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裴野要尋他?尋他做什麽?
裴野離開了,方啼霜自然也沒傻愣愣地待在原地。
他低下腦袋,趁着這正濃的夜色從小道上溜出了芙蓉園,然後繞了條路,繼續往廊下家那頭趕。
可不幸的是,方啼霜才剛溜出那芙蓉園不久,便忽然踩空了一腳,随即他便感覺渾身陡然一輕,緊接着他整個人都被那宮袍蓋住了。
眼前也倏地一暗。
“喵嗚。”方啼霜試着叫喚了一聲,然後頓時又陷入了絕望。
他好像又變回貓了……所以究竟是天上哪路神仙在拿他尋開心?
方啼霜從那宮袍裏鑽出來之後,對着雪地上這癱堆在一起的衣裝很焦慮地繞了一圈,最後別無他法,便只能用嘴叼起那衣物的一角,将其一件一件往回拉扯。
好在這大半夜的內廷裏禁嚴,宮人們無事也不敢随意走動,禁衛們也只在內廷外圈巡邏,沒人會注意到他這麽只在雪地裏拖着東西走的小貓。
就這堆衣物,他來回運了好幾趟,方啼霜最後一次回院子的時候,直接便精疲力竭地趴在了回屋的第二層石階上。
太苦了,怎麽做只小貓也這麽苦?
方啼霜在階上歇了一會兒,然後步履沉重地回到了屋內,腦袋剛一沾到那柔軟的貓窩,便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方啼霜半夢半醒間,似乎聽見有人在院裏嚷嚷着什麽。
“誰的衣裳靴子丢在這院裏頭了?”聽起來是個小宦官的聲音。
只聽另一頭又傳來了幾個宦官急匆匆往這裏趕來的動靜,其中一人語氣裏怒意正盛:“我說呢,屋裏頭都找遍了,哪兒都找不到,怎麽會在這院裏頭?”
他頓了頓,往四下看了看,然後指着那堆衣物大聲道:“瞧瞧,這都髒成什麽樣了?沒一處是幹的,別是哪個混蛋存心整我呢吧?”
這人話音剛落,便聽旁側一位來看熱鬧的人說道:“我昨夜迷迷糊糊爬起來去茅房,那時天還黑着,我好像看見了咱們的雙兒主子咬着一只靴子在往院裏拖。”
Advertisement
丢了東西的那人自然不好和一只貓兒兼主子置氣,于是便将矛頭指向了說話那人:“你看見了為何不早說?我看你是成心的吧你?”
“你這人說話怎麽這樣?我那時不是睡懵了嗎?而且咱們雙兒主子尋常把什麽東西叼來叼去鬧着玩,也是常有的事,就為這點小事,難道我還得大驚小怪地把大家夥兒都鬧起來嗎?”
“小事兒?被丢在這雪地裏的敢情不是你的衣裳,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呢,我看你心裏指定還幸災樂禍着吧?平時你就不待見我……”
兩人眼看着就要動起手來了,好在婉兒及時出現,将兩人勸開了。
“寶全,你也別惱,這事既是雙兒主子鬧出來的,這衣裳靴子我替你洗幹淨便是,”婉兒這句話說的輕,是軟話,但後半句便重了些,“若再吵鬧下去讓管事公公聽見,那便要挨板子罰月俸了,到時候我也沒法替你們求情。”
“好姐姐,可千萬別告給管事公公說,”那兩人頓時不鬧了,“這衣裳靴子我自個洗了便是,既是貓兒主子要玩,我怎麽會不情願?”
婉兒一彎腰,将那衣裳抱了起來:“你婉兒姐姐我從不說虛話,這衣裳我替你洗了,你心裏也別偷摸着再記着咱們雙兒主子的不是。”
那小宦官連忙應聲道:“貓兒主子哪有不是之處,全賴我自己沒把東西放好才是。”
打發了這兩個小宦官,婉兒把那髒兮兮的衣裳靴子往竹筐裏頭一丢,而後氣勢洶洶地闖進了方啼霜的小屋裏去。
“雙兒,”婉兒來到他面前,把他從那小窩裏刨了出來,“這事是你幹的不是?”
方啼霜很沒底氣的“喵”了一聲。
“我猜也不是他們冤枉你,”婉兒看着他那張毛絨絨的小臉,方才的氣也消了一大半,于是只好撐住了方才那副嚴肅的面孔,然後教訓他道,“以後不要再做這種讨人嫌的事了,聽到沒有?”
方啼霜很誠懇地回答:“喵嗚喵嗚~”知道了。
“深更半夜不好好在屋裏待着,非要出去胡鬧,”婉兒見他腿上原本雪白幹淨的毛,都被雪水打濕染髒了,她實在有些無奈,“一會兒我去打盆溫水來,給你洗個澡。”
方啼霜見狀連忙上前,輕輕咬住了婉兒的袖口,勾着尾巴,像是在撒嬌。
“你做什麽?又不樂意洗澡?”婉兒擺出一臉‘絕不心軟’的架勢,“都髒成這樣了,必須洗,沒得商量。”
方啼霜當然知道,洗澡的事,婉兒從不給他通融,他雖然因為變成貓之後,極其怕水,對沐浴這事兒也相當抗拒,不過他這回撒嬌卻并不是為了這個。
他搖了搖貓腦袋,又開始喵嗚喵嗚地叫喚。
緊接着他又領着她出門去看那被她丢進竹筐裏的衣裳:“喵嗚~”我想要這個。
婉兒被他磨了好長時間,好容易才明白過來方啼霜的意思,原來這小貓兒不是要撒嬌耍賴不肯洗澡,而是看上了這小宦官的衣裳。
婉兒朝他露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他們的衣裳有什麽好玩的?又髒又臭。”
話是這麽說的,但婉兒還是禁不住方啼霜一邊撒嬌叫喚,一邊在她靴子旁打滾的模樣,所以最終還是拉下臉來,去問一個和她關系要好的小宦官要了一套穿舊了的宮裝。
可那小貓兒得了這衣裳還不夠,又貪心不足地用前爪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頂和婉兒的腳下。
婉兒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臉上嫌棄的表情更濃烈了:“你要他們的衣裳和冠帽便罷了,那臭靴子你拿去作甚?你若是敢叼着那個玩,我往後便再不願意抱你了。”
方啼霜知道她心腸最軟,于是便假裝鬧脾氣似地在地上跳了幾腳,再不理會她了。
“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受你擺布,今日你要他們的髒靴子,明日你便要他們的臭襪子,我還能事事都縱着你?若是給你熏病了,到時候我還要挨罰。”
方啼霜不能開口說話,只能被白白冤枉成是他貪玩,誰會知道他是在為了下次再變成人,不再赤身裸|體地出去偷衣裳而做準備呢?
婉兒說完見他仍是那副不高興的模樣,便兀自走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婉兒又提着一雙嶄新的小靴子回來了,然後把那對靴子很不客氣地丢在了方啼霜的貓窩旁:“喏,剛花銀子給你買了雙新的,人澤歡這雙鞋原是留着元日再穿的,要不是我求他,他都不肯賣我……”
趴在貓窩裏裝悲傷的方啼霜聽完,一下子便跳了起來,然後很自覺地把腦袋頂到婉兒手心裏蹭了蹭:“喵嗚喵嗚~”
就知道你最好啦。
婉兒佯怒道:“走開些去,誰樂意摸你,麻煩精,順你心就賣乖撒嬌,不順你的心你就和我吵架。”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婉兒還是下意識地撸了好幾把他身上的絨毛。
臨近傍晚時,婉兒給他端了剔去骨頭的水煮雞肉進來,身旁還跟着一個嘴很碎的小宦官——也就是早上把自己的新靴子賣給婉兒的那位。
方啼霜有時會覺得他很煩人,因為他閑來無事的時候,要麽就愛纏着婉兒說東說西的,喋喋不休,要麽就追着自己跑鬧,說是要幫他減重。
這人啰唆倒是其次,主要是纏着他要幫他減重的事,讓方啼霜對此人幾乎沒什麽好感度。
他很不明白,自己好容易才養出的這一身富貴小肥肉是招誰惹誰了,要是給減了,那可不是浪費糧食嗎?
這天底下有多少人還吃不飽飯呢,他怎麽能減重呢?
“婉兒姐姐,你可知道今日那應公公的幹兒子為何會上咱們這來嗎?”
婉兒:“怎麽說?”
“我和姐姐說,姐姐可不敢告訴旁人。”這小宦官澤歡很自來熟,和應公公的小幹兒子處得親如兄弟,消息自然也知道得多。
“你愛說不說,我也并不是多樂意聽。”婉兒甩臉色道。
澤歡有些慌了,忙低聲勸道:“姐姐別惱,我愛說,我也只願意和姐姐一人說。”
“聽說是上頭要找一個宦官,年紀不大,說是七八歲的模樣,柳眉杏眼,形容俊秀,性子有些膽小,那小公公在咱這選了半天,愣是沒看上一個,”說完他便笑了,“若是有這般相貌的,那自然早被那些貴主們挑了去了,哪裏會來咱們這啊?”
在一旁狼吞虎咽的方啼霜聽完他的話,忽然愣住了。
這這這……怎麽好像是在說他?
那晚他出去後,唯一打過照面的……好像便只有裴野了,裴野要尋他?尋他做什麽?是不是他對自己生了疑心,要殺他滅口了?
方啼霜吓了連飯都吃不下了。
傍晚,夕暮漸沉,落霞漫天。
一個偏遠的院落之中,一列差不多高的小宦官們并排站在廊檐下,他們已經在這裏等了一個多時辰,早已等得腰酸腿麻,但他們都不敢亂動。
畢竟方才那應公公将他們領到這兒來的時候,雖也沒告訴他們此行是要他們來見誰,但他說話神情嚴肅,又讓他們閉嘴斂神,萬不可有一時懈怠。
從應公公的話裏便可得知,他們此番要見的,絕對是個得罪不得的貴主。
正當夜色将降之際,他們忽然瞥見一抹金色的影子踏入了這個小院子。
站在他們前頭的應公公低聲警醒:“低頭斂目,随本公公一道行禮。”
轉眼那金色的人影便已到了他們近前,應公公領着衆人齊齊跪下了。
“聖人萬福。”異口同聲。
“免。”裴野淡淡道。
随着他們起身,裴野一眼掃去,并沒搜尋到與昨晚相似的那個小身影:“都擡起頭來。”
這些小宦官畢竟年幼,而且大多都是初次見到這位似乎只坐在那不染纖塵的明堂之上的皇帝,心裏又是興奮又是害怕。
再加上站久了的緣故,有幾個差點站不穩,要栽倒過去,但又很險地堪堪穩住了。
他們雖然年幼,但總是進了宮,到底也是知事理的,明白此時若是在天子面前出錯,那可是動辄便要挨一頓板子的,沒人會不惜命。
裴野再仔細看了一遍,果然,還是沒看到他預料中的那張臉。
“人都在這了?可有遺漏?”他問。
應公公弓着身子,恭恭謹謹地答道:“回聖人的話,各宮都尋遍了,未敢遺漏。”
裴野微微眯了迷眼,心裏的疑慮更深了一層。
昨夜那芙蓉園中的小宦官,究竟是什麽人?
許是巧合,昨夜長期失眠的他回去之後,竟然沾枕就睡,并且一夜無夢,簡直是一年難得一遇。
只見裴野默了半晌,而後又道:“罷了,放他們回去吧。”
應公公:“是。”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