國二王子已到達蜀地。
蜀王府內,大堂中已布置一新,堂內布置了一張張矮腿案桌,案上已置好酒杯茶盞,俨然一派宴請之态。
成都府各級官員齊聚大堂,衆人列坐在大堂左側的桌案後,個個擡頭挺胸,精神抖擻。
衆人這是在等候蜀王的貴客,泥婆羅國二王子赴宴。
約定的時間一到,門外下人便來通傳,二王子駕到。
李恪讓人請了他們進來,沒多久,便瞧見一行十多人來到大堂。
看穿着打扮,這十多人中,只有走在前面的兩人是泥婆羅國的大人物,其餘的人都是侍衛。
那當先一人,年約三十,衣着華貴,應當就是這泥婆羅國的二王子,他身後還跟着個胡須斑白,佝偻着身子的老者,那老者也是一身灰色錦服,看上去該是個文官。
這二王子一身明紅色錦服,外罩一羊毛厚袍,他身量頗高,眉眼端正,瞧上去倒有些氣概。
他一走進來,便微微躬身,以右手輕撫左胸,行了個禮節。
“泥婆羅國二王子尼度,攜本國度支令托利,見過蜀王殿下!”
李恪輕喚“多禮平身”,邀其入座。
那尼度與身後的托利兩人分別落座于李恪右手邊,李恪又一拍手,讓下人将酒菜呈上來。
侍女魚貫而入,為場間衆人上了酒菜,李恪當先舉杯,與衆人對飲。
一杯飲罷,李恪當先開口:“二王子殿下此番到我大唐,所為何事?”
這尼婆羅國與大唐,其實并不接壤,中間還隔着個吐蕃,他此番前來訪唐,當是有所緣由。
這二王子略有遲疑,李恪又笑着道:“二王子不必多心,本王向來好客,對西南諸國也是頗有好感。此番見你翻越高原來訪我唐,想來有心與我唐達成邦交,本王便有心與二王子結交一番。”
稍一頓,李恪又說道:“本王在朝中還是有些個朋友的,若是二王子在長安遇着難處,本王倒是可以幫些小忙。”
那二王子這時再次行禮:“多謝蜀王,蜀王威名,我泥婆羅國也是知曉的。不瞞您說,此次能得到蜀王相邀,小王心中頗感榮幸。”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那老頭兒托利,兩人眼神交流一番,才又回過頭來。
二王子這時已站起身來,恭敬道:“此番,小王前往長安,實是為了促成與大唐的貿易,我泥婆羅有意向大唐出售香料皮草等貨物,以換得大唐的絲綢布匹。”
“哦?”李恪想了想,輕笑道,“你泥婆羅國與我大唐,向來極少有貿易往來,為何這次……”
由于中間隔着吐蕃的緣故,泥婆羅與唐朝的貿易甚少,李恪前些日子想要購買羊毛時,也曾想過這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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