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好晦氣啊

玄虛道長被謝璲氣得一個後仰,差點沒背過氣去。

這小輩還想讓他道歉?他竟然還真敢提??剛才他踹他下水這件事他還沒跟他計較呢!

“我憑什麽要向你道歉?”說到這裏,玄虛道長停頓了一下,他可能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站不住腳,于是話鋒一轉,開始用年齡壓謝璲。

“你一個小輩,讓我給你道歉?你覺得這合适嗎?”

“怎麽不合适呢?”謝璲漠然地看着玄虛道長,眼中滿是嘲諷:“剛才可是你親口說的,如果我能解決這件事,你就執弟子禮給我道歉。”

見謝璲如此不依不饒,玄虛道長有些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等睚眦必報的性格,根本就不像是修道之人,玄門可容不下你這種不知長幼尊卑的人!”

謝璲有些無語。真是謝謝了,玄門的人可千萬別來沾邊,他躲還來不及呢。

他所接觸過的玄門中人可沒有一個好東西,全都是自私自利、為修己身不擇手段的家夥。

謝璲還沒來得及反駁,林二叔就先看不下去了。

既然謝璲幫他們林家解決了這次危機,那謝璲就是他們林家的恩人,他在任何事上都會無條件站在謝璲這邊。

更何況這件事玄虛道長本身就不在理。

也不知道這老道士哪兒來的臉說別人睚眦必報,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莫名其妙針對別人吧?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林二叔擋在謝璲身前,面無表情地看着玄虛道長,十分客氣地對他說道:“玄虛道長,不論是做生意還是做人,都講究一個誠信。當初可是您自己說的要執弟子禮給謝先生道歉,沒有任何人強迫您。在場的都是見證人,再鬧下去損失的是您自己的顏面。”

雖然語氣十分客氣,但林二叔話裏話外一點情面都沒給玄虛道長留。

見自己雇主都發話了,想了想那還未到手的五十萬,玄虛道長臉色變了變,最後用力一咬牙,惡狠狠地瞪了謝璲一眼。

“道一,玄二,把我的蒲團拿過來。”玄虛道長将自己身上那濕淋淋的道袍甩到一旁,對自己兩個徒弟吩咐道。

那兩個年輕道士完全不敢多言語,一人撿起玄虛道長的道袍,一人将一個蒲團放在了玄虛道長身前,然後飛速退到了一旁。

“對不起,是我有眼無珠,不應該小看你。”玄虛道長不情不願地從牙縫裏擠出來了一句話。在拱手對着謝璲深深鞠了一躬後,便直接跪在了那個蒲團之上。

謝璲垂眸看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這個老道,眼中無悲無喜。他就像是神龛中供萬千人朝拜的神像,十分坦然地接受了這個年齡是他三倍的老道士的弟子禮。

行了三次叩拜之禮的玄虛道長起身後,看到的就是謝璲那張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臉。

見謝璲那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玄虛道長又被氣得心頭一梗。

這混賬小輩,面對他的叩拜竟然毫不閃躲,他是真不怕折壽啊!

這回真是丢臉丢到家了,玄虛道長現在只想快點拿到酬金,然後此生都不再踏足榕城。

見玄虛道長道完歉,一臉憨厚的林老大開始打圓場:“話說開了就好了嘛,大家好聚好散。辛苦二位了,稍後我們就會把委托金打到你們賬號上。”

林老大剛說完,林二叔就像是想到了什麽,對玄虛道長補充道:“對了,合約上有寫,如果有人徹底解決了我們林家的風水問題,那麽其他參與者就只有十萬塊辛苦費。”

聽到自己的酬金只剩下十萬,玄虛道長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可是我打聽到的——”

話說一半,玄虛道長硬生生地把後半句咽了下去。

以前明明只用說出林家風水問題就能拿到五十萬……該死的,都怪謝璲,如果不是他解決了林家的風水問題,他也不至于只能拿到五分之一的報酬。

雖說心中不滿,但玄虛道長完全不敢多說什麽。

不能讓林家人知道他提前調查了他們家的事,如果被他們知道他全靠收集情報才講出了林家的風水問題,那他這剩下的這十萬辛苦費估計也拿不到了。

唉……這次行動只掙了這麽點錢,還搭上了自己壓箱底的符咒,光是想想玄虛道長就肉疼不已。

這場鬧劇結束,衆人收拾一番後就準備離開林家宗祠。

在路過玄虛道長的時候,謝璲以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那些表演技法也就只能騙騙普通人……你的底細我可全都看出來了。”

玄虛道長猛地擡起頭,異常驚恐地看向謝璲:“你——”

他明明添加了玄門術法的,謝璲怎麽可能看得出來??要知道玄門術法隔一門就如隔座山,各門各派的術法絕對不會外傳。

他行騙這麽多年沒被人拆穿,不單單是因為他演技高超,還在于玄門術法衆多,且很難分辨。

修為不高的人無法輕易看穿他的術法,修為高的人又不會輕易入世,和他一樣為了金錢接各種委托。

但想想謝璲剛才抓水煞弄出來的動靜……玄虛道長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

說不定謝璲就是那種天賦異禀的人,年紀輕輕就修為十分高深。

看着玄虛道長那絕望的表情,謝璲聲音中帶着笑意:“你猜我什麽時候會跟林家人說你的那些‘表演技法’呢?被林家人知道你在欺騙他們的話,你以後應該很難在這行混下去了吧?”

玄虛道長的臉色蒼白得就像是瀕死之人,在極度驚恐的狀态下,他的雙腿完全用不上力。幸虧有兩個徒弟及時攙扶,他才沒有跌倒在地。

玄虛道長是一個極其矛盾的人,一方面因為自己用一些小花招就能賺大錢而沾沾自喜,另一方面卻無時無刻不在恐懼,害怕自己被人揭穿。

他不僅用精湛的演技欺騙那些受鬼怪困擾的普通人,還騙到了一些真正的玄門中人。在一些底層玄門交際圈裏,他玄虛道長也算的上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

常年被人捧着,他最怕的就是自己從神壇跌落,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謝璲的威脅就像是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在劍沒落下之前,他将永遠寝食難安,永遠活在可能會身敗名裂的恐懼之中。

看着玄虛道長臉上那如調色盤般的表情,謝璲笑了起來。

爽快了,以後這位表演藝術家應該很難再睡個好覺了。

殺人誅心才是最好的報複方式。

謝璲不再看那個跳梁小醜,坐上了車,和林家人一起離開了林家宗祠。

————

林家司機将謝璲送到了榕城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樓下。

這家酒店是林家旗下的,林二叔特地安排了頂層的總統套房給謝璲休息。

林二叔很會做人,不僅在下車前就把五十萬酬金給謝璲轉了過去,還送了他一張林家酒店的終身貴賓卡。按照他的說法,謝璲可以拿着這張卡免費居住林家旗下的所有酒店。

謝璲并沒有推辭,直接收了下來。

在酒店休息了一夜,謝璲第二天一早就準備離開榕城。

林梓鑫那邊的十五萬尾款和車票錢在今早也都收到了,謝璲打算帶着這幾天掙的錢回老家一趟。

家裏變故出現的太過突然,他不親眼看一下實在是很難放心。

謝璲背着自己的背包,站在電梯門口等電梯上來。

林家酒店整個樓層只有兩個總統套房,一間是林家為謝璲訂下的,另一間好像也住了人,門把上挂着‘請勿打擾’的牌子。

就在謝璲等電梯的時候,那間總統套房的房門突然開啓,從裏面走出了一個身穿酒紅色睡袍的男人。

他頭發亂糟糟的,臉上帶着宿醉的疲憊,趿拉着拖鞋,搖搖晃晃地走到了電梯前,似乎也想下樓。

看到謝璲之後,那人明顯一愣,用力揉了揉眼睛。

“卧槽?!謝璲?怎麽是你?!頂層只有持有總統套房的門卡才能進出,你是怎麽上來的?”

他明顯是認識謝璲,眼神略帶嫌棄地打量了一下謝璲的穿着,有些嘲諷地說道:“你該不會是被電視臺辭退之後就被富婆包養了吧?這總統套房是你金主給你訂的?”

男人聲音中滿是戲谑之意,見到謝璲倒黴,他似乎很開心。

對于這人的嘲諷,謝璲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有些奇怪地問道:“我們認識嗎?”

那人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聲音頓時拔高:“草!我們大學同學四年,你他媽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都沒記住我的名字?!”

謝璲茫然的表情給了他肯定的答案,這個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男人被氣得一哽。

他這麽多年一直把謝璲當成假想敵,實時關注着他,結果這家夥竟然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媽的,還有比這更氣人的事嗎?

“我,林铖海!”男人湊近了謝璲,仗着酒意揪着謝璲的領子,惡聲惡氣地說道:“你連我都不認識?”

他林铖海當年在南粵大學可是個風雲人物,誰不知道他林大少爺的威名?也就只有謝璲敢不把他放在眼裏。

謝璲這混蛋不僅總是在各方面壓他一頭,就連他暗戀的女神也對他另眼相看。

想到自己表白被拒,想到女神看向自己不屑一顧但看向謝璲就閃閃發光的眼神,林铖海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

正好今天在自家酒店裏遇到了這個姓謝的,他必須要趁此機會好好羞辱一下他。

林铖海嘴角勾起一抹獰笑:“不認識也沒事,今天你落在我手上,活該你倒黴。”榕城是他的地盤,找幾個人收拾謝璲一頓是很輕松的事情。

面對林铖海的威脅,謝璲感覺有點煩躁。

林铖海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半夜起床開燈時突然從陰影中竄出來的蟑螂……話說他最近是不是走背字啊?怎麽遇到的都是玄虛道長和林铖海這樣的晦氣人?

謝璲那過于鎮定的表情又把林铖海氣得不行。

每一次,不管是什麽時候,不管遇到什麽問題,每一次他都是這樣的表情,仿佛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入他的眼。

昨夜的酒意還未退去,在酒精的刺激下,林铖海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他揪着謝璲的領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今天我就好好教育一下你,改改你這目中無人的毛病。”

林铖海的話音剛落,電梯門正好打開,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兩人身側響起:“林·铖·海,你要教育誰?”

熟悉的聲音就像是從深淵中傳出的死神低語,林铖海條件反射地顫抖了一下,連忙松開了謝璲。

他換上了谄媚的笑臉,看向從電梯中走出的那人,小心翼翼地問道:“爸……您今天怎麽有空來這裏啊?”

從電梯裏出來的那人正是面若寒霜的林二叔。

在極度盛怒的情況下,林二叔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就像是刀子一樣淩厲,林铖海完全不敢與他對視,連連退了好幾步。

林二叔得知謝璲今早就要離開,他本來是想過來送一下謝璲,再與他維系一下感情。

與這種有真本事的人結交對他們林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結果他剛上來就發現他那個逆子在對謝璲動手動腳。

被氣得不行的林二叔也顧不上在謝璲面前維持自己的形象了,直接指着林铖海開口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混賬東西!你要對我們林家的恩人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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