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殺戮
幾日後,立新老板辦公室,杜贊匆忙推門而入,滿面怒氣低聲道:“小孟,這幾天我讓人跟着三爺和柏大少爺,确實如你所料,三爺跟李永年見過面。老板肯定是被他們合謀害死的!”
柏清河中毒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來是省去麻煩,二來也是因為柏清河的遺願,不希望柏子駿心中埋下仇恨。
孟連生只告訴了杜贊一個人,對方原本就跟柏清河親近,忠心耿耿話不多,讓他保密,就一定死也不會說出口。
聽說柏清河是因為柏三爺下毒害死,他當即要拿槍去報仇,還是孟連生将前因後果各種利害同他說清楚,才打消他的沖動。
孟連生聽了他的話,點點頭:“先生膝下只有一個年幼的子駿,三爺圖謀立新已久,只要先生不在,他們必然就能以子駿的名義掌控立新。只是他們父子向來有賊心沒賊膽,如果這回不是有人在背後支持,肯定不敢真對先生下手。”他悵然嘆息一聲,“先生把他們當親人,念着往日恩情,對他們一讓再讓,沒想到最後招來的是殺身之禍。”
“老板肯定也是早有預料,才提前将立新交給你。”說罷,杜贊仿佛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樣,瞪大眼睛道,“既然柏三要的是立新,又跟李永年沆瀣一氣,你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孟連生;“沒錯。”
杜贊急道:“那你還每天等到天黑一個人開車回柏公館?你要出了什麽事,立新真就完蛋了。我馬上安排幾個兄弟天天跟在你身邊。”
孟連生不甚在意地搖搖頭:“不用,人多他們就沒機會出手了。”
“不是,小孟你什麽意思?”
孟連生擺擺手,話鋒一轉:“對了,順和碼頭那邊什麽情況?”
杜贊說:“我打聽到,應該是後天有一船煙土到港。”
孟連生點頭:“好,我知道了,這幾天你和兄弟們都警醒點,別往煙花柳巷鑽,我可能随時會讓你們辦事。”
杜贊道:“放心吧,老板剛下葬,我們再渾也得給他守孝七七是四十九天。再說了,如今大敵當前,誰還有吃喝玩樂的心思?”
孟連生微微一笑,道:“大家都辛苦了,這個月的薪水和分紅,我會通知會計給大家都漲兩成。”
杜贊是天生給人當手下的命,少時家窮,混跡南市街頭,十二三歲跟了第一個老大,是個比他大不了兩歲的小癟三,他跟着人偷摸拐騙混口飯吃。過了沒一年,一日早上,他向往常一樣去跟他的小老大會合,卻發覺對方橫屍街頭,全身上下傷痕累累,顯然是被人虐打致死。小老大沒爹沒媽,雖然招攬了幾個小兄弟,但實則是個命如草芥的可憐蟲,巡捕來了将人拉走直接丢去了爛葬崗,至于殺人兇手自然是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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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傷其類,杜贊明白這世道中,得傍上棵大樹才行。他運氣還不錯,之後沒兩年,就遇到了同為南市出身的孫志東。那時立新剛發展起來,已經在上海灘有幾分勢力,正是用人的時候。孫志東成了他的第二任老大,他吃得飽穿得暖,還有錢吃喝玩樂,雖然從偷摸拐騙變成偶爾的殺人放火,但至少不用擔心橫死街頭沒人收屍。他當手下當得兢兢業業,一向是沖到前頭的那個,所以在西康山中遇險,毫不猶豫地用肉身掩護孫志東逃走。
但無論是當年的小老大,還是後來的孫志東,其實都沒将他的命當做命,也沒将他這個人當成人,高興時對你稱兄道弟,不高興時随意打罵,本質上就是一條随時可以去為主人賣命的狗,即使賺到錢,也不過是老大從指縫裏施舍出來的一點。
他原先不明白,因為自己也沒将自己當個人。直到跟着孟連生這一年多,他才意識當手下的也是人。遇到事情,但凡有其他辦法,孟連生便不會讓大家去拼命,命始終比錢重要,在錢財上,更是先想着大家。
意識到這件事的,不僅有他,還有原先跟着孫志東其他兄弟。
杜贊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現在這種情況,小孟你還惦記着大家,真是難為你了。”
孟連生說:“應該的,大家出來幹活,也是為了養家糊口,過上好日子,誰又當真願意有事沒事把脖子懸在刀尖上。等這些事情解決了,希望以後能安安穩穩賺錢。”
杜贊說:“小孟,你盡管吩咐,我和兄弟們一定好好辦成。”
“好。”孟連生點頭,目光懇摯,是對人很尊重信任的表情。
一個禮拜後,夜晚九點半,孟連生的那輛雪佛蘭,一如既往地從立新開往柏公館。在穿過一條僻靜的窄巷時,撞上一塊攔在路中央的石頭,哐當一聲翻到在地,緊接着,埋伏在兩側的殺手,對着車內駕駛座上的人,連開數十槍。
密集的槍聲落音,車內一片鴉雀無聲。
槍林彈雨的洗禮,讓人這輛車和車內的人都成了安靜的篩子。
殺手們在夜色中蜂擁上前,将車門拉開,從裏面拉出一具血淋淋的屍體。然而不知誰大叫了一聲:“這不是立新小孟!”
“他……他是柏大少爺!”
與此同時,順和碼頭昨晚才剛剛入庫三噸煙土的倉庫——也是順和最大的碼頭,忽然着了火,不過半刻中,那火焰便在轟隆的爆炸聲裏,直沖雲霄。原本在公館裏一樹梨花壓海棠,與二八年華小姨太纏綿的李永年,收到消息,立馬穿上褲子,直奔碼頭。
碼頭靠水,原本救火不算難,但這場火來得蹊跷,還伴随有爆炸聲。眼見火勢越來越大,撤退的撤退,救火的救火,李永年趕到時,碼頭上已經亂成一片。
他痛心疾首地望着那沖天火焰,将圍在他身旁的幾個跟班一通怒罵:“還不快去救火!”
跟班們連連應是,趕緊沒入火場內救火,留下李永年一個人站在火勢外圍,望着亂糟糟的救火場面,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打轉。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這場大火中,只要李永年不拉着人去吩咐,就沒有人再注意他這個老板。連李永年自己都忘了自己此刻是獨自一人的處境。
“李老板!”
一道堪稱溫和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他回過頭,看到火焰映照下,孟連生一張似真似幻的臉,不可置信道:“你……你怎麽在這裏?”
他的人已經跟了孟連生小半個月,将他的習慣摸得一清二楚,今晚的刺殺計劃應該萬無一失才對,可他人怎麽會忽然出現在這裏?
“我還沒死,讓李老板失望了,”孟連生勾了勾嘴角,湊近他耳邊,低聲道:“柏先生把你當義父,一直對你手下留情,你卻一心要置他于死地。就讓我替他來送你上路,與你的好侄子團聚。”
李永年反應過來,想要大聲呼救,然而開口的交換卻被轟然響起的爆炸聲所掩蓋,一同掩蓋的還有穿過他後背心髒的三顆子彈。
在對方徹底倒地之前,孟連生輕飄飄隐沒在火焰之後的暗夜中,消失得無聲無息。
順和倉庫失火,幾噸煙土化為灰燼,李永年被人暗殺,翌日早上登上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一時間也成為豪門富賈販夫走卒茶餘飯後的談資。
上海灘幫會林立,因煙土之事引發的流血事件,不知凡幾,巡捕房向來是睜只眼閉只眼,加之李永年一死,順和樹倒猢狲散,洋大人們就更懶得管這些幫會土商之間的紛争。
李永年此人重利輕義,他這番倒臺,即使手下猜到是誰所為,也沒人會豁出性命去給他報仇,草草瓜分了錢財,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生怕自己也被牽連。
順和倉庫被燒和李永年的死,讓那天晚上也遇害的柏大少爺消息,變得微不足道,除了柏三爺,沒有人關心這個纨绔少爺原來也在這晚去了西天。
孟連生掌管立新一年半,跟孫志東的作風,截然不同,在外人看來,他既不殺人也不放火,甚至連搶私土的勾當都沒再幹過一回。柏三爺每次遇到他,都見他是一臉畢恭畢敬,再老實忠誠不過的模樣。
他不曉得這麽一個本本分分的毛頭小子,是如何管下來偌大一個立新的,只歸功于柏清河在背後坐鎮。因而便有了蠢蠢欲動的小心思。他想的是,有李永年李老板幫手,只要柏清河不在,弄死這麽個小子,還不是跟捏死只螞蟻一樣簡單。
然而他不明白的是,這世上螞蟻也分很多類,除了能随意捏死的,還有叮上一口就能讓人喪命的。
等他懂得這個道理,等待他的是兒子喪命,靠山倒臺。
人畜無害的孟連生當然也不是螞蟻,他是僞裝成獵物的頂級獵手。
三天後的傍晚,柏三爺便收拾行李,準備逃回老家保命,只是才剛剛走到碼頭,還沒登上船,就被人套了麻袋,一棍子打暈。
再醒來,他人已經在船上,當然不是他要登上的那艘船,而是一艘畫舫。應該是黃浦江上,只是除了這艘點着燈的畫舫,周遭黑茫茫一片,既不見過往船只,也不見兩岸樓宇,已然是一片荒郊之地。
柏三爺慌慌張張朝前看去,看到盤腿坐在畫舫中央小幾旁的孟連生,以及船頭船尾的長安常平兩兄弟。
他臉色驀地一片慘白。
而當他目光落在身旁一個同樣被綁住的男人時,更是慌得大驚失色。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小兒子柏清文。
柏清文不僅被綁着,嘴巴還塞了一團毛巾,因而剛剛一直沒發出聲音。
“小孟,你……你要做什麽?”柏三爺哆哆嗦嗦開口。
孟連生穿着一身長衫,手臂上戴一截為柏清河守喪的黑紗,還是一貫溫和無害的模樣。他摩挲着手中一只小茶杯,擡頭朝他看過來,不緊不慢地開口:“柏先生以前總叮囑我,讓我對你客氣一點,不管你在立新做什麽,睜只眼閉只眼就好,因為你是他的親叔叔,對他有過大恩。”
“對對對,”柏三爺雙眼一亮,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我是清河的親叔叔,你這樣對我,怎麽對得起他的栽培之恩?”
孟連生輕笑一聲:“正是為了對得起柏先生的栽培之恩,我才要送三爺你去給他謝罪。”
柏三爺:“你……你什麽意思?”
孟連生道:“三爺,王成已經先去謝罪了。李老板和柏大少爺,也已經緊随其後。”
柏三爺現下是徹底明白,自己做過的一切已經敗露,他心如死灰地閉上眼睛,又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轉頭看向一臉驚恐的小兒子,掙紮着跪趴在地上,大哭道:“小孟,害死清河的是我,清文他從小本本分分念書,出洋回來一直在醫院做大夫,從來沒接觸過立新的事務,也不知道我做過什麽,清遠已經給他大堂哥賠了命,我這條老命也立馬賠給清遠,但請你高擡貴手,放過清文。”
孟連生起身走過來,将柏清文口中的毛巾扯下來,望着這個驚惶無措的年輕人,淡聲問:“柏大夫,你當真不知道你父兄做過的事?”
柏清文用力搖頭,大約是沒見過這種場面,已經被吓得涕淚橫流:“我……真不知道。”
孟連生道:“那我當着你的面,殺了你父親,你會找我報仇嗎?”
柏清文還是搖頭:“堂兄對我們家恩重如山,如果不是堂兄,我也不能留學學醫回來做大夫,我父兄為錢殺害親人,既是不仁也不義。”
孟連生點點頭:“你說得沒錯。”說罷,又轉頭看向柏大夫他爹,“三爺,我其實不大願意殺人,因為殺人總是不大好的。既然柏大夫跟這件事無關,我肯定不會難為他。”
柏家父子倆均是松了口氣。
孟連生朝船頭的常安招招手,對方會意,端着一只松木雪茄盒走過來,在柏清文面前打開。
“柏大夫,這是柏先生生前抽的最後一盒雪茄煙。既然你很感恩柏先生,這盒雪茄我轉送給你。”
柏清文看到這煙盒,臉色顯而易見地僵了一僵,結結巴巴道:“謝……謝謝!”
孟連生從盒子裏拿出一支雪茄,手中變戲法一樣出現一枚打火機,他将雪茄煙點燃,送到柏清文口中,道:“既然柏大夫喜歡柏先生這份遺物,不如就在船上抽完再回去。”
柏清文滿臉恐懼,卻也不敢拒絕,一口一口地抽起來,只是吸得少吐得多。
孟連生搖搖頭:“柏大夫這個抽法太慢了,常安,你幫幫他!”
常安冷眼看着這父子倆,将盒子裏的雪茄煙拆開,一手捏住柏清文的嘴,一手抓起煙絲,粗暴地塞入他口中。
柏清文流着眼淚想吐出來,卻被僅僅捂住嘴,強行讓他吞進去。直到全部讓他吃完,常安才将人丢開。
柏清文趴在地上劇烈咳嗽,因為恐懼而渾身劇烈顫抖。一旁的柏三爺歇斯底裏叫道:“都說了清文跟這件事無關,你們別折磨他了!”
他話還沒說話,便聽夜色裏砰的一聲,是常安一槍打在他腦門,讓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柏清文轉過頭,驚恐地看向倒在地上鮮血直流的父親,終于忍不住大吼大叫起來。
孟連生搖頭嘆息一聲:“柏大夫,你說你要是當真老老實實做你的大夫,救死扶傷多好,非要用你學來的知識,幫助你父兄殺害自己的親人。”
柏清文睜大眼睛看向他,一時忘了再大哭大叫,而常安手上的槍,已經抵上他的額頭。
一聲槍響之後,緊接着是兩道重物墜江的陳悶聲。片刻後,漆黑的江面上,除了風聲浪聲,再無其他動靜。
孟連生坐回小幾前,望了眼漆黑平靜的江面,淡聲吩咐:“事情都結束,回去吧!”
他拿起小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已經冰涼許久的茶水,迎着夜晚江風,心中一片怡然。
他有點想念富民路自己那棟小樓了。
“嗯,你沒事就好,我看報紙,最近租界裏好像發生了不少事,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沈氏鹽廠辦公室裏,沈玉桐一面與孟連生講電話,一面低頭看着桌上的報紙。自從一個禮拜前,順和倉庫失火,李永年被人刺殺。這些天的報紙,就一直是相關的消息,立新自然也被牽扯其中,各種說辭真假難辨,有說是李永年與青幫搶奪煙土市場,有說是手下造反,自然也有真兇是立新小孟的說法,不過或許是柏清河喪事還沒過七期,孟連生又向來不是孫志東那種殺人放火的作風,嫌疑倒是不算太大。但立新順和結怨已久,立新也不只是小孟一人,免不了還是要被卷入風口浪尖。
沈玉桐自然不相信孟連生會在服喪期,幹出殺人放火的事,只擔心局面如此混亂,他會不會受牽連有危險。
這些日子,他一直不大放心,兩人幾乎每天傍晚都會通電話,此刻聽他再次說自己沒事,才稍稍松了口氣
那頭的孟連生道:“二公子,我服喪期還有十九天。”
沈玉桐說:“好,到時候我去找你。”
孟連生道:“嗯,我們去我的小樓見。”
沈玉桐輕笑了笑:“自己保重,回頭見。”
孟連生:“你也是。”
沈玉桐挂上電話,正要繼續浏覽手中的報紙,沈玉桉推門而入,手中也握着同一份報紙。
“大哥,有事?”
沈玉桉道:“最近租界裏發生的事,你也清楚,我剛剛聽說。李永年這件事,還牽扯了柏三爺,柏三爺一家三口都下落不明,懷疑也是遇害。他們這些幫會土商到底怎麽回事,我們也不用知道太多,敬而遠之就好。”
沈玉桐點頭。
沈玉桉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并沒将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幹脆直截了當道:“我要說的是小孟。我知道他對我們沈家對你有恩,你與他是朋友。但他如今是立新老板,就算這回的事不是他所為,也必定或多或少有點關系。”
沈玉桐打斷他:“小孟還在服喪期,他不可能去做這些事。”
“他是老板,只要跟立新有關,就都與他脫不了幹系。”
沈玉桐擡頭看向兄長,好整以暇道:“大哥,你也說過小孟跟我們不一樣,不是誰一生來就有家業繼承,有些人連吃飽飯都很艱難,沒必要去苛責他人做什麽,只要他不會殺人放火濫傷無辜就行。”
沈玉桉道:“對,我是沒聽說過小孟殺人放火。但煙土行業有多亂我們都清楚,為了利益誰不是争得你死活我?小孟如今是立新老板,更加不可能在這個行業明哲保身。我不是讓你和他斷絕關系,我們沈家鹽運還得靠立新碼頭。我只是希望你與他保持君子之交,以免交情太深,不小心牽扯到他們的紛争裏。”
沈玉桐暗道,別說自己和孟連生已經有了另一層關系,就算兩人依舊只是朋友,那也絕對是至交好友,不可能只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他想了想,反正兩人的關系是要隐瞞的,幹脆不與兄長多做争辯,只敷衍道:“大哥,我有分寸的。”
沈玉桉惋惜般嘆了口氣,想要說點什麽,到底沒再開口。他見孟連生的次數,一根指頭就能數清,無論哪次,留給他的印象,都是一個純良本分的孩子,甚至有種老派的溫良恭儉讓作風。但他很清楚,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能坐穩立新老板的位子,靠得絕不可能是純良本分。
相較于兄長因為種種道聽途說,對孟連生的判斷,沈玉桐自認對孟連生不說十成,那也絕對是九成九的了解。
他們可是在西康朝夕相處了三個月,還有着過命的交情。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自己的感覺,絕不會因為外界的傳言,對他有一絲半點誤解。
他是自己愛的人,理應對他信任。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柏清河為什麽不報仇,他都要死了,是真顧不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全副身家投注孟連生,換自己兒子一個平安。他想得是,走得平靜點,兒子少點陰影。
他自己是個重情重義好心腸的人,算是時勢造英雄。當弱點太多,老婆孩子出事後,就金盆洗手信佛去了,所以造成這個結局。他一開始把小孟帶回去,是覺得對方跟以前的自己很像。但其實兩人完全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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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