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劉秀英吓得腿都軟了, 吳曉夢知道自己和?大嫂留下來會給陸韞他們添麻煩,扶着劉秀英去了車上。
車燈很亮堂,将對方照得原形畢露, 三個?人對上對方四個?人,絲毫沒有懼意,陸韞甚至拖着棍子率先沖了上去,吳能富趕在後面, 吳能文雖然害怕, 但也勇敢地沖了上去。
吳能富之前?經常打架, 陸韞也沒差到哪去,兩人對打架駕輕就熟, 而且都是狠角色,陸韞一出手就砸暈了一個?,搶了對方手裏的棍子扔給吳能富。
剩下的三個?直接不是他們兩個?的對手,吳能文甚至沒有出手的機會, 那三個?人就被陸韞和?吳能富給解決了, 不過?陸韞的手臂也被對方砸了一下,他一聲都沒哼, 直接反手砸向對方肩膀,只?聽見‘咔嚓’一聲,肩骨被砸碎。
劉秀英甚至沒擔驚受怕太久,戰鬥就結束了,那幾人跪在地上, 沒了一開始的嚣張氣焰, “大哥, 幾位大哥,我們錯了, 我們也是被人蒙騙,豬油蒙了心才來的,大哥,我們錯了,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陸韞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逼問道:“誰讓你們來的?”他也看出來了,這?幾個?大概就是混混,別人花錢請他們來的。
那幾人一開始還講江湖道義不肯說出對方身?份,被陸韞一棍砸碎腿骨之後老實了,倒豆子一樣全倒了出來,“是一個?男人花錢請我們幹的,他好?像也是賣龍蝦的,讓我們來吓吓...你們,大哥,我錯了!求求你,別打了!”
這?個?混混也就是表面兇狠,像這?樣動真格的架還真沒打過?,還是被對方吊着打。
“叫什麽?名字?”陸韞繼續問道。
“這?個?我真不知道啊,我就是收了人家錢,不會去打聽對方名諱的,大哥,我真沒說謊....”
“長什麽?樣?”吳能富問道。
那人猶豫片刻,“個?子有點高,瘦瘦的,對了,這?裏長了一顆痣。”他指了指自己左眼?眉骨。
吳能文本來一直沒作聲,聽到這?話,突兀地插嘴,“你沒記錯?是這?裏嗎?”他指了指自己的眉骨,得到對方肯定地點頭?。
陸韞還想再問,吳能富打斷了他,“行了,我們知道了,滾吧你們!”
陸韞問道:“不送去派出所嗎?”
吳能富還沒來得及回答,那人求饒,“大哥,求求你饒了我們吧,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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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能富已經知道是誰了,他只?覺得心裏五味雜陳,連吳能文也沉默不語,陸韞猜出他們已經知道是誰了,或許這?人跟他們還有些什麽?關系,于是也沒堅持,讓幾人走了。
吳曉夢本來想過?來看看的,奈何劉秀英着實被吓到了,拉着她不讓她走,吳曉夢只?好?留在車裏陪她,看着那幾人掐醒被砸暈的同伴灰溜溜地走了,這?才帶着劉秀英下來,“怎麽?讓人走了,扭送去派出所啊!”
“我知道是誰了,回去再說吧。”吳能富低聲說道。
陸韞看向吳曉夢,“你們這?樣太危險了,夜市上誰都知道你們掙錢,大晚上的跑這?麽?一條黑不見光的路,不是送上門的肥羊嘛?”
吳曉夢也知道,但是沒有辦法,“謝謝你,陸先生,你是剛好?經過?嗎?”
陸韞搖頭?,“不是,我準備回家的時候,碰巧聽到了兩個?男人在說打劫你們的事,我不放心就跟在後面了。”
吳曉夢垂頭?看着他橄榄色的T恤,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他才好?,“你幫了我們太多次了,真的不知道怎麽?謝謝你才好?。”
夜風将吳曉夢的頭?發吹了一縷到陸韞臉上,癢癢的,他看着吳曉夢清秀的臉龐,心也癢癢的。看着她為了掙錢這?樣不辭辛苦的勞累奔波,好?像看到了曾經拼搏的自己,兩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讓他的心跳動得更加急促了。
在這?個?夜風和?熙的夏夜,陸韞突然明白了自己遇到吳曉夢以來的變化是為什麽?了,他笑着對吳曉夢說道:“那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吧,就當謝我了。”
這?話實在是太...暧昧了,吳能文他們還站在一旁,吳曉夢沒來由地紅了臉,她對自己說對方可能只?是不想要她的感謝,才說出這?樣的借口,根本就沒有別的意思。
“曉夢随疏鐘,飄然蹑雲霞。我叫吳曉夢。”
疏朗的夜空下,兩盞車燈将前?方的路照得十分亮堂,三輛三輪車在燈光的照射下,速度快了不少,淩晨一點鐘,吳曉夢他們到了家。
将三輪車推進院子,吳曉夢回身?和?陸韞道謝,“謝謝你,陸先生,太晚了,麻煩你送我們一趟。”
本來吳曉夢想讓他直接回去的,但是陸韞堅持要送他們回來,說是不放心,吳曉夢推辭不過?,只?好?答應了,陸韞就慢慢地跟在他們後面開車幫他們照亮。
陸韞握着方向盤,看向吳曉夢的眼?睛閃着光,“以後別叫我陸先生了,我叫陸韞,謝道韞的韞。”
吳曉夢不覺微笑,他是男生,用女生的名字來介紹自己,挺有意思的。
她一笑,陸韞也不覺跟着笑了,“太晚了,進去吧,我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陸韞倒了車,回頭?看向她,吳曉夢還站在原地沒動,兩人目光對視那瞬,似乎建立起了一種無形的聯系。陸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開車走了。
等陸韞的車消失在遠處,吳曉夢才進了院子,吳能富他們已經将東西都下完了。似乎也是察覺到了什麽?,沒有跟着一起去送陸韞。
吳能富寶貝地将五浪液從車廂裏拿出來,非常小心地放進了房間裏。本來很高興的心情,想到今晚的遭遇,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
他們才收拾完,吳能武兩口子也回來了,看到他們好?端端的,吳能武似乎松了口氣,難得跟吳能富打招呼,“三弟,你們什麽?時候到家的?”
迎接他的是吳能富的拳頭?,吳能武被他一拳打翻在地。
李紅知道丈夫的所作所為,但她沒想到會暴露得這?樣快,吳能富提起拳頭?就打人,顯然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能富,你這?是作什麽?,打你二哥做什麽?!”
吳能富憎惡地看着李紅這?張臉,他握緊了拳頭?,極力?忍住憤怒,他不打女人,“做什麽??你們夫妻倆做了什麽?你們心裏清楚得很!”
吳曉夢還不清楚,過?去拉住吳能富,“三弟,你這?是做什麽??”
吳能富指着爬起來的吳能武,“二姐,你還不知道吧,就是吳能武花錢雇的那些人!”
吳曉夢霍地轉身?看向吳能富兩口子。吳能富還在嘴硬否認,在手電筒的光下,李紅臉上的慌亂太明顯了。
很顯然,吳能富說的是對的,今晚上的人就是吳能武他們雇的,為的就是不正?當的競争,除掉了他們,吳能武他們的生意就能好?很多。
畢竟味道是有的,缺的就是口碑。
吳曉夢逼視吳能武,“那些人真的是你請的?”
吳能武當然不肯承認,雖然他不明白吳曉夢他們怎麽?會知道,但是打死也不能承認,“不是我,我請誰了?”
吳曉夢他們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也不用吳能武親口承認了。吳曉夢心裏平靜得很,連憤怒都沒有,吳能富之所以這?樣憤怒是因為他對吳能武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還心存感情,吳曉夢則是徹底灰心了,沒有期待沒有感情,當然就不會憤怒得失去理智。
“吳能武,我真的為你感到羞恥。”吳曉夢只?罵了這?一句,吳能富卻恨得沖上去又給了吳能武一拳。
兄弟情分算是徹底斷了。
吳建國兩口子聽到動靜,都起來了,吳曉雲也從房間走了出來。吳能富将事情原委都說了一遍,吳建國和?張玉蘭都氣得臉色鐵青,吳建國直接抄起了牆角邊的鋤頭?,一鋤頭?朝吳能武挖過?去,被吳能武躲了過?去。
李紅尖聲哭喊,“殺人了,殺人了!”
張玉蘭沖過?去扇了她幾個?大耳刮子,憤怒地罵道:“你這?個?害人精,還有臉叫!你們兩口子給我滾出去!房子是我張玉蘭出錢修的,滾出去!”
李紅當然不會滾,她振振有詞,“現在已經分家了,這?房子已經分給了我和?能武,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再說了,你們有什麽?證據說這?事是吳能武幹的!你們就是偏心,什麽?錯事都推到我們頭?上來,恨不得把我們給弄死!”
張玉蘭擡手又是一個?大耳刮子,臉色鐵青,“你還敢否認!這?麽?喪盡天良的事情你們也幹得出來,以後別說什麽?父子兄弟,我吳家以後沒吳能武這?個?兒子,出去別說是一家人了!”
吳能武被吳建國追着滿院子跑,被張玉蘭拉住,“都說了以後不是一家人,就當我們沒生過?這?個?兒子!你還追着他做什麽?!”
吳建國丢掉了手裏的鋤頭?,頹喪地垂下頭?。
吳能武從小心眼?就多,本來以為他是比別的孩子機靈一些,曾成想心竟然這?樣毒辣,連親兄妹也不放過?,竟然花錢雇人來搶劫,一家人算是徹底失望了。
張玉蘭問吳曉夢,“怎麽?不将那幾個?人捆起來,送去派出所?到時候是誰指使?他們去的,派出所就把誰抓走!”
吳曉夢也不知道吳能富他們為什麽?要将人放走,大概心裏還是存了一絲感情,不忍心那樣做吧。但吳曉夢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吳能武,人一旦起了壞心,就得為自己的壞心買單。
鬧了半夜,一家人睡了。
李紅躺在床上,吳能武還有心情想來一次,她沒興趣,将人推開,“大半夜的,你還有力?氣啊,我累得想吐。”
吳能武說道:“吐好?啊,你自從生了招娣之後身?體就沒反應了,你得給我生個?兒子,兩個?丫頭?片子能傳宗接代嗎?”
李紅沒好?氣地說道:“傳宗接代,你不有兩個?兄弟嗎?你大哥沒兒子?”
吳能武劃燃一根洋火柴點了煙,冷笑了一聲,“兩個?兄弟?以後我還有什麽?兄弟?連父母都不認我了。”
李紅沒忍住,“你真不應該去雇人,這?事放誰身?上都得寒心。”
吳能武低聲說道:“我也不想,但吳曉夢他們生意太好?了,這?樣下去,哪還有我們掙錢的份,他們都不念情,我還講什麽?義?再說,我也只?是雇人來吓唬吓唬他們,也沒想怎麽?着。”
李紅沒說話,她感覺很困乏,但是卻怎麽?都睡不着。她這?個?月的月信沒有來,以前?一直很準時,這?個?月都推遲了十來天了。明明是件好?事,她卻高興不起來。
第二天。
頭?天睡得太晚,吳家難得一家人都起遲了,吳曉夢還在睡夢中,隐約聽到院子裏有人大聲說話,把她給吵醒了。
“我都好?久沒回來了,聽說曉夢他們開始做生意了啊?”
“是啊,我婆婆一直念叨呢,說曉夢掙了大錢,一下子拿出幾百塊将債都還清了,還清了也好?,免得我在婆家擡不起頭?來。”
“怎麽?就分家了呢,曉雲和?能富都還沒結婚,能武作為兄長,怎麽?也要出份力?吧。”
這?聲音陌生又熟悉,吳曉夢睜開眼?睛,好?半天才想起這?是大姐吳翠英。
吳翠英是老大,早早就出嫁了,嫁在張家溝,張家溝當年條件不錯,婆家家境殷實,但是婆婆方氏為人刻薄,早兩年吳建國他們上門借錢的時候,吳翠英的公公做主?借了五十塊,沒多久就過?世?了,方氏愣是将這?筆賬記在了吳翠英頭?上,逼着吳翠英回娘家讨債。
吳翠英是老實的性子,結婚這?麽?多年,只?生了一個?女兒,在婆家擡不起頭?來,前?兩年丈夫将外面的私生子抱回了家,吳翠英還幫人養着,比對自己親生女兒都上心。
吳曉夢盯着天花板,想起前?世?,吳翠英的女兒出嫁後在城裏買了一套房子,私生子小時候被寵壞了,才十八歲就談了對象,卻因為沒有房子被女方父母為難,吳翠英為了讓私生子順利結婚,愣是以死相逼,讓女兒讓出了自己的房産,給同父異母的弟弟當了婚房。
想到這?個?,吳曉夢就無奈嘆氣,這?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無私大愛的人,她覺得吳翠英本性應該不壞,就是蠢,太蠢了,蠢到扶不起來。
她繼續躺着,沒有出去見一見這?個?大姐的打算。
她不出去,吳翠英反倒提起她了,“沒看到曉夢呢...這?麽?大早上了,還在睡覺?這?怎麽?能行啊,難怪被婆家嫌棄呢。”
吳曉夢聽到這?句,躺不住了,她倒不是因為反省到睡懶覺不好?,而是想出去罵人。
看到吳曉夢本人,吳翠英更有的說了,“曉夢,我在婆家六點鐘就起床收拾家裏,做早飯,喂豬,這?個?時候我連一家人的衣服都洗完了。你倒好?,一覺睡到現在,咱們是莊稼人,可不是城裏的富太太...”
吳曉夢搖搖頭?,“不,你不是莊稼人,你是保姆。保姆你懂嗎?就是伺候一家人,你甚至連保姆都不如,人家保姆還有工資拿呢,你就是一免費的勞動力?。我睡到現在怎麽?了?我能養活自己,我想睡到幾點鐘就睡到幾點鐘,我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吳翠英驚愕地瞪圓眼?,仿佛聽到了什麽?驚世?駭俗,不得了的話。
“曉夢!你怎麽?能這?樣說,咱們女人是為人媳婦,要照顧一大家子...”吳翠英開始長篇大論,似乎想将自己的思想傳到吳曉夢的腦子裏。
“大姐,你來做什麽??”吳曉夢直接打斷了她。
吳翠英這?才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哦,我婆婆說你們掙了大錢,讓我來幫你們做事。”
“幫?”吳曉夢諷刺一笑,“不要工資的那種幫嗎?”
“不要工資怎麽?行?”吳翠英倒是直接,“我聽說城裏的工人六十塊一個?月,你給我五十就行了。”
吳曉夢他們确實缺人手,但她不想雇吳翠英,因為吳翠英拿到工錢也只?會全數上交給她的公婆,一分錢都不會花到自己和?女兒身?上,相當于她白打工。
“我們不缺人手。”吳曉夢直接拒絕。
吳翠英露出為難的表情,“可是我婆婆要我一定要來娘家幫着做事的。”
“那你就幫着做事啊,”吳曉夢指了指背簍和?鐮刀,“你去割一背豬草回來吧。”
“不是這?個?,”吳翠英急忙說道:“是幫你們夜宵攤做事。”
“我們不缺人。”想了想,吳曉夢問道:“燕子怎麽?樣了?”
“去飯店上班去了。”吳翠英回答。
“不是才十五歲嗎?”吳曉夢皺眉,“不讀書了?”
“她奶不讓讀了。”吳翠英一點都沒覺得方氏做得不對,“女孩子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早晚是要嫁人的。”
吳曉夢都想摳開她的腦子看看裏面裝的是漿糊還是水,“大姐,你就燕子這?一個?閨女,不對她好?點?讀書當然有用!在酒店端盤子能有什麽?前?途!”
吳翠英笑了笑,“我現在多了一個?兒子呢,你還不知道嗎?”
吳曉夢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哦,是你丈夫的那個?私生子嗎?大姐,你怎麽?就不介意呢?”
吳翠英說得理所當然:“我生不出兒子,曹家不能斷了香火,那孩子我現在養着呢,乖得很,和?他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吳曉夢無奈了,“行吧。”
她想走開,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說小燕去酒店裏端盤子去了?一個?月多少錢?”
“她才去了兩個?月,一個?月十五塊錢。”
“行,你回去,讓小燕來我這?,我給她開二十塊錢一個?月。”
吳翠英愣了愣才說道:“你不是說不缺人嗎?”
吳曉夢不想跟她說話了,“随便你,你回去就這?樣跟你婆婆說,她同意就讓小燕過?來,不同意就算了。”
吳翠英回來一趟,飯都沒吃就急匆匆地回去了,她那白得的乖崽睡醒了要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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