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
“我說你們姚家什麽意思?婚期将近便托稱姑娘病了, 還探望都不容許探望,你妹妹是得了什麽髒病還是病得快要死了?或者說,她根本就沒病, 在家要死要活地不肯嫁我, 你們家實在沒法了,才謊稱她病了?”盧濤緊盯着眼前之人的臉, 噴着酒氣咄咄逼人。
此時正值人來人往熱鬧之時, 這華麗的樓梯又位于大堂之中,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樓上樓下部分酒客的注意,紛紛或仰頭或憑欄地向這邊看來。
姚征蘭臉漲得通紅, 雖然一早就聽玉薇說這盧家子弟不堪,卻也萬萬沒想到竟會不堪到如此地步。
而這, 就是她的親生父親為她選中的未來夫婿。
盧濤見姚征蘭不說話, 更為生氣, 怒道:“不過是個被退過婚的老姑娘罷了,要不是聽聞她尚有幾分姿色, 你當小爺我稀罕娶她?但你們姚家既然這般做派,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我告訴你。”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就要來揪姚征蘭的前襟。
姚征蘭一驚,正要伸手打開他的手,橫刺裏忽然伸出一只手來,一把扣住了盧濤的腕子将他往後一推。
姚征蘭轉頭一看,既驚且愧:“顧大人。”
顧璟扣住盧濤的手腕不放, 目不斜視:“你且上去。”
姚征蘭求之不得, 轉身就上樓去了。
“诶,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站住!”盧濤見叫不住姚征蘭, 又掙不開顧璟鉗制他的手,氣得大罵:“你他娘的誰啊,知道我是誰嗎?敢對我無禮?活膩味……”
不等他說完,顧璟倏然松手。
盧濤不意他突然松手,一個不察向後跌去,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
顧璟一言不發,擡腳就往樓上走。
“诶诶,你他娘的給我站住!”盧濤見對方視他于無物,哪肯受這樣的侮辱,手腳并用地站起身就去拉扯顧璟。
“今日不給你個教訓,你不知道你盧三爺是誰。”他拉住了顧璟的袖子,擡起一拳就往他頭上揍。
顧璟不躲不還手,只看準了方向轉身往下退了兩級樓梯,同時用力将自己的袖子從他手中扯出。
盧濤一拳打空,又被迫轉了個身,一腳踏空,當即就骨碌碌地從樓梯上滾将下去,一路滾到一樓大堂中,躺在地上哎喲哎喲的大聲呼痛。
樓中侍者與跟在他身後的兩名女子忙去查看他的狀況。
顧璟一甩被他扯過的袖子,轉過身沒事人一般不緊不慢地上樓去了。
旁觀之人見狀,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喲,那位公子是誰啊?這麽橫,連盧濤都敢惹?”
“京都就這麽大,這個年紀又這般品行樣貌,這還猜不出是誰嗎?梁國公獨子,顧璟。”
“原來是他,怪不得有這個底氣連盧濤的賬都不買。”
“盧濤也就是仗着婉妃的勢,但顧璟的娘親壽昌長公主可是當今陛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這孰輕孰重,還用說麽?”
“要我說,承恩伯府怕是要時來運轉了。這姚晔就因為在來燕居摔了個跟頭,前幾日在馬場打球,南陽王寧可自己摔了也要救他,今日顧璟出手,也是為着幫他解圍。早知有這等好事,我也去摔個跟頭了。”
既無熱鬧可看了,衆人說笑一陣,各自散去。
李逾此番宴請大理寺同僚,将長慶樓整個三樓的包間都包下了。
姚征蘭收拾一下情緒,去找丁奉公等人,按她想法,自是品級差不多的坐一桌。不想還未找到人,顧璟倒跟上來了。
“随我走。”他對姚征蘭道。
“顧大人,這怕是不妥。”姚征蘭知道雖然平日兩人在一間屋裏辦公,但論身份官職,她是絕沒資格和他坐一桌吃飯的。
“你酒量好麽?”顧璟問她。
姚征蘭:“……能喝幾杯。”
“幾杯?”
“……大約三四杯吧。”
顧璟道:“你若與官職與你差不多或是比你略高之人坐一桌,你上任時間最短,資歷最淺,少不得要挨個敬一圈,那便至少要喝九杯。你若與官職比你低之人坐一桌,他們便得挨個敬你一圈,還是至少得喝九杯,這還只是開始……”
“請顧大人多多關照。”顧璟話沒說完,姚征蘭便趕緊識相地拱手道。
顧璟望着眼前女子,再想起方才那個盧濤,心中暗暗一嘆,道:“走吧。”
兩人去了最大的包間,大理寺卿劉懋等人已經在了,彼此互相見了禮,沒多久李逾也來了,便依次落座。
顧璟本想讓姚征蘭坐自己身邊,劉懋先一步在他左手邊坐下了,李逾又占了他的右手邊,姚征蘭最終坐在了李逾的右手邊。
衆人知曉李逾和姚晔的淵源,也就沒去計較什麽身份官職之事。
等到上酒的時候,劉懋對身邊的顧璟道:“說起來咱們共事也有一年多了,我還從未和顧大人一起喝過酒,今日慷郡王之慨,咱們一定要好好喝幾杯。”
“诶诶诶诶,千萬別讓我表兄喝酒。”顧璟尚未開口,李逾便忙上來阻道,又對一旁侍者道:“去,給顧大人上茶。”
劉懋不解,問李逾:“這是為何?”
李逾看着顧璟嘿嘿怪笑,道:“若是我表兄喝了酒……”
“家母恐會怪罪。”顧璟接話道。
劉懋看李逾擠眉弄眼的,分明不是這個意思,但顧璟既然這樣說了,他自然也不會刨根問底。
“姚兄傷愈不久,也別喝酒了,同顧大人一樣,喝些茶吧。”李逾對姚征蘭道。
姚征蘭本來擔心盛情難卻之下自己恐是酒量不濟會失态人前,見李逾如此提議,正是求之不得,忙道:“多謝郡王體恤。”心中對李逾的觀感又好了一分。
一頓晚宴賓主盡歡。
待到散席,白鹿青岩早就帶着馬車在樓外候着了。
送走了姚征蘭,顧璟李逾結伴回家。
顧璟見李逾神色不虞,遂屏退仆從,問他:“今日那盧公子之事,是否是你安排?”
李逾竟不否認:“是。”
“你……你怎可如此?”顧璟臉色也放了下來。
“我就是想讓她看看她家為她相中的未婚夫婿到底是什麽樣的模樣人品,怎麽了?你生的哪門子氣?心疼了?”李逾冷嘲道。
顧璟勒住缰繩,對李逾道:“你說你心悅她,想與她成琴瑟之好,我才默許你的所作所為。可是你今日之安排,已經觸及我的底線。我不會将此事告知外祖母或是舅父舅母,但我會将此事告知姚氏,今後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罷一扯缰繩,想從他身邊過去。
“今日若不是你突然出現,當時阻止那盧濤的便該是我。你當我安排了這一切便放手不管了?”李逾道。
他側着頭看着顧璟,“我知她現在不喜歡我,所以我要讓她親眼看到,她家裏給她安排的,是個更不堪更讨厭之人!與盧濤相比,我還是個不錯的選擇吧?她身邊現在沒人能幫她擺脫這樁婚事,只有我能。
“同樣是遞一盞燈給別人,可你遞給站在烈日下的人和遞給站在黑暗中的人,那效果能一樣嗎?我之前跟你說過了,別管我與她之事,除非你也喜歡她。你自己親口承認你對她沒想法的,那你告訴我,你如此密切地關注她是為了什麽?為了監督我?我在你眼裏,真有那麽不知分寸不可信任嗎?”
顧璟雙手攥緊了缰繩,坐在馬上不語。
“怎麽不說話了?答不上來了?”李逾冷哼一聲,雙腿一夾馬腹,留下他兀自向前跑去。
姚征蘭回到承恩伯府時,已是二更時分,她悄悄去福壽堂看了看姚晔,也沒在他床前哭天抹淚。回來這一路上她都想好了,那盧家公子再不堪也與她沒關系。如今她假扮哥哥在大理寺當差,在哥哥醒來之前,家裏不會迫她成親,待哥哥醒來後,她便一剪子絞了頭發上山做姑子去,誰也別想逼她。
身體已覺着疲乏,可洗漱過後躺在床上,一時卻又沒有睡意。
她忍不住一遍遍地去回想那盧公子伸手抓向她時,顧璟從一旁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推開的樣子。每次都是這樣,不管遇着什麽事,只要他一出現,她便什麽都不怕了,就跟以前哥哥給她的感覺一樣。
但她心裏清楚,他與哥哥還是不同的,至少她想起哥哥時,并不會覺着羞澀。
她想起那日武宜君說顧璟的話,說他是神仙中人,凡夫俗子匹配不得。所以她也不過是想想罷了,反正早晚是要絞了頭發做姑子去的。
下了這個決心之後,姚征蘭只覺自己的心境前所未有的開闊明朗,決定在出家之前要大幹一場。
次日一早,她精神奕奕地來到大理寺,發現沿路衆人與她打招呼時神情都頗不自然。來到顧璟的閱卷房,差點與從裏頭出來的李逾撞個正着。
“你沒事吧?”李逾一把拉住姚征蘭的胳膊,穩住她的身子問道。
姚征蘭搖頭:“沒事。這一大清早的,郡王神色匆匆是要去哪裏?”
李逾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一邊往大理寺外走一邊道:“盧濤死了,你且随我出去避一避風頭。”
姚征蘭一頭霧水,問:“盧濤是何人?為何他死了我要出去避風頭?”
李逾回頭看她,道:“你不知你妹妹的未婚夫婿名叫盧濤?”
姚征蘭目瞪口呆:“……他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鯉魚:絆腳石少了一塊,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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