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糾纏不清

謝璲雙手捧着那顆造型猙獰的人頭, 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聲音依舊和剛才一樣溫柔:“嗯, 這就是他的不對了, 大人怎麽可以騙小孩兒呢?”

見謝璲沒有任何反應,小女孩那張扭曲的笑臉明顯僵了一下。

這劇情不對啊?這人怎麽不害怕?正常流程不應該是先尖叫,然後哭着喊着把她的頭顱扔到一邊,最後被她追着到處亂跑嗎?這個反應讓鬼很難接戲啊。

謝璲抱着頭顱站起身:“身體能自己走嗎?需要我抱着嗎?咱們盡快把你的事情解決, 我接下來還有事情要做呢。”

他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走失的小女孩, 也是真心想幫助她, 然而這小女孩卻是個鬼。

謝璲是真沒想到, 正值中午, 在釋空寺山腳下,被佛像注視着, 居然也能遇到鬼。

最近他是走什麽背字了嗎?怎麽各種陰間玩意兒一個接一個地往他面前湊。

小女孩沉默了一下,然後很乖地回答道:“不用你抱……我、我身體可以自己走。”

謝璲點點頭:“好, 那給我指個方向, 帶我去找派你過來的人。他讓你過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正常的野生小鬼是絕對不會在一天中陽氣最旺的時候跑出來的, 還如此想不開跑到佛寺附近——所以她肯定是被人操控的。

釋空寺那些大和尚可真是太溫柔了, 雖說出家人慈悲為懷,但就這樣放任別人操控小鬼在你們佛寺腳下撒野, 多影響你們釋空寺外在的形象啊。

聽到謝璲這麽說,他手中的小女孩頭顱表情開始變得有些驚慌,臉上的傷口都因表情變化而扯開了:“不行,我沒吓唬住你,就這樣帶你回去我肯定會被打的。”

“他還敢打你?”謝璲沒忍住發出了一聲冷笑, “放心, 有我在, 沒人敢動你。”

小女孩還想再說什麽,然後她就看到了,在謝璲胸前突然出現十多張孩童面孔。那些立體的面孔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就像是層層疊疊寄生在胸腔之上的人面瘡。

在看到謝璲手裏抱着的頭顱後,那些從他身體裏鑽出來的小鬼開始‘叽叽喳喳’地議論了起來。

“哥哥又要撿孩子了嗎?”

“身體裏沒空位了,影子好像也沒地方了,讓她去住骨灰罐吧。”

“她看起來像個鬼嬰,還是直接封印了用牌位和香火慢慢超度吧,哥哥別在這種野生小鬼上浪費太多精力。”

“你以前也是野生的啊,我記得是哥哥在棄嬰塔下撿到的你。”

“但是我比她幹淨,身上沒有多少怨氣。你看看她,還保持着死亡前的形象,連正常形象都維持不好。”

“是呀是呀,滿臉血糊糊的,真不愛幹淨呢。”

被一群小鬼指指點點,小女孩有些委屈地把自己頭顱換了個面,将臉埋在了謝璲的掌心裏。

她也不想維持這種恐怖的形象啊,這種事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謝璲有些無奈,在陰陽間隙裏走了一趟後,他身體裏的這些小鬼越發活躍了起來。

他低頭看向胸口處那些看熱鬧的小鬼們,板着臉說道:“又不聽話了,都回去都回去,出來湊什麽熱鬧?傻不傻啊你們,大太陽曬着還敢跑出來,都不怕被陽氣灼傷嗎?”

小女孩更委屈了。她就是大中午跑出來吓人的,謝璲雖然沒在說她,但又好像句句都在說她。

看着自己手中陷入自閉的頭顱,謝璲放輕了聲音:“操控你的人就是殺害你的人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屍體在哪裏?”

“不是,我已經死了十多年啦,主人是在我變成鬼後捉住我的。”小女孩聲音悶悶地說道,“我的屍體和屍油都在主人手裏。”

“你主人讓你過來的目的就是讓你吓唬我嗎?”謝璲又問道。

“嗯。”小女孩悶悶不樂地應了一聲。

聽她這麽說,謝璲便走到山體陰影處。

然後他将小女孩的頭顱高高舉起,用播音腔聲情并茂地說道:“啊!好吓人,居然是鬼呢!我好害怕,誰來救救我。”

小女孩:……

謝璲身體裏的四十九個小鬼:……

小女孩的腦袋擡了起來,語氣有些複雜地說道:“呃,那個我覺得……”您的這個表演是不是有些過于浮誇了?總感覺好像有些陰陽怪氣的樣子。

謝璲打斷了她:“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我真的很害怕。好了,快帶我去找你主人。”

就在這時,藍牙耳機傳來了劉無庸的聲音:“老板,你遇到鬼了?你沒事吧?”他們一直維持着通話狀态,謝璲和小女孩剛才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謝璲按了按耳機,“沒事,你先休息會兒,不着急爬臺階。我這邊遇到個操控小鬼吓唬我的傻子,目前還不清楚是不是來找茬的邪修。”

“好,老板你注意安全。”

結束和劉無庸的通話,謝璲再次看向手中的小鬼:“好了,快告訴我你主人在什麽地方,我這邊還有急事要做呢。”

面對謝璲的詢問,小女孩的身體不情不願地伸出手,指了指山上。

嗯?

謝璲的表情瞬間就變了:“別告訴我你主人現在就在釋空寺裏。”

小女孩用力點了點頭。

謝璲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釋空寺的和尚你們在幹什麽啊,這麽佛系的嗎?邪修都打上門了,這都不管的嗎?

……等等,也有可能不是邪修。

謝璲皺起眉,把自己手上的頭顱翻來覆去看了一遍。

他最開始以為這個小女孩是人類,就是因為他沒從這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任何怨氣和陰氣。

如果是養鬼的邪修,他們一般都是希望自己手下的小鬼怨氣越重越好,因為怨氣越重攻擊力越強。

然而這個小女孩雖然模樣像是個厲鬼,但她身上的怨氣和陰氣收斂得很幹淨,連他都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出來她不是人。

看這小鬼的樣子,倒像是正一道上清派的養鬼方法養出來的。

正一道的三大門派:天師派,上清派,靈寶派這三派最擅長符箓,所以被稱為符箓三宗。而其中上清派除了擅長符箓以外,還擅長養小鬼的法門。

那些邪修養鬼的法子,基本都是以上清派養小鬼的法門為基礎改編的。

謝璲大概明白了那人派小鬼過來的目的。

操控小鬼那人的目的應該是想看他出醜,而不是殺死他或者傷害他。

這是在給他下馬威呢。

謝璲按了下藍牙耳機,對劉無庸說道:“老劉,你先別往上爬了,等我過來,我跟你一起進釋空寺。”

“啊?可是,老板……”

“對方知道我過來,都已經在上面等着了,我沒什麽再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謝璲把手中的小女孩頭顱重新按在她的脖子上:“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吧,告訴你主人,我馬上就到。”

小女孩扶住了自己搖搖晃晃的腦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神情有些複雜地看了眼謝璲,然後就緩緩消失了。

謝璲嘆了一口氣,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往石頭階梯那邊走去。

沿着臺階往上走了十分鐘左右,他就遇到了坐在階梯上的劉無庸。

看着劉無庸額頭上那現在還往外冒的汗珠,謝璲陷入了沉默。

他還以為劉無庸為了盡快走到釋空寺選擇跑着上去,所以才會累成剛才那般虛弱的模樣,沒想到他根本就沒有走出多遠。

老劉這體質有些不行啊,等回去得督促他去健身房鍛煉身體。要不然以後如果遇到了厲鬼冤魂之類的東西,估計跑都跑不動。

謝璲把背包裏的水拿出來遞給劉無庸,和他一起坐在了臺階上。

就按照劉無庸的速度慢慢走吧,既然釋空寺裏的那人想給他個下馬威,那他沒必要太着急,讓那人慢慢等着吧。

一個小時的爬山路程,在劉無庸的努力下,硬生生拖成了兩個小時。

謝璲扶着仿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老劉,在心中暗暗感慨。

幸虧沒有讓他一個人上來,要不然他真怕老劉還沒找到釋空寺的和尚,就直接在門口倒下了。

就在謝璲和劉無庸剛來到釋空寺門口,一個穿着灰袍的小沙彌就迎了上來。那小沙彌看起來八歲左右,虎頭虎腦的,十分可愛。

小沙彌來到謝璲和劉無庸面前,雙手合十對他們行了一個禮:“施主就是斷緣師叔的有緣人吧,請跟我來,師父已經在廂房裏等你們很久了。”這小沙彌年齡雖然很小,但語氣卻老氣橫秋的,一看就時在學大人的語氣說話。

看着這圓滾滾的小沙彌,謝璲有些迷惑。

他以為操控小鬼給他下馬威的是個上清派的玄門道長,但沒想到出來迎接他的卻是釋教的人。

太亂了,而且怎麽又跟李斷緣扯上關系了?聽這小沙彌的意思,釋空寺的人也知道他要過來……所以說操控那小鬼吓唬他的并不是玄門,而是釋教的?不可能吧,光看那小鬼血肉模糊的造型就不像是釋教的。

謝璲本來是想來釋空寺告狀的,結果不管是釋空寺的人,還是那個橫插一腳的玄門,一個兩個的全都知道他要過來……這種自己行動被提前預料到的感覺,令人有些不舒服。

小沙彌往前走了幾步,見謝璲遲遲沒有跟上來,便轉身再次開口提醒道:“兩位施主,請跟我來。”

見狀謝璲也不再多想,反正等見到了應該能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光天化日的,前來上香的游客又這麽多,謝璲還真不信他們敢直接在這裏動手。

小沙彌帶着他們兩個左拐右拐,繞過了主殿,來到了後院的一間廂房前停下。

謝璲沒有遲疑,準備直接推門進去。

但沒想到那個小沙彌卻攔住了劉無庸:“施主一個人進去就好,這位施主可以跟我去另一邊休息。”

劉無庸低頭看了看這個沒自己腰高的小沙彌,對謝璲說道:“老板,那你先自己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出來。”

謝璲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麽,自己一個人走進了廂房。

反正都已經來這裏了,沒必要再在這種事上多做糾纏。

廂房內一共有三個人,有兩人坐在在正對門口的僧榻上,一人站在僧榻旁邊。

就在謝璲看清廂房中那三人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竟會在這裏看到個熟人。

坐在僧榻右邊的那個人,居然是乾塵道長。

乾塵道長就是謝璲去榕城處理林家祠堂水煞的時候遇到的那個,被林二叔特意邀請來,卻在看風水前就提前離去的道長。

這個老道士給謝璲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為在林家老宅的時候,乾塵道長一眼看出了謝璲在養鬼,還說他命格奇特,吓得他當時還以為自己暴露了。

乾塵道長還是那副普普通通的老大爺模樣,渾身沒有一絲高人的氣質。廂房內很暖和,但他卻依舊裹着一身厚棉襖,盤腿坐在僧榻一側。

坐在乾塵道長對面的是個穿着一身破爛百衲衣,老态龍鐘的長眉和尚。

兩人中間的矮桌上有一盤下了一半的圍棋,乾塵道長像是睡着了一樣,拈着枚棋子遲遲沒有落下,即便這樣,坐在他對面的老和尚也沒催促。

而站在乾塵道長旁邊的,是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人。

那年輕道士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從謝璲進來開始就沒有給謝璲好臉色,滿臉不服氣地斜睨着他。

他眼球的翻轉角度讓謝璲有點擔心,如果他在這屋子裏待的時間久一些,也不知道這年輕道士的眼睛會不會因為斜視而需要做矯正手術。

見進屋後沒人理會自己,謝璲也不着急,直接在旁邊拉了一把椅子坐了僧榻旁,看這兩老頭下棋。

他這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舉動倒是把那年輕道士氣得不輕。

年輕道士看上去很想罵謝璲,但又礙于乾塵道長在而不方便開口,臉都憋紅了。

又是沉默了良久,乾塵道長終于将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坐在他對面的老和尚看了看棋盤,輕輕嘆了一口氣:“是老衲輸了。”

乾塵道長攏了攏袖子,看向坐在他不遠處的謝璲:“小友,我們又見面了,你我之間果然有緣分。”

随着他開口,老和尚也看向謝璲。他的白眉毛很長,完全遮住了眼睛,但卻遮不住他打量謝璲的目光。

老和尚似乎是看見了謝璲心中的疑問,慢悠悠地說道:“不用感到意外,斷緣那孩子加持過的咒輪氣息還在你身上,你出現在山下的時候,我就感知到了你的存在。”

“老衲了空,斷緣是我的徒弟,我明白施主為何過來。今日老衲一觀,施主這身上的這些鬼物實在是沉重……”

謝璲端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筆直,神情異常凝重。

也許李斷緣看不出他身上小鬼的來歷,可這個一看就修為異常深厚的老和尚說不定能看出來。

老和尚抖了抖眉毛,繼續用那深沉的嗓音說道:“……寄命用的長明燈999一盞,49盞長明燈算施主四萬八,錢款捐贈到門口功德箱就可,本寺接受掃碼支付,也接受分期付款。”

謝璲:???

他本以為這位外表就特別像得道高僧的了空法師會說些什麽佛偈提點他,沒想到卻是給他推銷東西……話說法師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

“寺廟也是要生活的。”了空法師慢條斯理地說道,完全不見任何尴尬。

“謝謝大師,我暫時沒有寄命的想法。”謝璲突然感覺如臨大敵的自己就像個傻子。

就在謝璲準備轉移話題,說出自己‘偶然’遇到了一位制作釋堕鬼子母的邪修之時,乾塵道長再次開口了。

“真是癡兒……”乾塵道長擡了擡眼皮,那雙渾濁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謝璲。

“小友,第一次見面我就曾說過,養鬼乃邪道,常年與鬼物糾纏不清,會損害你的陽壽和陰德。錢財乃身外之物,不要将其看得太重,何不趁此機會将你這一身鬼物全部寄命于釋空寺中?”

謝璲完全沒有和這玄門老道士閑聊的心情,随口敷衍道:“錢財乃身外之物,但沒這身外之物寸步難行。就像了空大師說的,都是要生活的嘛。”

乾塵道長深深嘆了一口氣,不知怎的,謝璲竟然從他那雙渾濁的雙眼中看到了一絲心疼,吓得謝璲心髒差點從胸口跳出來。

這位乾塵道長是什麽情況?他這是什麽眼神?

乾塵道長聲音沉重地說道:“你不是曾發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釋教地藏菩薩,也沒有那位菩薩普度衆生的偉力。”

“你只是一個普通人。雖然命格奇特,但沒必要把所有孩童所受苦難都歸結于你自身。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世間無辜枉死夭折的孩童何其之多,就算你繼續這樣,又能救多少個靈魂?這麽折騰自己又是何苦呢?”

聽到自家菩薩被一個老道士提及,了空法師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優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

謝璲則緊張了起來,下意識地握緊了椅子扶手。

這個乾塵道長到底是誰?他都知道了什麽?

謝璲瞬間開啓了防禦姿态,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別多管閑事,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他這一句話說完,乾塵道長沒什麽反應,站在他旁邊的那個小道士卻氣炸了。

“你怎麽跟師叔祖說話呢!”他一激動就直接催動了手中的符咒,一個熟悉的無頭小女孩身影出現在他身邊。

謝璲冷冷瞥了他一眼。原來這個人就是那個操控小鬼吓唬他的道士。

“坤一。”乾塵道長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的心性還是太不穩了。”

年輕道士用力咬了咬牙,看謝璲的眼神就像是看和他有血海深仇的死敵一樣。

他忍了又忍,但還是不服地開口質疑道:“師叔祖,這種人怎麽會和您有師徒緣分?咱們上清派有天資的孩子那麽多,為什麽您要這麽執着于這個孽債纏身的家夥?!他的命格就那麽特殊嗎?”

“坤一。”乾塵道長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那雙總是半眯着的渾濁眼睛也完全睜開,不悅地看着那個年輕道士。

在乾塵道長的注視下,年輕道士沒忍住抖了抖,帶着滿臉不服,退到了一邊。

謝璲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這一老一少。

說實話,要不是因為那個老和尚還在這個廂房,謝璲早就離開了。

當初在林家老宅,他都已經拒絕過乾塵道長一回了,這次他帶個年輕道士過來又是上演哪一出?

這個年輕道士該不會是這老道士請來的托吧,目的是想哄擡自身價值,讓他産生‘這位乾塵道長很牛逼很搶手’的緊迫感嗎?這是從哪個商場學來的手段,這位乾塵道長就這麽想把自己推銷出去嗎?

“咳、咳……”還在喝茶的老和尚不知為何突然被嗆了一口,他那刻意下沉的嘴角有些顫抖。

謝璲疑惑地看了那老和尚一眼,但乾塵道長接下來的話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小友,我知道你可能因為一些江湖神棍而對我們玄門有偏見。”玄虛道長語重心長地說道,“但現在天地動蕩,世道不寧,惡念肆意滋生。屈服于情緒、被自身欲望操控之人,各門各派都數不勝數,不單單是我們玄門。”

“人心是無法輕易控制的,世間普通人有好有壞,修道修佛之人也有好有壞。我不會為作惡之人辯解,但是……”乾塵道長看着謝璲的臉,目露懷念,那雙蒼老渾濁的眼中竟隐隐泛起水光。

“救下你的那個人,也是玄門中人,為何你卻對玄門有如此偏見?”

本來十分緊張的謝璲在聽到這最後一句話,瞬間放松了下來。

跨頻聊天居然還都和他的情況對上了,真是吓死個人。

不管這老道士看出了什麽,總之他都沒掉馬,這老道士應該是把他認錯成別人了。

“嗯嗯,是的,沒錯呢,您說的都對。”謝璲表現得十分誠懇,“不過我現在對修道不感興趣,您的師徒緣可能并不在我身上。”

為了防止這位乾塵道長再啰嗦,謝璲連忙對了空法師說道:“了空法師,方不方便借一步說話?我這邊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說,是關于……”

“那位制作釋堕鬼子母的邪修,并不是我們釋教的叛徒。”了空法師将茶杯放下,慢條斯理地說道。“施主來這裏是為了什麽,我也清楚。”

“你都清楚?”謝璲反而愣住了。

“我們寺的武僧可以幫你剿滅那個邪修……嗯,出場費30萬吧,醫療費另算。”

了空法師看着謝璲,又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可以一個月後付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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